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按我原來的構思,這個《回國腐敗》系列是該從衣食住行四個方面一一道來的。寫著寫著,忽然覺得,何不把衣食住行以及人情溫暖融會貫通來個立體介紹?於是,有了這篇《開赴小縣城》
這次回國腐敗,首站是北京及其周邊城市的觀光旅遊,直到人乏馬困之際才掉頭南下探親訪友。
回到A市的次日,媽媽在閑聊中突然提到,「前幾天在超市碰到小文的媽媽,她說小文和你的一大幫同學早在3個月之前就籌劃同學聚會給你接風,還準備拉你去B城吃農家飯併到海濱溫泉過周末呢。」
哦,小文,我的中學同學!唉,差點忘了向組織報到呢。電話一過去,小文在那邊嚷起來了:「嘿,你到現在才報到呀!同學們都急死啦,你再不露面,今晚的聚會 要泡湯了呢。在家等著啊,5點半左右你的『12年』會到你家樓下的路口接你,一幫老友要給你接風。」小文快言快語,不等我說話就把晚上的聚會敲定了。
我的『12年』是中學6年加大學6年總共12年跟我一起長大、一起度過最燦爛青春年華的老同學,也是一幫老友許配給我的『兩廂情悅』。小文支使他來接我,居心叵測呀。我哈哈一笑:「管他誰來接我,我可是帶著老公孩子去蹭飯的哈。」
「理解理解,那3個假洋鬼子跟著你回國已經很夠意思了,你當然不能隻身出來找樂把他們冷落在家。所以呀,我們哪次不是接受你拖家帶口赴會的?難為你的『12年』,居然連單獨跟你說說話的機會都難找到,哈哈。」
這鬼小文,時時處處不忘拿我和『12年』調侃一番。調侃歸調侃,我一聽這話,心裡好一陣感動。其實,何止小文和我的『12年』,所有的這幫中學同學不僅對我友愛有加,而且愛屋及烏地對我老公孩子百般呵護呢!不僅容許我拖家帶口出席聚會,每一次同學們都不厭其煩關照「假洋鬼子們」吃好玩好,還 在他們吃飽喝足玩好犯困之際送他們回家,方便我留下來跟一群好友胡侃瞎聊到半夜。這幫中學同學對我的好,一下子就觸動了我心中最柔軟的那部分。雖然 我當時感冒在身,仍然毫不猶豫地就決定赴會。
中學同學聚會無非就是吃吃喝喝,互相調侃打趣,口中『沒變沒變』,心裡不免感嘆光陰無情歲月靜好。酒飽飯足之後,有人先送我家的3個假洋鬼子回家休息,而我繼續留下來跟同學們東拉西扯。其實,說些什麼並不重要,要的就是那種一幫好友在一起的感覺。
不覺已近午夜,該告別了,臨了要敲定周末去B縣過周末一事。我有點猶豫,畢竟是好幾年才回A市探親幾天,周末還『離家出走』有點對不起母親。老班長看透我 的心思,對我笑笑:「帶上你媽媽吧。雖然同學聚會一般都是單身赴會,但我們早就習慣了你拖家帶口的作風。在上有老下有小的氣氛下找樂,不也挺好。」 同學們也在附和,我就不再異議,因為我深知同學們那份真心真意絕非客套,只有老同學老朋友才會有這種相知相識到根都連在一起的感覺。
回家把準備到B市度周末一事跟我弟我媽一說,我弟居然也很起勁,自告奮勇說他周五爭取早點開車送我們過去,我和媽媽可以在同學聚會之前去英姐家玩玩。
英姐是媽媽朋友的女兒,文革期間隨她父母下放到B縣的一個山區公社小鎮,文革結束后開始曲折的返城歷程,從山區公社小鎮遷到縣城,但因種種原因,沒 像大多數的下放家庭一樣回歸省城或深圳等一線城市,他們一家滯留B縣城定居,成為地地道道的B城人。在我和媽媽看來,定居在小縣城多少有點遺憾,好在B城依山靠海地傑人靈,這些年市容市貌乃至整個生活環境都有了長足進步,英姐有私家車上下班,幾年內前喜遷新居還擁有私人空中花園,小日子過得滋潤多彩,實在令人羨慕呢。跟同學聚會,還可以看看英姐一家並感受一下B城人的殷實生活,何樂不
為?
周五上午,我們從A市出發開赴B城。回國幾周天天早出晚歸地腐敗,我相當的疲憊,坐上車就範困打盹,卻無奈一再被弟弟的電話鈴聲驚醒。一會,是他同學打電 話來問他是否已經出發---怪哉,我們一家人出門,他同學也那麼關心?一會,又是他同學來電,問還有多久才到B城---難不成要給我們接風?一會,又是他 同學的電話,問定餐的人數---我一家4口和媽媽都要跟我同學一起吃農家飯,弟弟的同學張羅什麼呀?我不由得仔細「偷聽」!哈,人家商量晚上包船出海呢! 原來,弟弟名義上送我們來B城,實則是到B城跟他的一幫同學匯合,趁周末要到海濱吃喝玩樂,而且要出海去看海上生明月呢!夠逍遙浪漫的哈,比老姐我和同學們更會享受生活呢。看來到B城后是姐弟各有各的玩啦,管他呢,繼續打盹。無奈又被弟弟的電話鈴吵醒。這次是弟妹來電話,說她準備周六跟朋友一起過香港購物。哈,我弟弟和弟 妹在A市也不過是有份好工作的工薪階層,一個普通周末,居然男的到遠郊度周末,女的過香港,真夠豐富多彩呀。這些年,中國的巨變應接不暇,平民百姓的小日子可 真是越過越火紅啦!
A市和B城相距100來公里,我來不及好好打個盹就到了。這年頭,城與城以高超公路相連,可不就是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嘛,這是實在沒啥好驚訝的。
真正讓我驚訝和讚嘆不已的,是我們在英姐家做客繼而在小縣城兜一圈的所見所聞所感。 有圖有真相,請看圖哈。漂亮氣派的住宅區;別具匠心的頂樓花園;住宅區樓下的文化廣場;小巧但五臟俱全的體育館(訓練館)和游泳館,還有那少年宮。。。這 一切都是在廣東的B縣小縣城?當年,B縣恰恰因為偏遠落後,文革期間曾有大量的知識青年到這接受貧困艱苦的生活鍛煉,更有成批成批的各式幹部被下放到這接 受基礎鍛煉和勞動改造。現在,B縣縣城儼然成了逍遙安逸享受之地啦!
旁晚5點多,我弟弟早就不知去向,我的同學們則陸陸續續到達B縣並把我們一家接到聚餐的酒店。好傢夥,到這吃農家飯呀,明明就是別墅式的5星酒店呢。進了 餐廳我就知道是豪華大餐而絕不是農家菜了。碩大的包間,應該是總統套間吧,沙發休息區寬敞,餐桌則巨大得容下我們20多人不必坐得太擠。上菜的盆也很巨 大,實在不能叫碟或盤子了吧。轉到我跟前一看,哇,堆成小山的一條條完完整整的墨魚(不知道怎麼加工的,吃的時候才發現裡面全是墨汁,說是大補之物)、龍 蝦和象拔蚌刺身、清蒸龍蝦、堆成山的烤大蝦,還有白灼蝦。。。我心裡嘀咕,光是那一生一熟悉兩個龍蝦,每隻都有10來磅呢,龍蝦在中國賊貴,這得多少錢 呀?東道主老周像是看懂我的心思,嘻嘻哈哈地在打趣:「xinsheng啊,為了迎接你回國,我在大鵬灣天天下海捕魚抓蝦追墨魚。今晚是全野生海鮮大餐, 你在別處吃不到的,替我叫你老公孩子還有阿姨都多吃一點啊。」
出國久了,我傻乎乎的搞不清那句是真話那句是玩笑,只有老老實實地把疑問寫在臉上:「老周會下海摸魚抓蝦?」
同學們看我傻乎乎的樣子,哈哈大笑之後給我解釋:在A市那樣的一線城市吃不到這樣的全野生海鮮大餐;即便吃得到也是天價。所以呢,在大鵬灣工作的老周直接在大鵬灣採購了好幾箱的野生海鮮,包括象拔蚌、龍蝦、海蝦、海螃蟹、海魚、扇貝、墨魚、海魚等等,裝箱運到B縣這家五星級酒店加工,這樣大家能以經濟實惠 的價格享受5星酒店的奢華大餐,還方便同學們從各城市奔向海濱溫泉過周末。還真是的,遠嫁汕頭的一位女生都趕來聚會了呢,據她說來B城比去廣州和深圳更有吸引 力,因為在B城聚會還有到海邊泡溫泉的節目。
同學們念念不忘泡溫泉,原來海濱溫泉度假村的老總是我們的校友。他當年是來自農村的插班生,其貌不揚,至少我沒留意過這麼一位校友。改革開放給所有的中 國人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各種機遇,我們這位聰明能幹又吃苦耐勞的平民同學在改革浪潮中擠進了富人行列。有校友富起來了,同學們自然要「揩油」啊。
次日,老總校友在度假村的餐廳里樂呵呵地以「自家菜」迎接我們這些「揩油者」。所謂「自家菜」,可比農家菜還厲害:蔬菜,自然是他們度假村農場自己種出來的;鵝和豬,是他們度假村農場用自己生產的蔬菜穀物養大;魚和蝦,則是當地海濱的天然產物。那一頓飯,可真是鄉味醇厚情深意切。
吃完晚飯我們入住進半山別墅。(參見照片)好傢夥,別墅漂亮自不必說,但每一層的三室一廳得多少錢一晚呀?我心裡嘀咕著,老班長說話了:「現在中國老百姓富裕啦,也能像美國佬一樣到郊區遊山玩水度周末啦。每一個周末,度假村必定爆滿一床難 求!雖然老總校友大方請客,畢竟別墅的整一層少說也近5000¥一晚呢,咱們就別佔用2層過度揮霍,大家得節約鬧革命擠在同一層的三室一廳裡面體驗別墅式蝸居啦!xinsheng一家特殊照顧獨享一間房,其他兩間房分做男女生宿舍,搶到床的睡床,搶不到床的睡客廳睡地板哈。」
同學們哈哈大笑,沒人搶床,倒是有人搶麻將台。我樂了:「你們到溫泉度假村來打麻將?」
小文瞄我一眼,狡黠一笑說:「我們就是來打麻將的,誰贏錢誰明天請吃飯哈。Xinsheng一家是遠方來客,你們不必掙明天的飯錢,快去泡溫泉吧。」
「我和女兒來例假泡不了溫泉呀。」 我如實作答。
「啊,」 小文吃了一驚,又嘆了口氣,「天哪,泡溫泉這一節目是專門款待你們一家的安排呀,居然你和女兒都來例假不能去玩!」
「我老公和兒子可以去泡溫泉,你們也去,不必陪我,我和女兒進去參觀就可以啦。」 我不理會小文的一驚一咋。
「唉,我們這好幾個女生都來例假不能下水,本來就是捨命陪君子專程帶你這個洋插隊和3個假洋鬼子來溫泉見識一下廣東小縣城的大世面呀。得得得,既來之的得安之,麻將開台哈。」 小文就是小文,一句話之間又笑逐顏開了。
最後,那晚只有我先生和兒子享用了溫泉群的室外天然溫泉,眾男生女生則在別墅里歡天喜地的玩麻將聊天到深夜,笑著聊著,不亦樂乎。。。
從中國回到美國好幾個星期了,但我總想起我在A市和B縣的種種場景。我知道,中國、家鄉、親人、朋友,故國之情,養育之恩,血緣親厚,友情濃醇,一切的一切,早 已滲透我的生命。。。
小縣城裡(B城)氣派奢華的住宅區
空中花園裡的小徑
空中花園的小徑
空中花園的花棚
空中花園的魚池
空中花園的果樹
英姐家樓下的文化廣場
B城的另一個住宅區
B城的一家中學
B城的體育館
B城的游泳館
B城的少年宮
離開縣城奔赴海濱溫泉度假村。從照片可以看出,B城也是一座山城。實際上,B城依山傍水、人傑地靈。
我們在B縣海濱溫泉所住的別墅
B縣海濱溫泉入口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