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仁勛：華為值得尊重，但也必須儘快將其擊敗

黃仁勛：華為值得尊重，但也必須儘快將其擊敗

　　英偉達執行長黃仁勛3日造訪華府，除了進白宮跟美國總統川普討論人工智慧戰略，也在著名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與其總裁兼執行長何慕禮（John Hamre）舉行將近一個小時的公開對談。兩人從美中科技戰一路聊到「美國該如何確保人工智慧領域的領導地位」，何慕禮提出許多非常尖銳的問題，而黃仁勛在見招拆招之際，提出了AI的「五層蛋糕論」，明確警示美國在發展AI的可能罩門，兩人也從國家安全、對手華為的「一帶一路」雄心，談到黃仁勛對AI與人類未來的樂觀想像。

　　眾所周知，黃仁勛對英偉達的中國市場高度重視，他也是反對美國「小院高牆」、「脫鉤斷鏈」政策最著名的科技巨頭。曾擔任柯林頓政府國防部副部長，在小布希上台後、更長期擔任五角大樓國防政策委員會主席的何慕禮，一開始就直言英偉達（NVIDIA）不僅在經濟上是巨大的成功典範、更已成為一個國家安全的平台。不過他發現英偉達在官網上也把自己定位成一個平台，因此何慕禮第一個正式的問題是「將NVIDIA定位為平台意味著什麼」？（對談一開始，何慕禮的第一個問題其實是：你當年是在哪個餐廳打工？）

　　「技術是分層建構的」

　　黃仁勛說，所謂平台，就是能讓其他人在上面建置事物的基礎。他強調英偉達是美國史上規模最大的純科技公司，事實上也是全球已知最大的純科技企，最終產品就是純粹的技術。要運用這些技術，就必須為上面的各個行業開發軟體和應用程式。而所謂平台，其實也不是鐵板一塊，而是有好多層不同的基礎。黃仁勛說，AI平台的第一層基礎就是能源——如果沒有能源，我們就無法讓這個新產業蓬勃發展，這也是他認為川普政府支持能源成長何其正確與重要。

　　在最基礎的能源上頭，還有晶元與作業系統、再上面還有以CUDA為首的數百種軟體，讓人們能將人工智慧應用於各種科學領域、語言處理、影像辨識、甚至是機器人。黃仁勛說，一直以來，人們總將基礎設施視為雲端服務，但在黃仁勛看來，基礎設施其實還涵蓋了土地、電力、甚至是金融服務——因為AI產業需要非常龐大的資金支持。在這些之上，才是全球已達150萬個之多的人工智慧模型；而在人工智慧之上，還有提供各個產業的各種應用與終端使用。

　　黃仁勛說，英偉達處於較底層的平台層級。之所以說英偉達是一家人工智慧公司，且與全球每一家人工智慧公司合作，正是因為英偉達是能與所有科技公司及跨產業應用公司協作的平台。英偉達25年前發明的CUDA架構，則是與所有應用程式與技術與溝通的語，以及英偉達多年來開發的大量演演演算法——這使得英偉達不製造自動駕駛車輛，但與全球每一家自駕車公司合作；英偉達不進行藥物發現，但與全球每一家藥物公司合作——因為英偉達是這些公司用來建置產品的平台，所以才會說英偉達是一家平台公司。

　　黃仁勛的「五層蛋糕論」

　　何慕禮跟黃仁勛簡單聊了一下英偉達過去的顯卡事業（黃仁勛說，他對此非常自豪——NVIDIA是全球最大的遊戲平台）后，他把話題很快轉向了美中之間的科技戰，尤其是人工智慧的較量。由於黃仁勛曾說「中國正在贏得AI競賽」，何慕禮問道：「我知道你有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華為，而華為也擁有很多你所不具備的優勢，你能否描述一下這場較量？美國真的輸了嗎？」

　　黃仁勛說，就像他在談平台時所談到的「五層蛋糕論」（能源／晶元／基礎設施／AI模型／AI應用），分析AI競爭時也應該從這五點進行分析。關鍵在於看待人工智慧時，不要把它視為整體單一事物。這根本不是ChatGPT對決DeepSeek的問題，必須從技術的每一個層面來進行審視——

　　在最底層的能源部分：中國的能源總量是美國的兩倍，但美國的能源消耗是中國的兩倍，美國的經濟規模現在也還是比中國大。黃仁勛強調，對他來說這完全不合理。尤其川普政府主張美國再工業化、讓製造業迴流，問題是如果沒有能源，美國要如何建置晶元廠、電腦系統廠、以及AI的資料中心？

　　黃仁勛強調，能源長期以來在美國被妖魔化，幸好有川普總挺身而出，承受壓力並幫助國家意識到能源對成長的必要性，這也是他一上任就做出的最偉大貢獻之一。

　　第二層的晶元：黃仁勛認為，美國在這方面確實領先好幾個世代，但半導體是製造的一部分，任何認為中國不會製造的人恐怕都低估了對手。

　　第三層的基礎設施：黃仁勛說，美國若想建造一座資料中心，從破土動工到架設完成AI超級電腦，大概需要三年時間，但中國能在周末就蓋好一座醫院，這才是真正的挑戰——中國的建設速度異常地快。

　　第四層的AI模型：黃仁勛指出，美國的尖端模型毫無疑問是世界級的，領先對手大概六個月左右。然而在1百多萬個AI模型中，其實大多數都是開源的，而中國在開源方面遙遙領先。黃仁勛強調，開源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為沒有開源模型，新創公司就無法發展、大學就無法進行研究、甚至無法教授AI，科學家也無法運用人工智慧——圍繞經濟的所有產業都，將失去進步的能力。

　　最上層的應用程式：黃仁勛說，中國80%的人會認為人工智慧利大於弊，而美國的情況則恰恰相反。這透露了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信息，美國不該用科幻電影的方式描述人工智慧，這會引發過度憂慮。他承認對AI需要保持警覺，但也要務實看待。人工智慧的核心是自動化，美國不可在AI的應用與擴散這一點上落後，畢竟最終能率先且廣泛應用AI技術的國家，將贏得這場工業革命。

　　中國以舉國之力扶持華為，這公平嗎？

　　對於黃仁勛的五層蛋糕論，何慕禮還沒聽完就急著打斷，質疑中美的科技競爭其實並不公平，因為中對晶元公司的能源成本提供50%的折扣、甚至提供免費交通運輸讓員工往返工廠，這讓美國的成本可能是中國的四到八倍。尤其中國政府還在他們的冠軍背後投入龐大資源，但美國並不會這麼做，他想知道黃仁勛對這一點有什麼想法？

　　黃仁勛表示，美國的科技產業就像美國的金融服務業、甚至是軍隊一樣，都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因此他相信美國的科技業有能力與任何人正面交鋒、無所畏懼。但黃仁勛話鋒一轉，強調「我們不能將市場拱手讓給他們」。黃仁勛說：「如您所知道的，目前英偉達被禁止進入中國市場，中國也禁止英偉達進入，所以我想我們是歷史上第一家被雙方禁止的公司。」這代表英偉達基本上已經放棄了第二大AI與科技市場，問題是中國市場（就如同美國市場一樣）是不可取代的。

　　此外，黃仁勛也承認華為是全球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科技公司之一，即便他們獲得大量支持，但華為的成就依然值得所有人給予尊重。尤其美國曾經認為，只要剝離美國因素，中國的AI產業就會發生倒退，但這顯然沒有發生——結果是中國的半導體產業規模一再翻倍。黃仁勛提醒，全球西方半導體產業每年成長率約20‑30%，當中國的半導體規模一再翻倍發展，要迎頭趕上不需要太久時間。

　　以華為的5G為例，他們當被美國的政策完全孤立在中國境內，但華為靠著十億手機用戶的龐大市場擴張規模，又將技術出口到一帶一路，現在又加上人工智慧的一帶一路。黃仁勛認為，華為肯定會以最快速度擴散中國技術，因為他們深知越早布局，就越快能在頂層建置生態系、越快產生黏著效應——成為生態系中最不可或缺的依賴性環節。

　　黃仁勛如何看待中國的生態系？

　　何慕禮接著希望黃仁勛談談中國試圖打造的AI生態系，因為這個生態系顯然既深且廣，同時具備實體、技術與經濟層面。黃仁勛的看法是，他認為全球前十大科技名校，約有九所現在位於中國，這個局面是在最近五到十年發生逆轉的。中國如今的優勢包括大量高素質的學生、全球50%的AI研究人員是中國人、去年70%的AI專利是由中國發表。

　　黃仁勛稱讚中國的AI生態系充滿活力、資源豐富且極具創新性，他也稱讚中國人工作非常努力，中國是一個擁有巨大實力的國家。尤其中國的科學家專註於AI的上層結構——模型層和應用層，因為美國不再參與中國市場，所以現在他們必須自行建置，利用所有優秀的AI研究人員與電腦科學家、利用他們豐富的軟體能力，建置屬於自己的完整技術堆疊。一旦他們完成整個完整技術堆疊的建置，中國就會以你難以想像的速度將其出口——如果美國現在不改變做法，這就是我們未來將面對的世界。

　　如何看待川普想從英偉達分一杯羹？

　　崇尚自由市場與自由競爭的何慕禮說，他總認為產業政策不是美國政府應該涉足的領域，但包括拜登政府決定由他們來界定什麼能賣給中國、什麼不能賣，川普政府想從英偉達在中國的生意分一杯羹，所以他請黃仁勛談談他對華府現行產業政策的看法。黃仁勛首先肯定產業政策的必要性——我確實認為當需要採取重大行動時，產業政策應該介入。他也強調川普總統上任時，確實面臨必須採取重大措施的局勢，尤其是糾正過去十年在能源成長政策所犯的錯誤——因為沒有能源，任何新產業都無法發展。

　　「服務業只需要卡路里；製造業則需要電力。」    黃仁勛在CSIS對談的發言

　　黃仁勛也強調，如果想解決美國國內的社會問題，勢必要創造繁榮，不僅是為擁有博士學位和大學文憑的人，更要為經濟體的每個階層創造繁榮，經濟體中最大的一塊就是製造業。他說美國過去20年將這塊外包太久了，現在必須將其帶回國內，而且美國也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黃仁勛在談到英偉達的龐大供應商生態系時，特別點名富士康、緯創、艾克爾、矽品等台灣眾多廠商的貢獻與重要性。黃仁勛說：「台灣確實需要獲得一些認可，因為他們付出驚人的努力來協助美國的再工業化。若非台灣所做的工作——若非NVIDIA在亞利桑那州所做的工作，就不會有如今的進展」、「所有這些來自台灣的年輕家庭都來協助我們建廠，我們應該對此表示認可。」

　　黃仁勛語帶幽默地提到，台灣廠商的進駐，對亞利桑那州的台灣飲食水準也有顯著提升，現在在那裡點一碗台灣牛肉麵也絕對沒有問題。對於美國的再工業化，黃仁勛自承可能是首位響應政策並運用NVIDIA技術優勢的執行長，他藉由AI產業革命的引爆點，協助引進整個供應鏈，並且向客戶與合作夥伴承諾，將在川普總統任期內建置價值五千億美元的AI超級電腦。當全球各國都依賴美國的技術來建立他們的產業、生態系與經濟時，這正是美國的優勢與國力所在，這也有助於維護美國的國家安全。

　　「大寫的國家安全」

　　在話題轉向國家安全后，何慕禮表示他認為國家安全有兩個層面：「小寫的國家安全」（national security）和「大寫的國家安全」（NATIONAL SECURITY）。所謂「小寫的國家安全」是指航空母艦、轟炸機、師級部隊和訓練計劃；「大寫的國家安全」則是經濟的活力、產業生產力與創造力、以及司法體系中的公平性。英偉達當然受益於更大層面的國家安全，但英偉達也正在建置更宏觀的國家資安產業，因此他想知道黃仁勛如何看待自己在國家安全中的角色。

　　黃仁勛說，英偉達誕生於美國、是一家美國公司：「我們充滿創造力、活力四射，處在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工業革命核心。這場革命的重要性與電力發明不相上下，我們將影響所有產業與企業。各國都將建置這項技術，每間企業都會運用它。只要美國希望我們出口美國技術，我們就會將技術輸出至世界各地。這是我們為國家安全做出重大貢獻的絕佳機會。」

　　黃仁勛表示，他深知國家安全、經濟安全與經濟繁榮密不可分——國家愈富裕，就愈能資助全球最強大的軍隊。他堅信因為英偉達開啟的這場新工業革命，英偉達正在美國建立新工廠、創造新工作，並且支援其他多家數千億美元等級的企業，共同追逐上兆美元的產業冠冕。因此英偉達所能帶來的經濟繁榮——技術領導地位無庸置疑；我們能貢獻的技術實力——經濟繁榮同樣無可爭辯。

　　至於英偉達該如何思考美國技術與標準的擴散、出口與普及呢？黃仁勛說，首先當然必須保障小寫的國家安全，確保對手無法取得美國不希望他們接觸的敏感技術或先進技術；其次，英偉達應當確保美國公司、美國科技公司透過與我們的合作夥伴關係，能優先獲得最佳資源。但在這兩點之後，還應推廣美國技術標準，在全球競爭，感受這股資助研發的飛輪效應，使英偉達持續成為全球最強大的科技產業，進而資助全球最強大的軍隊——黃仁勛認為這一切其實相輔相成。

　　美國的能源瓶頸有多嚴重？

　　何慕禮指出，美國的電網有一半是電力供應商所建置，他們不會提前採購需求，所以美國現在真的落後中國非常多。他請教黃仁勛，美國在能源方面的缺陷，對於當前這場AI革命會造成多大的限制？黃仁勛支出，他認為現階段美國必須利用所有可能的能源形式，不能只依賴電網，更應該在用戶側建置能源系統，毫無疑問應該鼓勵並加速發展核能，因為美國迫切需要非常快速的能源成長。

　　黃仁勛指出，在許多遊戲玩家的想像里，英偉達的AI晶元大概跟英偉達的GeForce顯卡沒什麼兩樣，都是可以插在主機板上的東西。但事實上，用於AI智慧中心、AI資料中心的GPU重達兩噸，這由150萬個零件組成，一開機就消耗20萬瓦電力，造價高達300萬美元。黃仁勛也打趣說道，偶爾會有人說這些GPU被走私，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到底要怎麼走私足以鋪滿整個足球場的GPU，因為得要有這麼多AI晶元才能驅動一個AI資料中心。

　　此外，雖然英偉達每年開發的技術，都能讓相同功耗下的性能提升數倍。但問題在於——我們正處於這項技術建置的初期階段。雖然英偉達每年讓算力提升十倍，但AI的需求卻以每年一萬倍、甚至百萬倍的幅度飆升。AI運算需求日益龐大，採用率急速攀升。在指數型成長的需求推動下，英偉達只能持續追趕，但歸根結底——我們需要更多能源。

　　AI與機器人的結合

　　何慕禮提到，光是去年全球就安裝了200萬台機器人，而且其中一半都在中國，他請黃仁勛說明現階段機器人如何與人工智慧結合？黃仁勛說，現在AI可以做到「用文字描述一段內容，然後直接生成影片」，比方說讓黃仁勛拿起杯子、拍張照片，然後AI就會逐像素、逐token地生成我伸手拿杯子的畫面。這個技術現在也可用在機器人上，因此「叫機器人拿起杯子」這種想法顯然即將成真，也就是把AI具體實現到物理機械系統中。

　　黃仁勛指出，中國在這方面將會變得非常、非常擅長，因為他們對勞動力擁有巨大需求，畢竟製造業是他們的核心產業之一。而中國正面臨勞動力短缺的嚴重問題，因此他們有一項國家戰略要務，就是要確保機器人學的發展；第二，他們擁有人工智慧技術；第三，他們在電子與機械的交叉領域確實非常出色，也就是所謂的機電整合。日本跟德國雖然也擁有需求端優勢、具備機電整合技術，但他們需要更優秀的人工智慧技術。至於美國，「如果我們將產業迴流、推動國家再工業化，我們將創造巨大需求，美國擁有強大的軟體技術，但目前我們確實需要提升機械電子領域的能力」。

　　人工智慧將如何改變世界？

　　何慕禮提到，他的太太想用人工智慧查詢鵝肝的純素食譜，不過他之前和一位在大型研究機構擔任院長的朋友聊天。我問他：「你們學院怎麼應對人工智慧？」他說：「工程學院很興奮，他們覺得這太棒了；理學院非常好奇，認為這可能開啟真正的機會；而人文學院則覺得這是世界末日。這反映了人們對人工智慧陰暗面的焦慮。你怎麼向我們解釋這一點？」

　　黃仁勛說，每個人的工作確實都會受到人工智慧影響，因為我們工作中的任務將因人工智慧大幅提升。有些工作會被淘汰，新工作將會出現，而每份工作都會發生改變。大約七、八年前，一位非常重要的人工智慧科學宣稱，人工智慧的第一個應用領域將是放射學，因為電腦視覺會是最先取得突破的技術。事實上，整個放射學產業將在五年內被AI徹底改變，五年後放射科醫生都將失業，他建議不該再有人成為放射科醫生。

　　而今天，每個放射學平台都已被人工智慧徹底改造，但放射科醫生的數量卻增加了。問題是，為什麼？因為事實證明，研究掃描影像、分析影像正是放射科醫生的工作；而放射科醫生的目標或職責，就是診斷疾病。今天也有許多人說「以後不需要軟體工程師了」，但事實上每位軟體工程師、硬體工程師，乃至所有工程師都配備了人工智慧，英偉達所有員工也都擁有AI輔助工具和AI程式設計工具，但他們比以往更加忙碌。

　　「對我而言，在人文領域我要強調：原創思想、原創寫作，以及由人類雙手打造的品味，永遠具有無可取代的價值。」    黃仁勛在CSIS對談的發言

　　因此問題其實在於：「任務」與「工作」的區別是什麼？以金融分析師來說，他們的任務是處理試算表，但他們的工作是提供財務建議、協助客戶、分析市場並預測市場動向。所以現階段來說，人為因素仍然至關重要。黃仁勛說，他想告訴所有人：在您認定AI是值得擔憂或恐懼的事物之前，請先實際接觸它、使用它。即便是在人文學科領域，有了人工智慧以後，我的寫作效率提升了，但我不認為品質有所改變，它還是依循我的品味與寫作風格，不過AI能幫我大幅提升寫作速度，我還是要創作必須完成的原創文章、塑造獨特的聲音、構思原創思想。

　　AI發展的未來

　　在對談末尾，何慕禮說了一個自嘲的笑話。他說最近去做磁振造影，他的太太說：「記得拍張照片；我覺得你腦袋裡根本沒長腦子，但我想親眼看看，證明裡面還是有東西的。」黃仁勛問「那你發現了什麼？」何慕禮回答說：「裡面什麼都沒有，真的。她是對的，我錯了。」何慕禮最後問黃仁勛，他正在引領這場非凡的革命，但我們很可能會試圖監管它，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請告訴我們，您認為我們該如何預期這一切，並思考我們的未來」。

　　黃仁勛說，他與何慕禮談了許多許多問題，包括華府的正確抉擇、包括美國的產業政策，但重要的是，「我們都想要同樣的東西：我們希望美國贏，我們希望美國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你知道嗎，很難不對這個國家懷有浪漫的想像。我的父母懷抱著美國夢。我父親一直希望我們在美國長大，在我九歲時把我們送到這裡。他們幾乎一無所有地開始在這裡生活，透過那段旅程，我很榮幸能領導人類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公司之一。」

　　「你沒辦法寫出比這更精彩的故事，你不可能不對這個國家懷抱浪漫情懷。我身邊圍繞著卓越的科學家、非凡的人才，還有我們所有的技術合作夥伴，以及這裡的生態系。你知道嗎，我不想自滿，但這無疑是個奇迹。我有幸與世界各國合作，因此我們可以確信——我們都希望這個國家能達成相同的理想成果」

　　「然而重要的是，我來到這裡至少能解釋什麼是人工智慧，它的五個層次，我可以說明它的影響、將如何演變，以及某些政策雖然表面上看來能達成某些目標，但長期後果、那些非預期的後果，可能對美國造成相當嚴重的影響。我至少有機會從技術角度進行解釋，倡導維護技術領導的地位，確保我們的國家安全，這是我擁有的優勢。我深深感激在華盛頓特區遇到的人們總是敞開大門。雖然這對我來說是新嘗試，我也顯得笨拙，但我必須說非常感謝華府對我如此開放。」

　　當何慕禮追問「但我還是想問。你對未來感到樂觀嗎？」黃仁勛說：「絕對是，百分之千確定，百分之千確定，最好的日子還在後頭呢」、「無論如何，這十年我絕不會錯過，接下來的二十年我也不想錯過。我們將為科學進步做更多貢獻，為產業發展做更多努力，未來二十年為這個國家創造的成就，很可能會超越過去所有成就的總和。所以我絕不想錯過，這是最美好的時代。」何慕禮也說：「我完全同意這一點，我認為這將是人類最輝煌的時期，我們對此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