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抱怨與申訴

在過去幾千年裡，中國人一直是善於忍受的（bear、endure、undergo、suffer、stand），自古就有「息事寧人（《後漢書·章帝紀》）」的說法，阿Q精神代代相傳。他們忍受的是統治階級的壓迫或剝削、他們忍受的是強權勢力的打擊或迫害、他們忍受的是霸權主義的掠奪或鯨吞、他們忍受的是生活勞動的艱辛與困苦、他們忍受的是不公的待遇和不平的世道，為的只是一份平安。

其實，這個「忍」是具有兩面性的。在很多情況下，忍是無能的體現，是愚昧的表現，是一種自我保護；但在另一些情況下，忍屬於精神養生中的調神法。有一首《百忍歌》（唐伯虎），將「忍」字釋義得十分恰當；還有「小不忍則亂大謀（《論語·衛靈公》）」、「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增廣賢文》）」的說法，因此，有時候「忍一忍」也是有積極意義的。不得不承認，正是由於中國人具有「忍」的精神，才使得很多優秀的中華文化得以保存下來。但日本的「忍者」則是職業殺手，與中國的「忍」完全不同。

在中國歷史上，也有那麼一類人不甘忍受，於是開始抱怨（complain、grumble），發起反抗；在推翻腐敗朝廷的鬥爭中，他們為不堪忍受的民眾出了一口怨氣。在「文革」期間，因為小小的抱怨就遭到打擊迫害的現象，也一起不復返了；在現代社會，忍受不公的事件越來越少，抱怨不公的事件就越來越多；因抱怨而產生的群體事件接連不斷，因抱怨而揭發的社會問題層出不窮。因為人們為的不是平安，而是公正！是民主！是自由！是人權！越來越多的人相信法律的公正！這是時代的進步！這是民眾的覺醒！

人民當家作主，不只是口頭上的言詞。當法律的公正性受到褻瀆時，人們會尋求一種更新的追求民主、自由、人權的方式――告狀（plendi）和申訴（appeal）。

由於社會的進步，越來越多的人接受各種各樣的教育和思想，越來越多的人已經開始拋棄「恐怖主義」、「軍事政變」、「武裝鬥爭」、「階級鬥爭」、「革命鬥爭」、「以暴抗法」以及「以暴制暴」等等魯莽的行為，而是拿起文明社會的法律武器。在法制社會裡，告狀是指當事人請求司法機關審理某一案件，或者向某人的上級或長輩訴說自己或別人受到這個人的欺負或不公正的待遇；申訴是指公民或者企業事業等單位，認為對某一問題的處理結果不正確，而向國家的有關機關申述理由，請求重新處理的行為。

無疑，相對於「忍受」和「抱怨」而言，「告狀」和「申訴」是具有積極意義的，是人類擺脫愚昧的一種進步。一些人不相信法律的公正性，也有一些人認為法律不能夠解決所有問題，這個很正常。因為法制社會是一個不斷完善的過程，是一個逐漸趨於合理的過程。正如一位名人所說：世上本沒有路，……。

另一方面來講，無論是「忍受」、「抱怨」，還是「告狀」、「申訴」，以及「恐怖主義」、「軍事政變」、「武裝鬥爭」等等，都是圍繞一個字：「利」！因為「私利」的失去而使得自己心理上不平衡，從而採取對立的手段，希望重新獲取自己的利益。個人是這樣，集體、團體也是這樣，國家之間更是如此！看看中日關係、中美關係中的糾葛，再看看一些明星大腕、一些財團公司的醜惡嘴臉，人類的愚昧表現得極度露骨！

「淡泊以明志，寧靜而致遠。」諸葛亮的人生觀，至今還是那麼受國人的追捧。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苦苦追逐這種理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苦苦尋求這種境界。誠然，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告狀和申訴，是屬於正當的行為，但也有一些人則是為了「功名利祿」或「不義之財」而去告狀和申訴。甚至有人說，某某某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並不是真的為了國家的民主和自由，而只不過是在報復讓他失去「前途和地位」的政府，其目的還是出於私心――「利」！如果說一個人真正為了國家的民主和自由，需要的是讓所有人都能夠拿起法律的武器，讓所有人都能夠認識法律的力量，讓所有人都能夠相信法律的公正性，而不是依靠個人英雄主義而去出人頭地！更不是為了個人的所謂政治資本而口出狂言！這是需要時間、精力、耐心和恆心的，更需要理性、客觀、辯證和中庸！這再次讓人想起孔明的「淡泊」與「寧靜」。

        相比之下，筆者一直就覺得那些默默無聞地工作在平凡崗位上的普通老百姓，尤其是那些下崗工人、農民工和待業青年，是最值得關注的。如果說，我們有許許多多「精力旺盛」的人去關心他們，幫助他們解決法律上的實際問題，而不是去空談什麼虛無縹緲的「人權、民主和自由」，那才是我們這個社會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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