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塞武裝的無人機,打穿了全球秩序的「外殼」

京港台:2025-5-6 11:01| 來源:觀察者網 | 評論( 5 )  | 我來說幾句

胡塞武裝的無人機,打穿了全球秩序的「外殼」

來源:倍可親(backchina.com)

  過去數月,胡塞武裝一再使用廉價無人機與簡易導彈打擊全球最繁忙的航運線,迫使美國海軍投入數十億美元應對。而他們所動用的,只是幾架改裝的民用飛行器與廢舊電子零件。

  在這裡,戰爭不再需要大國許可,也無需高樓林立的軍工廠。戰爭,已經變成一個程序包裹著憤怒,一塊電池承載著意志。

  胡塞的無人機,已成為一個時代的隱喻:一顆小小的釘子,狠狠釘入了全球秩序的外殼。

  一、戰爭的邊界正在鬆動

  不只是在紅海之濱,類似的無人戰爭場景正在全球各地悄然上演。在烏克蘭前線,FPV無人機如蝗蟲般在戰壕上空盤旋;在加沙街頭,一輛汽車被無人機攜帶的導引彈頭精準清除。

  無人化戰爭,正在從戰術邊緣走向多個戰場的現實主力。它不宣戰、不對稱、不依靠傳統軍力,也模糊了戰爭與非戰爭的界線。

  然而主流的戰爭觀念,仍滯留在「國家對國家、軍隊對軍隊」的舊邏輯中。這一落差,往往使人們難以意識到:戰爭的形態正在被重寫,而戰爭的「狀態」也正在悄然改變。

  這不是傳統戰爭的終結,而是其執行邏輯與空間結構正在發生轉向;無人化並不意味著取代所有人力,而是以更低成本、更高頻率、更小規模、擴展出更多模糊空間。

  這種戰爭正從「突發性事件」轉變為全球秩序中的「結構性要素」,深度嵌入國家安全、外交、經濟與技術體系之中。不僅改變了國家間權力的運行方式,也重塑了我們對安全、邊界乃至未來的集體預期。

  戰爭從可識別的暴力行動,轉變為一種彌散在全球結構中的持續機制。

  二、無人戰爭的三個特徵

  無人戰爭的出現並不是一次簡單的武器更新,而是一場深層的作戰邏輯變革。從各個戰場的實踐看,它至少呈現出三個關鍵特徵:低門檻化、去中心化、非對稱性增強。

  第一,戰爭門檻的「平民化」

  過去,發動戰爭意味著國家層級的資源動員:軍隊、工業、預算、外交授權等。如今,一套市售無人機加上開源控制系統,就可能對大型軍艦或指揮車發動有效打擊,引發戰爭。這種技術的「平民級可得性」,直接重寫了戰爭的進入條件。

  戰爭的執行者不再局限於國家力量。

  第二,作戰流程的「去中心化」

  傳統戰爭強調縱向指揮體系,現代無人戰爭則鼓勵并行攻擊、自主決策。

  從烏克蘭的「無人機蜂群戰術」到加沙、紅海的點狀襲擾,在這種戰爭中,作戰方式正從集中型命令控制,轉向多點分散式執行,戰爭的擴展路徑更像分散式的數據網路,而非傳統戰爭中坦克與大兵團的線性推進。

  第三,力量對比的「非對稱放大化」

  無人戰爭降低了「弱者的開戰成本」,提高了「強者的防禦難度」。胡塞武裝、車臣特種小隊、烏克蘭若干民兵化作戰單位等非國家/邊緣行為體,利用無人系統成功實施多起戰略打擊。而傳統軍隊卻要耗費數百萬美元應對每一波「低成本襲擾」。

  2025年4月,美軍杜魯門號航母在紅海為規避胡塞武裝發射的無人機和導彈,緊急轉向,導致一架正在拖行的F/A-18E戰鬥機滑落入海,造成數千萬美元的損失。這一事件清晰地揭示了低成本攻擊所引發的高強度防禦反應,及其對戰爭資源結構的深刻衝擊。

  無人戰爭的本質,不只是換了工具,而是打破了國家對戰爭的壟斷。它將原本由國家主導的戰爭權力,裂解為一種多點湧現、低成本執行、跨平台協作的新機制。

  三、平台與演演算法已成為戰爭的基礎設施

  戰爭越來越多地存在於雲端、代碼、圖像、坐標和許可權中。技術平台、數據演演算法和商業通信系統,正構成新一代戰爭的「基礎設施」。

  在中東戰區,行動情報通過Telegram加密傳遞;目標位置由GPS衛星定位;打擊錄像上傳至YouTube,供傳播與威懾;美軍則依賴微軟、亞馬遜、Palantir等平台構建其圖像識別與戰術反饋系統。

  在烏克蘭,Palantir提供實時圖像識別系統,微軟Azure託管軍方通信與數據,AWS提供衛星圖像分析與數據備份。烏軍作戰埠完全嵌套在這些平台基礎之上。

  馬斯克的星鏈提供前線通信支持,其服務區域的開啟與關閉,甚至直接影響烏軍攻防部署。

  戰爭的部分關鍵許可權,已被深度嵌入平台架構之中。星鏈對烏軍部署的影響,即是明證。烏軍的前線通信、導航與打擊反饋等核心功能,均依賴該系統的服務開啟與區域授權。

  「平台許可權即戰爭許可權」的現實邏輯,正在現實戰場上愈發清晰地顯現。戰爭已不再是士兵對士兵,艦隊對艦隊,而是平台與平台、演演算法與演演算法的對抗。對網路結構、數據路徑與節點協定的控制,已日益成為主導戰爭形態的決定性力量。

  這種以平台為核心的作戰邏輯,正通過更隱蔽但更具智能特徵的武器系統進一步展開。以「金牛座」遠程巡航導彈(Taurus)為例,它不僅具備超視距打擊能力,更配備自主圖像識別與地形比對模塊,在GPS信號中斷或被干擾的情況下,依然能夠依靠內建演演算法完成目標識別與路徑規劃,實現遠程精確打擊。其核心能力並不在於「遠」,而在於「自主」與「抗干擾」。

  金牛座導彈近年來因援烏問題而成為歐洲戰略爭議的焦點,也恰好印證了這一類型武器的地緣政治分量。它不再依賴傳統意義上的「指揮-打擊」鏈條,而更像是演演算法授權后的「智能攻擊體」,意味著戰爭主動權正逐步從人手中轉向系統結構本身。

  這類武器,表面看仍屬「有人決策、無人執行」的模式,但實際上其「任務自主化」程度已經越過傳統邊界,構成了戰爭技術架構中的第二層平台:演演算法-導航-決策三位一體。這不只是武器形態的演變,更是戰爭邏輯的結構重組。

  四、技術邏輯下的秩序重組

  傳統國際秩序是依託國家、條約與主權構建的穩定結構,但無人戰爭所製造的法律與現實之間的模糊空間,正悄然侵蝕這一體系的根基。

  誰是行為體?是否構成戰爭?應對是否合法?在無人系統的運作邏輯中,這些原本清晰的問題如今變得模稜兩可,邊界與規則日益模糊。

  葡萄牙地緣政治學者布魯諾·馬西斯在《World Builders》中曾預見性地指出:「Geopolitics is no longer about controlling territory, but about creating worlds.」(地緣政治的核心,不再僅是控制領土,而是創造世界。)

  這種轉向標誌著技術力量不再僅服務於國家,而開始主導秩序本身的構建。

  在這一前景中,網路協議逐漸替代傳統條約,平台許可權正在重塑我們對主權控制的認知。例如烏克蘭軍方對星鏈區域許可權的被動依賴,正是平台對主權行為邊界施加影響的具體體現。前線通信、數據路徑等關鍵技術節點,正在成為新的治理中樞,而演演算法則一步步設定現實邏輯。

  因此,在技術邏輯的驅動下,戰爭本身也發生了悄然轉化:它不再只是摧毀性的手段,而是開始成為建構世界秩序的一種方式。

  五、無人戰爭與秩序的未來圖景

  無人戰爭可怕的地方,並不僅僅在於它的火力強度,而在於它模糊了戰爭的邊界。

  攻擊無需宣戰,目標不再以坐標靜態存在,而可能以身份特徵、圖像特徵或信號模式被動態定義。作戰者不一定知道打擊對象的經緯度,卻能由演演算法識別圖像、信號或熱源,實時發起精準打擊。在加沙與烏克蘭前線,無人機常藉助圖像識別與熱成像技術,動態鎖定「人形熱源」或藏身目標,精確發動攻擊。

  這意味著,戰爭打擊的邏輯,從「地理標定」轉向「數據識別」;行為者不一定擁有主權、不披軍裝,卻能透過網路平台與無人系統製造戰略性衝擊。

  它打破了我們熟悉的戰爭周期與責任體系,正在使戰爭變成一種長期存在、分散式蔓延的結構性背景狀態。

  戰爭已不再以突發事件的形式打斷和平,而是以持續的技術態勢,覆蓋在時代之上。若我們仍以20世紀的詞典理解21世紀的戰爭,下一場衝突的起點與走向或將變得不可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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