既然開始說了,就說完吧,以後萬一俺千歲了,糧票逛盪到你們誰那,剛好她又想知道,中文還碰巧聽得明白,就跟她念叨念叨吧。
那天,俺趕緊開車去奶奶那裡接糧票,巫婆捲曲在俺送的Recliner沙發里看電視,女兒眼淚還沒有干,可憐兮兮的蹲在門旁,看到俺,女兒還嘟囔著:對不起,是我的錯~~俺抱著女兒出來:糧票,聽媽媽說,你沒錯!你做的是好事兒,是幫奶奶的忙,你是好孩子,媽媽愛你!
出了門,俺覺得一定要趁此做個了斷,就站在門口說:「**,你將心比心地想一想,俺是怎麼照顧你女兒的,糧票才5歲,有什麼嚴重的事兒你可以和俺和你弟弟說,犯不著對小孩兒大喊大叫的罵她傷她~~」話音沒落,巫婆已經竄到門口,俺顧忌女兒,她看到巫婆近在眼前,抱著俺的脖子發抖,俺向院子里退,反正該說的已經說了,趕緊走。這時巫婆雙手一張攔住俺的去路,然後一隻手指著俺的鼻子,用更尖嘯的湖南高腔喊著說:「你給我站住,你說誰罵糧票了?告訴你,你不要造謠!」俺一手抱著女兒,手裡還拎著糧票的鞋,另一隻手護著女兒的後背,一邊躲閃怕巫婆戳到女兒,一邊爭辯:「**,你別狡辯了,你剛剛罵糧票的話俺在電話里都聽到了。」巫婆不依不饒的,一隻手繼續指著俺的鼻子質問著,俺忍無可忍提高了聲調:「**,也告訴你,在澳洲不許你這樣指我!」說著用護著女兒的手大力撥開巫婆指著俺的胳膊,這下可不得了了,巫婆極有爆發力的一聲尖細歇斯底里的尖叫:「哎呀呀~~,打人啦~~!**(票爸的名字)你快來呀~~!你媳婦兒打人啦~~!」俺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也是)滿腦子瞬間都是電影「龍鬚溝」里那誰誰撒潑打滾和喊叫的畫面,一直以為那不過是電影情節不是真的,誰曾想一個貌似大家閨秀居然~~~~一抬頭,看見奶奶淡定的站在門口,樣子都不像是要出來說句話的感覺。
來不及和奶奶說點什麼,這邊巫婆一邊喊著「**~~,你管不管你媳婦兒啊~~?你快來呀~~!你媳婦兒打人啦~~!」一邊往俺家走,俺不敢怠慢,一邊忍著笑,一邊趕緊跟上,糧票不知所錯,剛剛又驚又怕還沒緩過神來呢,就見巫婆延綿不斷的又喊又唱,媽媽剛剛還氣著呢,這會兒又悶著頭呵呵的笑~~。
巫婆喊著進了俺家後門,俺抱著女兒慢了一步。票爸和姥爺在看電視,姥姥在廚房忙乎,聽到巫婆延綿不絕「**,你媳婦兒打人了!」票爸雙手握拳,騰地一下站了一來。票爸是練過一點武功的,俺怕發生暴力事件,趕緊放下糧票讓她躲開,說:「* *,你不要衝動!你不能只聽一面之詞!」片刻,票爸的拳頭鬆開,咕咚一下坐回到沙發里,好久都不吭氣了。
巫婆還在喊著,老爸媽遵循一貫的寬人克己原則,一邊好言安慰巫婆,助長著巫婆撒謊撒潑的囂張氣焰,一邊厲聲呵斥俺不許俺有一絲的抗辯,俺心裡積攢的無限無限足以淹沒一切的委屈一下子如海嘯般的爆發,俺跳著腳鼻涕眼淚一把把的哭叫著:「為什麼不許俺說話!你們了解情況么?為什麼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們是俺的父母還是別人的?為什麼你們從來都是支持外人呢?」俺這種從未有過的窩裡橫舉動鎮住了大家,巫婆也不叫喚了,老爸媽也怔住了,這時候跟過來的奶奶說話了:「**,算了算了,趕快回去吧,不是沒打壞么?」俺已經鎮定下來了,思維迅速恢復:「老爸媽老爸媽!看看人家是怎麼保護自己家人的吧!」俺用和平常差不多的語氣:「媽!您剛剛在門口都看到了吧,* * 攔住俺和糧票走不了,指著俺的鼻子,俺把她的胳膊擋開是打人嗎?糧票在你那裡挨 * *罵不是一次了吧?糧票也是你的孫女吧?」俺說這些話主要是給票爸聽的。
奶奶把巫婆帶走了,俺從此不和巫婆來往,糧票也很少過去了,去了也不一定再被罵。(後院的門還是不能鎖上,還要剪草什麼的,票爸每天來來往往的方便一點)晚飯的時候,俺把前後經過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強調糧票不應該承受那些辱罵和對孩子可能的心理影響。老爸媽聽著,票爸一聲不吭,那以後,票爸沒有說過一個字有關她姐姐的話題,以俺對票爸姐弟關係的了解,俺有預感:懸了!
巫婆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只能說說俺體會的
她初中沒有畢業就去外地插隊,父母懦弱沒有關係,巫婆憑著自己的本事,先是回到北京郊區一個工廠,沒幾天又想辦法調到市區的一個市級研究所,這中間的曲折就是票爸也一無所知,問不出來。後來早早被離職,那會還沒有下崗這個詞兒呢。巫婆老公是幹部家庭,是個信奉只要結婚了就無論如何死不離婚的厚道人,曾經是第三梯隊的重點培養對象,到國企后做的風生水起(後來有外資百萬年薪沒請動)下海后巫婆做他公司的會計,時間不長巫婆就和公司另一總打的不可開交,被迫退出自謀生路。
對自己的女兒,巫婆絕對算是個上好的好媽,柔聲細語,嬌慣周到,赴湯蹈火,對女兒的前途從小學起就早早有著鋪墊,那時候,巫婆的小叔在美國,巫婆計劃是女兒最後要由小叔辦到美國深造的,本來巫婆掌握小叔的生意資金調動,沒想到小叔脫線,和一個巫婆極不喜歡的京女糾糾纏纏,竟然還要自己掌管經濟,再後來居然成了賭場大戶,就算小叔已經成功不喜歡自己的地主婆女兒,只願意巫婆的女兒到美國團聚(是巫婆自己親口說的)可現實讓巫婆覺得美國的小叔靠不住了。
之前,巫婆自己的弟弟(票爸)在澳洲沒有身份自顧不暇又倔頭不靠譜,而且票爸的前妻雖是巫婆千挑萬選介紹給弟弟的,沒想到那個小女子完全不聽使喚,最後居然要用斧頭砍了家門把巫婆掃地出門,那會兒巫婆最擔心的是自己女兒的性命了。最後巫婆動用幾乎所有國內外不論來往疏密的親戚輪番勸說著弟弟離了婚。
票爸再婚後狀態漸漸穩定,慢慢的巫婆對女兒前途的重心從靠不住的小叔那裡轉向澳洲,由答應死後一切歸巫婆女兒的親弟弟和老婆俺關照。從「我姐說想讓女兒來澳洲讀書」開始,一直到父母和巫婆兩家前後6年半移民手續完成;不如巫婆意的是巫婆弟弟有了自己的女兒,而且竟然食言把一些貌似有價值的啥啥什麼的要留給糧票,票媽俺也膽敢不許巫婆行使姑姑用罵「為你好」的權利!
巫婆來澳洲以前,票爸和俺是鐵哥們的關係,幾乎是無話不談,巫婆及父母跟票爸的聯繫都是俺的事兒,所以和巫婆鬧僵以前,俺可以95%~~99%的知道巫婆說過做過什麼:「你不知道你丈母娘其實不是最喜歡你老婆!」「跟你說個事,不要告訴你老婆啊!」「知道你家胖姥姥又給了她家誰誰錢了么?別跟你老婆說啊!」「跟你說啊,你老婆家和咱家不是一路,差遠了。」「**(票爸),你家孩子不錯,就是遺傳不算好!」這話是當著俺說的,氣得俺夠嗆。這類話聽多了別人不敢說,票爸是一定受影響的~~可那會兒俺還挺得意呢,覺得票爸可以跟俺說這些足以說明問題了。
巫婆不但和票爸嘀咕,也不斷的來煩俺老媽;「胖姥姥,你知道么?糧票上私校又貴又不好,好孩子都耽誤了!」「胖姥姥,公校教學質量比私校強多了,澳洲的公校福利好,既然來澳洲,就要用盡了福利才行,不然就浪費了。」「胖姥姥,他們整天就是給糧票掙學費了吧?」「胖姥姥,你看啊:那個店的肉餡比咱這的便宜了一分呢!廣告給您自己看啊。」「胖姥姥,我昨天在Market $2錢買了20公斤的胡蘿蔔呢,最有營養了!」~~~~ 一次兩次還好,幾乎天天這樣的,老太太就受不了了,逼著老爸去Market轉,最後無奈買了$2一袋20公斤的洋蔥,上頓下頓吃還塞滿了2個冰箱,被俺發現逼問,老媽才吞吞吐吐的說出來。
巫婆對自己老公也做的絕,她想讓老公在大陸繼續賺錢,老公覺得不行,風氣太壞做不了了,就悄悄來了澳洲想徹底放鬆,他經濟上沒能力,英文一竅不通,每天就是做飯,巫婆和女兒同床睡,不許他這樣那樣,一天全家5口開車好遠去越南城看醫生,約好時間,完事了一起回家,老公按時間回到停車場,一看沒車沒人,他沒有手機,也不知家裡地址和電話號碼,身上沒有錢,不知在哪,不會問也不敢問。這邊等到天黑晚上10點不見人,奶奶怕了,找票爸報警,巫婆和女兒一路說說笑笑到警局,毫不在乎的樣子,(那是和巫婆鬧僵以後了,票爸氣憤之至,才跟俺念叨出來的)一直到第2天下午3點,巫婆老公才回家,一句話不說,鎖上門不吃不喝躺了2天,出關后閉口不談此事,就這麼算了,真是死倔死挨著,巫婆就是拿定了他了。
巫婆愛錢,現在也有錢,來路就不能多說了。可愛錢愛到親媽都受不了,奶奶是個名符其實的大家閨秀,知識分子,最怕的是巫婆把錢時時放到嘴邊,還不喜歡聽巫婆尖細尖刻的喊叫,老人來澳洲后幫巫婆照看巫婆女兒,幾次讓俺幫她申請公房想搬出去,說是實在受不了巫婆和孩子撒謊了;可是老人年紀大了,依賴巫婆照顧,有時候不一定是人窮志短,有所求志更短呢!奶奶再正直,也知道要挺自己的女兒,比俺爹媽拎得清多了。
村裡好友說的是:巫婆痛恨壞蛋,地主婆,壞人,騙人精, 她在她自己的童年一定經歷過某種奚落折磨,長大后變態地維護自己的女兒, 彷彿在保護當年年幼的自己, 彷彿那樣就可以抹去心頭的陰影. 這種可恨的可憐蟲滿地都是,一般都以惡狠狠的姿態出場.
現在,巫婆安逸的定居澳洲了,巫婆的小叔和自己弟弟都忠心耿耿的圍繞著她,把巫婆女兒當做心頭最愛,巫婆的目的和控制欲是不是達到了呢?可惡的是用小叔女兒和俺丫頭買了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