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樓主: 葉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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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介紹一篇小說,被評為2007年最感人的文----溫暖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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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5 20:53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心結,情潮(4)


  當第一抹晨曦的光線穿窗入戶,佔南弦同往常一樣睜開了眼睛,入眼乍見懷中嬌顏,清晨的心情異常奇特,那情形就象許願已久的美夢終於成真,讓人一時之間不能適應,又怕只要動一動夢境會就此消失,他屏起呼吸,凝視她沉睡中的臉,眸中現出絕世罕見的溫柔。

  視線移至她微翹的嬌嫩唇角,他幾乎失笑,沒想到便連這裡,昨夜都不能倖免地被他惡意吮出點點粉痕。

  在她唇上輕輕印落一吻,一點點將臂膀從她頸下移開,他翻身起床。

  直到傳來浴室的關門聲,溫暖才將眼睛悄然睜開一線。

  正如徹夜歡娛並沒有擾亂他的生物鐘,他依然按時早起,即使床上有著她在,似也不能令他的日常行程改變分毫……如果他連這點都不會為她而做,還遑論其他?

  自重逢之後他對她有著不可思議的強烈慾望,但除此之外,她見識過他在商言商的凌厲,見識過他驚人的冷酷理智,見識過他對自我情緒的平穩控制,更親身經歷他俘獵女人心的高超伎倆。
 

  但就再也不曾見過,那發生在當初分手時他因她而失控的情形。

  他對她施用的手段幾乎是致命的,她無法抗拒,而他,卻始終高明地與她保持著一種無形的距離,只除非是他自己撤開那道立在她面前的藩籬,否則,關於他與她之間有無未來,她無法開口去問,他則永恆閉口不談。

  他一直,氣定神閑地運籌著手中一切。

  那如堅冰一樣的意志力早突破了九重天,獨自停留在無人能及的第十層上,強硬如剛,冷漠如冰,沉潛如老僧入定,再也不會因了任何人而影響一絲情緒或半毫舉動。

  玻璃門再度牽動的聲音讓她迅速合上雙眼。

  佔南弦邊走邊擦拭仍滴著水珠的黑髮,潔白闊大的浴巾往更衣室的藤籃里一扔,依牆而設的架子里整排都是各種質地、面料和時款的法式白襯衣,全部由巴黎名設計師手工縫製,褲架上則排滿珠色,米色,灰色和黑色系列由淺至深的長褲,旁邊的西裝、休閑外套和禮服全部在名牌處植有超薄晶元,袖口往嵌在牆面的紅外線儀一掃,液晶屏幕便會列出該衣裳曾被他披身在何年何月何日出席過何種場合。

  穿著完畢他在床邊坐下,看著那蜷成一團的人兒似仍宿睡未醒。

  這對穿衣乃至居住的苛刻品位,開始時是她強行灌輸給他,她喜歡各種時尚,每每皆能敏銳地捕捉潮流尖端,從衣飾到室內裝潢都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和喜愛風格。

  他便是受她影響而慢慢形成觀感,在她離去之後,又彷彿想經由什麼來懷念,循著她當年留下的品味軌跡,最終一切在日常生活里成為自覺平淡無奇的習慣,卻不意被雜誌登上封面,驚嘆從來沒有人能如他這樣,把素凈清雅的白色穿出高貴尊榮的格調。

  俯首,下巴擱在她的肩沿,他輕舔她性感致命的頸窩。

  她忍癢不禁,眼睛還未睜開嘴角已牽出微彎笑痕,四周籠罩而來的清新氣息鑽入鼻端,讓人心曠神怡,而她深呼吸不願醒的陶醉表情使他眸中掠過溫柔暖色,但在迎上她慵眼微張的瞬間,他臉上只剩下勾魂含笑。

  相互凝視,誰也沒有開口,彷彿都捨不得打破這一刻兩心相印的迷離。

  最後還是她忍不住,仰首看著他薄櫻似的唇瓣,「你要遲到了。」

  她仍記得,他每天準時八點半一定會出現在六十六樓。

  牽來薄被細緻地蓋好她裸露在微涼空氣中的一隻玉足,然後另一隻,他道,「今天我要飛香港,有個合同要簽。」輕描淡寫彷彿隨口而出的閑言,又似和她解釋為何他要一早出門離去。
 

  她微微一笑。

  這嫻熟無比的動作早成為她最好的情緒掩飾,此刻的他不會知道她的內心有一點點歡喜,然而更多的是失落,毋庸否認,她原渴望更多,不是這簡潔到似有似無的一句交代所能滿足。
 

  「好的。」她柔聲道,刻意避開一聲再見。

  彷彿全不介意她的毫無回應,他吻她的唇,然後起身,對視的最後一眼他沒有問她會否留在這裡,她也沒有問他何時回來。

  他走出去。

  定睛看著門在他身後被無聲合上,她這才清清楚楚地知道原來自己的懦弱已到了什麼程度……只是,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了勇氣去再度證明自己還會為了誰不惜一切。

  緊關的門外,佔南弦並沒有即時離開,而是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這不經意的停留終於還是泄露了他細微的情緒。

  轉身穿過起居室和會客廳,走到套房門口時他遲疑了,回首看向睡房那扇他親手合上的門,裡面無聲無息,一絲憐惜劃開種種情緒漫上心頭,凝成微弱的悄然提醒,門後有一個他無比珍愛的女人,此刻正極需撫慰。

  克制住心軟,他還是抬腿走了出去,然而腳下卻越來越慢,還沒走到樓梯已停了下來,輕輕嘆口氣,唇邊不自覺彎出一抹無奈,他轉身回去。

  房內溫暖正打算從床上起來,忽然聽到Bressanone的歌聲。

  她攀過身去取來手機。

  「我已經把戶頭結清。」溫柔說。

  她笑,「怎麼樣,小數點前的零夠不夠讓你晉身十大富婆排行榜?」

  溫柔大大驚訝,「你快看看外面太陽是不是從北邊出來的,怎麼有人一早心情這麼好?居然跟老姐開起玩笑來了。」真是萬年難遇。

  溫暖失笑出聲。

  佔南弦安靜地站在門外,直到裡面把電話講完,他才鬆開握著門把的手,緩慢收回,再度轉身離開。

  下到一樓他撥通高訪電話,「幫我辦件事。」

  等在門口的歡姐把大門拉開,將行李箱子遞給司機,他上車離去。

  途中高訪回電,「溫柔把溫暖的股票基金債券已全部清空。」

  他不出聲,好一會,才掛了電話,神色幾乎看不出一絲波瀾,如止水那樣平靜。
 

  她愛他,她依然愛他,但卻愛得那麼有條件。

  一直愛得那麼有退路。

  明明愛他,卻愛得那麼矛盾和小心翼翼,從不衡量他的付出而始終只以她自己反覆的心情來決定進退,那麼害怕再以他為她的責任,在他一次次如飛蛾撲火一樣追逐她時,那樣吝於無條件地給他再多一點點幸福。

  她回來,竟是為離去作打算,終究還是,再一次讓他失望了。

  曾經,年少時他愛對了這個人,但卻愛錯了方式。

  此後許多年間,他才真正領悟一個道理。

  不求回報,是愛情里最致命、最要不得的縱容。

  如果愛一個人愛到只是付出而不求回報,甘心犧牲而並不想擁有,太過寬容而從來不怨不恨,那隻說明,對方的愛與自己的並不對等,在付出的過程中全然不計得失的純凈會令人快樂,當其時他也確實十分快樂,然而,太多的悲慘實例從未間斷地證明,象這樣天平向一方過度傾斜的感情,往往最後都走到了結束。

  因為不求回報,對方也就習慣了自己的付出,而沒有意識去回報。

  以至,當初她可以那樣輕易地說出分手。

  即便不是因為溫柔,也肯定會有其他的導火線,她的輕易來自於完全沒有珍惜的概念,只是未料由此衍生的代價一生也無法磨滅而已。

  感情中兩個人的付出孰多孰少無法精確量化,然而多少如同他們一樣的戀人最後走到分手,原因恰恰正是其中某方一直不求回報——如果,從相戀最初就令對方也有付出的自覺,如果從一開始就潛移默化地令對方形成與自己同等的珍視意識,結局卻極可能會截然不同。

  所以在十年之後,他費盡苦心,只為要她給他一個公平對待。

  寵她,是一件太輕易的事,但他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

  因為已深深明白,只有當兩人之間的感情天平保持在相對平衡的狀態,才能到達他想要的永恆長久。

  如果他與她之間始終是一場博弈,那麼這次她不能再撥亂棋子,不能再撒嬌賴皮,而必須得把這遲了整整十年的棋局與他下完,戰和方休。

  不管是辦法,還是手段,他一定,會令她如他所願。
2009,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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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小雨 發表於 2007-12-10 12:22 | 只看該作者
咦,又更新了?!
不確定的感情是最讓人不安的,既然不確定,還是放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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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11 09:17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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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11 09:23 | 只看該作者
 溫暖在君凱的西餐廳里等朱臨路。

  輕柔的背景音樂在播著Yanni的November Sky,十一月的天空,她記得那樣深秋的天空,金黃的銀杏樹落葉灑滿一地,踩上去沙沙作響,天邊紫霞幻彩眩目,美得超越人間萬物。
  

  那種霞色,她在離開占府的早上也見到過。

  離開前她特地再去了視聽室,拿著遙控器慢悠悠一張一張地翻過cd的名字,她一直知道,他可能比她更接近她自己的內心,但是當看到那些音樂,還是忍不住覺得悸動。

  所有那些CD,在她書房的博古架上幾乎都有著同樣的一張。

  明明,他們有著完全同樣的一顆心。

  為什麼最後會變成她嫁了朱臨路,而他要另娶別人?

  是因為她做得還不夠么?

  他難得柔和的態度告訴了她,她已經接近迷宮出口,但卻就是不知道,怎樣才能正確繞過他心中最後的那堵牆。

  而他並不打算再給她任何暗示,他要把這個遊戲玩到——這就是她覺得驚怖的地方,她不知道他打算把這個捉心遊戲玩到什麼時候才肯停下手來,也許,他真的會讓她親眼見著他娶回別的女子。
 

  朱臨路一眼就看見那抹倚窗出神的身影,走到她對座坐下,他把手中的大信封拍在桌面,引來她驚訝抬睫。

  她拿起信封打開,從裡面取出一疊照片。

  照片以廣角拍攝,背景是金碧輝煌的獨特蓮花造型,車水馬龍的街對面立著一面電子招牌,閃出紅色的永利兩字,在它不遠處是臨海而建的觀光塔,她認得,這是澳門最繁華的地段。
 

  其中一張就在老葡京前大片廣闊的磚石路面,地下通道的出口前佔南弦摟著一位長相極其俏麗的年輕女子,他的唇附在她耳邊彷彿說著什麼,唇角勾起極其曖昧的微笑,而他的眼眸,卻帶著明顯挑釁諷刺地看向鏡頭。

  「怎麼了?」她問。

  「他寄給我的。」

  溫暖嘴一張,忽然明白過來,頓時大笑。

  朱臨路探手一把揪起她的衣領,有點惱羞成怒,「不許笑!」

  她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連連咳嗽,「早叫了你不要惹他。」

  「為什麼不說是他先惹我?」朱臨路叫屈,「怎麼說你也是我的挂名女友好不好?!」
  

  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她問,「他都做了些什麼?」

  「叫人每天送一枚鑽戒。」

  她掩嘴,「他是真的在追她?」

  「珍珠都沒這麼真。」

  「她有沒有動心?」她好奇問,想笑又不敢。

  朱臨路嘿嘿一笑,「不知道,最好沒有,否則我就把你拐走,讓那個賤男這輩子都再找不著。」
  

  她看他一眼,「這次來真的了?」

  朱臨路想了想,「本來不覺得,可是看到這些照片后,心裡還真有點不爽。」
 

  「她知道你結婚的事嗎?」

  「知道。她說我心裡一直有一個人的影子,我想那是不是你呢?不如索性娶了你,看看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結果呢?」

  「結果是——暖暖,我好象變心了。」他唉聲嘆氣。

  她微笑,「知不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有所不同?」

  他挑了挑眉,「什麼時候?」

  「從你三更半夜跑到我家來叫我結婚時起,那之後我就覺察到了——按她的說法,你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的影子,但你自己分辨不清對她的感情是什麼,所以你覺得恐慌……和我結婚或許是你認為最好的逃避手段?」

  「可是,暖暖——」朱臨路苦著臉,「我明明喜歡你的,你以為我吃飽了撐著會在一個女人身邊待上十年?」

  溫暖笑意更濃,是,他喜歡她,他對她有感情,但這種感情里最重要的成分不是愛,而是青梅竹馬的關懷,「臨路,我也喜歡你,真的,你信不信我曾經妒忌過她?」

  那個女子的出現,使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再也不屬於她了。

  這麼多年來一直是他陪伴她,愛護她,支撐著她……不是不失落的。

  她有感覺,自己即將失去一生中最重要的兩位親人,溫柔和他。

  沒有了朱臨路,沒有了溫柔,最終可能也會沒有了佔南弦。

  終於被年輪趕到了成熟邊緣,自己的人生,從此以後,不得不一個人走。
 
  朱臨路懶懶地靠向椅背,看著她的目光象專註又象迷離。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的?她的身影,一顰一笑,開始在他的心底留痕。

  最初受溫柔之託盡一份同誼之義,然而相識在那樣特殊的環境下,她如初生小雛失了庇護,迷茫恐慌中把適時出現的他當作了唯一的浮木,無限信任與無比依附,無形中激發了他內心異樣的憐惜和責任,他沒有兄弟姐妹,那時不知為何就萌生了強烈的想法,想好好愛護她長大。
  

  她在英國的那些年,他時不時會飛過去看她。

  他原以為她會象任何別的曾經受過心靈傷害的孩子一樣,在漫長時光中會逐漸成長,會發生變化,會忘記從前,會淡了感情,總而言之,會重新開始生活。

  然而令他驚異的是,她變了外表,也變了行事模式,但一顆心卻始終一如當年,有限的容量里始終只存放著那一個人,明明兩人隔絕在兩個遙不可及的國度,別說見面,她甚至連他的消息都沒有,可是一年又一年過去,不管這個世界發生任何變化,她身邊來又去了多少人,她都茫然不曉。
 

  浪蕩半生的他,從未曾在現實中遇見這樣的專一。

  身邊的男男女女,你情我願,來來去去,愛是什麼?他根本就不相信,更遑論永恆,忘記一個人需要多少時光?科技先進的今日早有關於影響愛情激素分泌的公式可算得出,最多不過兩至三年時間。

  即使口口聲聲說沒有了他會活不下去,曾因他離開而自殺不下三五次的女人,也不過半年後就已另覓新歡。

  可是,一年又一年,她就是讓他親眼見識了,他所不相信,所唾棄,所鄙然不屑的最世俗的感情,確確實實,有人就是擁有在手。

  而人,往往總會對自己所缺乏的東西心存極深渴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驚異是厭棄,還是渴望是妒忌,只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的那段感情越看越不順眼,相應地對某個人也越來越看不順眼,如果這樣的感情真如世人所言的珍貴,憑什麼自己從不曾遇到過,而那某人就可以平白擁有?

  他超級不爽,為什麼她可以那樣深愛著那個男子,卻始終沒有一點愛上他呢?他真的很不甘,即使他心裡其實相當佩服那個某人,也還是忍不住想搞破壞,想把她奪過來。

  他想證明,他所不信的、存在於那兩人之間的某種特別的感情原就是個幻象,只要他把他們之間的扭結摧毀,就可以證明他原來關於愛情的觀感是無比正確,什麼專一,什麼一生只愛一個人,通通根本不存在。

  可是,做得越多越發覺,他的種種動作連石子的重量都不如,不過象是沙子投湖,在那兩個人之間甚至引不起一絲漣漪,他們的心沉止得形成獨特的小世界,除對方之外完全容納不下其他東西。


  他的關於情感的理念,最終在挫敗中受到衝擊,被撞開了裂縫。

  就在這將信將疑,似盼未盼之間,命運忽然將他送到一段緣份的入口。

  那個嬌俏的女孩給了他一種全新的感受,那特別的心口會蕩來蕩去的酸澀感,永遠不會在與面前這個親如他父母兄弟的女子相處時出現,他被吸引而忍不住有一絲沉迷。

  繼而慌亂。

  他選擇了走進婚姻,他以為那牢固的外人眼中堅不可摧的外殼,或許可以給他帶來安全,哪怕只是暫時的安全。

  可是……

  一隻纖纖素手在他眼前搖了搖。

  「看你的樣子雖不至於落魄,不過也夠失魂的了,與其留在這裡陪我喝茶還不如早點飛去澳門。」

  朱臨路捉著她的手,把另一份文件遞到她面前,「這個給你。」

  她接過打開,抽出,越看越驚,「為什麼把你的代中股份全都轉到我名下?」
 

  朱臨路撇嘴,「我不是說了要讓你成為富婆?」

  她忍不住笑,「這也是你要和我結婚的原因?」

  「代中能說得上話的股東基本都已經立場分明,佔南弦和令鴻所擁有的股權相當接近,這百分之十是當初爺爺留給我的,在這種關鍵時刻會起決定性作用,我現在把它給你,他們兩人誰能夠從你手裡拿到它誰就是贏家。」

  他早就想讓代中消失,但對於董事會制度完善的大公司而言,即使以前他是總經理,想讓一家公司底玩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個不慎代中還沒搞垮他就已經被撤職。

  為了保證代中在他手裡被瓦解,由是他想利用佔南弦,因為同行業公司之間的惡性競爭是常見事,只要他私下的小動作沒被發現,董事會那群老頭子就懷疑不到是他在扯後腿。
 

  雖然在這件事上他沒和佔南弦直接對話,但兩人也算相識多年互相知根知底,再加上佔南弦的智商,自然會在代中好幾次出現不應該的紕漏而讓單子被淺宇拿走時產生懷疑,由是加大蠶食以做試探,最後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的企圖。

  既然他打算把代中雙手奉上,這麼好的機會佔南弦當然不可能放過,由是兩人之間形成一種無形的默契,說白了兩人似友非友,似敵非敵。

  想不到的是,在他走到最後一步,只需把手中股份賣給淺宇就可以完成心愿拍拍手掌走人時,二叔似乎終於看出了他的打算,天天來他家裡糾纏他的父親。

  而最最最可恨的是,佔南弦偏偏選在此時跑去澳門招惹他的女人,打算給他來一招人財兩得。
  

  本來明明是他在利用佔南弦,現在卻變成引狼入室,反被佔南弦將了他大大一軍,而此時他已是騎虎難下,手中的股份不賣吧,一切會回到原點,他這半年來的心機算是白費,但真賣給佔南弦,他又死不甘心!

  最好的解決辦法自然是——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他名義上的妻子。

  這樣他父親再也嘮叨不到他,而不管是二叔還是朱令鴻或佔南弦,誰想得到這百分之十的股份,都只能去找她。

  朱臨路邪笑,「他狠難道我不會?嘿嘿,想要代中?讓他來求你。」

  溫暖笑而不語。

  佔南弦為這單併購案投入了大量成本,不可能會空手而回,而且就目前的情勢而言,代中基本已是他囊中之物,就算朱臨路手裡這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出手,說到底也不過只能頑抗一時而已。
 

  這個事實朱臨路並非不知道,他只是不忿,不想讓佔南弦順利得手。

  「以後有機會你再把他整回來好了。」她安慰道。

  朱臨路哈哈大笑,「我早已經把他整得夠慘的了。」

  「恩?怎麼說?」

  「蠢女,你以為他為什麼會這麼大動干戈跑到澳門去?」朱臨路得意無比地拍拍她的腦袋,
  

  「雖然他是你的初戀情人,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但,我卻是你的第一任丈夫,哈哈哈。」
 

  只要一想到這點就覺爽得無比解恨,他朱臨路這輩子都會是溫暖曾經的丈夫,任佔南弦再有通天本領,也更改不了他和她一度曾是夫妻關係這個既成事實。

  溫暖無奈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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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小雨 發表於 2007-12-11 14:21 | 只看該作者
可兒,文章還會有更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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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11 20:59 | 只看該作者
不會了..只更新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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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小雨 發表於 2007-12-12 19:49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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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19 14:08 | 只看該作者
哈哈..樓上的MM在不在..

此書有更新了耶..

笑S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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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19 14:37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收購,機會(2)



  翌日溫暖把高訪約了出來。

  朱臨路不甘心親手把股份賣給淺宇,只好由她這個中間人來進行。

  「這是代中百分之十的股份,不過我不想賣現。」

  「我以股權置換的方式折成淺宇的等值股份給你?」

  「好。」等以後朱臨路有了孩子,可以當滿月禮物送去。

  高訪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她,「還有這個,你幫忙給朱臨路。」

  溫暖看了眼上面的金額,微驚,「怎麼回事?」

  「這筆款項是當初代中划給益眾的賠款,後來益眾又把它轉給了淺宇,南弦覺得應該把它還回朱臨路手裡。」

  溫暖明白過來,佔南弦認為是和朱臨路兩人聯手搞垮代中,那麼怎也不應該到最後只有淺宇一方獲利,所以過程中他也為朱臨路小小地從代中敲了一筆,說白了那原本也是朱臨路應得的。
 

  秘密辦理完全部手續已是八月六日,之後電視和財經雜誌爆出轟烈報道,由於佔南弦出差未歸,接受媒體採訪的是高訪,他坦言會把代中幾個仍有核心價值的部門併入淺宇,至於其他子公司將會被拆解出售。

  鬧得沸沸騰騰的兩大巨頭併購案,在佔南弦大婚前夕終於以淺宇成功收購而劃上句點。
  

  看到這個新聞時,溫暖正在幫溫柔打包行李,原本她還以為自己會先一步離開,沒想到溫柔突然說走就走。

  「朱臨路現在在做什麼?好久沒見他了。」溫柔問。

  「他另有事業,估計以後會長在澳門。」

  「你跟他一起去嗎?」

  「不會,我打算去旅行一段時間,然後回英國定居。」

  做了二十多年姐妹,小時候她被鄰居小男生欺負,溫柔會去幫她打回來,過馬路時溫柔一定會牽著她的手,叫她不要亂蹦亂跳,忽然之間別離就在眼前,雖然交通便利,但也從此山長水遠,即使再見也不知何年何月。

  晚上溫暖返回住所,不意在樓下見到高訪口中應該還在出差的佔南弦。

  她意外,「怎麼不打我電話?」

  他不答,隨著她進電梯,才道,「去哪了?」

  「溫柔家。」

  「她什麼時候走?」

  「明天的飛機。」她開門進屋。

  「你呢?」

  她回頭看他。

  他唇一彎,「你什麼時候走?」

  她沒想彰瞞他這項事實,但被他這樣公然挑破不在她的預料之內,好一會她才道,「我還以為你應該在澳門。」

  他的唇弧更彎,「我只不過是順道去探望一下朱臨路的女友而已。」

  「哦?那你本來是去幹嗎?」她微笑,每天送一枚鑽戒原來只是順道,她還是第一次聽聞這麼新奇的說法。

  「我本來是去香港和一家美國公司簽約。」

  她隨意坐下,無比認同地點頭,「從香港搭乘直升機到澳門只需十五分鐘,確實很順道。」
  

  「其實我認為你更應該問的是,我去香港簽什麼約。」他頭枕著她的腿在沙發上躺下。
  

  「請問佔總裁,你去香港簽什麼約?」她從善如流。

  他合上眼,「我買下了一家世界頂級的藥廠。」

  她笑,「淺宇什麼時候連醫藥業也——」忽然想到什麼,視線從他密合的長睫收起,停在自己心臟的位置,她當場說不出話來。

  ST-T輕度改變,無葯可治,終此一生她都有一顆傷了的心。

  胸腔內洶湧著一些什麼,想叫他別再和她玩這些既縱又擒的把戲,又想問他不是過兩天就要舉行婚禮了?何必再這樣大費周章,明明想問的,可是所有的話都如鯁在喉,一句也說不出來。
 

  「你什麼時候走?恩?」他問。

  「別逼我。」她喃聲道。

  「逼你?怎麼會,我只是想知道,你要不要等到喝過我的喜酒才走?」他唇邊的笑容淺淡如常,彷彿在和她談論的是天氣問題。

  受傷的感覺在那一瞬湧上心口,如果她原本還有些什麼話想和他說,此刻也已全部咽回肚裡化成了灰,扶著他的肩頸把他輕輕移開,她起身,「我渴了,你喝茶還是果汁?」
  

  他側過身來,以手支頭仰看著她,眸光有點柔又有點涼,「過來。」

  她站在原地不動。

  「到我身邊來。」

  她怔了怔,她不就站在他身前一尺之處?他只需抬抬手即可以碰觸到她,垂首與他相視,為什麼她會覺得……他弧度完美的唇邊蘊涵有某種隱約的含義?

  他的眸中浮上一絲失去耐性的脅迫,「來。」

  那神色仿似多年以前,她不肯乖乖就範吃早餐時他總會這樣警告地看著她。
  

  她彎身,對上他的眼,展顏一笑,「我偏不。」

  說完快速避開他驟抓過來的手,轉身便走。

  看著她倔強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他臉上薄笑再次化為引人的淺莞。

  廚房裡她一口一口飲著冰水。

  從十三歲愛他愛到現在,他到底還想她怎麼樣呢?為什麼不明白告訴她怎樣才可以令他滿意?他明明知道,只要做得到她一定會為他而做,為什麼偏要這樣操縱著她的情緒,好玩嗎?
  

  煮了一壺咖啡端出去,看見他仍然半躺在沙發里,正側身看著電視。

  新聞簡要說涉及收受賄賂的原大華老總楊文中棄保潛逃,警方已頒布通緝令,然後薄一心的經紀人公開承認,外界關於薄一心已連續幾天收到恐嚇信的傳言是確有其事,警方懷疑是反對她結婚的狂熱影迷所為。

  溫暖看了眼佔南弦,「有人恐嚇你們?」

  「恩。」

  「很嚴重嗎?」

  「連續一個禮拜,每天神不知鬼不覺寄來一封信,內容都是說如果她結婚就殺了她。」
 

  溫暖只覺毛骨悚然,「真的是影迷嗎?她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他淺笑,「她得罪的人不多,也就你和溫柔。」溫暖氣結,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接著道,「不過我得罪的人倒是不少。」

  她握著杯子的手一顫,「你的意思是——那其實沖你來的?」

  他勾了勾唇,「以一心要結婚為由進行恐嚇,豈非是個很好的掩人耳目的借口?」最起碼,警方的視線就已經被成功轉移了。

  溫暖忍不住擔憂,「如果真這樣,那你結婚當天不是很危險?」

  他的眸光異樣清亮,「你是不是……想叫我不要結婚?」

  她窒了一窒,輕輕別開頭,「我一直都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睫底閃過百千種顏色,他問,「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低著頭,不說話。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介意你嫁給朱臨路,那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不打算讓你好過,你別指望我還會再放過你。」

  悶意在胸口凝集,她咬了咬唇,脫口而出,「如果你再這樣,我——我就去和臨路生小孩!」


  當年她慣用的毫無威懾力的賭氣說話,在這刻完全出乎意料,惹來他懶懶一笑,「這種事不勞你為他操心,關於他的小孩,我已經找人幫他生了。」

  她驚跳而起,「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唇邊的笑帶著淺淺勾魂的誘魅,「想知道?到我身邊來。」

  那句他一再重複的說話帶給她心頭極異樣的感覺,彷彿他給了她一把重要的鑰匙,然而她卻不知用來開啟什麼,猶豫一下,她終於還是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她的柔順讓他滿意,舒緩了神色,撐起身子,薄唇有一下沒一下地含弄她的耳墜,直至眼底的凝脂膚色飛起粉霞,他才從嘴裡一字字吐出溫熱誘人的氣息,「寶貝,想不想讓遊戲結束?」
 

  拂在耳邊的呼吸暖麻入心,她受不了地把頭一側。

  「不想?那好。」靈舌輕巧滑落到她胸前鎖骨,「正好我也不想。」

  她不由得推開他,身子挪離兩尺遠,眼內隱著戒慎。

  他輕柔道,「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就是這樣,一次次離開我。」說完他淺笑,那笑意象一泓深沉無底的湖水,表面漾著漣漪,內里百尺卻是紋絲未動,「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自己,到我身邊來。」

  他緩慢起身,俯首凝視她,「相信我,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彎身在她驚愕微張的櫻唇上印下一吻,他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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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19 14:44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收購,機會(3)

  溫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畫了一天畫。

  強迫自己投入的結果是最後太過投入,她甚至忘了要給溫柔送機,到終於醒覺不對時已是一天過去,太陽早走到了日落西山,懊悔不已的她趕緊撥打溫柔的電話,毫無意外地聽到對方已然關機。
  

  從書房走到客廳,無事可做,再走到廚房,還是無事可做,再走回客廳,心和腦袋都空空地不知自己可以做什麼,最後她走進卧室,把自己整個倒在床上。

  「到我身邊來。」

  這句說話在她腦海里縈繞了整日。

  她不明白,怎麼樣才是到他身邊?她已經讓他知道她始終愛著他,從來沒有變過,還不夠嗎?
  

  為什麼這樣還不夠?他到底想要她做什麼?什麼叫做到他身邊?

  他離開時頭也不回的絕然讓她心慌,而明天,就是他結婚的日子。

  她一遍遍拿起枕邊的手機,又一遍遍放下。

  忽然間想到什麼,她起身拉開抽屜,拿起那根鉑金鏈子,遲疑地,也拿起了鏈子底下壓著的機票,那是明天上午飛倫敦的航班,他昨晚之所以過來,又說那樣的話,是不是……因為他已經知道她訂了機票?

  沉思了一會,她把機票放回原處,拿著鏈子走去書房,把已卷好的畫拆封,用印石沾了紅泥,溫暖的弦,她一幅幅按下在畫的一角,補回先前遺漏的印章。

  印好后擦拭乾凈,將鏈子掛上胸前,她拿起手機。

  就在她想摁下撥出鍵時,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此時金壁王朝的玫瑰包廂里閑散地坐著三人,其中一位陌生面孔的俊容男子正眯著丹鳳眼在高訪身邊側耳傾聽,待高訪講完電話,他急急追問,「怎麼樣?」

  「她答應來。」

  管惕眯眯眼笑,「菊含你搞什麼鬼?是不是在美國待得太久把你待了昏頭,還是楊影虐待壞了你的人頭豬腦,為什麼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地要見老大的前秘書?今晚不是說好了給佔美男慶祝告別王老五的嗎?」

  做人怎麼可以那麼壞,居然想看好戲——不過,他也是很想看呢。

  歐陽菊含不答反問,「你們有沒有聽過佔美男唱歌?」

  高訪驚訝,「他不是號稱五音不全?」

  歐陽菊含嗤笑出聲,「官方說法都是騙人的,他的歌聲簡直稱得上天籟。」
  

  管惕懷疑地看著他,「真的假的?這麼多年不管是公司慶功宴還是出來喝酒,多少美女借醉扯著他的衣袖要合唱他都推辭,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口頭禪是『可以出錢買單絕不能出醜唱歌』。」
  

  「當然是真的,我曾經聽過一次,他可以把一首Without you唱得比Harry Nilsson還要蕩氣迴腸,象呢喃一樣又低沉又悲愴,簡直震人心弦。」

  「那和溫暖有什麼關係?」高訪問。

  「坦白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關係。」歐陽菊含雙掌一攤,「不過我聽到他唱歌那次是在大一,大概在他爸爸去世后不久,有一天他從外面回來,整個人失魂落魄,你們都不在宿舍,就只我陪著他在操場喝酒,喝著喝著他就唱起歌來,當時他一點也沒哭,但每一句從他嘴裡唱出來的詞都讓我覺得,他已經傷心到不想再活下去,聽得我鼻子直發酸,還以為他是不是和薄一心分手了,誰知他唱完后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話。」

  管惕好奇到了極點,「他說了什麼?」

  「他說,她走了。」

  「誰走了?」高訪問。

  「當時我也是這樣問,他神情獃滯地說,溫暖,她走了。」

  高訪和管惕對望一眼。

  歐陽菊含嘆了口氣,「之後他什麼都不再說,不過我已經永遠記下了這個名字,一個月後他就創建了公司,整個人象脫胎換骨,除了學習就是工作,狂熱到一天只睡三小時,沒想到一眨眼就是十年,十年裡那是我唯一一次見到他唱歌和喝醉。」

  才說著話,一襲白襯衣配珍珠色長褲的溫暖已然到來。

  歐陽菊含跳起身,走到她跟前笑道,「溫暖你好,我是淺宇美國公司的歐陽菊含,第一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溫暖有點摸不著頭腦,隨即便展開笑容,「你好。」腦海里一閃,「歐陽先生是——美國那邊的總經理?楊影的上司?」

  管惕嘿嘿笑,「歐陽變態不是楊影的上司,是她的愛奴。」

  歐陽菊含大叫,「管小豬你想找死?居然在美女面前這樣詆毀我!」

  一隻遙控器向他凌空襲來,「你再叫一聲管小豬試試!」

  「這裡又沒外人,叫叫怎麼啦。」歐陽菊含口裡叫囂,腦袋卻在管惕的厲眼下縮了縮,他扁扁嘴,回頭對溫暖道,「還是溫美人好,不會象管小豬那麼凶我,來,我們唱歌!」
 

  溫暖掩嘴,「佔美男,管小豬,歐陽變態,那高訪叫什麼?」

  「高古板。」管惕和歐陽菊含異口同聲道。

  高訪無奈地笑笑。

  「來來來,唱歌唱歌!管小豬幫我點一首那麼愛你為什麼,溫美女今晚就你一個女生,請務必和我合唱!否則要是讓管小豬在胸前塞兩顆橙子出馬,我怕他到時會愛上我!」
 

  管惕惡道,「超級不改死變態!」

  歐陽菊含端起眉訓斥,「閉嘴!小孩子別沒大沒小,不要妨礙我和溫美女談心。」一轉頭對著
  溫暖馬上嬉皮笑臉,「美女你放心!就算你唱得比殺豬還難聽我也不介意的!」
 

  溫暖失笑。

  管惕對高訪道,「問問佔美男到哪了。」

  高訪拿出電話撥給佔南弦,「就差你了,什麼時候到?」還沒說完手機已被歐陽菊含劈手奪去。
  

  「佔美男你再不來就聽不到我和溫美女的經典合唱了,離開你是傻是對是錯,是放棄是軟弱——」他刻意拉高腔調,眼珠忽然一轉,「美女你不想唱也行,先給我親一個!」說完嘟著嘴就向她傾身過去。

  溫暖嚇得尖叫,整個人從沙發里彈起,引得管惕大笑。

  聽到她的叫聲佔南弦怔了怔,明顯不悅,「為什麼她會在?」

  歐陽菊含賊笑,「我也不知道啊,你來了問高訪。」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一刻鐘后佔南弦推門而入。

  歐陽菊含只當沒看見他,一把攬過溫暖的肩膀,以膩死人的嗲聲說道,「美女,你想唱什麼?我幫你點!本帥哥今天為你做牛做馬!」

  不意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吃豆腐,溫暖無可奈何,卻也十分大方,用一隻食指把歐陽菊含的手推開一臂之距,半玩笑半認真道,「做牛做馬我不敢當,乖,一邊去做個好小孩阿姨就感激不盡了。」
 

  高訪嘴裡一口紅酒全噴出來,管惕笑得最是猖獗,「歐陽啊歐陽,上得山多終遇母老虎了吧?」
 

  便連面色不豫的佔南弦也忍俊不禁,朝歐陽菊含的腿脛踢了一腳,「阿姨已經發話了,乖侄子你還不滾遠一點?」

  歐陽菊含慘叫不迭,抱著腿飛快躲到一旁,委屈地嘟嘴,「佔美男你真狠,我不過動動手而已,你居然就給我動腳了。」

  佔南弦淺淺一笑,很自然地依著溫暖坐下,而她的眼角收入一旁高訪和管惕忍笑的表情,多少有絲尷尬。

  歐陽菊含撈起遙控器,「佔美男,唱什麼歌?我幫你點。」

  「我不唱——」靠向沙發時眸光落在她的側面,他改變了主意,「來一首Still Loving You。」
  

  溫暖不自然地端起酒杯。

  一隻手掌當著在場三人的面輕輕搭上她的肩頭,把她擁入臂彎里,她全身微僵,握著杯子的手心因緊張而滲出了微微細汗,蠍子樂隊的老歌Still Loving You,愛你依然的旋律在房間內響起。
  

  他在她耳邊,把音調放低了八拍,柔聲唱道:

  如果我們重來一遍,

  一切從頭開始,

  我會試著改變,


  那些毀滅我們的愛的東西。

  你的驕傲建起了一堵堅固的牆,

  我無法穿越,

  真的沒有機會從頭再來嗎?

  我愛你依然。

  試著,寶貝,試著,

  再次信賴我的愛,

  我就在這兒,就在這兒,

  愛,我們的愛,

  不應該就這樣流逝。

 

  那原應是極尖銳如二胡拉出一樣的歌,被他反其道地降為古琴音色般低沉的傷感吟唱,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十年之後當他重新在她耳際如此低回軟語地唱著情歌,她心口內引發的震撼難以形容。
 

  當破天荒接到高訪的電話問她有沒有空出來坐坐時,她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因為,想到可能會遇見他,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來讓他滿意,但她知道,再不說不做,過了今夜就沒機會了。

  然而此刻,她好不容易凝聚了一整天才鼓足的勇氣,卻被他的歌聲震得潰缺,象是全身力氣都已被他縈繞耳邊的魔咒抽走,幾乎連杯子也握不住,而只想只想哭。

  想伏在他懷裡放聲痛哭。

  

  在他唱完最後一句時她再忍受不住,低著頭起身,「我出去一下。」

  用盡全力撐著霧汽眼睫的她並沒有看到,在她起身時背後有一隻手已伸到了她手邊,下一剎聽見她微沙的哽聲時在半空滯了滯,只錯失那短暫一秒,她人已走遠。

  佔南弦靜靜看著房門在她身後合上,一直不作聲的其餘三人對視一眼,歐陽菊含端起酒瓶坐到他身邊,「來吧,今晚不醉無歸。」

  管惕也走過來,「美男,把你手機給我,我要下載一款新的遊戲,我電話內存不夠,打不了。」
 
  佔南弦掏出手機扔過去,接過歐陽菊含遞來的酒杯。

  出了房間后,溫暖眨落凝結了許久的兩滴淚珠。

  心口酸澀得透不過氣,她信步下樓,走到大門外的夜空下。

  沒走出多遠,身後響起陌生的腳步聲,她在淚眼中回頭,一股極端刺鼻的味道掩唇而來,驟覺天旋地轉,她來不及掙扎已眼前一黑,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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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19 14:54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生路,出口(1)

  當清早的初陽在天空破開朝霧,金壁王朝的包廂內仍暗沉得不分日夜,寬闊的凹形三邊沙發里橫七豎八地躺著四個男子的長軀,在桌上散亂立著或橫倒在地的滿目酒瓶,以及幾人眉頭微蹙的沉睡面容和衣衫不整,茬茬都顯示著宿醉未醒。

  寂靜中不知道誰的手機響起鬧鈴,高訪被率先驚醒,睜眼一看佔南弦已坐了起身,緊繼著歐陽菊含也揉開了眼,迷糊中看看兩人,邊打哈欠邊踢了踢睡死在旁的管惕,「管小豬,起床上課了。」


  高訪幾乎與佔南弦同時清醒跳起,他緊張道,「南弦,你是今天結婚?」
 

  他話聲未落佔南弦已拿起桌面上被管惕打了一夜遊戲的手機,大步走了出去,邊走指尖邊在屏幕上連點,飛快往衛星發出指令。

  「佔美男!」身後管惕喊道,三人一同小跑跟了上來,「我們是不是先回洛陽道準備花車?然後再去接一心?」

  「恩。」他應了聲,看見屏幕左下方終於閃起紅點,然而還沒等他打開,一串號碼突然而至躍入眼帘,他接通電話,「一心?好,我知道了……你別緊張,我讓高訪馬上過去。」
 

  高訪關心地問,「怎麼了?」

  「她又收到恐嚇信,你去處理一下。」忽然就失了耐心,他有些煩悶地直接把電話放進口袋,打開車門,「菊含你和高訪一道走,管惕和我回洛陽道作準備,準時十點我們去接新娘。」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高訪道,「你是真的要結婚?」

  他勾了勾唇,「我什麼時候假過?」

  話聲未落車子已如箭飛射而去。

  三人只好趕快上車緊隨其後,再在某條岔路路口分道揚鑣。

  在某處地方,早從黑沉睡鄉中悄然醒轉的溫暖並沒有睜開眼睛。

  感覺到自己是躺著,身體下傳來硬木板的觸感,她輕輕動了動別在背後的手腕,發覺已被繩索綁緊,便連雙腿腳踝也無法動彈,且張嘴不得,唇上應是被人封了膠條,腦海里把最近與自己相關的所有事情全過濾一遍,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她到底得罪了誰。

  到底是誰?又為了什麼,要把她抓來這裡?

  忽然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

  「為什麼她還沒醒?」有把聽上去十分年輕的聲線略帶慌張地道。

  「管她呢。」另一個人不耐煩地應聲,聽上去並比不前一位年長多少,約莫似在十七八歲的年紀。

  「阿權,不會是我們的藥用過量了吧?」

  有手指伸到她的鼻子底下探測氣息,她的肩膀被人猛地推了推,「喂!醒醒!阿龍,你去拿碗水來。」

  被搖得頭暈腦脹的溫暖聽到這句話時不得不假裝醒轉,微微睜開了雙眼,驟然見到俯在眼前兩張瞠目獠牙的鬼怪面具,她嚇了一跳,驚慌之意盡顯無遺。

  「終於醒了。」身形略為瘦小的阿龍似鬆了一口氣。

  「把她扛出去,那人就要來了。」高大的阿權吩咐。

  兩人合手並腳把她從房間抬到外面,安置在椅子上。

  搬動中接觸到她帶有乞求之意的眼睛,阿龍遲疑了一下,面具后的目光抬起看了看同伴,見阿權只是撇撇嘴並沒有出言反對,他轉而對溫暖道,「你……你不能喊哦?」

  溫暖趕緊點頭。

  嘴上封條被撕開,窒息感鬆弛散去,她深深呼出口氣。

  破舊的屋子裡幾乎家徒四壁,除了一部老舊的電視,一張木沙發,一張茶几和兩三把椅子,就只有牆上一面電子掛鐘在喀喀地走著,時針正指向早上九點四十五分。

  敲門聲響,兩男子霍然對視,阿權警戒問道,「誰?」

  「我。」

  溫暖一怔,那把聲音依稀有一點熟,似曾聽過,但又不是很有記憶。

  進來的人身形中等,毫無特徵可尋,且同樣戴著面具,迎上溫暖的注視時他下意識別了別頭,從口袋裡掏出大沓鈔票遞給兩人,「這是十萬塊,你們數一數。」

  阿權接過,隨手點了點,收好后對阿龍道,「我們走。」

  阿龍跟在他背後離開,快走到門口時不自覺回頭看了看溫暖。

  捕捉到他有點擔憂的目光,心念電轉,她忽然輕聲道,「為什麼只是十萬塊?」
  

  兩人即時停下腳步,三個人六道目光齊刷刷射在她身上。

  後來的男子目露厲光,揀起地上的膠條就要去封她的嘴。

  阿權冷冷道,「大叔,等一等,我想聽她把話說完。」

  被喚作大叔的中年男子看了看阿權以及他身邊的阿龍,二對一形勢比人強,而且錢已經過手,如果對方此刻和他翻臉對他只有不利,由是他不得不垂下了手。

  該剎那溫暖意識到這三人都不是專職匪盜,強作鎮定的心稍稍鬆了口氣。
 

  阿權望向她,「你最好別耍我們。」

  「別急,請過來坐下。」她看向大叔,「這位先生,不管你因為什麼原因把我綁來,請告訴我你的目的,讓我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她萬事好商量的態度讓在場三人同時一怔,中年大叔反應過來手掌霍然抬到半空,最後不知為何硬生生頓住沒有揮下去,握成拳青筋暴現,面具后的目光桀驁惱狠,「就你這黃毛丫頭也敢來教我做事?」

  溫暖微怯地看著他,到底是誰?薄一心?朱令鴻?還是——腦中乍然閃過一個名字,越看眼前的身形越有可能,但令她萬分不解的是,只除了打過一次照面她和他從無交集,為什麼他會抓她?這根本毫無道理。

  不經意眸光掠向牆上時鐘,指針已轉到了十點,她有些失神,再過半個小時,他的婚禮就要在教堂舉行。

  站在一旁的阿權已十分不耐,「喂!你說怎麼只是十萬到底什麼意思?」
 

  她看看他,再看看時鐘,視線最後停在那台老式的電視上,忽然之間似乎天開雲散,一直徘徊在她眼底的陰霾和焦慮被驟然驅走,她臉上慢慢浮現笑意,那笑容從一絲漾成一抹,然後迅速展為燦爛花容,象滿天星光全落在了她臉上,皎潔而純真,美麗得奪人心魄。

  包括大叔在內三個面具后的男子全被她的笑顏震懾住,獃獃地看著她。

  「阿權,阿龍,大叔,謝謝你們,謝謝!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不管你們想要什麼,我發誓會讓你們如願。」

  她說什麼?謝——謝謝他們?!這種話從一個被綁者嘴裡說出來,絕對會讓人懷疑她是不是被嚇壞了腦子以至神經錯亂語無倫次,阿龍緊張地扯了扯阿權的袖子,「她……她……要不要送她去看醫生?」

  阿權回頭怒斥,「你是不是也瘋了?!」再看溫暖神色十二萬分的誠摯,不似撒謊或唬人,他不由得撇嘴,「你真有那麼本事,給我一億好了。」

  「好,我給你。」她馬上應承。

  阿龍傻住,「一、一、一億?!」

  溫暖望向大叔,「你知道我可以給得出這個數字,對不對?」

  面具后一雙微眯的眼剎時間轉過無數次,似在衡量什麼,而他遲疑中沒有出聲否認,無疑於等同默認她的說法,這令阿權也如阿龍一樣睜圓了眼,年長的他目光中不自覺流露出恐懼之色。
  

  因為急需一筆錢救命,所以當某夜在某條黑暗的後巷裡被這個大叔攔下,要他們幫忙把某個女人綁來教訓一下時,不用幾分鐘他和阿龍就已被說服,從五萬加到十萬的豐厚報酬沖昏了他的頭腦,來不及細想既然這個大叔有錢為什麼不去找道上的人,在對方承諾不會傷人後他當場答應下來。
 

  但,一億……這個看上去氣質十分貴雅還給人一點熟悉感似乎曾在哪裡見過的美女子,一張口就答應給他們一億!這樣的天文數字只暗示著一件事,他們——很可能綁了這輩子都得罪不起的人。
  

  他緊緊拽起阿龍的手,「我們走,快走!」

  「阿權,怎麼了?阿權?」阿龍腳步趔趄地跟在他身後。

  溫暖緊張得想從椅子上站起,「別走!我說真的!」

  忘記了足踝正被綁著,她才站起已倒跌在地,微聲呼痛,牆上時鐘已指向十點一刻,挪移中掙扎著想起身卻始終只是徒勞,她急紅了眼眶,「求求你們,別走……」

  薄薄短髮下梨花帶雨的柔弱神情和無助婉音,似極了迷途中的孩子,令回頭看她的阿龍只覺心口一酸,他摔開阿權的手走回來扶起她,對大叔道,「我們把錢還給你,你放了她吧。」
  

  「謝謝你。」溫暖咬唇緩和一下情緒,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再也顧不得揭穿綁匪身份是個大忌,她急促道,「楊文中,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綁我,但請聽我說,不管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有一個人一定可以辦得到。」

  被識破身份的楊文中索性摘下面具,緊盯著她,「朱臨路在哪裡?」

  溫暖一怔,為什麼他要找朱臨路?臨路做過什麼讓他——我養了楊文中那麼久無非就是為了今天——朱臨路曾經說過的話從她腦中一晃而過,她終於恍然明白,顯然當初是他指使下屬把楊文中受賄的記錄泄露出去,才致使代中和大華的合作擱淺,同時也導致了楊文中身敗名裂。
  

  「臨路去了澳門,不過你找他也沒有用,我和他已經離婚。」

  「什麼?!」

  「我們在拉斯維加斯結婚的當天就已經離婚。」

  「你想耍我?!」他倏然從口袋裡挑出一把槍。

  阿權飛快將嚇了大跳的阿龍拉到自己身後,警慎地看著楊文中把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溫暖的太陽穴。


  楊文中陰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多艱難才把你綁來這裡?他會和你離婚?!他要是和你離婚還會叫人天天暗中保護你?他要是和你離婚會對外面放話誰也不能動你?」

  鬢邊傳來的戳痛令溫暖蹙了蹙眉,她沉聲道:

  「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不過我沒有耍你,你現在找臨路真的沒用,他人不在本地,我還不一定能聯絡得到他,反而有另外一個人,他可以把一切還給你,讓你恢複名譽,讓你擁有公司或者大把的錢,不管你想要什麼,相信我,他一定會滿足你。」

  楊文中冷笑,「你說的是人還是神仙?我坦白告訴你,今天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佔南弦。」她鼓起勇氣看向楊文中,「只要你拿我的手機給佔南弦打一個電話,告訴他我在你手裡,相信我,就算你要神仙他也會弄來給你。」

  「占——佔南弦?」阿龍從阿權身後探出頭來,驚得結舌,「那個——今天要結婚的佔南弦?」
  

  「阿龍,請幫忙打開電視,今天有他的婚禮直播。」溫暖緊緊看著滿眼驚疑的楊文中,「你比我更清楚他的能力不是嗎?要影響司法界雖然不是翻手為雲那麼容易,但我相信他不難做到讓檢控方出來闢謠,說明對你的一切指控都是誤會。」

  槍口終於從她的太陽穴上撤離,精狡如楊文中也無法否認自己確然被她說得一絲心動,如果本城有人能夠如她所說,幫他洗脫罪名、恢復身份、還回財富,的確佔南弦是其中一個,他完全可以做得到她上述所言。

  相對於逃亡一生或在監獄里蹲完下半輩子,這個前景對他更具吸引。

  阿龍忽然道,「啊,我想起來了!阿權,難怪我會覺得她面熟,她是溫暖!那個和佔南弦鬧緋聞的溫暖!」

  即使生性多疑的楊文中,也禁不住心頭又動了動,這兩人的緋聞當初鬧得人盡皆知,再看她神色如此篤定,似乎那些報道不是空穴來風?佔南弦真的有可能會為她做些什麼?雖然他今天要娶薄一心,但哪個男人在外頭沒有一兩處藏嬌的金屋?

  但他仍有最後一絲遲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為什麼要幫他?為什麼要那麼急切地讓他聯絡佔南弦?是不是想耍什麼花招?

  溫暖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說話,雙眸直直盯著電視屏幕,大教堂里已經坐滿了來賓,不是商貴就是權要,不是名流就是明星,幾乎每張臉孔都可以被電視機前的觀眾叫出名字,身穿嚴整黑袍的神甫也已肅立在旁,安靜地等候著儀式的開始。

  一身幽雅的白色禮服將隨意站在禮案前的佔南弦襯得神清氣爽,脫俗飄逸,俊美唇邊如常地彎著淡然淺笑。

  作為伴郎的管惕站在他身後。

  准十時半,婚禮進行曲響起,大門被拉開,竟然是潘維寧挽著薄一心的手走進教堂。
 

  阿龍看傻了眼,扯著阿權的手臂叫道,「你看薄一心!她身上穿的那套就是報紙上說價值三百萬美金的婚紗!」

  溫暖一顆已懸至喉嚨的心在見到佔南弦眼中閃起的柔和星芒時直線沉入萬丈深谷,她倏然回頭,神色急切而絕望,對楊文中道,「我不是想幫你,而是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裡,也不想見到他娶薄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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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19 15:09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生路,出口(2)

  

  當歡快的交響樂聲停下,教堂里薄一心已經走到了佔南弦面前。

  即使華貴的婚紗也掩蓋不住她微微外凸的腹部,相對於她臉上絕世無雙的愉悅歡顏,站在她面前的佔南弦以及攙扶著她手的潘維寧,兩人的表情雖然同樣帶笑,但細看之下始終有點稍欠喜色。
 

  似乎都有著幾不可察的心事。

  兩男子交換了一個眼神,潘維寧抿了抿唇,把薄一心的手交給佔南弦。

  薄一心側頭看向潘維寧,笑容絕艷,「謝謝。」

  臉微微一白,潘維寧一聲不發,默然退下。

  佔南弦牽著薄一心的手面向神甫,管惕忽然斜退半步,避開眾人的視線從褲子口袋裡悄悄拿出震動著的佔南弦的手機,一看屏幕上閃著溫暖的號碼,他遲疑地看向佔南弦。

  眼角餘光收進他的神色,背對著所有人的佔南弦面上微笑已全然褪下,變得有些說不出的森冷,淡無表情地勾了勾唇,他對神甫道,「請開始。」

  神甫依言打開聖經,開始誦念禱告。

  管惕暗暗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去,改為取出裝著戒指的絨面小盒,無人接聽的手機在褲袋裡震過最末一下后中斷,但只隔了一秒又劇震起來,他為難地再度窺向佔南弦。

  薄一心輕輕瞄了兩人一眼,臉上微笑不知何時已變得有點僵然。

  佔南弦輕抿的薄唇邊沿滲出了一股徹骨怒意,他壓低寒涼嗓音,「如果她想說恭喜,就幫我謝謝她,如果是別的什麼,通通都不必了。」

  聖旨已下,管惕連忙再拿出手機,以手輕掩,「溫暖?」

  誦完禱告的神甫抬起頭來,「佔南弦先生,你是否願意——」

  「南弦!」管惕失聲叫了出來,儀式當場被打斷。

  顧不得連神甫帶台下嘉賓全都神色愕然,管惕緊張地把手機塞進佔南弦手裡,「不是她不想來,而是她根本來不了。」

  佔南弦盯著他,把手機放到耳邊,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他微微一怔,似不確定,「你再說一次?」似乎對方又重複了一遍,他半垂著長睫,神色靜如平淡無波的湖面,看不出半絲動蕩,
 

  「我知道了,你別掛電話,等我一下。」

  他放下電話,沒有掛掉,只是放下。

  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插在褲子口袋,側首看了看神甫面前的聖經,無意識的眸光繼而又落在了管惕漆亮的皮鞋上,短短几秒間唇線抿起,鬆開,又咬了咬,似乎直到這時,他才終於接受了電話中傳來的事實,平靜的臉色逐寸逐寸龜裂,現出狂怒的前兆。

  下一刻在電視機前收看直播的所有觀眾都驚跳起來,只見那個著白色禮服有如天使一樣的新郎忽然抬腿踹向禮案,力道之大竟使沉實的木質案子當場轟然倒塌,如果不是管惕疾速扯開嚇傻了的神甫,此刻他已成案下冤魂。

  他的驟然發飈把一旁的新娘駭得連步後退,一道身影迅速竄過去扶住薄一心的腰,下意識把她攬入懷內,潘維寧大喝,「佔南弦你瘋了?!」

  禮案倒塌撞倒了旁邊的花籃和連串擺設,蓬蓬聲連響使不少女性驚得發出尖叫,現場一片混亂。
  

  佔南弦抽過管惕手中的戒指盒砸向潘維寧,「你現在就給我娶她!半小時之內婚禮沒完成,我會叫人把她肚子里你的孩子活活打死。」大步向外走去,他終於再拿起手機,聲音如冰刃劃破烈日下的天空。

  「楊文中你聽著,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只是一點,溫暖的心臟不太好,我麻煩你好好看著她,如果她有什麼閃失,我會把你一家十七口全部吊上淺宇廣場的旗杆頂端。」
  

  不待對方回答佔南弦已啪聲關上電話。

  在他走出教堂大門的那一剎電視信號中斷,屏幕上只剩下沙沙的雪花,過了會插進廣告,顯示直播已經結束,緊緊守在電視機前的阿龍這才合攏一直張圓的嘴。

  「好厲害……」他轉頭望向楊文中,有些幸災樂禍,「你完蛋了,他那麼生氣。」
 

  楊文中氣急敗壞,揚手就要煽溫暖耳光,「你陷害我?!」

  「別忘了你的一家十七口。」

  冷冷插入的男聲令得楊文中硬生生再次將手掌收停在半空,暴怒中他反唇相譏,「你以為這件事捅出去后你們跑得了?」

  阿權撇嘴,「我們為什麼要跑?」他瞥向溫暖,「一億還算不算?」

  「算。」她應聲,對無計可施暴躁地走來走去的楊文中溫和道,「楊先生你別激動,我沒有陷害你,他發脾氣也不是因為你綁架了我。」

  三人如同被無形的手擺布的棋子再次摸不著頭腦。

  「那是為了什麼?」阿龍好奇問。

  溫暖微微一笑,他生氣是因為——他永遠再沒有機會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去搶親。


  再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溫暖被捆綁過久的雙腿因血液不暢漸漸發麻,她難受地動了動。
  

  阿龍看看她,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十五歲上下極其清秀的臉,「反正也穿幫了。」他蹲下去幫溫暖解開腳上的繩子,抬頭看看阿權,再看看楊文中,「現在怎麼辦?」

  這個問題一出,即使在生意場上見慣風雲幻變的楊文中也有點傻眼,與人勾心鬥角他在行,但綁架卻是頭一遭,接下來該怎麼辦他也不知道。

  他原來的計劃是想利用溫暖好好折磨和敲詐朱臨路,關於她的去留可以到時再作打算,雖然被逼急了發狠跳牆,但也知道他原本所犯的賄賂和殺人有很大區別,手槍只是買來進行綁架和防身,他還沒蠢到要犯下命案。

  只是沒想到會被溫暖三言兩語誘上了一艘意料之外的賊船,佔南弦的威脅言猶在耳,現在就算他真敢狠下心殺害她,也不敢拿自己一家上上下下的命去作賭注,已經騎虎難下,他真的不知該怎麼辦了。

  手腕的繩索也被解開,獲得自由的溫暖站起來活動四肢。

  阿權仍臉有戒色,「你要保證我們沒事。」

  溫暖輕笑,「你放心,南弦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

  「寶貝,你這麼確定?」

  淡冷低回的嗓音帶著淺譏不知道從哪裡傳了出來,就在此時溫暖只覺眼前一花,數道黑影已在瞬間破窗而入,房內三人還來不及回頭已被六支短槍同時抵住了腦袋。

  佔南弦從門口施然而入,依次走進來的還有高訪,歐陽菊含和管惕,管惕大搖其頭,「小溫妹妹,你很不乖哦。」

  似什麼也沒聽見,溫暖只是定定看著佔南弦,看著他身上的白色禮服。

  她唇邊被突髮狀況凝結的笑意異樣礙眼,他輕柔道,「你玩得很開心?」
 

  眨眼之間,真的只是眨了眨眼,兩行淚已清晰滑下她的臉龐。

  他再也說不出話來,視線落在她身後的椅子,忽然一腳飛去,那把摺椅被踢出兩米遠砰聲撞上楊文中,死靜空間里驟然響起一聲慘叫,他輕輕嘆息,微薄的吁氣聲里似蘊涵了萬年壓抑,彷彿直到如今仍難以釋放。

  他側首,「高訪。」

  「放心,我會處理。」高訪揮了揮手,西裝革履的黑衣人全部退後。

  無情的眸光從她臉上掠過,佔南弦轉身就走。

  她獃獃地看著他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全身象生了根一樣釘在原地動彈不得,臉上淚水無聲流得更凶。

  歐陽菊含搖了搖頭,推推她,「溫美人,走了。」為了天下蒼生著想還是趕緊跟過去吧,否則一會別說火山冰山,連喜瑪拉雅山也會爆發。

  她啊了一聲,看向恨鐵不成鋼的歐陽菊含,再看看一臉不以為然的管惕和含笑鼓勵的高訪,人如夢初醒,匆匆拋下一句,「高訪,拜託別為難他們,我答應過——」

  「我知道,快去吧。」

  她飛跑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撲出樓外,攔在他恰恰發動的跑車前,兩人隔著玻璃對視,她跑過去拉開門鑽進車內,下一秒車子已疾駛出去。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她知道這一次他是真正動了氣。

  怯然地望了望他,他目不斜視的側面暗得象陰雲密布的天空。

  緊緊咬著下唇,她垂頭,看著自己的膝蓋。

  如同十年前,沒有任何解釋,她始終一聲不發的沉默,換來的是方向盤被他抓得更緊,鈦合金上幾乎要被他捏出指痕,手中圓盤忽地一百八十度急打,原本駛往洛陽道方向的車子改道而馳,她還沒明白過來他為什麼突然之間又怒氣暴漲,車子已很快飈到她所住的雅築園。

  他一腳踢開車門。

  她恐慌地跟了下去,記憶中他從來沒有對她真正發過脾氣,這樣的佔南弦是她所陌生的,極不熟悉,讓她怯懼得完全不知所措。

  開門進屋,他大踏步走進她的房間,往妝台上四處亂翻。

  「你……找什麼?」她驚惶地問。

  他一聲不發,伸手把抽屜一拉,用力過猛使整個抽屜跌出來摔在地上,裡面的機票和她的護照等證件全都跌了出來,他抿緊了唇,俯身一手抄起,終於說話,卻聲如寒冰,「十一點五十?
  還來得及。」

  轉身就走。

  從上車伊始就一直提心弔膽的溫暖,此刻終於知道他想做什麼。

  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任眼淚在臉上肆意橫流。

  已走出房間外的他忽然轉回身來,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要將她強扯出去。

  「我不要走!」她尖叫,一隻手緊緊巴著門框不放。

  他掰開她的手,索性將猛然掙扎的她攔腰抱起,任她捏成拳的雙手狂亂地捶著自己的胸膛,冰冷臉容決絕得完全不為所動。

  在他抱著她一步跨過書房門口時,兩個人都沒有看見,裡面鋪在桌子上沒有收起的畫紙,被從窗戶湧入的風無聲卷落地面。

  門被大力摔上發出震天巨響。

  進了電梯,下得樓來,將她拋進車裡,他發動車子往機場方向疾駛,被綁在安全帶里的她微微嗚咽,隨著他的車速越開越快,她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不久機場便出現令人側目的一幕。

  那個一小時前還現身在電視里的新郎,俊美五官因蓄滿了怒氣而緊繃出凌厲線條,他的左手裡拿著一疊機票證件之類的小件東西,右手扣著一個女子的手腕,將她強行帶向通往侯機廳的安檢口。
 

  滿臉淚痕的溫暖已經放棄了掙扎,雙眼紅腫不堪,木然地任由他拖著去辦了登機手續,再被拖向安檢口,嘴裡一遍遍喃喃自語,「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排隊等候中很快就到了她,他放開她的手,將證件塞進她手中,以手背拭凈她臉上的淚,勾了勾薄唇,淡笑中帶著一絲了無生息的慘然,「乖,去吧,就當是放我一條生路。」
 

  說完頭也不迴轉身離去。

  怔怔看著他迅速走遠的背影,已經流乾的淚不知道從哪裡又涌了出來,她一邊哭一邊抬手去抹,凄涼得讓旁觀者惻然,排在她身後的一位伯伯說,「孩子,別哭了,回去找他解釋清楚,會沒事的。」

  她不說話,只是哭,一邊哭一邊走進關檢口。

  啲,啲,啲——安檢門發出警報長音。

  「小姐,請過來這邊。」機場的安檢人員小聲地把旁若無人地抽噎的她請到一邊,檢測拍往她全身上下掃過,最後停在她的胸前,那啲啲聲正是從這裡發出,「請把你戴的鏈子摘下來。」
  

  她木然取下鉑金項鏈,安檢人員拿起對講機向上級彙報。

  在每個旅客走過她身邊都投來異樣一眼的等待中,幾個穿著高等職別制服的負責人匆匆而來,
  其中一人拿著小型儀器,象紅外線一樣的光譜掃過溫暖的鏈子和石墜后,那人臉上露出震駭之色。

  「沒什麼,這位小姐,你可以進去了。」他說,抬起手阻止其他人的疑問,把鉑金鏈子還給溫暖。

  她接過,也不再戴上,只是拿在手裡,隨著其他旅客往裡茫然走去。

  直到她走遠之後那人的同伴忍不住低聲問道,「怎麼回事?她那根鏈子到底是什麼東西?你為什麼就讓她走了?」

  「那根鏈子沒什麼,不過,你們知不知道那個印石石墜值多少錢?」

  「多少?幾百萬?」

  那人一笑,「全球有三大衛星定位系統,一是俄羅斯的CL系統,一是美國的GPS系統,這兩個系統都由二十四顆在赤道上空三萬米處的靜止衛星組成,第三個是歐洲正在實驗階段的伽利略系統,預計由三十顆衛星組成,這三個衛星定位系統值多少錢,她的石墜就值多少。」
 

  「什麼?!看上去不就是一顆普通的石頭,和衛星有什麼關係?」

  「石頭本身是很普通,但它上面鑲嵌的藍青色晶石卻是極其精密的衛星信號接收器,可以同時接收三大系統發射的電波。CL和GPS的原理是地球上任意一點都能同時接收至少四顆衛星的電波,也就是說,不管她人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或是近地空間,譬如飛機上,都會被至少四顆衛星征測到身上的信號。這個信號被傳送到接收站后,通過專用儀器計算收到的不同衛星發來的電波的微小時間差,就可以得到經度、緯度和高度的三維立體坐標和精確時間。如果還要更精確,可以動用高解析度照相衛星來仔細觀察信號源,合成孔徑雷達獲取的條幅式定點偵察照片,最小可以精確到半英尺。」
 

  旁聽的人無不咋舌。

  「所以你們明白了?有人動用了三大衛星定位系統對民用開放的功能,來確定她的日常行蹤。」
 

  旅客逐漸多起來,竊竊私語的工作人員隨後散去。

  機場出口外,在來來去去的各式車流中,有一輛寶藍色的跑車始終停在原位未動。
 

  天空的陽光異樣刺眼,車內卻暗沉得象全無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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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小雨 發表於 2007-12-19 16:37 | 只看該作者
又看的吊起胃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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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20 11:36 | 只看該作者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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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7-12-20 14:42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生路,出口(3)

  溫暖靜靜坐在侯機廳里,一直到所有人都已離座登機,一直到催促她抓緊時間登機的廣播放了無數遍,一直到已延誤了時間的飛機終於飛走,她還是獃獃地坐在已人影寥落的侯機大廳。
 

  當口袋裡的手機響起時,她不知道自己已坐了多久。

  我站在布列瑟儂的星空下,

  而星星,也在天的另一邊照著布列勒。

  請你溫柔地放手,因我必須遠走。

  雖然火車將帶走我的人,但我的心不會片刻相離。


  看著身邊白雲浮掠,日落月升,

  我將星辰拋在身後,讓他們點亮你的天空。

  她定定看著手中屏幕上一閃一閃的佔南弦的名字,不知道它響過了幾次,閃過了多少遍,只知道每次在歌唱完后鈴聲消失的下一秒,都會一直重複再重複地閃起。

  輕輕掛斷電話,她起身離開。

  沿來路返回,走出關檢口外,她往售票窗口買了最快一班起飛的航班,然後一步步走去重新辦理登機手續,再從之前他送別她的同一個關檢口進去,過安檢門時她手中的項鏈再次報警,安檢人員驚異地看著她,例行公事地拿起檢測拍掃了掃便予以放行。

  走過長長的通道,找到了登機口,排隊,驗票,進入登機通道,一直到在機艙里找好座位坐下,她仍懵然不知自己將要飛向哪裡。

  手機堅持不懈地響起,一遍,一遍,又一遍。

  終於,她顫著手摁下通話鍵,把手機慢慢放到耳邊。

  「佔大總裁,你不是要我放你生路嗎?」她說,已停歇不知多久的眼淚再度無聲流了下來,一滴一滴連珠落下,濺濕了手中的石墜。

  「對不起。」他聲音微沙。

  委屈瞬間泛濫,她抽泣得不能自已。

  「這麼多年來,你為什麼不放我一條生路?多少個夜晚,當我獨自一人在黑暗裡合上眼睛的時候,都向上天祈禱請他讓我在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忘了你,只要忘了你,我的心就不會再痛,你試過那種思念到痛不能抑的滋味嗎?你試過眼淚一直一直流從滾燙流成了冰冷的滋味嗎?你試過想一個人想到無法控制卻相見不相識的滋味嗎?你試過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的滋味嗎?」
 

  那邊陷入死寂一樣的沉默。

  「你試過愛一個人卻覺得自己不應該享有幸福那種撕扯的滋味嗎?你試過恨一個人卻象中了毒,無法離開而只能留在原地承受無止盡的傷害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嗎?你試過看著自己最心愛的人和別的女人站在教堂里那種極度恐懼的滋味嗎?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怎麼想?我和自己說,如果你真的娶了她,我就搶楊文中的槍自殺,既然你要這樣折磨我,那我去死,我死你滿意了嗎?」
 

  她的哭聲未落,一道身影已出現在艙門邊,眼內布著紅絲。

  淚水洶湧,眼前驟然一片模糊,象隔著苦海海面的大霧,她再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走過來把她攔腰抱起,她哭得太累已經全無掙扎的力氣。

  抱著她走出機艙,走過長長的通道,一直走出關檢口,走出機場,他把她放進車裡,靜靜拭去她紅腫不堪眼底的淚痕和水霧,為她扣好安全帶。

  車子駛過紅彤彤晚霞下的機場高速。

  每走一段便看見上上落落的入口出口,或是駁接其他高速的三岔路口,那麼多的出口也許隨便選一個都可以到達他們想回去的地方,然而人們的習慣永遠是選擇最便捷的路,而直覺地認為其他方向都是繞圈子。

  常常會忘記有時候最便捷、最快的路,卻往往可能也是最長。

  一路到底,終於到達唯一出口。

  當一輪圓盤似的黃昏落日隱入樹蔭樓角,車子再度回到她家樓下。

  他熄滅引擎,餘音漸靜,兩個人誰都沒有動。

  許久,擱在方向盤上他靜如泥朔的手終於垂下,插進上衣口袋。

  「婚禮是為一心準備的,為你,我只準備了一樣東西。」他緩慢響起的聲音帶著她從未聽過的陌生沙啞,縈繞在不大的車廂里讓人奇異地覺得遙遠,荒涼和空曠。

  他攤開的掌心中承著一隻已打開的小小盒子,盒子里是一枚沒有鑲嵌任何寶石的鉑金素戒,優雅獨特的造型和他左手無名指上所戴的如出一轍。

  「你戴的那枚戒指我看著礙眼,所以去美國時定做了這一對。」誰知道回來后她對他的抵觸情緒那樣大,由此也惹起了他的惱意,不無自嘲地彎彎唇,普天之下他獨獨在面對她時會控制不住脾氣,也不知是她之不幸,還是他之不幸?

  「那時我想,戒指不送了,就讓我看看這個女人是不是還會象以前一樣不聞不問,自以為寬容隱忍。」

  她定定看著車前的擋風玻璃外,不作聲,也不回頭。

  「一聲不響走了七年,甫回來便在身邊掛上個朱臨路,知道我的感覺嗎?」雖然人前不動聲色,心裡幾乎想把牙齒咬碎。

  「在你大學畢業那年我開始建造宅邸,全部按你的喜好來,大到整體風格小到各種飾設,連最細微的一個杯墊一根湯匙都不會出離你昂貴到苛刻的品味,可是,卻怎麼也放不下早被你踏碎的尊嚴,我做不到主動示好,哪怕有這種想法都覺得不能原諒。」

  和她一樣,他的脊背上也烙著父親的亡魂,放過自己?談何容易。

  「七年的物換星移象一道深淵,你不會過來,我也無法過去,但放不下,始終放不下,最後只好自欺欺人,有意無意地讓媽知曉我的心意,藉由她設法把你弄進了淺宇……過去兩年來我一直在等,等你什麼時候肯放下往事,肯放過我和你自己,但沒有,我沒有等到,你似乎什麼都不打算做,你根本不打算面對我,整整兩年,與你名字一起被人相提並論的,除了朱臨路還是朱臨路。」
  

  由是他徹底失去了耐性,安排楊影調升出國,告訴遲碧卡幫他補選秘書,不出所料,他那善良的母親果然插手,分別十年後她終於還是回到了他身邊。

  「我很清楚,過去那段感情對你是一場毀滅性的浩劫,你看似自信的背後其實無比膽怯,明明渴望我卻始終畏縮不前,既怕承擔不起我的拒絕,又怕自己無法帶給我幸福,一朝被蛇咬,可能你比我更恐懼,擔心你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會如從前那樣再次傷害到我。」

  「我理解你的苦衷,但,無法接受你因此而退縮,我等你已經等得太久,太久,我那麼迫切地渴望你愛我,渴望你專一、堅定、忘記過去、至死不離不棄地愛我。」

  由此他才忍不住出手,一步一步把她誘入他以感情設下的圈套。

  「我對你的目的只有一個,當初是你不要我,所以一定得是,由你主動開口要求我回到你身邊,不管你做過什麼想做什麼我都可以包容,但你有必要,給我這許多年的等待和痛苦一個回報。」


  曾經的錯他不打算重蹈覆轍,他不會讓自己的感情再度走至失衡境地。

  「我想,這一次我不能再象從前那樣把自己打包送到你面前,而應該讓你學會得以同樣的深情來向我換取,應該讓你學會向我開口索求,因為只有當你向我要求承諾、當你主動給我承諾,你才會清晰認知到自己對這份感情的責任,惟有這樣,你才會懂得我存在的重要,珍惜我的付出。」


  他以為自己沒有做錯,所以根本沒想到,竟會把她逼得跑去結婚。

  「你出國的那段時間我很迷惘,為你,我成立淺宇,為你,我往天上安置衛星,為你,我建造宅邸,為你,我從不知道別的女人長什麼樣子,為你,我買下全世界最知名的藥廠,只為想發明一種葯來醫治你的心,從認識你以來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這十年裡我甚至不知道你之外的天地是什麼樣子。」

  「我反反覆復問自己,這樣費盡一生的心血和心機,為什麼到最後竟然是將你逼走?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做了那麼多,卻仍然無法給你幸福,即使你趕在我結婚前回來,也只是想把沉痾拔起,想解開我愛你至深的心結,而並沒有下定決心留下來和我長相廝守……我不知道我錯在哪裡,我不知道是什麼造成你的恐慌,我問自己,真的是我愛你愛得太過,是我在逼你么?」


  他靜了靜,陽光透過樹枝在擋風玻璃前跳躍著星星點點。

  「其實,你離開的那七年裡,我曾不止一次動過放棄的念頭,我不是聖人,那樣希望渺茫的等待比十八般酷刑還殘酷,而且以你剛強的性子,就算我把你等了回來也結局未知,許多個失眠的夜裡我都想,不如算了,就這樣吧,就讓往事過去吧,讓我們天各一方重新開始。」
 

  「可是,做不到,我始終做不到忘記,你的名字象被人用刀刻在了我心口,一筆一劃都抹不去,我只好不斷地給自己找借口,我告訴自己我等你不過是因為對於往事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的人生不會經歷那麼大的劫難,也許用盡我下半生也無法補償你曾經的痛苦,但,我想親眼看到你幸福。」

  他頓了頓,唇邊一抹無奈和複雜稍縱即逝。

  「你希望我幸福,卻恐懼自己未必能保障我的未來,所以始終躊躇,你不會說一句要我留下,不會說要我陪在你身邊,不會說你想聽我說愛你,也不會過問我的任何事,不管是一心還是我手上的戒指,從你回來至今始終對我沒有任何要求,你甚至連問都不問,我到底還愛不愛你。」
 

  「我希望你幸福,卻是恐懼自己無法給你更多,所以不斷做著一切,費盡萬千心機,那麼迫切地想補償你,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都捧到你面前……從來就不是迷局,不是遊戲,只是我無法出口的心思,每一次接近都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幸福只在於你,只有當你珍惜我才意味著完滿。」
 

  同樣心思的兩個人,卻走著兩條完全相反的路,她的反應讓他恐慌,極度缺乏安全感,她越退縮他就越脅迫,他渴望著什麼時候她再忍無可忍,會象從前那樣敞開心懷對他大呼大喝,叫他向東向西,對他拳打腳踢,他要的是她平起平坐的對待,而不是一味沉默,寬容和忍耐。
  長睫輕垂,落在方向盤上的眸光透出一縷幽傷。

  「十年歲月,我以為你還是當年的你,你希望我還是當年的我,卻不知道我們都不是了,你已經長大,我也已經改變。」曾經無可取代的美好時光,原來只能存放在已經過去的記憶。
 

  「現在的你和我,明明比當初更相愛著,卻始終走著相互悖離的路,是你不夠愛我嗎?我知道不是,正因為愛我太深所以你才會猶豫,是我對你愛得太狂熱嗎?可是如果我真的放手你會不會更痛?」

  無關對錯和應該或不應該,只是她與他的觀念無法折中,關於愛,兩人有著完全相反的信仰,就象是一把尖利的拉鋸,時間越長牽扯越深,傷害越大她和他便越來越疲憊,而他對她的感情始終有那樣深沉急切的渴求,以至他們連和平共處的時光都無法維持更長一點。

  「正如你是你,我也是我,就算讓這幾個月從頭來過,可能所有的事我還會是原封不動地再做一遍,不管你是否能夠領會,我可能也還是不會作任何解釋,所以,如今的我……並沒有足夠信心也無法保證,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會不會讓你陷入新一輪的傷害和折磨。」

  他的說話越來越傷感,隱隱約約帶著自責和無能為力的蒼涼。

  「一次次帶給你這樣大的悲慟,早遠遠背離我想你幸福的初衷。」

  她終於慢慢回過頭來,神采已被眼淚沖流殆盡的寂色瞳子看向他。

  他執起她的左手,將戒指輕輕套進她的無名指,習慣性微彎的唇弧此刻只牽出一線,幾乎淡不可見,「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到了天荒地老。」

  不知為何,她覺得那個戒指很冷,很冰涼,一點點滲入薄薄皮膚下的微細血管,然後經由血液將冰寒刺骨的感覺速度傳遞到心口,造成心臟一點點地收縮。

  「暖,我們分手吧。」他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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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小雨 發表於 2007-12-21 12:17 | 只看該作者
不知道兩個人以後會不會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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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小雨 發表於 2008-1-1 21:39 | 只看該作者
出番外篇了,可兒給貼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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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8-1-2 09:23 | 只看該作者
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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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8-1-2 09:34 | 只看該作者
番外

  
  自從溫暖做了淺宇總裁之後,佔南弦再不肯回去投身於工作,無論她費盡唇舌,他始終有千百個聽上去似是而非但她又反駁不得的理由,一次次說服她任他逍遙世外。

  當他們的第一個兒子占丞因出世時,兩人有如下對話。

  「南弦,你什麼時候回公司上班?」

  沉浸在初為人父驚震與幸福交織情緒中的美男子,因為喜得麟子龍顏大悅而變得很好商量。
 

  「寶貝,你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孩子的娘全世界最大,我都聽你的。」
 

  「真的?」溫暖大喜。

  「恩,不過有一點,能不能先讓我過足當爸爸的癮?」

  溫暖笑,「沒問題。」估計那種新鮮感不用半個月就會過去。

  「那好,我們說定了,等兒子會叫爸爸之後我再考慮回去工作的事。」

  「什——么?!」

  某男振振有辭,「兒子不會叫我爸爸,我怎麼過當他『爸爸』的癮?」

  一隻軟枕劈頭蓋臉地砸來。

  到占丞因懂得叫「爸爸」時,他們的二女兒占鴦格也已出世。

  溫暖又問,「南弦,你該回公司上班了吧?」

  「寶貝,你太讓我難過了,我們的女兒才剛出生,你就叫我離開她?」的85d8ce590a
 

  兩三隻軟枕霍霍聲連環襲來。

  春去冬來,這年夏天他們迎來了小兒子占晴北。

  「南弦,你——」

  「寶貝,你難道不覺得我們有必要給三個孩子公平的對待?我怎麼能夠獨獨拋下北北不管而回淺宇上班,那絕不是為人父所應該做的。」

  數不清的流彈轟枕。

  再後來,當兩人在臨睡前又次談及這個話題,他伸臂將她攬進懷裡,唇弧微勾,「寶貝,你覺得在管理和決策上是你的能力強還是我的?」

  「當然是你。」否則她何必死心不息希望他重回淺宇?

  「再問你另外一個問題,公司和孩子們,誰對你更重要?」

  「這還用問?」

  「答我。」

  「孩子。」她願為他們付出一切。

  「OK,我的能力比你強,孩子比公司重要,那麼,讓我來打理孩子,你去管理公司,這不正是最合適的分工么?寶貝。」

  溫暖語塞,明知他是強詞奪理,她卻反駁不得。

  經此一夜,溫暖終於放棄遊說,此後多年間仍是她日日回淺宇坐鎮,做著這樣或那樣的發展計劃,而已閑雲野鶴的佔南弦,始終只對留在占宅里做一個快樂奶爸倍有濃郁興趣。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孩子們逐漸長大。

  一日,占丞因正在看書,鴦格和晴北在比劃著新買的武器,你來我往,大廳內一片刀光劍影。
  

  玩得興奮,邊打邊威脅,「等會我拿坦克炸你。」

  另一個反威脅,「我拿飛機炸你。」

  丞因受不了干擾,書一擱頭一抬,淺淺一笑,「再吵,我一飛毛腿送你們兩個到姨媽家去。」
  

  時光飛快,眨眼又已是三幾年後。

  這日,占宅的親子休閑室里齊聚著一家五口。

  「南弦,我認為你還是回公司工作比較好。」說話聲帶有警告意味。

  「我不是早回過了?」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這次是驚奇和愕然。

  「讓我算一算。」佔南弦執起身邊人的柔荑,一隻一隻掰開她白玉青瓷般指尖,「今年丞因九歲,那應該是——十九年前,而且我一回就回了十年,從十八到二十八歲,那可是男人一生中最寶貴最青春最無價的時光。」語氣從對當年意氣風發的滿含懷念,到最後變成哀悼般沉痛和自我憫憐,「真想不通,我當初怎麼會愚蠢到把人生虛擲給了淺宇。」

  「占、南、弦!從我懷著因因起你就賦閑在家,現在格格已經八歲就連北北也七歲了,你還沒玩夠嗎?」

  「寶貝。」被質問的人顯得委屈又無辜,「雖然你貴為淺宇總裁,但你也會說因因格格和北北都九八七歲了,可見這麼多年來我在家相妻教子也不容易,對不對?」

  「咳咳咳——」哭笑不得的人嗆到了氣管,最後不得不化作一聲長嘆,「你天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不覺得悶嗎?」

  「當然不悶,而且誰說我無所事事了?我每天都很忙的。」

  「你忙什麼?」

  「白天忙著曬太陽,晚上忙著曬月亮。」

  怒氣燃燒的小宇宙終於爆發,美眸一冷,溫暖臉上呈現出在淺宇浸練多年的威儀,「別以為我在公司就不知道,你在家天天教兩個兒子打暴力遊戲,我瘋了才會讓你和他們這個暑假都待在一起!」
  

  手中軟枕毫不客氣當胸掃去,家庭教育必須得從丈夫抓起。

  「哇!老婆你下手真重……啊啊啊!」某個為人父多年但囂張不改的美男子被厚實抱枕打得在原木地板上抱頭鼠滾,「寶貝,冷靜,千萬冷靜,需知父權乃天賜予——啊!好疼疼,嗚嗚嗚。」
  

  占丞因從書本中抬起頭來,神色平靜地掃了眼休閑室里抱枕四飛的混亂現場,復聲色不動地低下頭去,只口中說道,「媽,容我更正一下,不是兩個兒子,和米蟲老爸一起打不良遊戲的是你的二女兒和小兒子。」

  正在習畫的小小占鴦格抬眸瞪他,「臭大哥,哼,我要把你畫成猶大!」
 

  一旁盤腿坐在地板上的占晴北正對著電視幕牆,兩隻小手操縱著遊戲手柄,沉迷得忘乎所以,根本不知室內已經發生家變。

  「砰砰砰」的射擊聲聽得溫暖心驚肉跳,「北北!」

  從背後包抄狙擊,啪地一聲幹掉最後一個土匪的腦袋,占晴北這才退出遊戲,回過頭去,很不以為然地對著被母親攔腰壓在地板上含笑不語的佔南弦大搖其頭,「爸你也真是的,從我認識你起就見你天天被媽欺壓。」

  他此言一出,在場四人全部爆笑。

  佔南弦唇弧彎得極高,「兒子,你確定——是從你認識我起?」

  溫暖笑著瞥向佔南弦,「恩?這就是你的相妻教子?把兒子教得語無倫次?」果然是豐功偉績。
  

  佔南弦斜撐起身,手一勾把她拉入懷內,淺笑著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爸!」占鴦格抗議,「我們還未成年!」

  「誰說的?我和你媽早就成年了。」

  「臭老爸!我是說哥哥、弟弟和我!」

  佔南弦掉頭看溫暖,「老婆,你聽見了?女兒說他們還未成年。」

  溫暖警戒地看他,「你想說什麼?」

  「寶貝,以後你得注意言行。」

  「那個人不應該是你才對?」

  占丞因再度從書中抬起頭來,「媽,爸的意思是,你別動不動就家暴他,這樣容易給我們幼小的心靈留下創傷。」

  佔南弦哈哈大笑。

  占鴦格撇嘴,「大哥就愛和爸狼狽為奸。」

  溫暖也笑,「丞因,我不是家暴你爸爸,我是調教他。」好讓這個為父不尊的一家之主改邪歸正。

  占晴北馬上站起來,「媽,我去給你拿道具!」

  「什麼道具?」溫暖奇問。

  「你不是要調教爸爸嗎?我去給你拿蠟燭和皮鞭!」


  「佔南弦!」溫暖尖叫出聲,「你在家都教了他們什麼東西?!」抄過軟枕又是一頓狠砸,「你明天就給我回公司上班!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和孩子們單獨待在一起!!」
 

  「媽!」二兒一女同聲抗議,沒有父親的暑假,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冷凌眼風往回一掃,溫暖柔聲問,「誰有意見?」

  兩個小的腦袋縮了縮,只見占丞因淺淺地笑起來,「沒有,完全沒意見,只是想提醒媽控制一下力道,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爸爸今年三十七,正是含苞待放的年華,經不起太過分的摧殘,所以,媽,記得辣手留情。」

  溫暖張圓了嘴。

  佔南弦一手捂唇不敢笑出聲來,另一手卻捂著腹部,明顯已憋到內傷。

  這時周湘苓和歡姐出現在門口,手裡拿著托盤。

  「孩子們,我們去花園裡喝冰糖蓮子了。」

  占鴦格發出一聲歡呼,放下畫筆奔出去,「爹親娘親都不如奶奶親!」

  溫暖失笑,一側首,迎上佔南弦溫柔無比的眸光,專註而寵溺,歲月未減分毫,情深一如既往。
 

  占丞因起身,手中書本拍向占晴北的腦袋,「還不走?等著老爸一槍把你的腦瓜打爆嗎?」
  

  「嘿嘿,再過兩年老爸就不會是我對手啦。」

  房門被占丞因帶上,說話聲漸去漸遠。

  佔南弦躺向地面時手臂一帶,溫暖跌入他胸膛。

  「寶貝……」濃情蜜意化為一聲絲般吟喚,他輕輕在她鬢邊耳語,「你給了我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她滿足地合上眼,雙手勾上他頸項,伏在他身上聽著他胸口內規律的心跳聲,唇邊悄然逸出一絲美麗得出奇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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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發覺我真的不會寫番外。
寫完回頭複閱,覺得很難看……

番外和正文內容無關,亦不收入紙書。

本文至此暫告段落,
需到出書一段時期后才可恢復正文更新。

如無意外,紙書最遲會在二月上市,
然世事難料,一日未出,一日無法打包票。

謝謝大家,從啟程陪我到達這裡。
祝新年快樂,所有人平安幸福。
2009,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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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葉可兒 發表於 2008-1-2 09:35 | 只看該作者
這一家子太有意思了.

難道這個不是結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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