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我就一直生活在一個重慶的大家庭里。每逢佳節,爸媽都要給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買點心,做新衣服。姨爹姨媽、舅舅舅媽、姑媽姑爹,也是一大幫,小字輩就有十多個,很多時候搞不清楚到底是表妹還是堂妹了。在民國時期的上海龍府,家裡雖然沒有那麼多人,但每年中秋節和春節前後,老家的親戚們也會來上海,帶來很多家鄉特產,還是那麼熱鬧。
出國到了加拿大之後,生活就太簡單了,即使在唐人街,也基本上沒有中國傳統節日的氣氛。在舊金山的生活安定下來之後,彷佛又回到了我童年時期。可不同的是我自己卻成了長輩,孩子們一大幫。歲月不饒人啊!
2082年中秋節,是一家人在美國的第二個中秋節。生活越是安定,人越是想家。那天晚上,吃過月餅之後,一家人坐在客廳聊天看電視。
「杉子哥,我好想老爸啊!」曉菁一歪,靠在我的左邊。
「龍哥,我也是,爸媽在香港,我只收到他們的信息,就是沒法和他們聯繫,心裡好難受。」惠子也一歪,靠在右邊。
「我呢?」文靜沒說完,就開始哭了。
「文靜,別這樣。」我抱緊文靜,輕輕撫摸她的一對長辮子:「你看,孩子們都這麼大了,你自己還像一個孩子!你的辮子還是那麼好看。」
「對呀!家裡就文靜有這麼漂亮的辮子!」
「大家都一樣,每逢佳節倍思親嘛!我和杉哥在2012年也有一大幫家人,好久沒有聯繫了。」
「小羽,方芳最近有沒有消息?」
「有啊!方芳說,上次給我們兩邊的爸媽解釋了時空穿梭的事情,還親自去了一趟重慶。最近又在談論孩子們的事情,要我們想辦法發送一些照片過去。」
「想起來了,今年聖誕節期間,我們還要給2011年發聖誕卡呢!」
「你才想起來?你還不抓緊聯繫?」
「前段時間家裡事情比較多,現在才有些空餘時間。周末我去教堂打聽一下。」
「杉子哥,我看你每天晚上都在陪孩子們,也挺辛苦的。」
「是啊!應該讓孩子們自己玩,我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好了好了!以後啊,我多陪陪你們!OK?」
「還有,杉哥,我哥的電信公司開業后,最近已經上市。我們的投資雖然不多,但據方芳講,上海股市不錯,希望我們加大投入。」
「我是外行,你自己決定就可以了。不過,那個2012年的電信公司,在2082年是個什麼狀況,我們還不清楚。小羽,你在大公司工作,可以順便查查那家電信公司的情況,也許,我們可以接收過來。」
「真的!我怎麼沒有想到?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自己家裡的事情都沒有顧得上。」
……
舊金山的田園生活,是我一直嚮往的。每天下后,可以坐在後院里欣賞花草。機器保姆的園藝技術要比人類高出很多,至少在定時定點上做得很好。有時候,也帶孩子們去「九曲花街」賞花,可去一次還是很累的,還不如在家裡多栽種一些。
後院除了花草,就是兒童樂園了。孩子們每天吵得天翻地覆,大人們也拿起水槍對射。星星和軍兒喜歡打鬧,辰辰和蕊心喜歡尖叫,Maria和Jeff不能加入,只好在一旁看熱鬧了。鄰居們有意見?那也只好委屈他們關門關窗了。
一個周日上午,我照常去教堂做禮拜。禮拜結束后,牧師Kevin特意給我介紹了一位新教友。
「Kyle,給你介紹Mike博士,他是研究時空穿梭的專家。」
「Mike,這位就是經歷過多次時空穿梭的『時空客』Kyle。好了,你們自己聊吧!有什麼新的突破,再告訴我。」
「謝謝Kevin!」
「謝謝Kevin!」
……
「Kyle,早就聽Kevin介紹了你的生活經歷,真是不簡單啊!我在一家私人的時空梭研究所工作。」Mike博士遞給我名片。
「沒有聽說過呀!能否談談你們的進展?我最近忙於『時空客』生理和心理方面的測試研究,希望我們有機會合作。」
原來,Mike博士所在的「阿瑞斯時空梭研究所(Ares Space Shuttle Research Institute,ASSRI)」,是一家私人研究機構,目前擁有各類專業人士35名。自2059年成立至今,在國際學術會議上發表過不少論文。最新一項研究成果,就是可以發送文字和圖片信息到過去某個指定的年代、時間和地點。
「就是你們了!」
「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我最後一次時空穿梭之前,就是在2011年的聖誕節期間,收到了來自2082年的聖誕卡,是我自己發送的。我一直在尋找是誰幫助了我們。」
「原來如此,今天不就是找上門了?可我們公司最近財務狀況不佳,需要資金投入。」
「我妻子在WGS財團工作,明年將升職做副總裁。所以,資金方面,你們不用發愁。關鍵在於你們的技術有多麼出色!」
「這樣吧,來一次實戰演練,這個最能說明問題。」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聖誕節前夕,一家人在舊金山龍府拍了一張全家福,然後,每個大人在背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孩子們的名字就由我代簽。
16號那天,一家人應約前往ASSRI。當我第一眼看見研究所裡面的那個巨大電磁裝置時,真的是驚訝!「羽菁惠文」也是張大嘴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巨大的人工裝置!
接下來,我們自己製作的聖誕卡,被放在了那個巨大電磁裝置中間的傳送平台上,四周幾十名工作人員開始了緊張的工作,鍵盤響個不停,口令一個接著一個。我們一家則坐在屏蔽室里,通過玻璃窗和放大顯示屏觀看發送現場。這樣的場景,我在美國大片中看過,可如今就在眼前,還是令我十分激動。
「時間鏈連接完畢!」
「空間鏈連接完畢!」
「太陽軌道正常!」
「地球軌道正常!」
「電力正常!」
「磁場正常!」
「氮氣正常!」
「氧氣正常!」
……
「開始發送!」
「9-8-7-6-5-4-3-2-1!發送!」
幾十道低溫藍光一閃,聚集在中央傳送平台上。突然,藍光逐漸變成白光,接著,傳送平台上的那張聖誕卡逐漸變淡,隨後,慢慢地消失了!
「發送成功!」
話音結束,Mike博士走進屏蔽室,皺起的眉頭說:「Kyle,你知道一次這樣的發送需要耗資多少嗎?」
「不知道。1萬?10萬?」
「200萬!」
「不會吧?」
「包括所有成本計算在內。」
「那你們真得好好開發一下。難道就沒有市場?」
「這是個問題。我們應該坐下來探討一下合作的前景。」
「新年後,你們安排幾個人來我們公司講講項目計劃和預算,我們可以考慮投資。」顯然,小羽是知道後面所發生的一切,才說這番話的。
「沒問題,我們早就準備好了。」Mike博士終於放開了皺起的眉頭。
……
回家之後,曉菁覺得很不可思議。
「杉子哥,既然卡片可以傳送,那麼人也應該可以傳送吧?」
「理論上是如此,可人體對電磁是比較敏感的。」
「你自己不也是有過好幾次時空穿梭的經歷嗎?」
「那些都是自然的條件,而這個是人工裝置,不可以比較。而且,時空穿梭對人體的生理和心理,到底有多大的危害,我們目前還是未知數。」
「杉子哥,如果說你不是龍二少爺,那我們以前發生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
「是啊,2081年3月15日,我和你,是第一次見面。」
「哎呀!杉子哥,我們從小就在一起,我們過去有那麼多的美好回憶,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你真的都當做沒有發生?」
「也不是啊!聽來福講,我們經常吵架的。」
「你!怎麼不說點好聽的?!」
「小蘭子也說過,我們小時候把架都吵完了,長大了,也就沒有什麼好吵的了!」
「小蘭子?又是你的小情人?你還想著她?」
「我還記得,我弄一些白白的蠶繭給你看,而你就給我米花糖吃,對吧?」
「吔!?你還記得這個?」
「還有,你家養的那隻小黃狗,每次一舔你的腳,你就嚇得汪汪叫。」
「我汪汪叫?我又不是小狗!啊!杉子哥!你好壞!你!~」
曉菁一生氣,轉身想跑,被我一把拉住,兩人猶如探戈迴旋,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圈,最後,被我放在床上。
「曉菁!無論過去的我是誰,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們今天的擁有!」
「嗯,杉子哥!我喜歡聽你說這話!」
「親!」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