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民國34年)8月6日上午8點15分,美軍在日本廣島上空投下一枚核彈。可以想象:當時的日本國民處於何種苦難之中,簡直就是草菅人命……我21世紀初去廣島時,見過當時那種凄涼場景的照片,還有給我就下深刻印像的和平紀念館與和平鍾。我一直就不覺得這是阻止戰爭的唯一方法。
而此時,我和菁金靜,帶著星星、辰辰、蕊心和軍兒,正在由上海途徑火奴魯魯,開往舊金山的「皇后號」萬噸遠洋水晶郵輪上,這是我們返回21世紀的唯一希望。當然,即使不可能有什麼「時空穿梭」,我們也可以像其他上海家庭一樣,到達美國,逃出災難之地!
日期往回撥。
本來,我們的第一計劃是香港,這個最保險,但這個計劃沒有多大價值,因為還是在40年代;第二計劃是巴黎,這個最實際,可以與大嫂小妹他們匯合,但也是40年代;第三計劃這是美國,這個變數很大,要麼是40年代的美國,要麼就是傳說中的「時空穿梭」。
如果可以穿梭到21世紀,那無論去舊金山、多倫多,還是上海、重慶,都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是不可控的時空穿梭,也很難確定我們最終能夠到達何時何地。即使如此,為了有一個更安全、更穩定的生活,我們為什麼不闖一闖?!
早在1940年,加拿大科學家就有預測:時空穿梭只能確定具體的日期和時刻,而具體的年份和地點則是隨機的,除非穿梭者自己可以擁有通往期望年代和地點的實物(即「異地時空證物」)。這就是理論依據之一!我和曉菁第一次時空穿梭,就是這樣的。
那年,也就是2011年,我時空穿梭到達1942年上海,是因為我戴的手錶上,有一枚1942年上海產的指南針,那是我研究生畢業時,舅爺(表妹方芳的爺爺)送給我的畢業禮物。曉菁時空穿梭到達1942年重慶,是因為她佩戴的金屬掛件上,有一枚1942年重慶版的四川銀幣。這樣看來,我與曉菁的相遇,真的是千年一回!
前一周的晚上,我、菁金靜和梅子在書房,我詳細講解了「時空穿梭」的基本原理之後,又講解了我們的兩次時空穿梭計劃:
第一次,1945年8月6日,我們從1945年的上海去2080年的舊金山;
第二次,2080年8月7日,我們從2080年的舊金山去2011年的多倫多。
「杉哥,怎麼那麼麻煩?你搞了那麼長時間,就這個計劃?」曉菁搖頭。
「龍哥,我看,就直接去美國,無論哪裡,也無論何時,只要我們4人在一起,還有孩子們,我就心滿意足了。」惠子的想法比較簡單。「當然,龍哥,曉菁姐,你們還有家人在2011年,這個親情也是捨不得的。」
「為什麼是8月份呢?」文靜覺得很奇怪。
「8月份的時候,美國向日本仍了炸彈,終止了日本在東亞的戰爭。」
「那不是又要死很多人?」
「這個事件的確很殘酷,但我們也不能改變這個事件的發生。」
「那美國人是不是長的很奇怪?三頭六臂?住在洞穴里?」
「哈哈!文靜真逗!」惠子覺得文靜在大上海應該是見過美國人的。
「文靜,美國人基本上就是路易斯神父那個樣子。」
「哦,知道了。就是他說話怪怪的,聽不懂。」
「小杉哥,上次聽你說過,你們的最終目標,是2011年的多倫多,因為那裡有你們的家,對嗎?」梅子似乎有話要說。
「是的,你能夠理解『時空穿梭』?」
「不是太理解,但我是支持你的。如果我也能夠一起去就好了,很嚮往21世紀那種平安的生活。」
「梅子MM,那就跟我們一起走啊!」
「可我這裡還有很多事情,還有一些恩怨沒有了結。」
「梅子姐,你真的捨得放下軍兒?」
「當然放不下,可我是軍人!」
「如果時空穿梭是成立的,我也不但心今後不能見面,因為如果我們成功了,這就表明時空穿梭是可以多次進行的,也可以往返的。」
「嗯,龍哥說得在理。即使不能成功,那我們以後就在美國相見。」惠子還是希望梅子能夠去美國。
「嗯,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會去找你們的。」
「我不懂,我就跟著你們。」文靜就一句話。
「一次不行嗎?」
「一次不能完成,因為『異地時空證物』缺失,需要兩次時空穿梭。」
「杉哥,我還是弄不明白。不過,既然你已經計劃好了,我就聽你的。」
「我也不能保證這個計劃能夠實現。還是惠子說得好,只要我們能夠在一起,無論哪裡,都是值得試一試的。你們覺得如何?」
「好吧!我相信!」
「嗯,我也是!」
最後,我講解了兩次時空穿梭的「異地時空證物」:
第一次去舊金山,「異地時空證物」是「2080舊金山聖安德列斯斷層」的結構模型。這個模型的材料就是從當地所取;
第二次去多倫多,「異地時空證物」是我們去舊金山找的2011年多倫多的「異地時空證物」。
隨後,我拿出「2080舊金山聖安德列斯斷層」的結構模型給大家看:
「這就是我們第一次的異地時空證物。」
「龍哥,這哪兒來的?」
「去年5月4日,我在診所遇到一位法國地震學家Philippe,我們談得很投緣,他離開時送的。」
「這個又不是真的。」
「對呀!所以,我們的旅行才是一次冒險啊!」
「杉哥,聽你說過,時空穿梭的動力,是核爆?」
「這樣講,核爆只是時空穿梭的動力之一。其它的動力還有地震、電磁爆、宇宙強射線爆等等,關鍵就是要有『蟲洞效應』,也就是『時空隧道』。」
「龍哥,我不聽了,越講越糊塗,我們還是直接準備衣物,打包得了。」
「是啊!」
「好吧!大家意見一致,那我們就準備了。」
1945年(民國34年)8月5日早晨,龍府,客廳。
「妖精王」曉菁:法國粉底碎彩紫花香奈兒(CHANEL)長袖方領連衣裙,齊劉海直板長發,法國白金鑲藍寶石首飾,紅色香奈兒手袋,紫色LV高跟鞋。
「金玫瑰」惠子:法國玫瑰底金絲艾格(ETAM)長袖V領連衣裙,小波燙髮,法國白金鑽石首飾,白色LV手袋,玫瑰色迪奧(Christian Dior)高跟鞋。
「美人魚」文靜:法國白底藍花賽琳(CELINE)長袖圓領連衣裙,胸前兩條長辮,法國白金鑲紅寶石首飾,藍色賽琳手袋和藍花平底布鞋。
蕊心和辰辰:粉色雙層卷邊荷葉公主裙,白金十字架項鏈,粉色皮鞋。
星星和軍兒:長袖白襯衣,淺灰格子背帶褲及格子鴨嘴帽,黑皮鞋。
我本人:義大利米色傑尼亞(Zegna)西服、禮貌、皮鞋,白金十字架項鏈。
一家人向牆壁上的父母和全家福照片拜過之後,大家又手牽手,面對聖母瑪利亞聖像祈禱!
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里我們渴望公平!
在這個不完美的世界中我們追求完美!
為了和平能夠降臨,為了子孫後代的安寧,相信主!感謝主!
……
曾經多次幻想過的那個可能「穿越」的未知世界,也許是幸福,也許是苦難,但在主的仁慈福音之下,竟可以讓一家人如此安詳,去接受!去面對!
再說「皇后號」萬噸遠洋水晶郵輪,美國嘉年華集團(Carnival)旗下最大的一艘船,載客1100,服務人員500,郵輪長度850英尺,郵輪寬度110英尺,郵輪總噸位約70000噸,14層。
1945年(民國34年)7月26日,中美英三國政府首腦發表《波茨坦公告》,促令日本無條件投降。此時,德軍全面失敗,太平洋戰爭已接近尾聲,上海的日軍氣數已盡。同時,上海至舊金山的郵輪航班也開始恢復。我們乘坐的「皇后號」萬噸遠洋水晶郵輪,正是這個航班之一。
在經過周密的計劃之後,早上7點之前,由中統的黃先生派了兩部車接我們,在市內兜圈子,避免敵人跟蹤,然後才送我們到遠洋碼頭。按照預訂的船票,我們一家在第8層高等豪華陽台套房,這一層還有餐廳、舞廳和健身中心。大家都是第一次乘坐這麼大的海上郵輪,那種心情真的是很難形容,激動啊!
上船之後,進入房間,才鬆了一口氣。法式裝璜的4間套房,純玫瑰色羊毛地毯,盡顯華麗。孩子們把自己的箱子打開,就開始玩玩具了。我和菁金靜一起,在陽台上遠眺上海市容,心情真的很不平靜,真的不知道等待我們的未來,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看1945年的上海!」
「杉哥,我們終於要自由了!」
「龍哥,你好偉大!」
「二少爺,進去歇息一下吧!」
早上7點開始上船,10點多才啟航。
然而,啟航不久,我還是感覺有異樣。幾次從甲板上路過,總是覺得有人在跟蹤我。中午午餐后,我到陽台上去觀海,突然從9層陽台上射出一枚子彈,打在陽台的金屬欄桿上。我趕緊低下頭,只聽到上面的槍聲不斷,好象有兩人在對射。
「曉菁,看好孩子們!」我一邊說,一邊從行李箱取出手槍,飛速上了9層。
當我來到房間,我簡直不敢相信,躺在地毯上的居然是梅子!
「梅子!梅子!」我抱起胸部中彈的梅子,用右手按住她流血的胸口,一顆穿出,兩顆穿入。我知道時間不多了,完全沒有辦法起死回生。
「啊……小杉哥!他們……是「藍衣社」……的人……不過……3人都被我……擊斃了……還有你們隔壁……的兩個……也被我……幹掉了。」梅子說話越來越輕,嘴角流著血。
「梅子,軍統怎麼會找上我們?」我的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說來……話長……上海……聯華……影業公司的演員藍蘋……民國26年(1937年)到達……延安后……化名江青……第二年……嫁給了共匪頭子……毛澤東……」
「我知道這些。可,這與我們也沒有關係啊!」我左手緊緊抓住梅子的手。
「惠子……在上海……聯華影業公司……做演員時期……與藍蘋……交情甚深……曾經在……上海電通影業公司……有過1年的合同……最後才去……新華影片公司……後來……惠子去了……香港……與江青還有來往……幫共匪購買軍需藥品……」
「原來如此。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過去……幾年裡……我和黃先生……幫惠子躲過很多次……跟蹤和暗殺,惠子……一直不敢告訴……你……怕……你擔心……」
「怎麼會這樣?」
「其實……我相信……惠子是清白的……惠子與土匪沒有……一點關係……我才把軍兒……交給她……但軍統的人……寧願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那軍兒的父親呢?」在這關鍵時候,我想知道真相。
「惠子……會告訴你的……我……」梅子突然眼睛一亮,然後……
「梅子!梅子!」
真的是想不到,梅子就這樣死在我懷裡!梅子雖然是個弱小的女人,但卻一直都在保護我和我的家人!我無法忍住淚水,我都沒有來得及好好愛她!
原來,我和菁金靜以及孩子們上船之後,梅子也上船保護我們一家。沒想到,這最後一面,竟是訣別!
不久,船上的警員和醫護人員趕到了。我拿出身份證件、護照,還有中統局的特別通行證(即特別派司),警方認定是中國軍方內部火併,並沒有對我做出什麼處罰,只是沒收了我的槍支。
經過交涉,我和曉菁留下了梅子的部分遺物,然後為梅子舉行了簡單的海葬。望著鮮花堆滿的床板上梅子的身影慢慢遠離,漸漸地消失在海上,我真的是忍不住再次落淚,與曉菁相擁、抱頭痛哭。但這一切,都沒有告訴惠子和文靜,更不能讓軍兒知道……
大海、碧空、鮮花、梅子……漸漸遠離,淚水撲面。那樣一幅空谷悠長,成為我心中永不消失的畫卷;這樣一朵颯爽花木蘭,竟然被這無情的世道吞噬……
此時此刻,我相信這是天主的安排。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我默默祈禱,為我們的未來!
那天夜裡,一家人圍坐在陽台上,我憂鬱而茫然地地抓緊菁金靜的手,星星、辰辰、蕊心和軍兒偎依在我們的懷裡,靜靜地等待奇迹的發生……
「二少爺,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我願意陪你到天涯,去任何地方,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文靜如此體貼,令我無比欣慰,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定。
「文靜,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將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但不管如何,我都會一直陪你在身邊。」
「嗯,文靜,我也是,我們4人一定要在一起!」曉菁也拉著文靜的手。幾個孩子在我們中間,捂著毛毯,酣睡著。
「龍哥、曉菁姐,我理解你們,因為你們來自2011年,那裡有你們的家人。」
「惠子,可你爸媽都在1945年,而且,也還不知道你是否能夠適應2011年的生活。」曉菁的擔心顯然是很現實的。
「惠子,請原諒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真實情況。我和曉菁會想辦法聯繫你在香港的爸爸媽媽的。」
「龍哥,曉菁姐,這些話,你們也說過多次了。只要有你們在身邊,我都願意。就按照你的計劃吧!我從小也是很堅強的人,不是那麼脆弱的。」
「惠子!謝謝你!」
「惠子!」
夜空,只有一彎明亮的月牙和一顆明亮的星星,它們相距很近很近,彷彿就是這海上的郵輪,載滿著希望,駛向星光燦爛的未來。
突然,星空藍光再次閃過,海上狂風大浪,船體搖幌。我立刻感覺即將發生的,可能就是意料中的事情,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