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父親

    猶豫了好幾天。不！是好多年的父親節，我都在糾結要不要講講我對父親的思考而不是思念。今年的父親節我是多年來第一次有空在貝殼村泡過的，可能是那種氛圍影響了我。能在今天鼓起勇氣講講關於我父親給我帶來的困惑。

    我的父親去世的很早，他餓死於上世紀中國大飢荒年代。當時才四五歲的我對他沒有什麼印象，但是有兩件事情我記憶深刻，幾十年來從不曾淡忘過。

    第一件是當年我和弟弟跟母親住在她教書的鄉村小學沒有飽飯吃，常常餓得哭。我和弟弟觀音土樹皮是沒有吃過，但是我們常常到野地里抓螞蚱，回家后在點亮的煤油燈上燒一燒就吃。總之就是成天想吃的。

    有一天，我和媽媽弟弟在10裡外的集鎮上碰到父親，（他也是教師但被打成右派下放到另外一個公社勞動改造）我不清楚母親是怎樣知道父親搞到一個麵餅的，她讓他分給我們姐弟吃，父親不願意。母親說我拿錢買，父親說拿錢也不賣。到最後我們也沒有吃到。至今想到這我就心裡難過的是，我弟弟當場哭鬧著要吃餅，父親也不為所動。我媽媽流了兩滴眼淚，沒有多說什麼，把我們拉走了。也許是我眼淚含在眼中沒有流出來的原因，那種說不出的感覺，一直不能釋懷。幾十年我們家沒有人再提過此事，但是我忘不了。

   第二件事情是：因為父親在另一個鄉下，我母親也常常讓我們姐弟去他那裡住一陣子。他那裡只有一張小床，晚上父親讓我和弟弟睡在小蚊帳里，自己放一長凳在床邊側睡在蚊帳外面，好多天晚上我被聲音驚醒，朦朦朧朧中我見父親他的一隻手用衣服一揚一揚啪嗒啪嗒地驅打蚊子，床的另一頭是我弟弟睡夢中平穩的呼吸聲。我張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每次在這樣的情況下又靜悄悄地睡了過去。

   這一場景同樣清晰地留在我的腦海中，同樣的不曾模糊過。在那以後的歲月里，我上學參軍參加工作······都因為他的右派原因搞不定，我都不怨他，平靜的接受了命運的安排，畢竟他那用衣服啪嗒啪嗒趕蚊子的舉動也震撼了我。我就是不知道該不該忘了母親的那兩滴清淚？和該不該把當年我沒有流出來的眼淚流了。

    唉！我該怎樣來解讀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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