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與「紅顏」

有一首新疆民歌唱道：

……

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給別人，一定要嫁給我。帶著你的嫁妝，領著你的妹妹，跟著那馬車來。

……

音樂優美動聽，歌詞詼諧有趣。帶著嫁妝不希罕，漢族的女子也會帶來嫁妝，而最讓漢族的男士們羨慕的還是「領著你的妹妹」一句。這裡的「妹妹」，原歌詞是「伴娘」。王洛賓翻譯成漢語后，覺得伴娘不押韻，就改成了妹妹。後來還導致一些誤解，但漢族的男士們聽著高興呢。

其實，在古代的中原，姊妹共侍一夫，也是常見的風景。其中最有名的當是上古時代的堯將自己的女兒娥皇、女英嫁給舜，二女同侍一夫。後來，帝舜晚年南巡，死於蒼梧之野，二妃追至湘江一帶，聞此噩耗撫竹痛哭，淚珠濺於竹子上，從此這一帶盛產「斑竹」，又稱「湘妃竹」。不過那時的二女共侍一夫，二女並無貴賤之分，應該不算是二奶的範疇。

要弄清楚二奶的內涵，還得先來搞清楚「妻」的定義。《禮記·內則》載，「聘則為妻，奔則為妾。」也就是說，娶妻由兩家父母通過「媒妁之言」，經過所謂的「六禮」的程序，新婦進門拜過家廟，即所謂的「明媒正娶」。妻（wife）的對稱為夫（husband），而媵/妾的對稱則為「主」或「君」。估計這一「惡習」是自宮中傳入民間的，因為皇帝可以有3宮6院72妃，一說某某皇帝擁有3000嬪妃（武則天則擁有3000男寵），也是很常見的事兒。

雖說中國古代娶妻納妾都是法律允許的，但也只是富家的事兒；有些大戶人家甚至還有10個以上，比如袁世凱風流一生中就有1妻9妾，民間傳說有13姨（不過，黃飛鴻喜歡的13姨，只是黃飛鴻老媽結拜的13妹），可見其家族之大。略微統計了一下，中國古代對於二奶（即二房，hetaera）的稱呼有如下一些：媵、妾、姬、傍妻、下妻、少妻、小妻、庶妻、別房、別室、偏房、側室、側侄、外室、如夫人、姨娘、姨太太、小老婆等等。

新中國之後，中國大陸實行一夫一妻制（港澳台的情況不清楚，據說港澳是允許的），所以，上述的那些稱呼，只能在電影或小說中見到了。但奇怪的是，物質文明高度發展的現代社會，二奶已經成為一個職業了，真不知道這社會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中國古代的二奶與現代的二奶還是有一定區別的，主要在於是否合法。略微統計了一下，中國現代對於二奶（即婚外的情人，concubine）的稱呼有如下一些：小秘、相好、老鐵、情人、傍尖、軋（ga）伙、姘頭、情況等等。這裡有兩個具有中國特色的辭彙，包二奶：Have a concubine；包二爺：Have a gigolo。

不過，有些名詞還是有一定區別的。比如，「相好」的定義比較廣泛，不一定就是二奶；「情人」也是指有情之人，結婚前的戀人都是情人（即愛人，lover，現在還有情人節呢），但如果是指「情婦」或「情夫」，那就不同了；「軋（ga）伙」也有合夥的意思，很難說就是那種關係。與男人有風流韻事，並且從其得到財務支持的，通常被叫做「情婦」，這個詞在英文中常用mistress來表示；給有夫之婦做情人的「情夫」，就是cicisbeo。不管是情夫還是情婦，通常被稱為「第三者」（三角戀中也有「第三者」的情況，但定義略有不同）。這個「第三者」可不是the third party，這是法律上的「第三方」，英語中的「第三者」是「the other man / woman」；在法律中，「第三者」相對的是「原配」。「原配」用 「a man's wife」、「a woman's husband」即可。「前妻」、「前夫」可以分別用「ex-wife」和「ex-husband」來表達。如果有幾任妻子/丈夫，可以用first，second 等排行。類似地，如果有「三奶」、「四奶」、「五奶」，可以用first concubine，second concubine，third concubine等排行，與標準英國英語的二樓（first floor）、三樓（second floor）、四樓（third floor）一樣（不是回帖啊）。

延展說一下「外遇」或「出軌」。我們通常用的詞是affair，指那些「短暫的，浪漫的風流韻事」；說「和誰有外遇」就可以說成是「have an affair with someone」。不過老外們交流的時候，很多人一般都說，I have a girlfriend after I've married. 很少有直接說情婦的，這樣太直白。

古代的二奶地位很低下，甚至不如高級妓女（courtezan）；現代的二奶，就只是商品經濟下的產物了。但紅顏知己（female intimate）或藍顏知己（male intimate），則是古今中外一直存在的一種純潔的人際關係。如果超越界限（affair），那就不是紅顏知己或藍顏知己了。

也許，紅顏或藍顏之間，有一種曖昧（shadiness，obliquity），一種Di sequilibrium。但這種感覺不足以讓雙方切切實實地發展一段正式的關係，因為大家心知肚明，明白人生有太多無奈，現實有太多限制，知道不可能，但卻又不捨得放手；有進一步的衝動，卻沒有進一步的勇氣；當你遇到問題解決不了，或者遇到高興的事情，你第一個會想到的便是對方；兩個人都互相猜測，他/她是不是已經暗示了什麼？我是不是自作多情？兩個人沒有承諾過什麼，雖然如此，你願意付出的，比有承諾的情侶更多；沒有責任，卻很渴望去承擔，不求回報。

如果把紅顏做成了第三者，那這原本看上去很美的紅，就毫無疑問被玷污成了醜陋不堪的黑，即便時常不斷地糾纏不休，兩個人總處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尷尬境地，這紅也基本只能被視作描述不清的灰。所以，一直都相信，能做紅顏的女人必是女人中的精品；能做藍顏的男人必是男人中的精品。紅顏藍顏始終要保持一份淡定的平常心，無關風月，不在乎情愛。要想讓紅顏藍顏不變色，就得好好把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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