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

這是一個不大的村莊，村子的北路盡頭有兩間不大的土坯房，這是村子里最老的的建築。對於王婆婆來說這卻是她最值得驕傲的景，在這裡她獨自將兩個兒子撫養成人。大兒子去了鎮里，小生意做得紅火；小兒子去了鄰邊的大莊子做些工匠活，倒也體面。王婆婆是個閑不住的人，門前的小路總是在大家都沒起時便打掃的乾乾淨淨，白白亮亮。屋后兩畝的田地，在王婆婆的精心照料下也年年季季都是旺盛。
見孩子們都成家立業，孫輩也都能到處跑了，應是王婆婆享天倫之樂的日子。兒子們也多次提出讓她去家裡住，王婆婆心裡樂開了花，這家帶兩天孩子，那家做上幾天飯，整日忙裡忙外。自己的地也是沒閑著，只要是有收成的時候，王婆婆總是提前就收拾了大包的新鮮蔬菜，各家都送一些。早些時候，托鄰居帶回幾隻小雞仔，一年到頭的好吃好喝地喂著，也一起送去了兒子家。
孫子們一年比一年高了，王婆婆的身體卻是一年不如一年。於是到兒子家的路程顯得越來越艱難，王婆婆只好在家中一天天盼著兒子們回來。
家裡的牆是土牆，不高，經了這麼些年的風風雨雨早已坑坑窪窪。又逢上這一年的雨下得比以往都要大些，牆裂了幾道縫。王婆婆打了電話給二兒子想讓他回來補補，二兒子說是外出了回不來。王婆婆只好給大兒子打電話，大兒子也是說忙回不來，又推給了弟弟。過兩天，兒子們都沒回來，王婆婆只得自己和了些泥漿，踩了個板凳準備補一補，誰曾想這板凳被雨泡了木頭軟塌了，將王婆婆摔在了地上。兒子們聞聲趕來，將王婆婆送去了醫院。
在進行多次治療后，醫生說王婆婆歲數大了，這一摔傷著了筋骨，以後也能坐輪椅了。大兒子聽了，臉上頓時失去了笑容，轉身瞪大了眼睛看著弟弟，「你幹什麼去了，咱媽說牆壞了，你為什麼不去。」小兒子兩手一插，「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媽，再說我真的出去了。你沒出去，你咋不來看看……」兩人不由分說的吵了起來。王婆婆也正是傷心，「別吵，別吵，都是媽的錯。」「你說你沒事自己上去補什麼牆啊。」小兒子轉身吼了一句。「你還有臉說媽。」說著大兒子一巴掌打在了小兒子臉上。小兒子氣不過，兩人動起了手。王婆婆急的直在一邊抹眼淚。
兩人打過了，氣也稍稍消了一點。談論起照顧王婆婆的事，兩人都不願意多費事。又是一段爭吵后，兩人決定一人奉養母親一個月，輪換著來。
轉眼間，就要進入冬天了。田地里已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霜，透過那層薄薄的霜，可以看到下面近僵化的土地。這是王婆婆在大兒子家的第三十天，一大早，大兒子就開車將王婆婆送到了二兒子的家門口。院子門是掛著的，屋子的門鎖住了。想著弟弟不久便會回來，大兒子將王婆婆放到了院子里的大樹下，便開車離開了。
王婆婆坐在輪椅里等著，冷冽的風一陣又一陣刮過。太陽從東邊挪到了西邊，又換上了星月，可是小兒子還沒回來。王婆婆試著挪動輪椅，奈何輪*卡在了地縫中無法動彈。王婆婆的嘴已僵硬，只能發出一些輕微地哼哼聲。鄰居的狗還在叫著，沒有人願意出來。
當陽光再一次升起的時候，二兒子回來了，看到院子里的王婆婆忙沖了過去。
已然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