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在3歲多時,父親從朝鮮歸來,家很短暫的在西便門鐵道部住宅區住了一段后,就搬到了王府井的院落。印象中記得就在母親的梳妝台桌面放了兩支槍,而子彈是用報紙包著的,有一大包。後來從電影中知道,那是美式卡賓槍和手槍,父親剛剛從朝鮮帶回來的。依稀記得父親好像辦理什麼槍證,但沒過多久,在政府機構工作的他還是上繳了。那是自己有生以來首次能夠隨意見到的槍。
除了男孩子們毫無例外的從電影、廣播里了解槍的故事以外,父親講過了一個令自己難忘的故事。那是在1947年初的齊齊哈爾,東北民主聯軍解放了這座當時的大城市,鐵路開始為部隊的調動服務,為遼瀋戰役的勝利實施保障服務。這天,一列軍列停靠在齊齊哈爾站正準備駛向前線,軍列按時發車了,就在火車馬上就要駛出車站時,站台上「砰」的一聲槍響讓火車司機和車站工作人員大吃一驚,以為發生了什麼問題,司機立刻緊急剎車。
原來是一個18歲的小戰士沒有趕上車,緊追也無用,於是鳴槍想叫火車停下來,以求跟上部隊。部隊剛剛進入大城市,當時很多人都對民主聯軍有看法,疑惑、恐懼、反感,因此嚴令不許隨便開槍。部隊的糾察人員和車站工作人員將小戰士帶走,軍列再次發車。此事一直請示報告到了當時的中共西滿分局書記李富春案頭,為了嚴肅軍紀,讓老百姓安心,這位當年僅18歲的戰士被執行**。這個故事讓自己知道槍可不是好玩的,那搞不好是會要了命的!
上中學,短暫的學軍,手持木槍,練習拼刺,戴上護具,突刺——刺!瘦弱的自己常常被木槍刺中、刺倒。眼睛的近視,使得打靶時的成績很差。
「文革」中後期,希望能當兵,手持著父親寫給鐵道兵領導的信,來到了玉泉路鐵道兵大院門口,被攔住,「把信交給我們吧。」我傻乎乎的真的就交了出去,當然是毫無疑問的石沉大海。
分配開始,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自己只能去插隊,當東北軍墾兵團報名時,有人告訴自己,那是要摸槍的,你是不夠摸槍資格的!
哦!這才明白,怕我們這樣的孩子摸槍!知青插隊就連民兵也不能當,因為這裡是邊境旗(現在很有名的四子王旗),蘇聯軍隊駐蒙的機械化部隊4小時的就可到達——學習俄語的,那就更是另類了。
戲劇性的在工農兵學員畢業后留校任教,有幸擔任民兵營副教導員,配合解放軍幹部對大學生的軍訓。那算是真正的摸槍!半自動、全自動、還有機槍、手榴彈,全都嘗試。在實彈投擲中,還真有一位女生沒拉弦就扔出去了,排長和我在濃密的草叢裡搜尋了半小時,才找到。作為補償,等大學生們都離去,排長讓自己隨便打,無論半自動、全自動、還是機槍,管夠兒的子彈掃去,手榴彈也投擲了5-6顆。那真算是過了個槍癮!
來到了俄羅斯,初期看到莫斯科的交警、巡警、地鐵駐站警察的一律佩戴槍支,就不由的詢問俄國好友:「你的兒子也有槍嗎?他是中尉啊!」答曰:他是報社記者,他的槍就是筆!是啊,今日我們都早已經超過了持槍的年齡(美國除外),但手中有筆,心中有念,同樣可以發射出理念的槍彈,射向人間的魍魎鬼魅、社會的醜陋邪惡,這是我們的職責與使命,但願自己能夠盡到綿薄之力,在異國他鄉為祖國母親的秀美、強盛、興旺、富足滌盪污濁!
於莫斯科 即刻回國返鄉,八一建軍節八十五周年之前夕
2012/7/16 凌晨3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