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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天涯)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818民國那些大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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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7-27 14:38 | 只看該作者
據說,劉文典見蔣介石之前曾有豪言壯語:「我劉叔雅並非販夫走卒,即是高官也不應對我呼之而來,揮手而去!我師承章太炎、劉師培、陳獨秀,早年參加同盟會,曾任孫中山秘書,聲討過袁世凱,革命有功。蔣介石一介武夫耳!其奈我何!」
  
   1928年的一天,蔣介石到安徽大學看望莘莘學子,藉以表示自己「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當時,劉文典任安徽大學校長,省政府遂急忙通知劉文典安排學生夾道歡迎「北伐名將」蔣主席。看完通知,劉文典漫不經心地將通知扔在痰盂里,繼續打他的麻將去了,還幽了一默:「我手中『將』這麼多,還稀罕他那個『將』?」
   當蔣介石來到安大那天,預料中的彩旗飄揚、口號震天的場面並沒有出現——連學生都沒碰到幾個,碰到的也一臉茫然,根本不知是何方神聖駕到。蔣介石心中很不高興,可還是強撐著冷冷清清地「視察」完安大。
   第二天,蔣介石馬上召開省政府擴大會議,劉文典當然在出席會議之列。開會時間已過,這位校長大人才姍姍而來,還出人意料地穿著長袍馬褂。
   蔣介石一看氣不打一處來,拍案大罵:「劉文典,你看看自己像個什麼東西?簡直一個封建遺老!」劉文典反唇相譏:「蔣介石,你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純粹一個封建軍閥!」
  
   劉文典在安徽大學任校長,學校發生學生風潮。此時,蔣介石以國民政府首腦的身份來到安慶,召見劉文典。去見蔣介石時,劉文典戴禮帽著長衫,昂首闊步,跟隨侍從飄然直達蔣介石辦公室。 蔣介石面帶怒容,既不起座,也不讓座,衝口即問:你是劉文典么?劉文典針鋒相對,稱蔣為「先生」而不稱「主席」,反而傲然回答:「字叔雅,文典只是父母長輩叫的,不是隨便哪個人叫的。」引起蔣的不滿。蔣要劉交出在學生風潮中鬧事的共產黨員名單,並嚴懲罷課學生。劉當面頂了回去,說:「我不知道誰是共產黨。你是總司令,就應該帶好你的兵。我是大學校長,學校的事由我來管。」說到激烈處,兩人互相拍桌大罵,一個罵「你是學閥」,一個罵「你是新軍閥」。蔣介石惱羞成怒,當場打了劉文典兩記耳光,並給他定了個「治學不嚴」的罪名,把他關進了監獄。
  
   這場爭論還有幾個版本,一說當時劉文典躬身將腦殼撞向蔣介石,一旁侍衛急忙擋住;還有一說是劉文典在蔣介石打其耳光后一腳飛踹向蔣介石的肚子。
  
    此事在全國的教育界、學術界引起了極大震動。安慶的學生舉行示威遊行,要求「保障人權」、「釋放劉文典」。一個月後,經陳立夫從中斡旋,蔡元培等人力保,蔣介石以「即日離皖」為條件,釋放了劉文典。關於此事,魯迅先生曾以「佩韋」為筆名在「左聯」通俗刊物《十字街頭》發表《知難行難》一文。文中提到:「安徽大學校長劉文典教授,因為不稱主席而關了好多天,好容易才交保出外。」
  
   他的老師章太炎聽說此事後,在病中特意作對聯相贈:「養生未羨嵇中散, 疾惡真推彌正平。」章太炎把他比作敢於頂撞權貴的「禰衡」,對他的氣節甚為讚賞。
  
   三年後魯迅先生以佩韋為筆名,作《知難行難》(1931年12月11日《十字街頭》第一期),文中說:「安徽大學校長劉文典教授,因為不稱『主席』而關了好多天,好容易才交保出外。」魯迅在評述劉文典的同時,還幽了胡適一默:「老同鄉,舊同事,博士當然是知道的,所以『我稱他主席!』」
  
   實際上,胡適事後曾撰文,對黨國政治的專橫做過抨擊:「又如安徽大學的一個校長,因為語言上頂撞了蔣主席,遂被拘禁了多少天。他的家人朋友只能到處奔走求情,決不能到任何法院去控告蔣主席。只能求情而不能控訴,這是人治,不是法治。」
  
   劉文典在「國民代表打國民」那天晚上給胡適的信中說:「典這兩天眼看人類十分墮落,心裡萬分難受,悲憤極了,坐在家裡發獃,簡直揀不出一句話來罵那班『總』字型大小和『議』字型大小的禽獸。」
  
   1931年粵系軍閥陳濟棠(反蔣派)知道劉文典反蔣,曾多次函請劉赴粵共事,並匯來重金相聘。劉決然婉謝,將巨款退回,嘆曰:「正當日寇侵華,山河破碎,國難深重之時,理應團結抗日,怎能置大敵當前而不顧,搞什麼軍閥混戰?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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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事
  
    劉文典在清華大學任教時,需要查閱某種佛經。他聽說北京西山香山寺藏有此佛經,就前去閱看。 該寺有嚴格規定,非佛教人士,不準借閱藏書。允許借閱者必須在寺內念經堂正襟危坐,也不得以手指沾口水翻書頁,必須用寺院特製的篾子翻閱,違者受罰。該寺管理藏書的老和尚與劉文典略有認識,知道他是著名學者,特准他借閱,佛堂內也不派僧人專門看守。閱前,老和尚向他詳細介紹了閱讀規則,他當即承諾,嚴守規約。 老和尚去后,劉文典靜坐讀經。看了一會兒,他因路途勞頓,有些疲倦,見室內有一空床,便趁機持書卧床閱讀。不料,他看著看著,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正在睡夢中的他忽然聽到罵聲,頭面受到扑打。他睜眼一看,老和尚邊打邊斥責說:「你言而無信,竟把佛經丟在地上!」原來,他睡著之後,手一松,身子一歪,手中的佛經也就隨之掉落。老和尚本來想與他談論佛學,進來一看這情景,頓時火冒三丈,拿起掃帚就打過來。
   此舉有如當頭棒喝,劉文典頓時清醒。他一面苦苦求饒,一面在佛堂內抱頭鼠竄。老和尚見他甘心挨打,並沒有教授架子,怒容一變,「撲哧」一聲笑了。不打不成交,劉文典和老和尚成了好朋友。老和尚到清華大學拜訪,他還專門設素齋招待。劉後來回憶此事說「我的腦袋雖然不太高貴,但也不是任何人可以打的。但這次挨打應該,君子不可失諾!」
  
   1938年下半年,劉文典一家歷盡艱辛來到昆明。此行是海陸兼程,走走停停,取道天津、香港,居然轉了半個中國,財產和圖書資料喪失殆盡,劉文典見到梅貽琦時戲言「只剩這一身衣裳了!」隨後,劉文典入教西南聯大。
  
   劉文典自稱「十二萬分」佩服陳寅恪,二人曾在西南聯大共事。一日,劉跑警報時,忽然想起他「十二萬分」佩服的陳身體羸弱,視力不佳,行動更為不便。便匆匆率領幾個學生趕赴陳的寓所,一同攙扶陳往城外躲避。同學要攙劉,劉不讓,大聲叫嚷:「保存國粹要緊!保存國粹要緊!」讓學生攙扶陳先走。
  
   劉文典一意鑽研古典文學,很瞧不起搞新文學創作的人,認為「文學創作的能力不能代替真正的學問」。一日,有人偶爾問及當時以《激流三部曲》名噪一時的巴金。他沉思片刻后,喃喃地說:「我沒有聽說過他,我沒有聽說過他。」
  
   西南聯大青年教師陶光是劉文典的得意門生,經常為學問之事登門請教。但有一段時間陶因課務繁忙,沒有去看望恩師,心存愧疚。后專門抽出時間拜望恩師。不料,兩人甫一見面,劉就劈頭大罵陶,罵其是「懶蟲」、「沒出息」、「把老師的話當耳旁風」,等等。陶一時莫名其妙。他雖一向尊重恩師,但劉文典如此辱罵。他也忍無可忍,正要怒目反擊時,忽見劉用力一拍桌子,更加大著聲音說:「我就靠你成名成家,作為吹牛本錢,你不理解我的苦心,你忍心叫我絕望么?」劉的口氣又由硬變軟,從憤怒之聲到可憐之語。陶光聽到老師把自己當成「吹牛的本錢」,很受感動,於是該怒為笑,向恩師倒茶賠罪。自此以後,兩人的師生情誼更見深篤。
  
   在西南聯大時,劉文典的學生李埏在向他借的一本《唐三藏法師傳》的書頁中,發現空白處滿是劉文典的批註,注文除中文外,還有日文、梵文、波斯文和英文。李埏正看得津津有味,又發現有一張是老師用毛筆畫的老鼠,很是不明白,便請教劉文典。劉文典說那是他在鄉下點香油燈看書時,一天深夜見有隻老鼠爬到燈盤上,明目張膽地吃燈芯上滴在燈盤上的油。本想打死老鼠,但又覺得老鼠也是在討生活,和他讀書的是為討生活是一樣的,就不必相殘了,於是只是用毛筆畫了一幅老鼠像夾在書中而已。李埏感慨:「先生真有好生之德!」
  
   一九四六年,時正值日機轟炸昆明,西南聯大的教授們為躲飛機而藏身一處防空洞。空襲警報拉響后,沈從文與劉文典正好擠在小山防空洞的一側。兩人都是中文系的教授,劉文典教授正是七十歲,而沈從文則只有三十歲,是最年輕教授。在日機未到昆明上空的時候,劉文典與沈從文聊天,他對沈從文說:講莊子,廣州中山大學的陳寅恪是泰斗,他值三百元大洋,我劉文典不及陳,值一百六十元大洋。沈從文,我看你的所謂的現代文學,最多值八元大洋,這還是我抬舉你。講中國現代文學,魯迅可以值六十元。說真話,你沈從文根本不配當大學老師,只是胡適之洋博士抬舉你,吹捧你,你才在那上海公學當上教師。你那些所謂小說,連小學生都比你強,小學生也不會寫出你那鄉下人男男女女的傷風敗俗的故事。對面的沈從文一言不答,只是自言自語道:「聽,飛機聲!」沈從文這麼一說,劉文典便不再講話了,他把頭埋在一年輕女教師的懷裡,那女教師很端莊,很愛護這位她的導師,索興用手把懷裡的劉老教授護住。而沈從文卻不屑一顧,他抬頭看著洞頂,這時洞頂掉下來的砂土直往眾人頭上撒落,劉文典也驚慌地從那女教師懷裡伸出頭來看著洞頂…… (註:在二三十年代,劉文典在北大的名冊上已名列第五,僅在辜鳴銘之後。現在北大紅樓內的校史展覽室中,還陳列當日教職員工的工資表原件。劉文典那時的月薪是一百六十元大洋,蔡元培校長的月薪第一,為三百元大洋。魯迅不過是六十元的講師月薪。胡適這位洋博士也只有一百掛零。李大釗教授兼圖書館長,在名冊上劉第四名,月薪為一百三十元大洋。紅色教授陳獨秀在名冊上排第三,月薪一百五十元大洋。圖書館管理員毛潤之(毛澤東)在教職員工中工資最低,是八元大洋,而排列最後的老校工楊某月薪十元大洋,比毛的八元還多兩元,只是他在表上放在毛潤之之後,因為他是個工人。)
  
   周作人在描述北大五位卯字型大小 ( 第四級 ) 的名人時說劉文典「其狀貌甚為滑稽,口多微詞,凡詞連段祺瑞的時候,輒日:『我們的老中堂......』。」以下便是極不雅馴的話語,牽連到「太夫人」等人的身上去。如此看來,劉文典用的大概是「國罵」了。張中行先生說劉文典提到段祺瑞總有不敬之詞,指的就是這些。
  
   劉文典講課時,大學者吳宓也前去聽講,總是坐在最後一排,劉文典也不睜眼,講到自己會心得意之處就睜開眼向後看,問「雨僧兄以為何如 ? 」吳宓像學生一樣站起來恭恭敬敬,一面點頭一面回答:「高見甚是,高見甚是。」惹得全場為之暗笑。
  
   錢穆在《師友雜憶》中記錄劉文典:「有一年,余適與同車,其人有版本癖,在車中常手夾一書閱覽,其書必屬好版本。而又一手持捲煙,煙屑隨吸隨長,車行搖動,手中煙屑能不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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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7-27 14:39 | 只看該作者
治學
  
   劉文典在西南聯大開設《莊子》、《文選》等課程。他講課不拘常規,常常乘興隨意,倒也別開生面。在西南聯大時,有一學期,劉文典開《文選》課。上課前,先由校役帶一壺茶,外帶一根兩尺來長的竹制旱煙袋。講到得意處,他就一邊吸旱煙,一邊解說文章中的精義,下課鈴響也不理會。有時他是下午的課,一高興講到5點多鐘才勉強結束。有一次,他上了半小時的課,結束了上一講的內容。同學們以為他要開講新課。這時,他忽然宣布說:「今天提前下課,改在下星期三晚飯後七時半繼續上課。」原來,下個星期三是陰曆五月十五,他要在月光下講《月賦》。屆時,校園裡擺下一圈座位,劉文典坐在中間,當著一輪皓月大講其《月賦》,生動形象,見解精闢,讓聽者沉醉其中,不知往返。
  
   劉文典請陳寅恪出「國文」試題,陳出上聯「孫行者」以覓下聯,劉氏也不以為然,許之,結果考糊了很多考生,一時傳為新聞。
  
   在西南聯大時,劉文典家住市郊官渡,離學校較遠。當時日本飛機常來轟炸,但他從不缺課。他說:「國難當頭,寧可被飛機炸死,也不能缺課。」
  
   劉文典開的課很多,在北大時達10門之多,主要有《文選學》、《校勘學》、《先秦諸子研究》和《莊子研究》等。他授課有特色,既注重疑難字句的考訂,又不囿於繁瑣的訓詁,善於旁徵博引。他不喜照本宣科,往往結合自己的研究心得,對學生循循誘導。對學生不得要領地亂用參考書,他會詼諧地說:「去神廟燒香拜佛,燭光閃閃,煙霧裊裊,神佛真容常常模模糊糊、影影綽綽,只有撥開雲霧,才能看清廬山真面目。」
  
   文史大家游國恩、王力、張中行、任繼愈等都曾沐浴過他的教澤。張中行在《劉叔雅》中津津有味地說:「一次是講木玄虛《海賦》,多從聲音的性質和作用方面發揮,當時覺得確是看得深,談得透。又一次,是泛論不同的韻的不同情調,說五微韻的情調是惆悵,舉例,閉著眼睛吟誦『風壓輕雲貼水飛,乍晴池館燕爭泥。沈郎憔悴不勝衣。』念完,停一會,像是仍在回味……對他的見解,同學是尊重的。」
  
   宋廷琛在《憶劉文典師二三事》中也談到了劉文典講的《海賦》:「當他解說《海賦》時,不但形容大海的驚濤駭浪,洶湧如山,而且叫我們特別注意到講義上的文字。留神一看,果然滿篇文字多半都是水旁的字,叔雅師說姑不論文章好壞,光是看這一篇許多水旁的字,就可令人感到波濤澎湃瀚海無涯,宛如置身海上一般。」
  
   每逢講授詩歌,劉文典常常搖頭晃腦、淺吟低唱,每到激越處則慷慨悲歌。他不僅自己吟誦,還要求學生模仿。有的同學不遵命,他雖不悅,但也不苛責,只是打比方點撥:「詩不吟,怎知其味?欣賞梅先生(蘭芳)的戲,如果只是看看聽聽而不出聲吟唱,怎麼能體會其韻味呢?」
  
   最奇特的是他講《文選》,一年只能講其中兩三篇文章,這其中又必講《文賦》。幾千字的《文賦》他一講就是兩個月——在說到《文賦》中某個字用得好用得妙時,他這麼表白:「《文賦》又多種講法,講一年亦可,講一月亦可。例如此句此字,真乃一字千金!要不是它真好,古人與我非親非故,我又何必這麼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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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7-27 14:44 | 只看該作者
狂狷
  
   劉文典用了多年時間潛心研究莊子。1939年,他終於出版了《莊子補正》(附《莊子瑣談》)一書,共計十卷,達到了他學術生涯的最高時期。陳寅恪人稱「教授之教授」、「大師之大師」,能為此書作序,劉文典頓時身價倍增。此書一出,劉文典在全國學術界獲得「莊子專家」的美譽。一貫恃才自傲的他也以國內有名的莊子研究專家自稱。他每次上課講《莊子》時,開頭第一句總是說:「《莊子》嘛,我是不懂的嘍,也沒有人懂!」言下之意是如果他不懂《莊子》,別人就更不懂了,可見其自負之情。
  
   在西南聯大時,曾有人向劉文典問起古今治莊子者的得失,他大發感慨,口出狂言說:「古今以來,真懂《莊子》者,兩個半人而已。第一個是我劉文典,第二個是莊周,另外半個嘛……,還不曉得!」
  
   劉文典曾講元好問、吳梅村詩,講完稱:「這兩位詩人,尤其是梅村的詩,比我高不了幾分。」
  
   劉文典在西南聯大中文系當教授時,對講授語體文寫作的作家教師沈從文甚有偏見。當他獲悉聯大當局要提升沈為教授時,勃然大怒,說:「陳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該拿四百塊錢,我該拿四十塊錢,朱自清該拿四塊錢。可我不給沈從文四毛錢!他要是教授,那我是什麼?」
  
   在討論沈從文提升為正教授的教務會議上,大家都舉手同意,惟有劉文典表示不滿,他說:「沈從文是我的學生。他都要做教授,我豈不是要做太上教授了嗎?」
  
   西南聯大時,有一次跑警報,沈從文碰巧從劉文典身邊擦肩而過。劉面露不悅之色,顧不得自己氣喘如牛,轉身呵斥道:「你跑什麼跑?我劉某人是在替莊子跑,我要死了,就沒人講《莊子》了!你替誰跑?」
  
   劉文典在西南聯大任教時,常常對人說:「聯大隻有單個教授,陳寅恪是一個,馮友蘭是一個,唐蘭算半個,我算半個。」
  
   劉文典睥睨古今,對同事代的新派學人多有不滿,一次上課時論及魯迅,輕蔑地伸出小指,口中不置褒貶。到50年代高效思想改造,有人責問他當年為何侮辱魯迅,他辯解說:「我何嘗侮辱他,中國人以拇指比老大,那是表示年齡的,自古英雄出少年,魯迅是我同學中最年輕有為的,我敬佩他是當代才子,所以伸出小指。」對方無話可說。其實,劉文典比魯迅小了10歲。
  
   文中子這樣說劉文典:「他的特點就是比以『怪』聞名的劉師培還要怪上三分,所以時人以『才高』、『狂傲』來評價他。」「在北大教授中,劉文典尤以『狂傲』與辜鴻銘齊名。」
  
   劉文典並不否認自己狂傲。他曾反省自己:「以己之長,輕人之短,學術上驕傲自大,是我的最大毛病。」
  
   另還有他人記錄劉文典的自敘:「弟近來所發見的,在老大哥面前,說句狂話,實在比石、伯申賢喬梓的東西壞不了許多,要比起曲園來,竟可說『好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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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
  
   學生曾形容在大學任教時的劉文典:「記得那日國文班快要上課的時候,喜洋洋坐在三院七號教室里,滿心想親近這位渴慕多年的學術界名流的風采。可是鈴聲響后,走進來的卻是一位憔悴得可怕的人物。看啊!四角式的平頭罩上寸把長的黑髮,消瘦的臉孔安著一對沒有精神的眼睛,兩顴高聳,雙頰深入;長頭高舉兮如望空之孤鶴;肌膚黃瘦兮似僻谷之老衲;中等的身材羸瘠得雖尚不至於骨子在身裡邊打架,但背上兩塊高聳著的肩骨卻大有接觸的可能。狀貌如此,聲音呢?天啊!不聽時猶可,一聽時真叫我連打幾個冷噤。既尖銳兮又無力,初如飢鼠兮終類寒猿……」
  
   劉文典講曹丕《典論·論文》,一邊講一邊抽煙,一支接著一支,旁徵博引,一小時只講了一句。
  
   西南聯大任教時期,又有學生回憶劉氏上課前,先由校役提一壺茶,外帶一根兩尺來長的竹制的旱煙袋。他講到得意處,就一邊吸著旱煙一邊解說文章中的精義,不理會下課鈴響。或稱劉「儼如《世說新語》中的魏晉人物」。
  
   劉文典上課也有不妙的地方,因為他嗜吸鴉片,有時候上課煙癮來了無法過癮便狂抽香煙,由於發音多通過鼻腔,所以發音含混不清,講《文選》時,只能聽到他囁嚅而言:「這文章好!這文章妙。」因為他上課引證繁富,一堂課只能講一句,所以他教《文選》,一個學期只能講半篇玄虛的《海賦》。
  
   張中行回憶劉文典:「三十年代初,他在清華大學任國文系主任,在北京大學兼課,講六朝文,我聽過一年……他偏於消瘦,面黑,一點沒有出頭露角的神氣。上課坐著,講書,眼很少睜大,總像是沉思,自言自語。」
  
   文中子在《劉文典:「半個教授」》這樣描述劉文典:「他的長衫特別長,掃地而行。像辛亥革命以前中國婦女所穿的裙子一樣,不準看到腳,走路不能踩到裙邊,只得輕輕慢移蓮步。他偶爾也穿皮鞋,既破且臟,從不擦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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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論
  
   劉文典性滑稽,善談笑,嘗自稱「狸豆鳥」;因「狸」、「劉」古讀通;「叔」者豆子也;「鳥」則為「鴉」,乃「雅」之異體(劉文典字「叔雅」)。因劉喜自謔,與道貌岸然者有別,故「學生們就敢於跟他開點善意的玩笑」。
  
   西南聯大時,有一次在課堂上學生問他怎樣才能把文章寫好,劉文典僅授以「觀世音菩薩」五字,學生不明所指,劉解釋說:「觀,乃是多多觀察生活;世,就是需要明白世故人情;音,就是文章要講音韻;菩薩,就是救苦救難、關愛眾生的菩薩心腸。」學生聞言,無不應聲叫好。
  
   劉文典是民國時期著名的紅學家,持論多有「索隱派」的色彩。有一次,原定在西南聯大一小教室中開講《紅樓夢》,后因聽講者太多,容納不下,只好改在教室前的廣場上去講。屆時早有一批學生席地而坐,等待開講。其時天已近晚,講台上已燃起燭光。不久,劉文典身著長衫,慢步登上講台,緩緩坐下。一位女生站在桌邊從熱水瓶里為劉斟茶。劉從容飲盡一盞茶后,霍然站起,如唱「道情」一般,有板有眼地念出開場白:「只、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杏、滿筐!」然後拿起粉筆,轉身在旁邊架著的小黑板上,寫下「蓼汀花滁」四個大字,並解釋說:「元春省親大觀園時,看到這幅題字,笑道:『花滁』二字便好,何必蓼汀?花滁反切為薛,蓼汀反切為林,可見當時元春已然屬意薛寶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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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守
  
   建國后,李廣田任雲南大學校長,口口聲聲稱劉文典為「老師」、「劉老」。開大會請劉老坐前排,開座談會請劉老先發言。學校評職稱,他被評為一級教授,並任全國政協委員。朋友們祝賀他「喜事重重,舊貌換新顏」。他說:「我熱愛共產黨,熱愛社會主義,是早有思想基礎的,我早年參加同盟會,跟隨過孫中山,堅決擁護孫中山的聯俄、聯共,扶助工農政策,那時已紮下了擁護共產主義的根,今天實現了我的夙願。」
  
   劉文典在西南聯大時染上了抽鴉片的惡習,還讚美「雲土」為鴉片中上品,又因他喜雲南火腿,故有「二雲居士」、「二雲先生」的稱號。后深受其苦,不能解脫,甚至因為抽鴉片后窮困潦倒去給人寫墓誌銘讓一些人士所不齒,也因此被清華大學開除。但解放后,劉竟徹底戒掉鴉片,思想改造也順利過瓜,逢人便稱:「處於反動統治的舊社會,走投無路,逼我抽上了鴉片,解放后,在共產黨領導下,社會主義國家蒸蒸日上,心情舒暢,活不夠的好日子,誰願吸毒自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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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誠
  
   劉文典是西南聯大唯一吸鴉片的教授。好在劉先生承認自己吸鴉片,也認識到吸鴉片的危害,因此都勸告學生千萬不要吸鴉片,曾有所悔悟地說:「我因體弱多病,初因治病染上了惡習,又因為政府腐敗無能,任敵侵略,國將不國;又因小兒早殤,悲痛欲絕,國難家愁,吸毒即慢性自殺啊!勸諸君切勿染此惡習。」
  
   到了晚年,劉文典回首平生,曾說過一句自我評價的話:「我最大的缺點就是驕傲自大,但是並不是在任何人面前都驕傲自大。」能夠讓劉文典始終肅然起敬的人,其實只有一位,那就是國學大師陳寅恪。
  
   劉文典生前一直自稱「十二萬分佩服」陳寅恪。他曾經多次在課堂上情不自禁地豎起大拇指說:「這是陳先生!」然後,又翹起小拇指,對向自己說:「這是劉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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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7-27 14:46 | 只看該作者
微瑕
  
   劉文典治學嚴謹,著作豐碩,但他有一點常常為人所詬病,就是寫文章一直用佶屈聱牙的古文,行文從不標點,致使讀者雖知其書為好書,而難以卒讀,說他「作者不關心讀者」。不但一般讀者如此品評,胡適也說他「標點尤懶,不足為法」。但他很固執己見,有人勸他即使不用通行的標點符號,也應該用圈點分句,使讀者容易讀通,便於理解,他卻說,既讀不通,何必讀呢?其實他大約是有意要跟陳寅恪看齊的,他最推重陳寅恪,而陳寅恪寫文章,也是用古文,也從不喜歡加標點。
  
   周作人曾回憶劉文典:「叔雅人甚有趣,面目黧黑,蓋昔日曾嗜鴉片,又性喜肉食。及后北大遷移昆明,人稱之謂『二雲居士』,蓋言云腿與雲土皆名物,適投其所好也。好吸紙煙,常口銜一支,雖在說話也粘著嘴邊,不識其何以能如此,唯進教堂以前始棄之。性滑稽,善談笑,唯語不擇言。」
  
   西南聯大時,生活十分困難,因為吸食鴉片,劉文典更加困難。為了賺錢,劉文典到雲南為大鹽商的母親撰寫墓誌銘,離開了聯大一段時間。劉文典此行,立即受到聯大同仁的鄙棄。而且劉文典的外出,還使正常的課程受到影響。西南聯大中文系教授僅有七人,其中陳寅恪先生遠在香港,一時無法回校,劉文典一走,就只剩下羅常培、朱自清、聞一多、清江清、王力五人。這些教授不僅要為中文系開課,還承擔著全校各系一年級的通課。顯然,劉文典不在就更使講課人力捉襟見肘了。於是清華將劉文典解聘。劉文典回到昆明,知道自己被清華解聘的事後,自然十分惱怒,曾與聞一多幹了一仗。當時和聞一多住在一起的清華研究生王瑤先生回憶說:「劉文典回到昆明后,對解聘他的事很不服氣。他曾到司家營清華文科研究所找聞先生論理。當時兩人都很衝動,聞一多正和家人一起吃飯,他們就在飯桌上吵了起來。朱自清先生也住在文科研究所,看到這種情況就極力勸解。劉文典終歸未能重返清華。」
  
   對於雲南大學聘請劉文典一事,聞一多很有看法,這在吳宓1944年7月10日的日記里就有記載。那天,國民黨教育部高教司司長吳俊升邀集西南聯大、雲南大學、中法大學文法學院主任討論《部頒課目表》修改問題,不知為什麼聞一多在會上提到劉文典,「謂幸得將惡劣之某教授(典)排擠出校,而專收爛貨、藏垢納污之雲大則反視為奇珍而聘請之」,而「雲大在座者姜寅清無言,徐嘉瑞圓轉其詞以答,未敢對聞一多辯爭」。 可見,聞一多對雲南大學聘請劉文典很是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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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7-27 14:46 | 只看該作者
評價
  
   劉文典一九二三年第一部專著《淮南鴻烈集解》出版,學界普為重視,提倡白話文的胡適破例以文言文作序,其中有言:「叔雅治此書,最精嚴有法……其功力之堅苦如此,宜其成就獨多也。」后又在其《中古思想史長編》中提到:「今年劉文典的《淮南鴻烈集解》,收羅清代學者的校注最完備,為最方便適用的本子。」足見胡適對於劉文典的學力讚佩有加,所以在後來開《一個最低限度的國學書目》時,在「思想史之部」毫不吝嗇地把《淮南鴻烈集解》寫入其中。
  
   劉文典出版《莊子補正》10卷時,他最佩服的陳寅恪欣然為序,說:「先生之作,可謂天下之至慎矣。……然則先生此書之刊布,蓋為一匡當世之學風,而示人以準則,豈僅供治莊子者所必讀而已哉!」
  
   香港的高伯雨說:「為什麼會時時想到劉文典先生呢?我就是欣賞他有狂態。當1929年前後蔣介石不可一世的時候,劉先生一如他的老師章太炎藐視袁世凱那樣(當年章太炎因反對袁世凱稱帝,被袁軟禁。袁逼他求饒,但章寧死不屈,用七尺宣紙篆書「速死」兩個大字貼在壁間,以示決心。還託人買墳地,自題五字碑文,以死相抗。直至袁世凱病死,章太炎才被釋放。),對著蔣面前敢『哼』他,是真名士,非胡適之、朱家驊等人所及。」
  
   有人評價劉文典:是真名士自狂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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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7-27 14:47 | 只看該作者
八、羅隆基
  
   世人皆欲殺,我獨憐其才。——梁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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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7-27 14:47 | 只看該作者
苦學
  
   清華自稱是「造就中國領袖人才之試驗學校」,而口才是「領袖人才」的必備之才,於是每年舉辦演講比賽,倡導口才訓練。羅隆基為了在演說中奪魁,常常獨自跑到曠野之中,大聲演說,同時不斷注視自己的身影,觀察自己的手勢是否得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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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7-27 14:47 | 只看該作者
五四
  
   1913年,羅隆基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了北京清華學校。他擅長演講,喜歡發表政見,往往立論獨特,文筆犀利,顯露著反傳統精神。羅隆基不但看「異端邪說」的馬列主義書籍,還常以「生輝」、「野度」的筆名在《新青年》上發表文章,並且不經學校當局同意,把李大釗《庶民的勝利》全文抄寫張貼於學校走廊上,為此而受到學校的警告。羅隆基也得到了「羅瘋子」的外號。
  
   羅隆基是「五四三傑」之一,是清華大學的學生運動領袖。1919年5月4日,正是清華學校建校八周年紀念日,下午,羅隆基從校外朋友來的電話中得知,城內很多學生在示威遊行。他立即邀集王造時、何浩若兩人進城去打探情況,回來時正好開晚飯。他站在食堂的凳子上向大家報告消息並號召大家說:「同學們,北京各學校的同學都起來救國了,我們不能坐視不管,應該急起響應。」一石激起千層浪,第二天,清華學校便與各學校一起行動了。
  
   5月5日下午,羅隆基等人在西單街頭演講,被北京警察總監吳炳湘帶領警察追捕。羅隆基在與警察的打鬥中,躲到一座橋下,機靈地逃走了。不料次日在聲援北大時被警察逮捕,關進了一所臨時監獄。段祺瑞在一次緊急會議上說:「北京此次鬧事的學生中,江西有三隻虎,不打不得了,不打要翻天。」他所說的江西三隻虎,是指北大的張國燾、段錫朋與清華的羅隆基。
  
   在五四運動中,羅隆基是學生領袖。校方對學生的愛國行為早已不滿。一次學生開會,校長張煜全下令關閉電燈,不想此舉激怒了學生,學生點燃蠟燭繼續開會。恰巧這時有學生髮現會場外有幾個打著燈籠的鄉下人,盤問後方知是校方請來準備彈壓學生的。由此引起清華學生驅趕校長風潮。張煜全、金邦正接連被學生列隊趕出校門。外交部派來第三任校長羅忠詒,尚未到任,就傳出消息說此人吸食鴉片,輿論嘩然。短短几年,清華三易校長,實不多見。在三趕校長的風潮中,聞一多寫宣言、貼標語,做的是文書工作,而羅隆基則充分發揮了他的領袖才能,演講、開會,風頭極健。羅隆基、聞一多等辛酉級學生,應該在一九二一年夏季畢業,秋季赴美。由於參加學運而受到校方當局的刁難。羅隆基和聞一多受自請退學的處分,一年後才赴美。因此辛酉級學生一部分人在清華學習九年。故羅隆基後來一直以「九載清華,三趕校長」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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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7-27 14:47 | 只看該作者
逸事
  
   羅隆基出生於江西安福縣楓田鎮車田村一個書香世家。出生這天,產婦床上的蚊帳後面出現一條大蛇,吐著信子,蜷個圓盤在床后不走。幾個老年人看后忙恭維著說:「蛇者,龍也。此時龍仔出現,乃吉祥之兆也,此生來日必有將相之份。」 於是羅隆基的小名就叫「龍仔」,安福方言,「龍仔」的讀音叫「龍嘰」。到了5歲,羅隆基要讀書時,需要取個學名,羅父冥思苦想之際,突然靈感一動,這「龍嘰」不正是唐明皇李隆基的諧音么,於是「羅龍嘰」便改成了「羅隆基」。
  
   一次潘光旦批評羅隆基某篇文章不通。羅很生氣地說:「我的文章怎會不通,我父親是舉人。」潘馬上回答:「你父親是舉人算得了什麼,我父親是翰林!」
  
   梁實秋、羅隆基等人偷看胡適日記,胡笑容滿面地說:「你們怎可偷看我的日記?」隨後嚴肅地說,「我生平不治資產,這一部日記將是我留給我的兒子們惟一的遺贈,當然是要在我死後若干年才能發表。」
  
   1929年間,羅隆基夫婦自海外返國,路過新加坡時,登岸拜謁他的岳父,因此在星加坡逗留過一個短暫時期。羅隆基的夫人是新加坡的華僑資本家,羅隆基以為做女婿的自然也可以分潤多少的。可是羅隆基在新加坡逗留期間,卻和這位岳父格格不入,致目的不達,大失所望,只得鎩羽而歸。
  
   羅隆基在暨南,是政治經濟系的教授,教的是政治學,他對英美的「民主政治」和「議會制度」,表示非常欣賞。他雖則是口齒伶俐,辯才無礙,但聽他課的同學卻不十分踴躍。后他一連串在《新月》雜誌上發表了好幾篇有關人權問題的文章,鼓吹自由思想與個人主義,使得《新月》有了更濃厚的政治色彩,引起了更大的風波,又因同學的口碑載道,方陡然驟增了不少旁聽的同學。
  
   羅隆基的導師就是著名的費邊主義理論家哈羅德·拉斯基。四十年代末,羅隆基曾在一篇文章上署過「拉斯基一門徒」,他告訴浦熙修說,人們只要一見到這個名字,就知道是誰寫的了,由此可見羅隆基對拉斯基的推崇。
  
   羅隆基被打成右派以後,去劇場看戲。他剛開始沒有注意,後來就感覺情況不妙。發現他在看戲,可別人都在看他。前排的觀眾扭過頭瞅,後面傳來問話──哪個是羅隆基?於是索性起立,轉身面向大家,揮手喝道:「你們看吧,看吧!我就是羅隆基!」這一下,倒很有效,劇場頓時安靜,人家不再看他,都去看戲了。
  
   一次,章詒和去聽張權獨唱音樂會。在音樂廳里,她看見了坐在後面的羅隆基(當時,羅已經被打成右派)。人很精神,穿著筆挺的米色西服,手持粉色的唐菖蒲。在旁邊的是趙君邁,一副中式打扮,象個跟班。張權每唱一首歌,羅隆基都鼓掌。字幕打出「休息半小時」,他立即起身,雙手捧花,走向太平門,這一路非常惹眼,他卻毫不在意。當我再看見羅隆基返回座位的時候,他手上的那束花沒有了。幾日後,羅隆基對她提及那場音樂會,說:「我去,是為了張權,不是為了音樂。她與我是朋友,同是留美的,又都是右派。她的丈夫還把一條性命,丟在了東北。舞台上,觀眾只是覺得她神采依舊,無人念及她的人生坎坷。我到後台去送花,用英語說:『祝賀你能在北京開音樂會。今晚的你,非常美麗。』她連說『thank you』。可是當我問:『生活可好?』的時候,她的眼圈立刻紅了。人呀,沒有經歷生的一番苦,便不能了解心的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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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
  
   羅隆基曾當過南京國民政府的參議員,據說他任職不久,便和若干參議員一律被除名,因此他表示:「不要我做參議員,這並不希奇,但也該換些比我好的。現在這些袞袞參政,算什麼呢?如果參議員是考選的,我考也考得上頭三四十名。」
  
   千家駒對羅隆基的評價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後,被任命為政務委員,沒有當上部長,一直牢騷滿腹。」
  
   羅隆基甚至說過:「周總理是南開出身的,毛主席是北大出身的,我是清華出身的,為什麼他們就能代表無產階級而要我代表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呢?」
  
   羅隆基是國共兩黨不遺餘力爭取的人物。1946年舊政協會議召開前夕,蔣介石對章伯鈞、羅隆基這兩人採取了懷柔政策:除了國防部長、外交部長,要當什麼部長都行。章伯鈞的回答壁壘分明:「就是給我干國防部長、外交部長,我也不幹!」而羅隆基則與來人觥籌交錯,酒酣耳熱。他放出來的話是:「我要當就要當外交部長,我能講一口呱呱叫的英語,保證能當一個呱呱叫的外交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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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政
  
   一九二八年,羅隆基留洋歸來,就在上海光華大學和中國公學擔任教授,主講政治學和近代史。他看不慣國民黨一黨訓政,便在自己擔任主編的《新月》雜誌上接二連三地撰文大罵國民黨。羅隆基在《我對黨務上的盡情批評》寫道:「國民政府蔣主席,洋洋大文,嘆息『人心頹墮,世風澆漓,以投機取巧為智,以叛亂反覆為勇,氣節墮地,廉恥淪喪』,這種現象,在『黨員治國』,『黨員先用,非黨員先裁』的局面下,恐愈趨而愈下流了……」羅隆基大罵之下,上海吳淞公安局第七區的局長派人來「請」他過去「坐了六個小時」。回來后,他立即在《新月》雜誌上將他「被捕六個小時」的經過詳詳細細地公諸於世了,更為此發表了更為強烈的反蔣言論,罵得黨國的領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
  
   1930年11月4日,羅隆基在光華大學任教期間,被國民黨當局以「言論反動,侮辱總理」的罪名逮捕,被捕后,胡適等人動用自己的社會關係,八方營救,使羅當日即獲得釋放。後來在1931年「九一八」事變期間,羅隆基在《瀋陽事變》等一系列《益世報》社評中,對蔣介石及國民黨政府進行了猛烈抨擊,《益世報》因此曾受到停止發行的處分。一度被捕,一度停刊,羅隆基遭遇的這兩項經歷在其一生中留下了很深的痕迹。從此,他對國民政府沒有絲毫好感,喪失了信心,並不遺餘力批評國民黨侵犯人權的行徑。與此相對照,他對一切反對國民黨的政治運動和團體,譬如共產黨,就滋生了一種身處同一條戰線的同情。
  
   羅隆基好談政治。30年代,國民黨當局的迫害也帶來了新月編輯部內部的分歧。徐志摩等為維持《新月》的營業,主張今後「不談政治」,而羅對徐志摩等的向後轉則不以為然。他在給胡適的信中說:「新月的立場,在爭言論思想的自由,為營業而取消立場,實不應該。」徐志摩也不示弱,在1931年9月9日給胡適打了一個小報告:「新月幾乎又出亂子,隆基在本期『什麼是政治』上又犯了忌諱,昨付寄的400本《新月》當時被扣。」
  
   羅隆基曾南開大學政治系教授,主講《憲法論》等課程,校長張伯苓很賞識羅隆基。他對羅說:「羅先生要把西方政治與中國政治的不同點告訴學生。只有懂得了中國的政治實際,學生走上社會才能擔當改造社會的重任。」羅說:「你不怕我在課堂上放言無羈,當局會找你的麻煩?」張伯苓坦然說:「教授只有把自己治學的真正體會告訴學生,學生才能受益。羅先生不必過慮,只要我的學生不趕你下講台,我給你的聘書就會照發不誤的。」
  
   四十年代初,張道藩曾暗示羅隆基不要再罵政府、罵領袖、罵國民黨,因為國民政府正在考慮請他擔任外交部次長的官職,他算是閉了幾天嘴巴。後來,祗因外交次長沒有做上,他便開嘴大罵。
  
   1933年初,羅隆基與《益世報》第一年聘約屆滿時,國民黨對報館施加壓力,讓該報不再與羅續約,但是被報館拒絕了。之後羅隆基又連續發表社論,痛斥蔣介石政治上「對外屈服,對內欺騙」。羅隆基的這些作為,更是引起了蔣介石集團對羅隆基的嫉恨。於是,國民黨提出「嚴重警告」,再次要求《益世報》立即辭退羅隆基,同時派人給羅「捎話」,讓羅自動請辭。但報館和羅隆基不予理睬。蔣介石遂派4名特務到天津暗殺羅隆基。按照規矩,特務首先去拜望在天津的幫會老大潘子欣。潘子欣與羅頗有交誼,於是從中協調,並致電蔣介石請他對羅諒解。羅隆基以為事情了結,還是照常工作,結果一日路遇槍擊,羅和報社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1933年底,羅隆基第二年聘約期滿之前,天津市黨部又向報館發出「最後一次警告」,同時蔣介石也通過張伯苓捎話給羅,邀他去南京面談。無奈之下,羅隆基同意報館意見,主動辭去了《益世報》的工作。不久,蔣介石以總司令的名義通令全國停止該報對郵政和電報的使用,並威脅說:「全國各地如再發現天津《益世報》,惟當地軍政長官是問。」《益世報》從此被迫停刊。
  
   但同時,蔣介石又很欣賞羅隆基。此時頗有一個有趣的現象:一方面是羅作為自由主義的知識分子大肆批判國民黨,而另一方面作為當時的國民黨的最高領袖蔣介石對他卻頗為欣賞。據章詒和回憶:「國民黨曾請他當部長,而蔣介石亦聽過他的講座」。
  羅隆基經常罵人,故有人說他是政治掮客,到處以第三者為貨色出掮,可是又掮不出好東西來。當第一屆國民參議會舉行時,羅隆基與張君勵,以代表國社黨而為參議員。他以舌鋒銳利,辯才特長著稱,在會中非常活躍,稱為參議員四辯士之一。但他的言論並不完全代表國社黨,甚至與黨魁張君勵的意見相抵觸。,當時有人問他,他的回答卻相當耐人尋味,他說:「政治家之於黨,好似行路者之於找一所屋宇,藉以避蔽風雨。國社黨並非高樓大廈,僅不過是一所茅屋;但在未得到高樓大廈之前這所茅屋雖然簡陋,也可以聊蔽風雨。」
  當國民黨軍隊佔領了張家口,《中央日報》歡呼「天下事大定矣」,張君勱惟恐在這天下里分不到一杯羹,竟宣布民主社會黨將參加為蔣介石加冕總統的偽國民大會。作為該黨創始人的羅隆基,立即在南京舉行記者招待會,表示了自己與該黨分道揚鑣的態度,並提請民盟中央開除民主社會黨的盟籍……
  
   據說,在羅隆基成為右派之後,香港曾有人邀他辦報。周恩來為此約見了他,轉告了這個消息,並對他說:「如果你想去的話,隨時都可以去,不論去香港,去美國,都可以。我想,你是不會去台灣的。」羅隆基回答:「總理,謝謝你的關心。我哪兒都不想去。我死,也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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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畏
  
   在特務密布的聞一多、李公朴的公祭大會上,他對著話筒吼道:李聞兩位先生倒下去,千千萬萬同胞在他們的血泊中站立起來!
  
   在南京曉庄學校為陶行知先生舉行的追悼大會上,他幾乎就在蔣介石的眼皮底下說:「『曉庄』的曉字,就是天亮了的意思……陶先生真的死了嗎?不!陶先生死不了,埋不了,有他滿山滿谷的論語,而陶先生的論語,正是醫治中國的良方。陶先生埋葬的地方,就是天亮的地方。我們要用陶先生的一部論語,把中國變成曉庄,變成天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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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斷
  
   羅隆基擅長政論。他在清華學校曾寫過一「論秦始皇」,一開頭便一語驚人:「始皇之功,功在焚書;秦始皇之罪,罪在不焚書……」世人皆以秦始皇焚書坑儒為歷史之恥,他卻不從眾論,獨樹一幟,以為焚書坑儒有功,替秦始皇翻案。
  
   羅隆基是堅定的自由主義者,他在撰寫人權理論文章時,也指出國民黨的「黨治」和中共的暴力革命都是侵犯人權,並寫有專門論文論及馬克思主義的諸多錯誤。
  
   羅隆基在1929年7月10日出版的《新月》上發表「論人權」一文,充滿自信的說:「我們目前要的人權是些什麼?已到了我們回答這問題的時候了。」由此,他開列了三十五條他認為最重要的權利,全面闡明了他的人權主張。這裡面談到了:國家的功用,是保障全體國民的人權;國家的主權在全體國民。法律是根據人權產生的。人民在法律上一律平等。國家一切官吏是全民的僱用人員,他們應向全國,不應向任何私人或任何私人的團體負責。國家財政應絕對公開。法治的根本原則是司法獨立。……
  
   1930年,羅隆基於《新月》雜誌發表《我們要什麼樣的政治制度》一文,文中寫道:「國民黨可以抄寫共產黨的策略,把黨放在國上,別的黨又何嘗不可抄國民黨的策略,把黨放在國上?秦始皇打到了天下,自己做皇帝;劉邦打到了天下,當然亦做皇帝;曹操、司馬懿打到了天下,當然亦做皇帝。這就是『家天下』的故事。國民黨革命成功,可以說『黨在國上』,其他的黨革命成功,當然亦可以說『黨在國上』。這當然成了持續不斷的『黨天下』。」這番論述,與二十七年後儲安平因之獲罪的「黨天下」論前後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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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派
  
   1957年,七月一日,毛澤東親自撰寫的社論《文匯報的資產階級方嚮應當批判》,批判文匯報為資產階級右派充當「喉舌」,指控民盟和農工民主黨「反共反社會主義」,指責章伯鈞與羅隆基為「章羅同盟(后被稱章羅聯盟)」。有趣的是,章伯鈞與羅隆基關係形同冰炭,在民盟可謂無人不知。羅隆基對此的反應,是跑到章伯鈞門前大聲責罵,並以手杖擊地,折成三段,拂袖而去。然而,在此後共同被批鬥的題字里,羅隆基與章伯鈞成為無話不談、推心置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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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
  
   1922年春天,浦薛鳳曾和羅隆基直言相互較量性格,並預卜前途。羅隆基說:「逖生,你有你的才識,但只是一個書生,不夠現實。除非你改變作風,恐你成為一位政治理論家而非政治實行家。」當羅隆基要浦薛鳳對他直言批評時,浦含蓄地說:「努生,我只覺得你讀『子』書多於『經』書,你喜歡『法』家甚於『儒家』。盼你將來官運亨通,但慎防宦海風波。」羅隆基的最後結局,終於被他的同學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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