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古
五斗之粟可以生,折腰殆非賢所能。
即生斯世須妨俗,莫道前身不是僧。
廬阜社中期滾滾,潯陽菊畔醉騰騰。
南山歌罷悠然句,誰續先生五字燈。

這詩一派脫俗樂天的氣度,廬阜(即廬山)社中期, 潯陽菊畔醉,樂游盡歡,雅意悠然,作者不是一般的正人君子,他叫陳獻章,(1428年—1500年),字公甫,號石齋,一作實齋,廣東新會縣會城都會鄉(今江門市新會區會城街道)人,后遷居白沙鄉,世稱白沙先生,明朝書法家、詩人、教育家、思想家,為嶺南學派創始人。是嶺南唯一詔准從祀孔廟的學者,有「嶺南第一人」、「廣東第一大儒」的稱譽。曾自製以新會圭峰山長成的硬朗的茅草為材料的茅龍筆,字體蒼勁有力,別具風格。
詩人陳獻章白沙子既是哲人又是詩人,可謂詩哲通(道)一體。
《廣東新語》:粵人以道為詩,自白沙始。白沙書,晚年用茅筆,奇氣千萬丈,峭刻槎蚜,自成一家。
再看陳獻章白沙子的幾首七絕:
七絕 答段錦衣惠葯 明 · 陳獻章
葯來詩往共誰忙,野老無金與段郎。
泉石旌旗俱在眼,不應泉石獨膏肓。
這首詩是陳獻章對段錦衣送葯表示感謝的回贈。首句「葯來詩往共誰忙」,詩人用了互文的修辭手法,明言葯與詩的相互往來,卻使人想見兩人忙於吟詠、酬答之雅興。第二句「野老無金與段郎」,說自己沒有金贈與段郎,既詼諧,又表現謙遜惜別之情。此處「野老」與「段郎」並列,一老一少,一貧一富,對比鮮明,寓意深遠。
第三句「泉石旌旗俱在眼」,「泉石」指隱逸的生活,「旌旗」指代凡俗的生活。表達對友情的珍視和對隱居生活的讚美。最後一句「不應泉石獨膏肓」,用反問表己與友人共享隱居生活的願望。此處「泉石」與「膏肓」並列,一健康一疾病,暗示詩人希望與友人共享健康、快樂的生活。
七絕 聞攬山近有車馬之跡因贈緝熙並寄竹齋丈 明 · 陳獻章
白日傳呼攪翠崖,誰家玉樹碧雲埋。
只疑冬酒開松徑,定有山靈怨竹齋。
【詩意發揮】
七絕 偶成 明 · 陳獻章
牆角經春卧短筇,千秋塔骨不如公。
科頭坐轉茅檐日,閒看蛛絲盪午風。
【詩意發揮】
悠卧牆角下,短杖笑春風。
千秋塔骨硬 不如你老兄。
安坐茅屋下 搖晃光頭燈
神閑午風中 意隨蛛絲動
七絕 夜坐與童子方祥慶話別偶成 明 · 陳獻章
晚飯跏趺竹几安,秋吟涕淚閣燈殘。
一詩可送方童子,千煉不如庄定山。
【詩意發揮】
夜幕降,坐竹几,雙足盤,享晚餐。秋傷別,燈伴淚。思萬千,贈一篇。送童子, 羨定山。
《庄定山集》是明代庄昶編著的詩文集。
明庄昶(1436一1498)。詩文集,十卷。字孔,江蘇江浦(今南浦口)人。成化二年(1466)進士,改庶吉士,投檢討。元宵放燈,命史館賦詩,與同官章、黃仲昭抗疏諫止,謫桂陽州判官,改南京行人司副。居江浦定山橋垂二十餘年,學者稱定山先生。弘治間,起為南京禮部郎中,天啟初追謚文節。其文多闡發《太極圖》之義,其詩近邵雍之《擊壤集》。
明朝高士陳獻章白沙先生,至今還用他的名字命名的如:白沙公園/嘉會樓,明朝弘治甲寅年(1494年)建,位於江門市蓬江區江會路蓬江河河畔;陳白沙祠,萬曆十二年(1584年)建,位於今江門市郊白沙村;新會商會陳白沙紀念中學:在香港南區黃竹坑邨深灣道1號的一所政府資助中學 ; 白沙道:在香港灣仔區銅鑼灣的一條街道。陳白沙究竟有什麼厲害之處受到推崇敬仰呢?
明代前期的陳獻章(白沙子)在哲學史上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哲學家,他上承陸九淵,下啟王陽明,在心學的發展中的作用非同小可。陳白沙又著實是一位很有特點、很有分量的詩學人物。他的著述里,有那麼多的詩學言論,《陳獻章集》存各體詩2000多首,而且他的詩作有著很獨特的風格。更重要的是應看到,白沙子的詩學觀念與詩風,對明代中後期的詩壇有著雖不算直接、卻很深刻的影響。陳白沙的詩學與他的心學聯繫甚密,乃至可以說不了解他的心學思想,也就無法懂得他的詩學觀念,也不能真正理解他的詩風。
看史上大家對其人品學問的簡評---
黃宗羲:「有明之學,至白沙始入精微,其吃緊工夫全在涵養,喜恕未發而非空,萬感交集而不動,至陽明而至大」,「獨開門戶,超然不凡。」「先生之學,以虛為基本,以靜為門戶,以四方上下往古來今穿紐湊合為匡郭。以日用常行為殊為功用,以勿忘勿助之間為體認之則,以未當致力面應用不為實得。」
章太炎:「明代學者和宋儒厘然獨立,自成體系,則自陳白沙始」。
游潛:「陳徵士獻章作詩脫略凡近,其書法得於心,隨筆點畫,自成一家」。繆天綬:「在這個因循蹈襲的空氣彌漫一時的時候,而白沙獨擺脫一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杜定友:「在學術上卓然成家,樹立嶺學之大業的,首推陳獻章白沙先生。他實為廣東文化之匠宗,其門人湛甘泉若水,更發揚而光大之,與王陽明分庭抗禮。」《明史》:「獻章之學,以靜為主。其教學者,但令端坐澄心,於靜中養出端倪。或勸之著述,不答。嘗自言曰:『吾年二十七,始從吳聘君學,於古聖賢之書無所不講,然未知入處。比歸白沙,專求用力之方,亦卒未有得。於是舍繁求約,靜坐久之,然後見吾心之體隱然呈露,日用應酬隨吾所欲,如馬之禦勒也。』其學灑然獨得,論者謂有鳶飛魚躍之樂,而蘭溪姜麟至以為『活孟子』雲。」白沙,明廣東新會人,字公甫,號石齋,晚號石翁,居白沙里,學者稱白沙先生。正統十二年,兩赴禮部不第。從吳與弼講理學,居半年而歸。
陳獻章遭逢明朝中葉的亂象,歷經王振弄權(1435年)、土木之變(1449年)、明英宗奪門之變復辟(1457年)等社會動亂。一生清貧,都御史鄧廷纘曾令番禺縣每月給他米一石,陳拒不接受,說自己「有田二頃,耕之足矣」。又有按察使花了巨金買園林豪宅送他,他亦不受。陳獻章的入學法門是「以靜為主」,「端坐澄心,於靜中養出端倪。」獻章創立了嶺南第一個頗具影響的學術流派——嶺南學派。其弟子有湛若水、梁儲、李承箕、林緝熙、張詡、賀欽、陳茂烈、容一之、羅服週、潘漢、葉宏、謝佑、林廷瓛等。
陳獻章(1428年11月27日—1500年3月9日),字公甫,號石齋,世稱白沙先生。明代著名的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書法家、詩人、古琴家。嶺南地區唯一一位從祀孔廟的大儒,也是明朝從祀孔廟的四人之一,是明代心學的奠基者,被後世稱為「聖代真儒」、「聖道南宗」、「嶺南一人」。廣東新會白沙里人。正統十二年(1447)舉人,兩次會試不中,從學於吳與弼,一年後返鄉,筑陽春台,讀書靜坐,數年不出戶。入京至國子監,祭酒邢讓驚為真儒復出。成化十九年授翰林檢討,乞終養歸。其學以靜為主,教學者端坐澄心,於靜中養出端倪。蘭溪姜麟稱之為「活孟子」。又工書畫,山居偶乏筆,束茅代之,遂自成一家,時呼為茅筆字。「滅跡聲利場,閉門事探討」十餘載。絕意仕途,收徒講學,成為江門學派代表人物。學宗朱熹,受吳與弼觀點影響,雖以陸學為本,卻吸收、改造程朱學派的一些論點(如「理一分殊」等),揉以佛禪,豐富其學說並構築明代第一個系統的心學體系——江門之學,使「天下學道者,浸知厭支離而反求諸心」。其「承前」而成明代「正學之宗」。然其學「孤行獨詣,其傳不遠」,幸經門生諶若水有力宣揚,「足跡所至必建書院以祀」,竭力光大江門學派並用其思想影響王守仁,令王「始歸正於聖賢之學」,方收「啟后」之果。在本體論方面,把「心」當作「天地之本」,看成「非耳目見聞所及」的一種超驗的存在,不依附任何人的身體,超越時空又無所不在,並具有造物能力。因此其說以宇宙為思索背景,極力強調主觀擴充,「道(或「理」)通於物」(《白沙子全集》),至大至無,與「心」無二;形神:「心寓於形而為主」;(《與伍光宇》)心物:「萬物,一誠所為」(《無後論》);「天地我立,萬化我生,而宇宙在我矣」(《與林郡博》);心與社會:「心」是治亂之源。在認識論方面,將認識本體與認識對象合二而一,認為人的認識是「心」對「理」的把握,人心上若有物附著則妨礙認識,應「即心觀妙」,而非「即物窮理」,若依程朱所倡「日格一物」,則「腳勞手攘」,「心」與「理」不能「吻合湊泊」,甚至認為讀書亦無用,「為學當求諸心」,「吾能握其機,何必窺陳編」讀心中那部「全經」足矣,至少也要以「我」觀書,使心與「六經」契合(《白沙子全集》)。甚至把認識過程歸結為道德修養,標榜「以自然為宗,以靜虛為基,以懷疑為進德之門,以無欲為養心之要,以勿立勿助為本然,以何思何慮為極則」。不僅開出治世的「洗心」方法,而且倡導通過「靜坐」達到目的,使「心」「無累於形骸,無累於外物」。扶正人心,去私絕欲,則「天地之物盡在我」,也不會再以「衣食為心患」,社會矛盾勢必減少,危機就會緩和(《白沙子全集》)。其主張「學貴知疑」,「小疑則小進,大疑則大進」(《與張廷實主事》),尚有些許積極成分。平生不主張也不事著述,哲學觀點散見於詩文,門人集平日講學語錄、詩文雜稿、與師友來往信牘,輯為《白沙子全集》刊世,中華書局刊有《陳獻章集》。
陳獻章早年信奉程朱理學。正統九年(1444年)舉廣東鄉試第九名。正統十二年(1447年),參加禮部會試,中副榜,入國子監讀書。後兩赴禮部不第,來到江西,師從著名學者吳與弼。半年後歸里,困學知變,居白沙里,築陽春台苦讀,為了減少外界的干擾,家人在牆壁鑿小洞,飲食衣物,均由此洞遞進。此期間不接見賓客,「窮盡天下古今典籍,旁及釋老稗官小說」,遂超脫程朱矩矱,「學宗自然」,與莊子接近。天順八年(1464年),三十九歲後進京,深得國子監祭酒邢讓賞識,「颺言於朝以為真儒復出,由是名震京師。」
成化元年(1465年),陳獻章經過十餘年的勤學,靜坐冥思,舍繁取約,把握心與理吻合的關鍵,這年春天,決定在春陽臺設館教學(新會圭峰山有白沙講學亭)。教學理論:一、先靜坐,後讀書;二、多自學,少灌輸;三、勤思考,取精義;四、重疑問,求真知;五、詩引教,哲入詩。並編就《戒色歌》、《戒戲歌》、《戒懶文》等幾首詩歌作為座右銘。「諸弟子,聽訓誨:日就月將莫懶怠。舉筆從頭寫一篇,貼向座右為警誡。」
成化二年(1466年),陳獻章經順德縣知縣錢溥規勸,趁憲宗試禮施教,整頓朝綱,考取功名,為社稷效力。於是決定再上京師,再遊太學。成化五年(1469年),參加戊辰科考,考得副榜(等於備取生),後在吏部衙門當個日捧案牘、抄繕校核、封發遞送的低級小吏。此後幾次參加會試,皆因奸臣弄權,而應考失敗。
成化十九年(1483年),陳獻章以一篇《乞終養疏》感動憲宗,獲准他回歸養母,贈「翰林院檢討」。陳返回故里,一心研究哲理,重振教壇,名聲因此遠播,各方學者都紛紛前來要求執弟子之禮,入學受教。陳獻章設教十餘年,許多學生得益於他的教誨,成為朝廷的棟樑柱石,於是形成「嶺南學派」。
弘治十三年(1500年),陳獻章病逝於故里,終年72歲。
萬曆二年(1574年),朝廷下詔建家祠於白沙鄉,並賜額聯及祭文肖像。額曰「崇正堂」,聯曰:「道傳孔孟三千載,學紹程朱第一支。」萬曆十二年(1584年),詔准從祀孔廟,諡文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