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透的蘋果落地,牛頓發現了萬有引力;青青的蘋果還沒落地,是否也同樣有「引力」呢?
與大多數學校一樣,初一在一樓、初二在二樓、初三就在三樓。上初二后,心情也是上了一層樓,課程上新開了物理和化學,班主任也換成了一位中年男老師。經過初一時期在學習方法上的摸索,覺得學習上的壓力小多了,我的課外活動也就多了起來。我參加了學校的宣傳隊、射擊隊和美術組,還擔任射擊隊隊長和美術組組長,經常參加學校的演出、射擊訓練和素描培訓等,還曾經獲得過射擊「初級證書」。由於學習成績提高很快,積極參加課外活動,加上本身就是班幹部,不久就被「任命」為副班長兼軍體委員。從那以後,我與班長阿萍就有了很多的接觸機會,這令我興奮異常,畢竟是與心儀的女班長一起共事。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麼,但內心的感覺就像蘋果掉在籮筐里――樂(落)在其中。
那時候,教室里都使用日光燈,啟輝器經常出問題。我和阿萍每天早上就很早到校,把教室的全部燈管檢查一遍。遇到不亮的燈管,我們就上桌子搖一下啟輝器。有一次阿萍從桌子上下來時,把長長的辮子一甩,將我的眼鏡打掉,頭髮也進到我的眼睛里了,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阿萍馬上過來,用一雙小手翻開我的眼臉,看看有沒有弄傷,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阿萍那雙溫暖的手。我說:等一會兒,你再幫看看才知道呢。這個理由很爛,但也很燦爛。阿萍卻「哼」地一聲走開了。我半睜開眼睛,日光燈的閃爍,彷彿一顆流星從眼前劃過,落在阿萍的髮夾上,發出五彩的光芒,我真的想為她做一首詩。
當學生幹部,除了完成自己的學習外,還要做很多學生工作。每周要在校大門輪流執勤,檢查同學有沒有穿「喇叭褲」、留長發、燙捲髮等等,還要限制同學把早點帶入教室。將違反學校規定的同學名單上交后,在早操時,管理學生工作的老師就會把那些同學叫到操場的大舞台上,當場撕掉學生的「喇叭褲」、剪掉男生的長發和女生的捲髮,以起到威懾作用、保持校園的「純潔」。這種「統一思想、統一著裝、統一行動」的做法,在學生時代延續了很久很久。
上午的課間操,我們一起組織全班同學參加做操,規範隊列;下午的眼保健操,經常沒電不能廣播,我們就得輪流喊口令;自習時間,要與其他班級的班幹部一起,到各班的教室「巡查」,記下講話的同學名字;放學前,全年級班幹部要一起檢查衛生,評「衛生紅旗」;放學后,要到體育組借球類和繩子等,分配給男生和女生。在全體班幹部的帶領下,加上同學們的努力,我們班不僅學習總分第一,個人總分第一,而且年級的「流動紅旗」總是在我們班,尤其是男女生之間的鴻溝被逐漸填平,班主任非常滿意,尤其對阿萍和我的工作提出表揚。這種工作上的默契,在後來的學習中也開始出現了,不僅僅是阿萍和我,班上男女生互相學習、一起參加學校的活動的情況也多了起來。這樣的感覺,與當初我在雜技團時那種男女生一起合作練功和演出的情形非常相似。上帝創造男人和女人,就是要讓他們一起共事的。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分開了又有什麼意思?
有時候,我和阿萍還要代替班主任到同學家裡做「學生家訪」。我們帶著班主任的意見和同學的成績單,到同學家裡一一拜訪,當然主要是那些學習成績欠佳、在班上比較有個性的同學。在老師們看來,一個班集體就應該是一個具有很強凝聚力的集體,不能有一個掉隊,更不能有個性。那種有個性的,彷彿一大筐蘋果中的爛蘋果,看著就不順眼。為此,班上一個男生就有了「爛蘋果」的外號。
班長阿萍真是語言天才,一張嘴就好像班主任的喉舌,我從心裡佩服。而我唯一擁有的,就是高大健壯的身體,彷佛就是阿萍的保鏢,保護嬌小的阿萍,不讓她受到男生們的干擾。從此,我和阿萍的這種同學加班幹部的關係,被一種莫名其妙的「一對」關係所代替,「謠言」開始在全校蔓延。我和阿萍當時在班級的威信還是比較高的,但兩人經常在一起,又是「金童玉女」般的學生幹部,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流言蜚語的「洗禮」。
參加了全校的寒假校幹部培訓班后,我就做了班長兼體育委員,而阿萍做副班長。不久,又與阿萍一起入團,一起被評為「三好學生」。後來,我還被評為全市的「勤奮學習標兵」。我與阿萍在工作上的合作,還包括要經常辦班級的黑板報。黑板報的整體設計完成後,我做刊頭繪畫、標題的美術字、欄目塊的花邊等等,阿萍就寫板書。阿萍的粉筆字寫得非常漂亮,班上同學都很佩服。教室後面的一大塊牆壁是黑板,每過一段時間,都要公布班級全部同學的考試成績排名,我和阿萍的排名經常是相互交替,有時候阿萍第一,有時候我第一,處於競爭狀態。有一次,黑板報被人抹掉,只剩下我和阿萍的名字,而且在我的名字後面加上一個括弧,寫上「夫」,阿萍的名字後面寫上「妻」。班主任知道后,在班上大發雷霆,說一定要把幕後「黑手」找出來。記得當時學校組織看電影《黑三角》,後來同學們就把這件事叫著「110機密案」,但後來就一直是個沒有解開的「迷」。
感情是唯一沒有邏輯可言的東西。「110機密案」后,我與阿萍的關係有些疏遠,相互很少說話,大概就是這個「事件」導致的,我也知道阿萍當時的感受。有一段時間后,我主動提議,每次做完作業后,一起對答案,可以共同提高平時作業的分數,我也希望能夠繼續保持與阿萍的「關係」,但始終沒有恢復到原來的那種感覺,好像我與阿萍之間有了某種「隔閡」,一種來自內心的憂慮與不安。記得我頭上掉了一塊頭髮(醫學上稱為「斑禿」),醫生說是由於學習緊張、壓力大造成的,誰知道是不是因為「110機密案」造成的呢?
成績好的班幹部還要經常幫老師批改作業,這在當時很流行,可以減輕老師們的辛苦與負擔。阿萍改英語,我改化學,其他的課代表改語文、數學、物理等等。阿萍經常在我的作業本上留下她娟秀的英文批語,讓我再次感到血液的溫度在上升,牛頓的萬有引力也好像被無限放大,我也以同樣的方式給阿萍留下一行行心語。
雖然有同樣的心動、同樣的懷想、同樣的喜悅、同樣的依依不捨的眷戀,但學生時代總有一種約束,讓心思沉靜、讓情感收斂。在一起學習與工作的日子裡,我們依然可以在午夜夢回時心生蕩漾,依然可以相信自己的完美與可愛,依然可以感受對方的柔情與理性。在這些溫柔的情愫里,相互默默地彼此祈福。宛如青蘋果樂園裡一束璀璨的朝陽,灑落在雨露滋潤的青青蘋果上,讓它們不斷感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