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時:加拿大正經歷一個尖銳持久深刻的憤怒時代

京港台:2025-8-12 05:56| 來源:加美財經 | 評論( 18 )  | 我來說幾句

紐時:加拿大正經歷一個尖銳持久深刻的憤怒時代

來源:倍可親(backchina.com)

  

  本文刊發在紐約時報觀點,作者斯蒂芬·馬爾凱是一名記者和播客主持人。他居住在多倫多。

  加拿大正經歷著一個尖銳、持久、深刻而又根深蒂固的憤怒時代。源頭是特朗普,矛頭直指美國。

  掌握著世界有史以來最強大軍事力量的特朗普,多次宣布要在吞併加拿大之前削弱加拿大經濟。就我所見,美國人似乎並不把這種可能當回事,儘管上周他已著手行動,對加拿大加征35%的關稅。

  這一突如其來、愚蠢至極的對加拿大主權的威脅,正在重構加拿大人的生活。

  隨著美國從親手建立的全球秩序中退卻,世界各國正在重新制定優先事項,調整國內機構,因此也在重塑國家認同。到2027年,日本的軍費將在五年內增長60%。德國也在重新軍事化,儘管很難找到願意服役的士兵,幾代人被灌輸的反戰觀念仍在延續。

  巴西已經開始用人民幣與中國進行貿易,從而找到了一種完全繞開美國的途徑。

  這些都是對國家存在方式和身份認同的劇烈改變。但也許沒有任何地方的變化比加拿大更深刻。

  面對美國的威脅,加拿大正經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民族主義浪潮,比上世紀60年代的民族主義更為強烈。當時,加拿大身份的形成和傳播依靠的是書籍、音樂、國家廣播公司CBC,以及官方的雙語和多元文化政策。但與此同時,加拿大在經濟和軍事上不斷融入美國。

  如今,安大略省已經禁止銷售所有美國酒類產品。超過三分之二的加拿大人表示,今年會減少購買美國的食品雜貨。加拿大人前往美國的旅行仍在急劇下降,雖然這可能與政治抵制關係不大,而更多是因為美國已經非常明確地表明,外國人在其境內可能會被拘留,甚至遭遇暴力,而無從申訴。

  兩國邊境兩側的人,都希望這種經濟對立只是暫時的(畢竟波本威士忌無可替代)。但特朗普的第二個任期揭示了一個更持久的事實:美國已不再是一個遵守協議的國家。

  特朗普違背了他在第一任期親自達成的協議。與這樣的人做生意,只能是迫不得已。

  根據二月份的一項民調,91%的加拿大人希望在貿易上減少對美國的依賴。

  問題在於,如何與美國脫鉤,以及這會有多痛苦。加拿大總理馬克·卡尼在贏得聯邦大選后的勝利演講中宣布:「我們與美國的舊關係——一種以持續加深的融合為基礎的關係——已經結束。由美國主導的全球自由貿易體系——一個加拿大自二戰以來依賴的體系,雖然不完美,但幾十年來一直為國家帶來繁榮——已經結束。」

  這種背離美國的態度並不僅僅是自由黨的立場。

  2006年至2015年擔任總理的保守黨重要人物斯蒂芬·哈珀近日在中西部立法會議(一個美加立法者的跨境會議)上表示:「我可以說,我可能是加拿大歷史上最親美的總理。」

  隨後他承認,他已建議現任自由黨政府儘快實現多元化,「我們絕不能再讓自己處於會被這樣威脅的境地。」

  7月中旬,加拿大運往亞洲的首批液化天然氣抵達韓國。中國正在購買加拿大的原油,而不是美國的。

  這就是加拿大的未來。

  除了貿易,吞併的說法才是最深刻改變加拿大人自我認知的因素。加拿大軍隊幾乎完全是為了履行對盟友的承諾而設計的。因此,加軍規模小而精,僅有七萬多人。真正保衛本國邊境,從來不是需要認真考慮的問題。

  我理解,美國人或許會覺得吞併的可能性太過離奇,不值得認真看待。但美國已經證明了有能力實現最離奇的可能。

  一年前,美國海軍陸戰隊被部署到洛杉磯,配合那些不總是表明身份的蒙面特工,這一想法還會被視為反烏托邦小說。

  美國的座右銘已從「我們信仰上帝」變成了「沒有真相,一切皆可為」。

  當一個國家從民主倒退時,入侵鄰國往往正是獨裁領導人用來暫停本國法律的借口。問問烏克蘭人就知道了。

  如果特朗普真的打算競選第三個任期,那麼在北部邊境製造一場「緊急事件」,正是可能需要用來暫停憲政規範的那類借口。

  面對這種威脅,加拿大國內正在討論兩種方案。

  第一是核武器。第二是全民防禦。這后一種,是芬蘭面對俄羅斯時的生存之道。俄羅斯是個規模遠大於芬蘭的鄰國,時常因無能的政府而崩潰,又以帝國主義野心向外擴張。

  加拿大在全球危機和世界大戰中一直有徵兵的傳統,但並不是一個以軍事為樂的國家。但加拿大人的心態正在改變,這種轉變不僅是經濟或政治的,也是文化上的。

  自上世紀60年代以來,加拿大精英階層因與美國的融合而受益——與美軍並肩作戰的狙擊手,在美國實驗室工作的科學家,為紐約出版物撰稿的作家,在好萊塢成名的演員。

  就連卡尼在2023年擔任金融新聞與數據巨頭彭博董事會主席時,仍是這種融合的象徵。

  隨著美國逐一瓦解精英機構,這種嚮往的紐帶正在消失。問題已不再是如何停止與美國的比較,而是如何擺脫被美國掌控的命運。前總理特魯多曾把加拿大稱為「后民族國家」,認為加拿大身份,應讓位於克服歷史罪惡和各種模糊的道德姿態。這種幻想已經結束。

  在多項調查中,壓倒性多數受訪者認為,加拿大獨特性的首要來源是多元文化。在一個陷入愚蠢且讓人貧困的仇恨中的世界,這正是加拿大獨特的國家特質。

  即便在新冠疫情之後,因未能為新移民建設足夠的基礎設施而縮減了移民規模,加拿大依然擁有世界上最高的入籍率之一。這個國家一直是多元的,始終包容多種語言、民族和族群。不同之間的妥協是加拿大歷史的勝利,而這種勝利似乎值得為之而戰。

  如今加拿大陷入一種雙重現實。

  皮尤研究中心最近的一項調查顯示,59%的加拿大人認為美國是最大的威脅,同時有55%的加拿大人認為美國是最重要的盟友。這既是不可持續的矛盾,也是可能在可預見未來定義這個國家的現實。

  加拿大與美國分裂,美國與自身分裂,加美關係正懸在這種裂縫之上。

  瑪格麗特·阿特伍德一直是20世紀60年代加拿大民族主義的終極象徵,也是美國反烏托邦的偉大先知之一。她在播客《Gloves Off》中談到加拿大如何應對來自美國的新威脅時對我說:「第一,仇恨所有美國人是愚蠢的。這太傻了,因為他們中有一半會同意你的看法」,而且「現在甚至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的選擇。」

  加拿大和美國的很多人都希望,這種新的敵意能隨著特朗普政府的結束而消失。

  緬因州州長珍妮特·米爾斯近期訪問新斯科舍時說:「我無法替我們的總統為這些言論辯解。他說這些話,並不是代表我們。」

  但事實是,特朗普確實代表他們。現任美國駐加拿大大使皮特·霍克斯特拉,就是那種被派去疏遠某個國家的人。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美國國務院不得不為他發表的冒犯言論道歉,而這些言論他一度還否認過。

  他還說,加拿大人「刻薄而討厭」。這種人說出的侮辱,反而成了加拿大的榮譽勳章。

  但真正崩壞的並不僅是總統職位,而是美國整個制度。從加拿大的角度看,美國的左派正在進行舉行投降儀式。無論多麼富有或特權顯赫的美國機構,似乎都不願為民主價值作出哪怕最小的犧牲。

  如果總統是托尼·索普拉諾,那麼那些懇求加拿大遊客回訪的民主黨州長就是卡梅拉(編注,托尼·索普拉諾和卡梅拉都是美劇《黑道家族》里的主要角色,托尼是黑幫老大,卡梅拉是托尼的妻子,她在道德上經常搖擺,一方面享受黑幫帶來的富裕生活,另一方面又對托尼的行為表示不滿,但最終依然維持現狀。所以這位加拿大作者還是用了一個美劇的典故)。他們咂嘴表示不滿,卻無法相信有人會質疑他們在努力和稀泥時的「體面」。

  在這個新世界中,加拿大遠非無能為力。

  我們受過教育,也足智多謀。但我們從未像現在這樣孤立無援。當前的國家自我定義,與過去的民族主義不同,將是更廣泛的連接,而不是視野的收縮。我們要證明多元文化是可行的,證明一個開放社會依然可能存在,並且不會自我吞噬,在自由派與保守派之間的分歧雖真實且根深蒂固,卻不會惡化成暴力與仇恨。

  加拿大還必須成為全球民主國家的紐帶,從台灣、韓國,經由北美,延伸到波蘭和烏克蘭。

  特朗普的第二個任期,讓加拿大的經歷就像一個青少年被虐待成性的父親趕出家門。我們必須迅速成長,而且不能回頭。

  我們現在的選擇,將永遠決定我們的國家性格。

  憤怒是有用的情緒,但只能作為出發點。我們必須認識到,從現在起,我們的力量只能來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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