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故事（連載十七）

兩年以後，醫院擴建工程完工，並獲得「國家愛嬰醫院」稱號。當然，重點就落在我們兒科。

中國的病床數量與居民數量的比例，遠遠低於發達國家，還不提醫生護士數量。所以城市醫院的改擴建計劃，一直是在進行中。然而，據醫院內部的小道消息，基建科、後勤科以及相關部門，在工程款、材料費以及醫療器械方面拿了很多回扣。醫院普通職工意見很大，後來有人寫信告到市衛生局、省衛生廳。據說有人下來檢查了，但沒有看到發布希么調查結果。

住院部大樓的擴建，主體工程之一就是在住院部大樓東側新建一座大樓，風格差不多，但兩座大樓是連通的。也許這個擴建，本身就是一個二期，地盤也是早就規劃好的。這樣一來，我們兒科的病房面積就增加了幾乎一倍。主任和文靜胡胡醫生（新提的副主任）在舊的病區，稱之為兒科I區，原來的余主任余阿姨（還是副主任）和我在新的病區，稱之為兒科II區。按照主任的「計劃」，余主任明年退休，我要破格上三線（主任醫師），接替余主任的職位，做兒科副主任。後來，各種考核均過關，評職稱時一切順利，我也就順利接班。

在這兩年期間，醫院與XX大學醫學院建立了聯合培養學生的臨床教學計劃，醫院成為該大學的附屬醫院，我也通過了一系列考試或考核，成為醫學院的兼職教師。每年只帶一位學生實習，每周也只是上一堂課，但與醫學院的一位老師有課題合作，並獲得全市的科技進步一等獎。這也是我能夠破格晉陞主任醫師的直接原因之一。當然，3年前的「臍帶血移植治療白血病」的成功，也是十分關鍵的因素。做副主任之後，病房的工作量增加了，每周上課的課時也增加了，學生數量也自然增加，每年有3位。

行醫與教學，這就意味著兩份職位，兩份工資。我們醫生除了正常的工資，還有藥品提成，如果去醫學院上課，那就有課時費，但不是很多。具體怎麼計算的，我也懶得管，反正有收入就可以了。不過，醫學院的老師，也有來科室上班的，他們的票號費和提成費卻很高。這樣一來，我們兒科的醫生與醫學院的老師之間，就會有矛盾。還有，一些沒有機會或能力在醫學院上課的醫生，看到我們拿錢，也會眼紅。

由於中國醫療體制的不完善，社會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奇怪職業」。第一個就是「號販子」。副主任以上的醫生有專家門診，專家門診掛號費漲到15元，後來又漲到25元。但我們專家每天可以接待的病人數量是有限的，時間不允許。有的老醫生每天就放號20個，精力充沛的最多也就100個左右。醫生這個職業，越老越吃香。這樣一來，很多人就半夜起來排隊，掛完就沒有專家號了，只有掛普通的了。那些「號販子」們自己不看病，精力也是十分旺盛，25元的號子，轉手就是200或300，比白領工資還高。當然，其中也包括一些這樣的病人，總認為專家門診就是好，掛專家門診看一些很小的常見病，而這些常見病，普通醫生都可以解決。

第二個就是「醫托」。行醫執照和藥店經營放開以後，我們醫院附近就新開張了5間大型藥店，周圍還有10多間私人小診所（其中也包括我們醫院職工退休后自己開業的診所）。「醫托」們經常遊走於掛號處、醫院大門附近、地鐵口、火車站、汽車站以及周邊的旅館，他們用各種花言巧語引誘患者及家屬誤入歧途，把患者騙到其它藥店或小診所去拿葯或看病。電視上經常有曝光，不過，上當的主要是農村來的病人及家屬。

另外，再說說藥品價格。社會上經常有人說，藥品價格的上漲就是醫生「拿回扣」造成的。這也是誤解，我要再次說明一下。醫生們從藥商那裡拿的是正常的藥品提成，是屬於按勞獲取回報，相當於計件工資。回扣是商業領域的事兒，當然也與醫院有關，但這是藥劑科的事兒，與醫生有什麼關係？而藥品定價不是醫生說了算的，而是國家葯監局。最近有一個關於藥品價格的市場調查，50％的得票都認為藥品獲利最大的是國家葯監局，31％的得票認為是醫院的回扣。如果有人認為醫生拿的藥品提成就是回扣，那真是誤解。

醫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