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反思孔孟之道！

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論語•子路》）

譯文：

葉公告訴孔子,他們那有個正直的人, 父親偷羊,他出來做證了。孔子說，我們的正直的人與他不一樣，父親為兒子隱瞞，兒子替父親隱瞞，正直就在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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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學寫作文的時候，正好碰上批林批孔！對孔孟之道的了解始因要批孔孟，所以讀了一些，10歲的孩子，懂得真不多！批林批孔常談及54運動對孔孟的批判，有個爭議一直掛在心頭？就是54運動為什麼提出「打倒孔家店」的口號？為什麼這個所謂的新文化運動會有那麼強烈的爭論：「是孔孟之道妨礙了中國成為現代社會」？這個運動的的參與者大多是學貫中西的學者，其公認的領導者蔡元培，胡適，陳獨秀等的中西文化造詣就放在今天有多少人及的上？第二梯次的54青年如徐志摩，郁達夫，瞿秋白，魯迅等等，那位不是一代學豪，學貫中西？為什麼？當然，當時的結論是孔孟之道是腐朽沒落的，我們終於選擇了共產主義。共產主義將帶領我們進入現代社會。

自從共產主義思想在全球式微，中國也沒有例外；中國社會開始試圖回歸傳統，試圖重新找回孔孟之道，我們看到了論語熱。從趙普的半部論語治天下開始，2千年來，論語是中國讀書人的必讀（除了近代幾十年，但傳統文化的影響並不容易消除），論語中的為人處事道理就是中國人為人處事的指導原則。中國的論語就如美國的聖經，是社會道德的指導規範.；中國的「子曰：」就如同美國的「上帝說：」！是需要遵守的。

但我遺憾的是：我認為中國現代社會的很多問題，孔子要負責任。

這個想法來自在美國住了28年！來自幼年時代的疑問，來自常常進行的中西社會的比較。結論是：孔孟之道需要修正！它妨礙中國成為現代社會！

有人說，大英帝國給現代文明最偉大的貢獻不是牛頓，不是蒸汽機；而是它相對廉潔，公平，和公正的公務員制度；即在它的治下，司法和行政體系是相對廉潔，公平和公正的（我講的是相對的，這個世界沒100%這回事）。這個說法得到我認識的印度朋友的認可。印度獨立了，英國人走了，印度的貪污就變的不可收拾！公平和公正都不知到那去了。同樣的擔憂正困擾著香港人；很多人將香港人對回歸懷有二心當成2鬼子心態；但我在香港工作過，我認識這些人；他們中絕大多數不是捨不得英國人；他們捨不得相對廉潔，公平和公正的司法行政體系。

回到我們的題目；孔子認為父親做了壞事，兒子為父親隱瞞才是對的，是「直」。反過來，兒子做了壞事，父親也應該包庇。50歲的我，重讀這些話，都不敢相信這是我們「聖人」的語言，這是我們應該遵守的「直」？父親偷了羊，兒子包庇了，兒子父親都蒙過了！如果法庭和社會都認為這是對的，請問對那位羊被偷 的人來說，公平正義何在？這過程最需公平正義的是失羊者，他是受害者，但他恰恰是被忽略的一方。

中國社會2千年來就在這個「聖訓」下延續；所以我們看到中國歷史所有朝代的司法，行政，企業都遲早出現黑幫化的傾向。黑幫的特點就是為小集團的利益損害社會的公平正義。上級為下級隱，下級為上級隱。 老師為學生隱，學生為老師隱。總公司為分公司隱，分公司為總公司隱。只要我們是一起的，不管你做了什麼陽光下的罪惡，按我們的文化傳統，為你「隱」才是對的，才是「直」；講真話就是「不直」！不夠義氣。

按照這個說法，為了小集團的利益就可以損害社會的公平正義，這個小集團可以是父子，可以是師生，可以是上下級！這不就是中國社會今天的寫照？很遺憾若您不 是這小集團的一員，誰來保障你的公平正義。在今天的中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能有信心在自己受到委屈的時候得到從司法到行政系統的公平正義對待嗎？

上過國內的醫院嗎？覺得醫院黑嗎？您以為院長和醫生不知道所作所為有違道德？您告他們試試，您會看到院長為醫生隱，醫生為院長隱；至於病人的公平正義，對不起！

剛看到美國的一篇報道，說中國留學生的老師推薦信90%做假。我肚子里好笑；老師為學生隱，學生為老師隱；這是文化傳統的一部分；如果老師不為學生隱，會被認為「不直」。

孔孟之道有很多好的地方，它維持中國社會2千年而不散；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說現代社會管理的基本標準是廉潔，公平和公正。則孔孟之道中以情代法，以情論直的思想方式必須改正，否則依法治國是不可能的。中國社會的「和諧」也根本不可能實現。廉潔，公平和公正的社會管理也不可能出現。

我一再聽到西方人對中國人的評價：「聰明，努力，堅忍，但道德水平低下」。在西方生活了幾十年，了解他們的道德規範，我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這麼評價。不管什麼理由，一種文化，居然認為撒謊和作假在某種情況下是允許的，這必定帶來道德水平的低落。

西方人對中國的崛起充滿恐懼，很多中國人認為是種族歧視。但就曾有洋人朋友和我聊天，談到這個問題，他娶了位中國太太，應算很了解中國。他就說；中國越來越強大，對越來越多的事務要做仲裁者的角色，你們對自己的公民做到公平公正了嗎？如果有一天你做我的仲裁者，我能夠得到公平公正嗎？我怎麼信的過你？

筆者曾在紐約和美國聯邦政府打過官司！根本沒想到「找關係」這種事，而是找「證據」。結果律師都沒請，靠自己的洋涇浜英文將事實陳述清楚，就贏了官司。美國在國際上怎麼樣我沒資格評價。但紐約的法庭我對其公平和公正具有信心。在法庭上，法官要我舉手在上帝面前保證不撒謊的情況，我這不信上帝的孔孟信徒都深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