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發現心靈深處得以寧靜的尺度

人們在不斷追求金錢（Money and cash）、財富（Wealth and treasure）與名利（Fame and gain）的紛繁社會生活中，沒有閑暇去思考這樣一個命題：什麼是讓我們心靈深處得以寧靜的尺度？

幾千年來，人們的美好追求，不過是為了讓我們自己生活得更加美好、更加美滿一些。然而，正是這個最基本的要求，卻讓我們這個世界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戰爭與和平」的歷史往複之中；分分合合、聚聚散散、生生死死，大千世界、紅塵滾滾、來去匆匆。這個「戰爭」，不僅包括刀槍火炮的真實戰場，也包括商品經濟的無形戰場，更包括「權」「利」之爭的社會戰場。當人們想要放棄「戰爭」與「暴力」、追求「和平」與「秩序」的時候，才是人們想要心靈深處寧靜的時候。

暴力與法律，是矛盾的兩個方面，也是對社會秩序和社會生活影響最大的兩個方面。

暴力（Force），是一種激烈的、劇烈的、強制性的力量，往往是感性佔據頭腦時的一種肢體化或武器化行為，並對行動過程缺乏人性思考與判斷，而其結果卻又往往具有某種主觀邏輯性與主觀合理性的實際行動。暴力通常表現在個體或集體之間的毆鬥、肉搏以及兇殺等。國家、民族之間也往往會發生暴力事件，並很容易上升至武力和戰爭形式。

法律（Law），古代是指律令或刑法，由立法機關制定，國家政權保證執行的行為準則。而現代是指由立法機關制定，國家政權保證執行的行為準則。法律體現統治階級的意志，是階級專政的工具之一，是體現統治階段的意志，國家制定和頒布的公民必須遵守的行為規則，是維持社會穩定和秩序的基本和殘酷的教條。

試想：在原始社會裡，早期的人類並不會存在「暴力與法律」的問題，因為那是一個原始的大同世界。那麼，「暴力」與「法律」，哪個先產生，那個后產生呢？簡單推理一下，我們不難發現：利益分配差距，財富分配不均，導致「權力」的產生，因而「權力」才是產生「暴力與法律」問題的禍首；有了權力，便有了法律，最後才有了暴力。因此，權力是禍首。當然，「利益（Benefit and Interest）」和「財富（Wealth and treasure）」問題是禍首的禍首。

權力（Power），是指特定的主體因某種優勢而擁有的對社會或他人的強制力量和支配力量，包括國家、政黨、軍隊、宗教、團體、集體、家庭等等。權力的形成，也往往要訴諸暴力威脅，並強制對方服從。沒有權力的平民爆發的暴力行為，往往是有權力的力量產生正義行為，或暴力行為在先，而平民后發制人的一種惡性結果。

有人說，這「權力」是一把雙刃劍，既能行善也能作惡；行善者，便可產生好的法律；作惡者，便可產生壞的法律。這個「權力個人」或「權力集團」，如何才能行善呢？一方面，「所謂」的法律上平等，掩蓋著實際存在的人們經濟上和社會地位上的不平等。因為即使是所有的權利、機會、利益都平等地對所有人開放，但人們卻沒有平等的地位和資格去競爭這些權利、機會和利益。另一方面，「好的法律」和「壞的法律」，又是相對的。因為不同時期、不同人群、不同地區的法律，是不能一致的，這是由人們沒有平等的地位和資格來決定的。由於這兩個方面的原因，導致了權力問題的複雜化，導致了「權力個人」或「權力集團」具有偽善的潛在性，這裡又涉及「利益」和「財富」了。

再次撇開「利益」和「財富」不談，擁有權力的個人或集團，要想把「暴力與法律」問題處理好，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因為這些「權力個人」或「權力集團」本身，是擁有「利益」和「財富」的，他們自己不僅可以用「暴力」將「法律」固定化，而且也會用「反暴力」，即以暴制暴、以戰爭解決戰爭的手段，來強化他們的權力與法律，最終維護他們的「利益」和「財富」。這就會導致如下三個結論：

第一，權力是沒有人性的。如果統治者或統治集團是有人性的，他們所擁有的只是管理職責，而沒有權力；相反，如果他們認為自己有權力，那就是沒人性。因為權力就意味著強制與支配，就意味著高人一等，最終產生極權與霸權，目的就是為了獲取自身的最大物質利益；而職責就是責任，就是義務，就是一個僕人所要做的一切，目的就是為了獲取自身的最大精神利益。

有人說物質利益（財富）與精神利益（財富），在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但在實際生活中，差別就很大了。大家都是凡人，物質利益（財富）才是「人間正道」。當然，世上還是會有聖賢存在的，無庸置疑。

第二，法律是沒有人性的。無論在什麼年代、什麼階級、什麼國家，法律都是用某一些群體的約束來換取另一些群體的自由。法律誕生於統治階層，而對於平民階層，就不存在他們自己的法律。哪個平民可以自己建立自己的法律體系？顯然不能！因此，無論在什麼年代、什麼階級、什麼國家，一部合理的法律只能是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損害少部分人的利益。對於這「少部分人」來講，法律就是不公平的，也就是沒有人性的。

不要認為這「少部分人」就是壞人，好與壞也是相對的，而且在很多情況下，往往就是這「少部分人」改變了社會與歷史。毛澤東就是一例。

第三，暴力是沒有人性的。無論是資產階級的武裝暴力奪取政權，還是無產階級的武裝暴力奪取政權，一切政治鬥爭的目的，都是為了自己集團的「利益和財富」。只是這些利益和財富的分配規則、分配形式、分配次序、分配差額等等，在一定時間、一定人群、一定地區有所不同而已。然而，暴力始終是一種客觀上的掠奪他人「利益和財富」的武力行為，是與「傳統道德」和「國家法律」相違背的「不受歡迎的行為」，因而是沒有人性的。

當今世界，全球經濟一體化，導致了全球反恐合作。為了各國自己的「利益和財富」，各國之間不得不進行合作、協調、妥協；一切反對政府的暴力行為，都已經被視為「極端主義（Extremism，Egomania）」或「恐怖主義（Bioterrorism，Terrorism）」。一方面，「武裝暴力奪取政權」被視為是一種「叛亂恐怖主義」，另一方面，「武裝入侵建立政權」也被視為是一種「國家恐怖主義」。因此，暴力行為永遠就是一個沒人性的「低級動作」，無論這種「低級動作」擁有多麼合理的依據或美好的理想。

這樣分析麻煩大了，權力、法律、暴力，都是沒有人性的，那我們這個社會的秩序依靠什麼維繫呢？有人提出用宗教（Religion）來規範人們的行為、維繫社會的秩序。宗教是一種相信現實世界之外存在著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或實體，而該神秘統治萬物而擁有絕對權威、主宰自然進化、決定人世命運，從而使人對該神秘產生敬畏及崇拜，並從而引申出信仰認知及儀式的活動。在早期社會中，宗教承擔了對世界的解釋、司法審判（即法律）、道德培養和心理安慰等功能；在現代社會中，科學和法律已從宗教分離出來，但是道德培養和心理安慰的功能還繼續存在。我們不可否認宗教在導向人們行善方面的積極貢獻，問題是宗教教義的絕對性（Absoluteness）和權威性（Authority），以及規範行為的人道（Humanity，Human sympathy）與人性（Humanity，Human nature）的合理性，與各國文化背景和傳統道德之間的差異產生很大衝突，並不能成為「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教條，並且在很多情況下，宗教反而是權力、暴力、武力、戰爭的源頭或導火索。

由此可見，依靠權力、暴力、法律、宗教，是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的！尋求一條嶄新的、溫和的解決方式，這才是「極權主義（Totalitarianism）」、「極端主義（Extremism，Egomania）」與「絕對主義（Absolutism，Suprematism，Categoricalism）」思維模式的指路明燈。

依靠「道德（Morality）」又如何呢？因為道德可以在一定條件下使人放棄暴力，道德可以在一定條件下使人放棄權力，道德可以在一定條件下代替法律。道德也許可以讓人們心靈得以暫時寧靜，但道德可以讓戰爭、暴力、權力消失嗎？現實告訴我們：不能！很顯然，道德與法律具有一些相似和區別的特徵。

法律與道德相同之處是：第一，它們都是人們的社會行為規範；第二，它們的內容是互相滲透的。在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道德要求常常明文規定在法律里。第三，二者建立在同一經濟基礎上並隨著經濟基礎的發展變化而發展變化。在經濟基礎基本不變而經濟體制有了變化、生產力有了很大發展的情況下，法律和道德也會隨之發生變化。第四，二者的目標是一致的。它們追求的都是社會秩序安定，人際關係和諧，生產力發展，人們生活幸福。

法律與道德的區別是：第一，產生的社會條件不同。道德與人類社會的形成同步，法律是私有制、階級和國家出現后才有的。第二，表現形式不同。法律不論是成文法還是判例法都以文字形式表現出來，道德的內容則主要存在於人們的道德意識中，表現於人們的言行上。第三，體系結構不同。法律是國家意志的統一體現，有嚴密的邏輯體系，有不同的位階和效力。第四，推行的力量不同。法律當然主要是靠人們自覺守法來推行，但也要靠國家強制力來推行；道德則主要靠人們內心的道德信念和修養來維護。第五，制裁的方式不同。違法犯罪的後果有明確規定，是一種「硬約束」；不道德行為的後果，是自我譴責和輿論壓力，是一種「軟約束」。

這裡顯現了道德的「溫柔性」和「不確定性」。問題又出現了：暴力沒人性，法律沒人性；既不能依靠宗教，又不能依靠道德，要想解決社會不公的問題，讓社會有秩序，如何是好？解鈴還須繫鈴人！權力的產生，源自「利益和財富」的分配。在保證社會穩定的情況下，有人認為「利益和財富」的再分配才是關鍵，但怎麼個「再分配」呢？

加拿大施行的「劫富濟貧」高稅收制度是一種模式，美國施行的「貸款消費」金融制度也是一種模式，中國施行的「集體分配」的國家財政制度也是一種模式。而實際上，各國都有自己的發展模式，而且也是各種模式的混合體；魚有魚路，蝦有蝦路，「再分配」形式的多樣性，保證了整個社會的基本穩定。然而，無論「再分配」的形式具有多麼好的合理性和協調性，仍舊存在諸多的不平等和不公平，因而也不能解決「人們心靈深處不能寧靜」的首要問題，也需要我們平民百姓去尋求一種嶄新的、溫和的方式，去發現心靈深處得以寧靜的尺度。

在探討了解決社會不公、維繫社會秩序的「法律」、「宗教」、「道德」、「財富」的無能為力之後，再來看幾千年人類社會中保持穩定的基本要素――人性。人性，是目的與智慧的統一體，是理性、自由、平等、博愛的集合，是人類脫離動物性的基本特徵，是運用自身智慧以實現自身目的的一個過程。在我們的社會生活中，我們都崇拜聖賢，甚至包括一些宗教領袖，因為聖賢者，就是道德高尚者，是一種理想人格和道德典範。筆者覺得，前面在「道德」問題中談到的「一定條件」，實際上就是一種虛幻、一種軟弱；這個虛幻與軟弱能否成為現實與強大，關鍵看個人的人品。相對於人性，人品的概念更加接近我們的現實生活。

人品（Moral quality）又是什麼？所謂人品，就是在一定時間和空間範圍內，獨立於可見因素之外，以不確定方式左右客觀事物變化方式甚至規律的無形物質。具體講，一個好的人品，不外乎用「真、善、美」所構建的人生智慧。人為何會虛偽、兇惡、醜陋？因為貪慾；人為何會貪慾？佛教對此有一個很正確的解答：因為「無明」。通俗地講，「無明」就是沒有智慧（Wisdom），對人生缺乏透徹的認識，看不清人生的目的和意義。一方面，「法律人」要求「暴力人」放棄；「暴力人」要求「法律人」放棄，二者相爭，永無休止，永遠「無明」；另一方面，虛偽、兇惡、醜陋讓我們貪慾無窮，為了「權」「利」而散失人生智慧，永無休止，永遠「無明」。「無明」，才會導致人們心靈難以寧靜，這就是我們這個社會的現實！

一個人要想超越生死、超越自我，生活於一個沒有假面具的現實，擁有人生智慧才是正道。進一步講，真正決定人品的是人生智慧，而非意識形態。意識形態和人生智慧是兩回事，前者屬於頭腦，後者屬於心靈，因而[忄美]學（Psycheautology）顯得更加突出。人品美德的真正源泉是人生智慧，即一種開闊的人生覺悟，一種脫離了虛偽人性和虛榮心理的覺醒。人品美德如果不是從智慧流出，而是單憑修養造就，便至少是盲目的，很可能是功利的和偽善的，一如那些「戰爭狂人」、「經濟巨人」和「虛偽聖賢」。有人說，這「人生智慧」不過是幾個教條而已，不會讓我們有飯吃、有房住。錯！人生智慧不僅是指導人們生存的基本教條，更是指導人們安心生活、善待自我、善待他人的基本教條。

因此，社會越文明，意識形態越淡化，人生智慧的作用就越突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就越真實自然，人類社會才能不斷步入[忄美]（Psycheauty）的境界；人與人之間能否默契、關愛，並不取決於意識形態的認同，而是取決於人生智慧的相通，才能使得我們這個社會有秩序、有博愛，才能逐漸發現我們自己心靈深處得以寧靜的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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