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之後的逃離,讓人總是感覺後面有人追殺,心中十分不爽。湘月公主的人馬,加上顰顰在長安的龍門弟子,總共加起來有多少人,我不是很清楚,似乎一路上還有不少來遲的。
馬隊一直往西南方向奔走,直到第三天中午。此時已是深秋,落葉處處,一派凄涼景象。除了湘月公主,似乎每個人心情都不太好,尤其是顰顰。
「相公,我有點不適,歇一會兒吧。」
「娘子,怎麼啦?你不是一向飛高走低的,是不是受傷了?」
「沒有啊,可就是感覺體力不足。」
「嗯,這些天寢食不佳。我等會兒來幫你號號脈。」
馬隊走進一處密林,湘月公主讓衛隊準備乾糧和木柴,打算歇息一會兒,吃一頓再走。我把顰顰放在乾草堆上,輕輕托起顰顰的玉手……望著因疲憊而面容憔悴的顰顰,頓生伶香惜玉之情。
「天哪!你~你怎麼懷孕了也不知道?」
「啊?懷孕?我真不知道!」
「這幾個月你沒有來紅,你也不清楚?」
「可以前也有過的,都是因為勞累過度。最近一段時間,也是一直在公主那邊做策劃,每天都是很晚才休息。」
「還是我太大意了,沒有照顧好你。萬一在這半途中小產了,那你可能會終身不孕!你還那麼拚命廝殺,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沒事的。相公,有你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你呀!真是又倔犟又調皮,還不顧他人感受。」
「好啦,相公,以後都聽你的,行了吧?」
「你會聽我的?拿刀劍架在我脖子上?」
「呵呵!相公,你還在記恨我呢!」
湘月公主知道顰顰有身孕后,決定讓顰顰坐馬車,其他人都騎馬,丟掉一切累贅行李,輕裝前行。看到公主如此對待顰顰,一種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而且,我已經越來越感覺到,公主對「龍御醫」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她可以接受他的一切,毫無怨言,超越了親情。然而,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不知道等待我的,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未來。
本來是一直走小路,因為顰顰的馬車不能走山路,就只好改大路。離開長安后的第三天傍晚,馬隊在廣元一帶找到了一個小村莊休息。
「湘月公主,我們是去成都還是……」
「大師,你在想什麼?去送死啊?顰顰現在有孕在身,應該找一個安全之地,把孩子生下來。成都和敦煌,肯定都有天後安排的官兵。」
「那怎麼辦?」
「跟我回湘月國!」
「湘月國?那得走多長時間啊?」
「大師,我的衛隊都來了,你還擔心什麼?也就一個月左右。」
一個月左右?!說得好輕鬆!才3天,我屁股都疼得不得了!這騎馬可不是我的強項!
粗略數了一下,我們一行居然也有上百人,這樣吃一個月左右,要多少糧食啊!這可不是長遠之計!不過呢,在湘月公主的精心安排下,顰顰總算有了一個安全而放鬆的休息之處,馬隊也可以補充一下糧草。3天的馬背行走,我也是筋疲力盡,上床就倒下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被吵醒了。一睜眼,突然看到房子四周火光衝天,外面喊聲一片。
「不好!娘子!快醒醒!」
「相公,怎麼回事?難道是官兵追殺來了?」
「估計是的。門外也不見我們的弟兄!」
「好嗆!這煙!」
「娘子,這裡有濕毛巾,快!」
正在這時,房門被撞開,幾個人舉著火把沖了近來。領頭一位跪下拱手道:
「請總舵主贖罪!龍門敦煌分舵馬良來遲,保護總舵主!」
「保護總舵主!」後面一幫人也跟著跪下了。
「馬良,外面什麼情況?你們有多少人?」
「大唐官兵上千人,已經將村子團團圍住,我們闖進來的只有12個,還有10多個在外面接應我們。」
「馬良,總舵主有孕在身,不可以出去拼殺,何況大唐官兵定有充足準備。」在這緊急關頭,我也顧不了門派的規矩了。
「請問這位是……」
「馬良,這位是我家夫君,嘉陵江草仙大師。」
「拜見草仙大師!」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村子東頭有家小酒館,後院有一條暗道,可以直通村外。我們就是從那邊進來的。」
「我們走!」
「可湘月公主……」
「草仙大師,我們剛才已經先聯繫上了湘月公主,才知道總舵主在此。湘月公主正在帶領弟兄們與官兵們廝殺,可官兵太多了!」
「我也去!」顰顰拔劍就要往外沖。
「不行!你必須上轎!」我抱起顰顰就把她放到轎子里。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大勁兒,就是不讓顰顰拔劍。
「你們幾個抬轎子,我們走!」
我跟著龍門弟子衝出茅草房,看見湘月公主正揮劍飛舞,宛如一隻嬌艷華貴的鳳凰,在火光之中翻卷、騰起……
「你們快去保護湘月公主!」
「總舵主,可湘月公主說要我們來保護你!」
「你們到底聽誰的?嗯?」
正與大唐官兵殺成一團之時,突然,從村南又闖進來一隊人馬。
「顰顰大恩人,章懷居士李賢來此報恩!」
章懷居士?不就是那個章懷太子李賢嗎?他居然也來了!幾年前,顰顰在山東泰安救過太子李賢的相好仙霞公主。今天算是回報了!原來,我一直期待幫助我們的貴人,竟是他!我心裡總算是有些踏實了。
李賢(655年-684年),字明允,唐高宗李治第六子,武則天第二子。李賢在胞兄李弘死後繼立為皇太子,后因謀逆罪被廢為庶人,流放巴州。武則天主政后,為防備廢太子在外有所圖謀,派遣酷吏丘神勣赴巴州監控。丘神勣到巴州后將李賢拘禁,逼其自盡。因李賢在巴州一帶深得民心,反遭巴州官府制服。
看來,太平公主借重陽登高起事的事情,已經是天下皆知了,而且肯定是失敗了。雖然在此關鍵時刻,顰顰帶著龍門弟兄背叛了太平公主,但畢竟是為了龍門弟兄免受殺戮。好在李賢與顰顰是同母異父的兄妹,這事兒,得以後慢慢再說。眼前最緊急的事情,就是保護顰顰、殺出重圍!
李賢為了報恩,這次也顧不上自己被流放的身份了,索性跟天後母后武楣娘干到底!在巴州官兵的擁戴下,帶著大隊人馬趕到!真是天賜良機!3隊人馬合在一起,武林高手雲集,很快就扭轉了局面,大唐官兵漸漸敗退下去,留下無數死傷官兵,其餘的逃之夭夭了。
夜色之中,李賢帶著大家輾轉到達巴州縣衙的一處住所休息,算是劫後餘生了。可顰顰心裡還是不太踏實:
「相公,這不是又連累李賢和巴州百姓了嗎?」
「貴人自有天照應!李賢可是你同母異父的哥哥!」
「真的!可他自己可能還蒙在鼓裡呢!」
「是啊,我想也是。不然,開始還說什麼你是『顰顰大恩人』。」
「嗯,這個曾經的太子,我的二哥!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要好好逗逗他!」
「調皮鬼!」
顰顰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又摟住我的脖子,靠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