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口水的功效與副作用

漱口水（Mouthwash），又稱為漱口液、口腔漱洗液，是用於漱口的液體，屬於口腔衛生產品。

漱口水多具有殺除牙垢中細菌的功能，並防止由其引起的齲齒、齒齦炎和口臭的功效。防蛀漱洗液通過使用氟化物，從而保護牙齒並防止齲齒。漱口水也有助於清除喉嚨部分的粘液與食物殘渣。

先講科普一下：口腔菌群。

與腸道菌群，皮膚菌群一樣，口腔中也有大量的微生物，這裡面既有有益菌，也有不少的中性菌和有害菌。目前最大的兩個口腔細菌資料庫分別是人類口腔微生物組資料庫（Human Oral Microbiome Database 簡寫為HOMD）以及人類微生物組計劃（Human Microbiome Project 簡寫為HMP），當然最出名的還是美國國立衛生院帶領展開的人類微生物組計劃。毫不誇張的說，HMP讓我們從狹義認識人的水平陡然上升到了宏觀審視菌群-人體的階段。

比腸道細菌更敏感的是，外界環境無時無刻的在影響著口腔菌群的整體變化，比如年齡，飲食，空氣，抽煙，喝酒，接吻，社交等。如果牙齒生病了，齲齒和牙周炎也會導致牙齒表面的細菌種類和數量發生顯著變化。

牙齒表面菌群差異左半部分為健康牙齒，右半部分為有疾病的牙齒。最嚴重的是這幾年的研究和臨床數據表明，長期且大量使用含有抑菌成分的漱口水，會嚴重破壞健康的口腔菌群結構，引起或者加重多方面的身體危害。

要保持口腔及牙齒健康，應每天早晚刷牙及使用牙線清潔牙縫，以為漱口水可取代刷牙及牙線是不利口腔衛生的嚴重誤解。口腔健康正常的人無需頻繁使用漱口水，使用具有殺菌成分，如氯己定（Chlorhexidine）的漱口水時，會把對口腔有益的細菌一併殺死，導致口腔的細菌失去生態平衡，反而不利口腔的健康。

漱口水的成分

在市面上的漱口液中，通常包含石炭酸、百里酚，桉樹腦，苯扎氯銨，西吡氯銨，尼泊金甲酯，過氧化氫，度美芬。有的含有氟化物，生物酶和鈣。其它成分還包括水，甜味劑，如山梨醇、蔗糖、三氯蔗糖、糖精鈉與木糖醇 （也起到抑制細菌的作用）。可見，很多成分都是對人體健康有副作用的。

多數漱口液商品pH值呈弱酸性。如果有胃灼熱，胃酸逆流或胃酸消化不良等癥狀，建議使用中性pH值的漱口液，避免受刺激。

漱口水的來歷

說到漱口水，那可是歷史悠久了。最早追溯到先秦時期，古人們就已經學會用各種物品單獨或混合來製作漱口水，開始是是鹽水。在《禮記》中已有明確記載，「雞初鳴，咸盥漱」，意思就是早晨用鹽水漱口。

後來老祖宗們開始學會用茶葉泡水進行漱口。對於他們來說，茶水不僅僅是能改善口氣，更有非常好的護牙功效，一些老人們傳下來「多喝茶，不爛牙」的諺語可能就是最好的證明。從現代科學來看，這要歸根於茶葉中含量不低的氟化物了。

而民間用鹽或茶水漱口的風速一直延續到近代，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大學時閑來無事看《紅樓夢》，裡面就有不少描述賈府清晨鹽水漱口，飯後茶水漱口的場景細節。可見在當時，口腔衛生也是上層社會必須注重的禮儀。

不光是古代中國，為了一口「白牙」和「呵氣如蘭」，老外也是拼了命。有記載最早使用漱口水的是古希臘的希波克拉底，將白酒和鹽混合起來做漱口水。最奇葩的還要屬泰國和日本，還有另外一些國家。他們講究以「黑牙」為美，為了讓自己的牙齒儘可能的黑一點，他將能染色的檳榔使勁磨碎，再混入其他一些摩擦性大的成分，如煙草、石灰等多次咀嚼。

漱口水的功效

在牙刷牙膏，牙線，潔牙器等等護牙技術已經非常先進的今天，漱口水還有用武之地嗎？在一些人的觀念中，還真是有，而且不少人還非常依賴。

（1）芳香口氣：這個可能是絕大多數人能使用漱口水的首選理由，飯後沒條件，早晨沒時間，約前沒機會，漱口水就成了必備之物。

（2）抑菌殺菌：不少人覺得一天兩次刷牙殺菌還不徹底，因此覺得飯後多用漱口水才能徹底根除禍患，因此購買的時候專門選擇99.99%抑菌的漱口水。

有趣的是，歷史上能有據可查的第一個使用抑菌成分的漱口水，能追溯到2100多年前的西漢。那時的著名大內醫生淳于意就曾明確記錄下了口齒疾病的根因在於「食而不漱」（譯：吃完東西不漱口），並給患者配「苦參湯」方子讓患者漱口，治癒效果不錯。

苦參湯，就是今天很多濕疹膏或者消毒產品里的「苦參提取物」或「苦參鹼」的前身，但現在用在漱口水裡的反而少了，因為見效不如西藥快。

漱口水的類型

首先要分清是藥用型漱口水還是普通保健型漱口水。

藥用型漱口水中加入了一定的藥物成分，根據加入成分不同從而具備不同的功效，比如說控制牙周情況啦、針對蛀牙啦、促進口腔手術之後的傷口癒合以及預防傷口感染等等。

藥用型漱口水使用過程中，漱口水的療程、劑量和方法，都需要醫生開了處方之後才能用，都要聽醫生噠～其中部分藥用型漱口水可以輔助預防和控制牙周組織的情況、口腔術后感染，當口腔疾病痊癒后不需要了就需要停止使用, 以免引起口腔內正常菌群失調和產生抗藥性。

普通保健型的漱口水就可以作為咱們普通人日常保健的使用，刷了牙齒之後作為口腔護理後盾也可，覺得自己口氣重了用漱口水救急讓口腔清新也可～選擇的時候需要看清楚自己是買藥用型的還是普通保健型的，日常咱們維護口腔健康的時候，選擇漱口水不用專門去醫院或者去藥店購買，直接在電商、超市買就可以啦。普通保健型的漱口水的作用可多了，最大的兩個作用就是抑菌和清新口氣。

漱口水的機制

普通保健型漱口水是如何抑制致病菌的？

咱們人體口腔的微生物可是個大雜燴，裡面有「好」的細菌（益生菌）和「壞」的細菌（致病菌）。口腔是一個複雜的微生態系統,「好」細菌和「壞」的細菌之間，細菌與人體之間，始終保持一種動態平衡，形成一個相互制約、動態平衡的系統。

但是這種動態平衡的緩衝能力比較有限，一些內外因素的作用容易打破這種動態平衡，使得口腔環境發生改變，致使菌群失調從而引發各種口腔疾病，甚至可能會導致全身疾病。例如：牙周病和蛀牙是當今最常見的口腔疾病，蛀牙和牙周病的主要致病因素———黏附在牙齒表面的牙菌斑，他們「手拉手團結起來」形成菌斑生物膜。像牙齦卟啉單胞菌和變異鏈球菌都是致病菌，其中牙齦卟啉單胞菌的滋生易引發牙周炎，變異鏈球菌的滋生易引發蛀牙等口腔疾病。因此，開發新型的天然抑菌成分加入口腔護理產品中，對抑制口腔致病菌尤為重要。當然了，菌斑生物膜只能通過刷牙和牙線來機械去除掉，漱口水不能代替刷牙和牙線，它的抑菌作用是在我們認真刷牙和用牙線的基礎上錦上添花，抑制菌斑生物膜的形成。

現在大部分的普通保健型漱口水抑菌都是使用植物精油。並沒有研究表明植物精油對益生菌有傷害作用。植物精油來源於天然、對人體相對安全、與環境友好、生物活性多樣。像很多漱口水裡桉葉油素、薄荷醇等等植物精油都是可以抑制致病菌的。舉個例子，比如這個桉葉油素，有研究表明，桉葉油對6株指示菌和4株口腔厭氧致病菌都有一定的抑菌效果。其實，去除口臭也是同一個道理，有些口腔致病微生物產生了代謝產物所以才有了口臭，用精油抑菌之後這些討厭的臭臭微生物就少了，所以可以改善口臭、清新口氣。並且很多精油是香香的，讓人口留余香。

有的漱口水含有益生菌。有一種益生菌叫做鼠李糖乳桿菌（Lactobacillus rhamnosus GG，LGG）。LGG其實很常見，經常存在於我們的奶製品中。已經有很成熟的研究表明，成年人或者是服用LGG之後可以預防腹瀉，提高免疫能力。LGG可以成功地黏附在我們的黏膜上，發揮益生菌作用。

在平常喝的健康酸奶，以及益生菌飲料中，經常可以看到它的身影。那麼LGG在口腔中有什麼好的作用呢？有研究表明，LGG能夠減少血鏈球菌、白色念珠菌這些致病菌的生長，讓核梭桿菌的生物膜形成能力下降，對變異鏈球菌的附著也有影響。在動物模型上，在口腔內塗布LGG可以顯著地預防牙槽骨的喪失。當然，也有研究請13-15歲的小朋友們含服了富含LGG的口腔含片連續4周，發現服用了LGG的小朋友4周后菌斑指數顯著降低，並且口腔內放線桿菌、核梭桿菌這些致病菌在唾液和菌斑中的水平明顯降低。

漱口水的擔憂

1，口腔菌群紊亂。有幾種殺菌成分，都可能會導致口腔菌群多樣性降低，而總體細菌組成以及β多樣性都受到顯著影響。最顯著的影響就是會導致一些常見的口腔益生菌如乳桿菌等急劇減少，而放線菌屬等有害菌丰度上升。而口腔菌群的紊亂就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2，過敏。失衡的口腔菌落可能會影響到免疫系統，尤其是在嬰幼兒免疫系統發育的早期和青少年時期。去年發表在《Allergy》上一項研究表明，容易過敏的兒童口腔菌群多樣性明顯低於正常兒童，部分口腔有害菌的丰度也遠高於健康兒童。

3，高血壓和心臟病。抑菌成分的要命之處就是在消滅致病菌的同時，會消滅一大批有益菌，這裡面就有很多能夠產生一氧化氮。有益菌產生的足量一氧化氮可以擴張血管和舒張平滑肌，這樣就可以降低血壓，增大血液流量。當口腔中能代謝生成一氧化氮的有益菌大量減少，就會導致血管收縮，血壓升高。研究表明，在使用抑菌漱口水的幾個小時內，就能監測到人體血壓的明顯升高。

4，II型糖尿病。2017年的一項研究表明，按照每天兩次（或者更多）使用漱口水的頻率，會增加糖尿病的患病風險。而口腔菌群能夠導致糖尿病的關鍵成因也是上面提到的代謝產物NO，NO能夠調節體內胰島素的水平。從而控制血糖濃度。

5，腸道炎症。口腔微生物可以轉移到腸道中並誘導腸道炎症，雖然還是近兩年的重要發現，但是對於科學家們來說，已經見怪不怪，克雷伯氏菌屬（Klebsiella）就是一個最好的代表。克雷伯氏菌的某幾種致病菌株進入口腔后，會通過唾液進入到腸道並迅速定殖。接下來通過激活樹突細胞等一系列反應，誘導輔助性T細胞（Th1）所介導的炎症反應，如果是易感人群，還可能會引起嚴重的免疫反應。

不健康的成分

1，氯己定/葡糖酸氯己定。又名洗必泰，屬於陽離子表面活性劑。在咱們之前的文章中科普過（傳送門--洗必泰有什麼壞處），目前對於氯己定的副作用研究最多，危害最大的就是會損傷口腔黏膜以及導致牙齒表面著色等。

2，西吡氯銨。又名氯化十六烷基吡啶，CPC，屬於陽離子季銨鹽類表面活性劑和殺菌劑。過去幾十年的臨床數據表明，西吡氯銨對於中短期治療牙菌斑和牙齦炎有比較好的效果，但安全數據僅來源於使用6周以內的結果。這幾年的研究表明，長期或高濃度使用，副作用與氯己定相似，如牙齒表面著色，損傷口腔黏膜和增加口腔潰瘍機率等。

3，度米芬。又名消毒寧，弗洛丙酮，屬於廣譜陽離子表面活性劑和殺菌劑，多用於鹼性或弱鹼性溶液中。可嚴重破壞口腔菌群結構，對有益菌的殺傷效果同樣威力巨大且持久。另外與洗必泰和CPC一樣，長期使用反而會導致菌群紊亂和口腔疾病的加重。

4，硫酸鹽表活：SLS/SLES。硫酸鹽表面活性劑有Sodium Laureth Sulfate（簡稱SLES ） 以及Sodium Lauryl Sulfate(簡稱SLS）。 這是一種清潔能力強而且便宜的表活，普遍存在於洗髮水，沐浴露，牙膏，肥皂（非手工）以及護膚產品中。 它是一種有效的脫脂劑，但是對皮膚卻很苛刻。

5，乙醇。最傳統的殺菌劑，長期使用會導致口腔黏膜變薄，口腔容易發乾，待會兒還會講到乙醇的危害。

6，水楊酸甲酯。植物精油類，類似的還有麝香草酚等其它精油，切記不要給青少年兒童漱口使用，孕婦及哺乳期婦女需嚴格避免使用。

哪類人適合用漱口水？

1，剛做完口腔類手術的病人。部分剛做完口腔類手術的人，比如牙齒矯正，拔牙（鑲牙）。這類人群可能在短時間內不方便刷牙，可遵醫囑使用有專業抑菌配方的漱口水。

2，嚴重口腔疾病的患者。有嚴重口腔疾病的患者，在做完牙周基礎治療后，可以作為輔助局部用藥，具體用量和時間需要在醫生的指導下使用。

哪些人最好不要用？

以下這幾類人群在使用漱口水前一定要謹慎，儘可能不用或減少使用頻率，條件允許的話諮詢有經驗的醫生。

患有II型糖尿病或者有糖尿病家族病史的人

有高血壓和心臟病的人

孕婦及哺乳期婦女

青少年兒童

漱口水，可以替代刷牙和潔牙器嗎？

絕對不可以。牙刷刷牙和水牙線潔牙是保持牙齒和牙齦健康必須的步驟和環節，負責任的牙科醫生都會建議採取正確的刷牙方法和有規律的使用水牙線沖洗牙縫，這樣可以有效減少牙齦炎和牙周疾病的發生。至於漱口水，可以算是刷牙和潔牙器的補充措施而已。

漱口水中的酒精是否會致癌？

雖然我們不建議使用含有乙醇的漱口水，但在目前我們看到的文獻中，仍沒有足夠證據證明低濃度的乙醇含量會導致口腔癌症。

但要說明的是，的確有不少結果表明長期接觸乙醇口腔菌群會有大量的致病菌出現，會有病變的風險。一項通過對美國1000多人的口腔菌群測序研究表明，不同程度的接觸酒精會導致一些有害菌數量增加，而它們恰好能夠利用乙醇作為原材料進行代謝。這裡最典型的就是奈瑟氏菌屬（Neisseria），就能利用酒精合成致癌物乙醛，最常見的病症如腦膜炎，淋病等都是由奈瑟氏菌屬引起的。

如何科學使用漱口水最健康？

1，避開使用含強抑菌成分的漱口水。如上面提到的氯己定，西吡氯銨，三氯生等。

2，不要頻繁使用。即使成分安全的漱口水切記不要超過一天2次。

3，不能長時間使用單一品牌漱口水，經常更換品牌使用最為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