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同胞逃離德黑蘭,"看到五星紅旗那一刻"流淚
來源:倍可親(backchina.com)本輪以伊衝突持續,
目前緊張局勢仍未得到緩和。
在過去一周內,
當地華僑也經歷了輾轉的「撤離」之旅。
期間,有人經歷了加油站限購、高速排長隊、層層設卡、機票漲價,有人最終自駕驅車9小時,成功帶領公司團隊全員轉移到亞塞拜然;有人頂著炮聲和信號中斷,最終成功撤離……
6月18日—6月19日,廣州日報記者多方連線在伊朗的同胞,聽他們講述了各自的撤離經歷。
不少人透露,在這一次艱難的撤離行動,讓他們從戰火紛飛中獲得的支持力,正是來自於同胞之間的守望相助以及祖國提供的堅實「後盾」。
突如其來的衝突
「突如其來」,這是不少當地華僑對於這場衝突的直觀感受。劉志業在伊朗生活了20多年,早在2002年,他就到達伊朗,負責中石油渤海鑽探在伊朗的定向井技術服務工作;後續他又創建了自己的團隊,繼續伊朗市場。
在外界看來,儘管伊朗的土壤似乎風波不斷,但20多年以來,劉志業卻坦言,類似於此次需要緊急撤僑的危機卻不曾發生,直到今年,一些信號開始隱現:部分中資企業開始陸續停止施工,封存設備,減少人員,伊朗的局勢開始變得有些異樣。
劉志業還想繼續留下來,直到空襲來臨。
6月12日,以色列開啟大規模空襲伊朗的前一天,劉志業前往當地朋友家裡喝茶,直至深夜才回家。
途中,路過一處加油站的他,做了一個巧合、但在後續看來卻頗具預見性的行為——將車加滿了油。
回到家中后,大概凌晨3點20分,窗外突然傳來的一陣咚咚聲,將他嚇了一激靈——「不會是開打了吧?」劉志業心想。隨後群里不斷彈出的消息佐證了他的猜想:空襲開始了。
戰爭陰雲下的德黑蘭
劉志業所居住的區域在德黑蘭第三區,這裡聚集著不少機構,包括警察局、電視台、銀行、高官住所等。以色列的第一輪空襲極具針對性,這裡成為目標。
那一晚,分佈在周圍的爆炸聲有遠有近、斷斷續續持續了2個多小時。第二天一早,劉志業發現距離他一公里處的瓦納克廣場附近最高的建築的尖部已經被炸飛,分佈在周邊的部分民房也難逃被摧毀的命運。
據劉志業透露,德黑蘭城沒有什麼正規的防空洞,很多樓房都是居民自建房,頂多地下停車場會留出一層或兩層。
同步的變化還包括:商店不再開門、網路信號斷斷續續,最明顯的還有戰時限油,「等到16日我們離開時,每輛車一次只能加15升油。」劉志業說。劉志業的「偶然之舉」,讓他得以保障自己可以順利開著車撤離德黑蘭400km。
相比之下,同樣生活在伊朗的P先生和前往伊朗出差的房女士,則沒有那麼幸運。
據房女士描述,沿途加油站排起的長龍已綿延數公里,甚至延伸到了高速路上;P先生一行人等待了40分鐘,才加上油。
撤離德黑蘭
6月15日,身處伊斯法罕的房女士和身處德黑蘭的P先生在晚間做出了撤離決定,目標鎖定在免簽的鄰國亞美尼亞。
然而,撤離之路並不順利。撤離德黑蘭的路上,當時已出現嚴重交通堵塞。
前往亞美尼亞邊境,需途經距德黑蘭200公里的加茲溫市,這段平時僅需約2小時的路程,當天P先生卻耗費了6小時。待他最終到達亞美尼亞時,全程已耗時兩日。
劉志業在6月16日下午5點左右啟動「撤離德黑蘭」計劃。「起初我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還在保持觀望。因為白天的德黑蘭如同往常,大部分時候空襲都發生在晚上。」
劉志業計劃著先讓同事離開,自己駐守在伊朗,並為此儲備了兩周的食物,一旦空襲降臨,他就躲進所在樓房的地下樓層。
但次日,斷斷續續的手機信號,讓他開始有些不安;直到16日下午5點左右,劉志業突然收到以色列即將轟炸德黑蘭第三區的消息,於是他便快速啟動了「逃離德黑蘭」計劃,在聯繫大使館確認后,立馬帶領同事開車逃出第三區,待第二天早上6點,又驅車前往伊朗-亞塞拜然口岸阿斯塔拉。
「我們一共花了大約9個小時到達阿斯塔拉口岸,除了在伊朗出關時滯留了3個多小時外,其他路上都很順暢。一方面是因為司機熟悉路況,抄小路躲避擁堵,同時也攜帶了備用汽油;另一方面也是大使館給予了很大的支持,伊朗和亞塞拜然當地華人聯合會一起協助使館組織人員撤離,尤其是亞塞拜然,那個邊境口岸過去是封閉的,這次是臨時為撤僑開啟,中國駐亞塞拜然的公參和領事也親自在口岸迎接撤離伊朗的中國人。」劉志業表示。
劉志業一行抵達亞塞拜然邊境。
「患難見真情」
在房女士及劉志業發來的照片中,清晰地記錄了她們逃離德黑蘭的「12小時」。
一方面是無處不在的衝突陰云:鏡頭下,空中不斷閃現的強光、清晰可見的防空系統攔截導彈的軌跡……
而據央視新聞報道,截至6月18日,以方襲擊已造成伊朗境內585人死亡;同日,以方稱伊朗襲擊導致其境內24人死亡。
一方面則是守候在目的地的中國紅。19日下午,劉志業給記者再次發來一段話如下:
「撤離過程中,54歲的我兩次掉眼淚,第一次是坐在車上走在Sada颯德高速上,離開德黑蘭的那一刻,因為在這裡生活工作了20多年,那條路也是我經常走的高速,想到戰爭的殘酷,想到也不知道何時能返回,一種莫名的傷感使得眼淚默默地流出來;第二次就是進入亞塞拜然看到五星紅旗那一刻,以及在口岸等待的領事,深刻感受到『五星紅旗溫暖中國心』以及什麼叫患難見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