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平安兄進村發文多篇,聚焦與健康與醫學。今天又談了華益慰先生的最後歲月,看了不由得想說說自己的所見所聞。
祝兄的一些話我深有同感,像「目前人類對生物/生命的了解還很膚淺」,治人像修汽車一樣總是欠缺的。
這個話題的討論絕無「統一思想」的可能,也有不少學識廣深的精英會覺得沒法跟「你們」這些人溝通。除了我見過的許許多多病例外,我自己母親的經歷也告訴我們腫瘤這玩意兒的複雜性,我知道,個例不說明什麼。
那是1972年夏天,母親長期貧血,血紅素4.5g,住進新華醫院,主治大夫姓榮,還是榮毅仁家族的,很有學識修養。住院一周,什麼也沒查出,出院前做過GI吧。那時沒有胃鏡,吞鋇照個X光片。我等不及正式查房的交代,第二天便潛入院內打聽醫生的病例討論會,站在窗外偷聽。總算等到。榮醫生表示病人年事已高(其實才56-57歲),從胃片看全胃均已侵潤,屬晚期胃癌。沒有希望也沒有必要再積極處理,讓她出院吧。
此後的幾小時我腦子一片真空,已記不清怎麼回的家。到家后總得與家人商量吧,那年月,家裡許多還在外地。那真是最黑暗的歲月,覺得天塌下來了,家裡怎麼能沒有媽媽!
我們堅持瞞著媽媽,出院後去曙光醫院找腫瘤科的雷永仲醫生(他好像還在南加州開診所,應近90了),開了中藥。那時家裡非常困難,連兩三元一天的中藥也感覺是個負擔,常常一副葯熬多次,吃上兩三天。反正就這麼治著,媽媽以為是胃病。誰知血色素慢慢上來了,她由一個卧床的病人,慢慢起來了,能做日常的家務,直到幾乎完全正常。當然好景不常,大概75年起又慢慢衰落下去,且人漸漸見瘦,直至皮包骨(惡液質)。她也慢慢明白是那「老懼三」(上海人對癌的稱呼),我們家裡不會講「癌」這個詞的,很忌諱。76年初,周恩來走了,媽媽垮了,認為連他都治不好,我怎麼能拖得下去。十天後一個下午,午睡后沒能醒來。沒有遭受她一直擔心的臨終的痛苦。
另外一個是我的妹夫,與我同齡,那只是3年前。他一切如常,只是記憶老出問題,去醫院做個腦部檢查,發現佔位。接著發現肺里有塊陰影,基本確定是肺癌腦轉移。我主張什麼也別動,回家過日子。但妹夫家認為我妹妹怕花錢,一定要徹底查,盡量治。醫院也要求做活檢。估計活檢的手術沒做好,從一個外觀一切如常的人到去世只用了28天!
例子可能有偏頗,但不是刻意找極端,而是我身邊僅有的兩個癌症病例。不想說什麼中西醫。但每個治療,它的BENEFIT, RISK
RATIO 是一定要好好評估的。化療對腺癌的療效是眾所周知的,但如今的廣泛應用令人詫異。
心理素質的分析也重要,有時PLACEBO 的確也有用的。美國醫生大多不那麼貪錢,但行業準則對他們限制太大,HIPPA又必須讓病人第一個知道,還有一幫律師看著,想撈一把。就只能按SOP干,別無選擇。我絕對贊成SOP,但腫瘤這玩意,因人而異。看到太多被嚇死的。
不想對中西醫貶褒,身邊也有完全西醫治療效果極佳的病例。總之,這病太複雜,西醫過強的自信於事無益!
中國則醫生素質大有問題,患者也整天叫嚷:砸鍋賣鐵也要救。兩邊一湊,不家破人亡,人財兩空才怪!
扯遠了。反正腫瘤的治療我非常傾向於保守。自己的素質(沒法培養)與正確對待非常要緊。
腫瘤科的一定不高興了,恐怕GOODOCTOR 也要拍我的磚了!
正湊上清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