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採樣工作記錄（7）：四川嘉陵江擬緣[魚央]

        時間：2004年6月

白緣[魚央]（Liobagrus marginatus Gunther）、擬緣[魚央]（Liobagrus marginatoides）和黑尾[魚央]（Liobagrus nigricauda Regan），均為[魚央]屬（Liobagrus Hilgendorf）魚，隸屬鯰形目（Siluriformes）鈍頭鮠科（Amblycipitidae），分佈於長江中上游，是我國青藏高原東部地區和橫斷山脈地區特有的小型無鱗冷水性底棲魚類，其視覺退化，而嗅覺發達，適應渾濁的水中生活。[魚央]屬魚因其肉味鮮美，營養豐富，無鱗片無肌間刺而深受大眾喜愛，在當地的食用價值和經濟價值均非常顯著。這樣好的市場價格（當時的價格為100元一斤），為什麼沒有人養殖呢？原來，這種魚很難人工養殖，因為是冷水魚，養殖條件比較苛刻，飼料要求也很高；還有一點，[魚央]屬魚個體小，成本高，吃到嘴裡又沒多少肉，漁民覺得不划算。但對於生命科學研究來講，是一種具有獨特生理功能的實驗材料。

2004年6月的一天，我和學生帶著採樣器具，按照原定計劃，乘車從重慶沿著嘉陵江西岸一直北上，去追尋擬緣[魚央]的蹤跡。然後從上游一路採樣、返回重慶。

嘉陵江（Chia-ling River，亦作Chia-ling Chiang或Jialing Jiang），古稱閬水、渝水，在四川省東部，是長江水系中流域面積最大的支流，因流經陝西省鳳縣東北嘉陵谷而得名。發源於秦嶺，來自陝西省鳳縣的東源與甘肅天水的西漢水匯合后，西南流經略陽，穿大巴山，至四川省廣元縣昭化納白龍江，南流經南充到合川先後與涪江、渠江匯合，到重慶市注入長江。嘉陵江長1，119公里，流域面積近16萬平方公里，是長江支流中長度僅次於漢水，流量僅次於岷江的大河。嘉陵江上源為白龍江和西漢水，直至陝西省略陽縣兩河口以下始稱嘉陵江。

嘉陵江水系呈樹枝狀，東西基本對稱，江中魚類多達163種。嘉陵江流域地勢為西、北、東高，東南面最低。從廣元市到閬中市，再到南充市，最後回到重慶市，全程400多公里，經過4座城市，以及隸屬的10多個縣城和鄉鎮，但主要還是在閬中和南充採樣。

閬中，古稱閬苑，三面環水，四面環山，水在山中，城在水中，風光鍾靈毓秀，如詩如畫。閬中古城是完全按照唐代天文風水理論建成的一座城市，被譽為風水古城，有「嘉陵江第一江山」的美稱。進入古城，長長短短、肥肥瘦瘦、彎彎拐拐的幾十條街道，大多是明清穿逗木建築結構建築，少量唐宋建築，一個個京都四合院串聯成一條條幽深的街巷，儼然北京的衚衕。西漢偉大的天文學家、歷史學家落下閎在其家鄉閬中蟠龍山建立了中國最早的民間觀星台、創製了第一台渾天儀。站在城樓最高處，可以遠遠望見觀星台。而南充，有城2200年的悠久歷史，夏代為「有果氏」之國，殷商屬巴國，周為巴子國屬地。南充生物資源豐富，是聞名遐邇的絲綢之鄉，久負盛名的水果之州。南充也是「三國文化」的源頭和發祥地，不過，我們最感興趣的，還是當地的川北涼粉、嘉陵狀元皮蛋等土特產。

我們每到一處，必定是先打聽當地的菜市場、大酒樓和漁民聚集之地。如果是到菜市場採樣，我們就得早早起床，趕在魚販子把我們所需的寶貝魚賣掉之前。有時，一處菜市場就要花上好幾天；與別人搶購時，無論價格多高，一定買下（古玩拍賣會也就差不多是這樣了）。如果是到大酒樓，要假裝是來吃飯預定酒席的，然後看中了，就說自己回家做，要買活魚，給大老闆或者老母親做。價格多在100左右，最高的也是120。不擇手段，達到目的就行！

最耗時間和精力的還是與漁民打交道。打聽到漁民的住處（有的在市區，有的在郊區，還有的就住在水上）后，就得親自前往漁民家裡，說明來意，交上訂金；無論多少都要，大小不能計較。最後還要留下手機號碼，等候消息。原來，漁民也不是天天打魚，俗話說：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真的就是如此！

後來，我們弄到嘉陵江的黑尾[魚央]和擬緣[魚央]。前者很好鑒別，而後者，與我們在樂山採集到的有些不同。從外表來看，[魚央]屬有點像大個體的鯰魚（或鯰魚），也很想中等個體的黃顙魚（或黃姑魚，當地人叫黃蠟丁），只是個體較小。其中，在長江上游白緣[魚央]同一水系採集的擬緣[魚央]個體較大而暫定名為大擬緣[魚央]，在長江中游黑尾[魚央]同一水系採集的擬緣[魚央]個體較小而暫定名為小擬緣[魚央]。白緣[魚央]和擬緣[魚央]的區別，在於前者身體為深棕色，有點狀斑紋，後者身體為淺棕色，有梭狀體紋；黑尾[魚央]的尾部則是黑色的，而其它[魚央]屬魚額達尾部有白色邊緣，區別很明顯。但是，大擬緣[魚央]與小擬緣[魚央]除了體長的差別外，用肉眼就無法判斷，需要採用分子生物學手段來區分了。實際上，最後我們的鑒定結果是發現一個新的亞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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