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回眸：中國"風暴一號"運載火箭首次發射試驗

「風暴1號」是上海航天系統組織研製生產的遠程運載火箭，1972年8月進行了試驗型火箭首次發射，這是一次基本成功的試驗，中間經過了許多波折。在這一任務中，周恩來總理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所表現出來的偉大風範，及那個動亂年月里全體航天戰士所表現出來的無私精神卻是格外光彩照人的。我作為現場指揮員參加了這次試驗的全過程，今天回憶起與大家一起奮鬥的日子，仍然歷歷在目，振奮不已。
    團結戰鬥的集體

    1970年11月，奉當時的中央軍委辦事組之命，我酒泉衛星發射中心機關因戰備遷到西安市，只留下第一試驗部執行任務。

    1972年3月20日，周恩來總理批簽了「風暴1號」運載火箭進行飛行試驗報告。30日，國防科委下達了迎接「風暴1號」遙測火箭進入試驗場進行飛行試驗的通知。我和高震亞副政委受命，帶領工作組赴酒泉場區實施現場組織指揮。當時，我們與上海試驗隊共同組成了試驗臨時黨委，
我為書記，高震亞和上海試驗隊領隊孫志傳為副書記，委員有第一試驗部的石榮屺、王品渠和上海市機電二局的張煜、楊坤幾位同志。

    上海市火箭研製單位雖然技術基礎較好，但搞大型火箭還是第一次。為了檢驗全箭設計方案的合理性和發動機系統的可靠性，1970年12月至1971年3月，曾在酒泉場區進行了全箭熱試車，解決了所能發現的一切問題。但是，1972年4月14日，正式進入試驗場進行測試檢查，發現部件的故障特別多，幾乎每件都要測上兩次，有的甚至測四、五次，另外還要進行許多附加試驗。

    為了把好產品質量關，我和石榮屺天天在陣地上。我雖是基地副司令員，但不大懂技術，因此，我除了虛心聽取專家的意見，工作中主要依靠作試參謀楊國梁，一部參謀李元正，及發射團副團長楊桓、參謀胡世祥等幾位技術骨幹;遇到重大問題，及時召開臨時黨委會集體討論，集體決策。儘管那是「文革」動亂的年月，是意見最難統一的時代，然而為了國家的利益，為了共同的事業，我們大家卻配合得很好。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們和上海試驗隊上下一心，暢所欲言，即使某一個問題經反覆試驗、檢查還找不出原因時，也沒有出現互相推諉、埋怨的現象，而是密切配合，使一個個問題都得到徹底解決。儘管故障多，測試不順利，參試人員都毫無怨言，互相鼓勵，夜以繼日地團結奮鬥，表現了很高的革命覺悟。

    周總理的教誨

    3個多月的團結奮戰，8月初測試、合練基本結束，產品處於良好的射前狀態。臨時黨委立即組織人員赴京向中央專委彙報。

    8月4日一早，我們一行20人乘飛機趕到北京。參加彙報的，有我和高震亞、石榮屺、李元正、楊桓、楊國梁、寇世梁、胡世祥等幾位同志，上海試驗隊有12人。6日晚7時，在人民大會堂新疆廳彙報。聽彙報的有周恩來總理、李先念副總理、軍委葉劍英副主席以及余秋里、粟裕、李德生、李達等領導同志。當周總理、李副總理等領導同志到會場時，我們站起來鼓掌歡迎。周總理與我們一一握手、親切問候。總理說：前線的同志們辛苦了。接著總理問：你們回去了吧(指基地搬回酒泉)？我站起來回答：已搬回去了。總理說：你們從西安搬回酒泉很好嘛，不到第一線怎麼指揮？要到前面去親自指揮才行，但要考慮選一個後方。總理緊接著說，你們酒泉基地那個地方很好，我是去過的，我講過要開發那個地方，搞軍民聯防，以戰養戰嘛，那裡大有可為。總理的諄諄教誨，至今仍在我耳邊回蕩。

    任務彙報，主要由上海試驗隊施金苗、王英玉彙報「風暴1號」設計、生產的情況，由石榮屺彙報試驗場區測試情況和發射準備工作情況。總理聽得很認真，問得也很細緻。對一些技術問題，基地和上海試驗隊的技術人員都做了回答。有些問題，錢學森還作了專門解釋，他是科學權威，總理很尊重他的意見。總理說：仔細檢查，一個螺絲釘，一根導線，漏了都要出問題。他再三強調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行。總理因公務忙沒吃晚飯就按時來聽彙報了，彙報中工作人員給他送來點吃的，他就邊吃邊聽彙報。彙報一直到深夜，最後由總理拍板，定在8月8日發射。

    7日一早，我們乘飛機飛回試驗場，立即布置發射工作。各系統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分頭預想問題，進一步完善處置措施，堅決做到準確可靠。

    初戰獲得成功

    為了做好8日上午的發射試驗，進入加註程序后，7日我們幾位領導同志牢記周總理的指示，分工把守，一天一夜都不曾合眼，唯恐哪個環節出問題。

    8日凌晨5時，進入5小時準備，火箭各系統工作正常，順利完成推進劑加註。就在大家松下一口氣準備迎接最後的發射時，突然傳來了火箭儀器艙陀螺平台出了問題的報告。我們立即來到現場，認真查找每項操作環節程序。經反覆研究，決定在不卸出推進劑的情況下更換備份零部件，重新測試檢查。當我們及時研究出了解決辦法並報告了國防科委並中央專委后，國防科委很快轉達了周總理親切慰問和指示，他要求我們一定要沉著、慎重，不要著急，檢查測試正常了再發射。

    在周總理關懷鼓舞下，技術人員經過7個多小時緊張工作，順利地更換了備份零部件，然後又經過一天的準備，火箭於8月10日8時32分平穩起飛，按規定程序飛行正常，地面各測量站也跟蹤良好。當火箭在落區落地后，由我帶隊，星夜奔波搜索，在兄弟部隊和地方各族群眾的幫助下，找回了一切需要找回的火箭濺落物，連夜報告了北京，讓周總理和中央放心。

    這次試驗，經分析測定基本成功，達到了試驗目的，為我國下一步發射重型人造衛星作了重要的技術準備，從此「風暴一號」成了我國運載火箭家族中的重要成員。

    「文革」十年動亂，許多事情是不堪回首的，然而我們國防科研戰線在黨的領導下所培育的「兩彈一星精神」，卻衝破了重重阻力，放射出了奪目的光輝。

    「風暴一號」運載火箭第一次發射試驗，我永遠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