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傻

吃過午飯原想打個盹，一電話卻不識時務的這時打來，趕走了我才積攢出的睏倦。是我們協會最年輕的副會長寧，他寒喧了半天才轉到正題，原來是想向我借烤爐，準備明天在湖邊野餐用，我告他可隨時來取。

晚上寧來拿烤爐時，我又順便領他去湖邊轉了轉。畢竟我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我不厭其詳的向他交代，諸如停車的地方，燒烤的最佳位置，衛生間所在和游泳更衣的地方，婆婆媽媽的像在叮囑一個孩子。

送走他后，我一個人往家裡走。芝加哥的天氣就這樣怪，白天還暑熱難耐，晚上卻涼爽宜人了。當我路過湖邊的那棵老桑樹時，下意識地看看地下，並沒有一片狼藉的景象。難道今年沒有結果? 我走近桑樹，在伸到我臉上的枝葉間查找，才恍然大悟，原來桑粒還沒有熟透，泛青的果子害羞般地躲在桑葉的下面，還只有熟果的一半大小。記得往年夏天散步路過這裡，我都會不顧來往行人的怪異目光，駐足采些熟果品嘗一番。與其說是嘴饞，莫如說是對往事的一種緬懷和感恩。

在我上小學的時候，我們院里也有一棵老桑樹，在我們孩子的眼裡，它就像天一樣的高。當秋天來臨時，為了能吃到上面的果子，我們必需千辛萬苦地爬到很高的地方才能如願以償，真可謂一粒難求。記得有一次我只顧摘高處的果子，不小一腳心蹬空，從樹上摔下來並昏了過去，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要死。但來年我還會一如既往的爬上樹去，就為了得到那些不用大人花錢買的東西，其實這就是男人意識在一個孩子身上的開始，而通過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吃的時候連感覺都不一樣。而那種期盼，只有稚嫩的心才能體會到。

眼前這個老桑樹，果子卻總是垂手而得，而且從來就沒人和我爭搶，只要喜歡，願意吃多少就能夠吃到多少，只要你不覺得難為情就好。秋天時熟透的果子總會掉滿一地，把傘形的樹蔭下搞得污穢不堪。都糟蹋了，多可惜！我總會心疼的這樣想。真的很難理解，在美國商店裡賣的桑粒雖然很大，但哪有這樹上結的果子好吃。無論是味道還是模樣都相差甚遠，為什麼人們卻捨近求遠，花大價錢買不好吃的來吃，而這麼好的一樹果子卻任其自生自滅，無人問津呢?

美國人傻嗎，我在心裡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