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上海才知道我成了老土

以前在上海時，我也算是跟得上潮流的，那時在一家成人高校教書，記得同事學生都說我一個學期穿衣服從不重複，這當然有些誇張，說一個學期，其實也就四十來次吧，因為那時不坐班，每個星期就去兩次，一次是教課，另一次是政治學習，所以穿衣服不重複是有可能的。後來到了澳洲，就情形大變了，頭一兩天還穿得整整齊齊的，後來一看人家都隨隨便便的，也就入鄉隨俗了。在澳洲時間越長，就越習慣這裡的一切，沒想到回上海問題就來了，鬧了很多笑話，說幾個來讓大家聽聽。
每次回去的第一件事都是去做頭髮，因為要見人呀！第一次去理髮店就鬧了笑話，那個理髮師開口就問我，是要乾洗呀還是濕洗。我一下就愣了，以前在上海時我每個禮拜都去美髮廳，沒聽說什麼乾洗濕洗的呀，怎麼這下就出來這個玩意了哪？我故作鎮靜，說你能否告訴我乾洗怎麼洗，濕洗又是怎麼洗？那個人很不滿的瞟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乾洗就是在這兒洗，濕洗就是上那邊去洗，邊說邊指了指洗頭的椅子。我更納悶了，就說乾洗不用水嗎？他說乾洗要用水的，我說那麼濕洗哪，他更不耐煩了，說濕洗也用水，然後很輕地咕嚕了一句「哪來的怪人？」我心想「哼！什麼乾洗濕洗，都是騙人的，我那時做頭髮時你還不知在哪裡那」。於是我就說「既然乾洗也用水，濕洗也用水，那麼當然濕洗咯」。我猜乾洗肯定是巧立名目，好像洗衣服一樣，頭髮怎麼能幹洗哪？於是我就享受了濕洗，那個人不滿歸不滿，洗還是洗得認真的，頭髮也剪得不錯。只是半當中，他可能實在忍不住了，跑去對另外一個理髮師悄悄地用四川話說了一句「那個女的說倒是說上海話，可是肯定是鄉下人，什麼都不懂」，我全聽到了，心想「我是鄉下人？！哼！」不過我也只當沒聽到，大人不記小人過嘛，下次換一家就是了。後來回家和家人朋友說了，他們都笑痛肚皮，說「你就是鄉下人」。我後來才明白乾洗就是用洗髮水按摩頭髮再洗，那以前不是都那樣的嗎，幹嗎搞出這個新名詞來害我。接下來去美髮廳就順利了，每次一坐下，就大聲宣布「乾洗！」
沒想到過不久又鬧了一個更荒唐的笑話。以前在上海時去買東西，比較少有討價還價的，來澳洲后，幾乎沒操練過這個技術，沒想到一回上海什麼都要討價還價，可我又不知道這個尺度在哪裡，所以就不還價了，說什麼價就是什麼價吧。可是人家都把我當傻瓜，我又覺得不甘心。那天在家閑著，快午飯時，我跟我媽說今天吃面吧，好久沒吃上海的麵條了，我媽說那她去買面，我說不用了，我去跑一次吧，很快的。我媽說「你知道在哪裡買嗎」，我說知道，上海處處是店家，還怕找不到買面的嗎?很順利地我找到了一家面鋪，於是要了一斤細面，那個女老闆抄著一口不知什麼方言說了一個價，在我聽來是三塊幾，於是決定砍它一回價，我很自信地說「太貴了！」，她瞪大了眼睛說「什麼！！」我大聲重複了一遍「太貴了！」她帶著譏諷的口氣說「那你說多少錢一斤？」我很堅決地說「兩塊二」，她有些驚訝，問「兩塊二一斤？」，我說「是」，心想「這下砍狠了吧，別以為我傻，我知道怎麼討價還價」，她倒也爽快，說「好！」。我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還沒練哪，不過也開心，高高興興地捧了面回家了。我很自豪啊，所以不等我媽問，就彙報了整個過程，可她反應不正常啊，聽著聽著，她笑彎了腰，我想這省了塊吧錢，至於這麼高興嗎？後來等她徹底笑停當了，才知道這個麵價是不能還的，標準價格是一斤面一快一毛，我的媽呀，這下可是傻到家了！！！
還有一個問題是每次剛回去時，總不太認錢，這個一快和一毛的總搞錯。而且去坐公交車也不知道要帶零錢。有一天，我一個人出去，就想，今天不用叫出租了，省點錢，坐公交吧。上了車才發現沒售票員，人人都往那個盒子里投錢，我沒帶零錢，於是就問駕駛員，「可以付給你嗎？」，他很不滿地說「沒零錢坐什麼車？」，我說我不知道坐車要帶零錢的，於是又受到了同樣的評語「哪來的這個人？」我自知理虧，也不想辯論，就給了他十塊錢，他火氣很大地說「等著吧！」，就開車了。我很詫異地說「找頭哪？」他說「不是叫你等嗎？」，我想那等到什麼時間呀？我要下車的呀，可也不敢說，想算了吧，下次還是叫出租吧。可是從下一站開始，那司機就忙了，對著每個上車的人吼「有卡的先上，沒卡的把錢給我，別投進去啊！」我這才明白，給他麻煩了，他要收集找頭給我，於是覺得特抱歉。上車的帶錢的還真不多，全是刷卡的，過了三站才收了兩個人的錢，又過了幾站，他問「還卻多少？」，我也沒數，所以一下答不上來，說「我也不知道」，他是個急性子，大聲叫「怎麼不知道哪，數一數啊」，我一急更看不清票面了，就說「算了算了，就這樣吧」，他還挺認真，說「怎麼能算了哪，我可不想欠你錢啊」，車上也不擠，所以全車人都看著我這個怪物，那一次，我好尷尬，後來再坐車時就很自覺了，沒零錢的話就先買個小東西，零錢就來了。
笑話還真鬧了不少，可是沒想到我媽出來沒幾年，一回去鬧得比我大多了。那天她要去扦腳，可是原先那個扦腳地方不見了，她稀里糊塗就走進了一家貼著美髮美容扦腳的小店，裡面全是粉紅的裝飾，她問扦腳多少錢，得到的回答是扦腳師不在，她說扦腳店怎麼沒扦腳師哪，人家說要扦腳也行，但是要等，她想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等就等吧。於是就坐了下來，等了一大會兒，扦腳的沒有，進來的男客到有幾個，一進來就有女服務生招待躺下捏腳了，再過一回就帶著進另一房間了。我媽至此才有所領悟這下是走錯地方了。這次讓我給笑了一回，哈哈！
看來以後回國之前得先進個培訓班了。

與時俱進

怎麼這麼久不回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