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寫作 絕症教授臨終托
感生活 適者生存樂趣多
大一畢業的那個暑假,天藍得像是一塊藍色琥珀,小鳥飛過,純得連羽毛上的絲絲羽片也清晰可見。
我留校參加了一位病休在家的女教授給大一新生組織的「科技文獻查閱與綜述論文寫作」培訓班,而且完全是一次非校方組織的私人授課活動。參加這個培訓班的同學,總共就是我們班的6個同學,我們是第3屆。
那位女教授身患絕症在家修養,但很希望在自己最後的時間裡,將自己的精力奉獻給生物系的學生們、將自己的學問親自傳授給年輕的一代。老教授年過半百,說話比較吃力,同學們都不忍心讓她繼續講下去,但老教授執意不肯,還嚴厲教導我們一定要努力學完。半個月過後,大家都完成了自己的論文,我寫的題目是《玉米同工酶的研究》。然而,我們的論文沒有收到老教授的批語,一直到後來學生會通知我們去參加她的追悼會。
這次學習經歷,不僅是一次如何做學問的教育,更是一次如何做人的教育,尤其激勵我去努力完成自己剩下的學業。而那篇有關同工酶的研究文獻,成為我參加工作后很多年的工作內容之一。
大二就這樣悄悄開始了,課程以有機化學和生物化學為主,此外,還有物理和化學的實驗課。一想到大二,就會覺得自己「老」了一點。而讓自己感受最深的,還是到廣州火車站去接待新生。
看到火車站的「中山大學新生接待站」,我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1年前。也是那個地方,還是那個標牌,還有那輛同樣的解放牌大卡車。不同的是當年高一屆學長接待我,而這次是我和幾個同學在接待新一屆的新生。在人山人海的火車站,我們聚集了一批新生,把行李搬上大卡車后,我不停地給新生們介紹中大校園和生物系的現況,新生們個個露出欣喜的笑顏,不知是我的話語帶來的驚訝,還是卡車賓士時帶來的涼風,將新生們一身疲憊的汗水與廣場上悶熱的空氣全部甩在後方。
開學后,新生們住一樓,而我們則搬到3樓304房間。那些在火車站認識的新生們,也時常來打聽學校和系裡的一些事情,我當然是一一介紹了,而且就如上一屆學長指導我們一樣,給他們提供儘可能多的信息。中大以及生物系的校園精華和學生傳統,就這樣一屆一屆地傳了下去。
廣州動物園兩頭大象不幸死了(後來據說其中一頭是不小心掉到人工圍欄前的水泥坑裡而死,另一頭則是殉情而亡),全部運到生物系來做標本。在大樓後門,教研室的專家們和動物房的老師們在做解剖,很多高年級的學長都參加了,當然主要是男生。我們這一屆也只是動物班的男生參加了,後來分得幾斤大象肉,到宿舍後面用鍋子炒了,分給大家吃。那個味道酸酸的、猶如3分熟牛肉難嚼的大象肉,我估計這輩子不會吃第二次了。
這次經歷,給很多同學一個啟發,大家都相繼在宿舍使用電爐、或者電熱杯,做自己家鄉的菜。男生宿舍是一幢老的建築,也是教會學校的學生宿舍,電線老化嚴重。晚上,每層樓10多間房子,如果有4家以上同時使用電爐,保險絲就會馬上斷掉,一層樓就會黑黢黢的,男生們就想起用鐵絲代替保險絲。校方也不是吃素的,經常來宿舍檢查,沒收電爐。我們的對策又改變了,改用一對鐵夾子代替插線板,直接夾在照明電線上,只要人離開宿舍,電爐就收起來,校方人來也查不到電爐。校方再來一招,每天晚上11點,有人騎個單車,沿路把校園所有宿舍的電閘全部關掉。我們的對策還是有的,一旦那人離開,准有人衝鋒上前,又把電閘合上。我們就是這樣與校方玩貓與老鼠的遊戲,成為大學生活中最刺激的時光。
年底到了,我們班級搞了一個新年聯歡。就在我所在的宿舍304,房間比較大,高低鋪一共10張床,9張桌子,其中一張床用來放熱水瓶和飯碗,宿舍有9位舍友,當然也是同班同學(其它宿舍就不一定是同班的同學)。河南、上海的同學做水餃,廣州本地的同學帶一些點心給我們外地同學「嘗鮮」,我可以演奏一段小提琴,有的同學則表演唱歌、武術什麼的,還有的說自己的方言,把大家樂翻天。就在那一次,我才知道有人給我起了個外號,叫「龍司令」,據說是班上那個最嬌小的女生取的,大約是覺得我這個人太嚴肅,這與中學時代的「惰性氣體」沒什麼兩樣。俗話說,濃縮就是精華,她取的名字也是這般「精華」。後來,又有一位女生給我取了個外號,叫「內秀才」,大概是由於為某個同學生日作詩而得名。
廣州的冬季是不一樣的,最低氣溫也在5度以上,女生們大可以穿裙子,展示美麗凍人的身材。寒假的校園,學生飯堂每天只供應2頓飯,上午10點,下午4點,肚子餓了自己解決。那時候,學生服務部最暢銷的還是速食麵(那時還沒有火腿腸),2毛錢一包,我就已經覺得比較貴了,而且一包還不夠填飽。不過,對於我們來講,最難解決的還是洗澡問題。學校沒有熱水,兩個人就一人端一盆冷水,朝對方身上一潑,就好像過潑水節,反正不是潑自己,冷的也是別人。
廣州春季的潮濕,也是比較難熬的。由於雨季時間比較長,當地人大多穿涼鞋或拖鞋,褲腳比較高,俗稱掉筒褲。街上幾乎看不到雨鞋,更沒有北方的那種長長的風雨衣,而廣州的風雨衣,則是一種類似夾克的防水帶帽的短裝。
校園寂靜的夜晚,樹林里傳來此起彼伏的竹節蟲的叫聲,還有雨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彷彿置身於原始森林,露營在三角帳篷里潮濕的墊絮和涼席上;室內,一種長長翅膀的昆蟲將日光燈包圍著,可以感受蚊蟲裊繞的氣息;如果遇到下雨10天以上,蚊帳和被褥就感覺是濕漉漉的,牆壁可以冒出水珠,猶如置身晶瑩剔透的龍宮;皮鞋也開始長毛,就像培養黴菌,正茁壯成長。近視眼就更加苦不堪言,眼睛會覺得很疼很漲,需要用熱毛巾敷一下才會好一點。冇有經歷過的人,是冇得這個經驗的撒!
外地的同學都一樣挺過來了,也許這就是達爾文的進化論:適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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