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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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 作者:天下霸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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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cdcd cvcv 發表於 2007-8-19 14:16 |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香鞋

  香鞋
  晚上,胖子在燈下一張張的數錢,數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數不清楚,這也怪不得他,我第一次見這麼多錢也發懵。

  胖子乾脆不數了,點上根煙邊抽邊對我說:「老胡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怎麼能說這錢是借的,可倒好,還得還那美國妮子利息,我看不如咱倆撤吧,撤回南方老家,讓她永遠找不著,急死她。」

  我說:「你太沒出息,這點小錢算什麼,將來我帶你倒出幾件行貨,隨便換換,也夠還她的錢了,咱們現在缺的就是這點本錢,有了錢咱們才能不擔心明天吃什麼,有經費了,才可以買一些好的裝備,現在開始咱就重打補丁另開張,好好準備準備,我一定要倒個大斗。」

  我們倆一合計,深山老林里隱藏著的古墓也不是那麼好找的,還不定什麼時候能找著呢,這些錢雖然多,但也怕坐吃山空。

  胖子是個比較有生意頭腦的人,他覺得大金牙那買賣不錯,倒騰古玩絕對是一個暴利行業,尤其是賣給老外,不過現在常來中國的老外們也學精了,不太好騙,但是只要真有好東西,也不愁他們捨不得花錢。

  胖子說:「老胡你說咱倆投點資開個店鋪怎麼樣?收點古玩明器去賣,說不定干好了就省得倒鬥了,倒斗雖然來錢快,但是真他媽不容易做。」

  我點頭道:「這主意真不錯,胖子你這個腦袋還是很靈光的嘛,現在咱們資金也有了,可以從小處做起,順便學些個古董鑒定的知識。」

  於是就到處找鋪面,始終沒有合適的地方,後來一想也甭找鋪子了,先弄點東西在潘家園擺地攤吧,潘家園的特點就是雜,古今中外大大小小,什麼玩意兒都有,但是非常貴重的明器比較少見,那都是私下裡去交易,很少擺在市面上賣。

  我們一開始經大金牙指點,就在郊區收點前清的盆碗壇罐、老錢兒、鼻煙壺、老懷錶之類的小件兒,拿回來在古玩市場上買。

  可能我這輩子不是做買賣的命,眼光不準,收東西的時候把不值錢的東西當寶貝收來了,收來了值錢點的東西,自己又瞧不準,當普通的物件給賣了,一直也沒怎麼賺著錢,反而還賠了不少。

  不過我們這些小玩意兒收來的時候,都沒花太多的錢,虧了些錢也不算什麼,主要是練練眼力,長些學問,在潘家園混的時間長了,才知道這行當里的東西實在太多太深了,甚至比風水還要複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話說這一日,快到晌午了,古玩市場顯得有點冷清,沒有太多的人,我跟胖子大金牙圍在一起打跑得快。

  正打得來勁,忽然前邊來了個人,站在我們攤位前邊轉悠來轉悠去的不走,胖子以為是要看玩意兒的,就問:「怎麼著,這位爺,您瞧點什麼?」

  那人吞吞吐吐的說道:「甚也不瞧,你這收不收古董?」

  我舉頭打量了一番,見那來人三十六七歲的樣子,紫紅色的皮膚,一看就是經常在太陽底下干農活,穿得土裡土氣,拎著一個破皮包,一嘴的黃土高坡口音。

  我心想這人能有什麼古董,跟大金牙對望了一眼,大金牙是行家,雖然這個老鄉其貌不揚,土得掉渣,卻沒敢小瞧他,於是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穩住他,問明白了再說。

  我掏出煙來遞給這位老鄉一支,給他點上煙,請他坐下說話。

  老鄉顯然是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太懂應酬,坐在我遞給他的馬紮上,緊緊捂著破皮包,什麼也不說。

  我看了看他的破皮包,心想這哥們兒不會是倒斗的吧,跟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或者他這包里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我盡量把語氣放平緩,問道:「老哥,來來,別客氣,抽煙啊,這可是雲煙,您怎麼稱呼?」

  老鄉說:「叫個李春來。」他可能是坐不習慣馬扎,把馬扎推開,蹲在地上,他一蹲著就顯得放鬆多了,抽煙的動作也利索了一些。

  大金牙和胖子倆人假裝繼續打牌,這行就是這樣,談的時候不能人多,一來這是規矩,二來怕把主顧嚇走,一般想出手古董的人,都比較緊張,怕被人盯上搶了。

  我一邊抽煙一邊微笑著問道:「原來您是貴姓李啊,看您年紀比我大,我稱您一聲哥,春來哥,您剛問我們收不收古董,怎麼著,您有明器想出手?」

  李春來不解:「甚明器?」

  我一看原來是一菜頭啊,於是直接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古董之類的東西想出手?能不能讓我瞧瞧。」

  李春來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餓有隻鞋,你們能給多少錢?」

  我一聽氣得夠嗆,你那破鞋還想賣錢,他娘的倒帖錢恐怕都沒人願意要,不說隨即一想,這裡邊可能不是這麼簡單的,便耐著性子問:「什麼鞋?誰的鞋?」

  李春來見我為人比較和善,膽子也大了一點,便把皮包拉開一條細縫,讓我往裡邊看,我抻著脖子一瞧,李春來的破皮包里有隻古代三寸金蓮穿的繡花鞋。

  李春來沒等我細看,就趕緊把破皮包拉上了,就好象我多看一眼,那隻鞋就飛了似的。

  我說您至於嗎,您拿出來讓我看看,我還沒看清楚呢,這鞋您從哪弄來的?

  李春來說:「老闆,你想要就說個價錢,別的就甚也別管勒。」

  我說:「春來哥,您得讓我拿到手裡瞧瞧啊,不瞧清楚了怎麼開價?」我又壓低聲音說:「您是不是怕這人多眼雜?要不我請您去前邊館子里,吃整個肉丸的羊肉餡兒餃子,我經常去那個餃子館里談生意,清靜得很,到時候我看要真是個好玩意兒,價錢咱們好商量,您看行不行?」

  李春來一聽說吃羊肉餡兒的餃子,饞得咽了口唾沫:「好得很,咱們就不要在這日頭底下曬暖暖了,有甚事,等吃過了酸湯水餃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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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屍 (嚴禁未經本站允許私自轉載,違者本站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之權利)
  我對大金牙和胖子使個眼色,便帶著李春來去了鄰街的一間餃子館,這間羊肉餃子館在附近小有名氣,店主夫婦都是忠厚本份的生意人,包的餃子餡兒大飽滿,風味別具一格,不僅實惠,環境也非常整潔。

  此時將近晌午,馬上就快到飯口了,吃飯的人越來越多,我常來這吃飯,跟店主兩口子很熟,打個招呼,餃子館的老闆娘把我們帶進了廚房后的庫房,給我們支了張桌子,擺上椅子和碗筷,就去外邊忙活生意。

  這地方是我專門談生意的單間,倉庫里除了一包包的麵粉就沒別的東西了,每次吃完飯,我都不讓店主找零錢,算是單間費了。

  我對李春來說:「春來老哥,您瞧這地方夠不夠清靜,該給我看看那隻小花鞋了吧?」

  李春來早被外邊飄進來的水餃香味把魂勾走了,對我的話充耳不聞,迫不及待的等著開吃。

  我見狀也無可奈何,惟有苦笑,我推了推他的胳膊說:「別著急,一會兒煮熟了老闆娘就給咱們端進來,您這隻鞋要是能賣個好價錢,天天吃整個肉丸兒的羊肉水餃也沒問題了。」

  李春來被我一推才回過神來,聽了我的話,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等換了錢,還要娶個婆姨生娃。」

  我笑道:「您還沒娶媳婦兒呢?我也沒娶,娶媳婦兒著什麼急啊,等你有錢了可以娶個米脂的婆姨,你們那邊不是說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嗎,您跟我說說這米脂的婆姨好在哪呢?」

  李春來對我已經不象先前那麼拘束,聽我問起,便回答說:「哎,那米脂的婆姨,就似是那紅格盈盈的窗花花,要是能娶上個米脂的婆姨,就甚個都妥勒。」

  說話間,老闆娘就把熱氣騰騰的水餃端了上來,又拿進來兩瓶啤酒,李春來顧不上再說話,把水餃一個接一個,流水價的送進口中。

  我一看沖他這架式,這二斤水餃不見得夠,趕緊又讓老闆娘再煮二斤,隨後給李春來面前的小碟里倒了些醋,對他說:「春來老哥,這附近沒有你們那邊人喜歡吃的酸湯水餃,你就湊和吃點這個,這有醋,再喝點啤酒。」

  李春來嘴裡塞了好幾個餃子,只顧著埋頭吃喝,不再說話了,我等他吃的差不多了,這才和他談那隻繡鞋的事。

  李春來這時候對我已經非常信任了,從破皮包里取出那隻繡鞋讓我看。

  這一段時間,我沒少接觸古董明器,已經算是半個行家了,我把繡鞋拿在手中觀看,這隻鞋前邊不足一握,前端尖得象是筍尖,綠緞子打底兒,上邊用藍金紅三色絲線綉著牡丹花,檀香木的鞋底,中間有夾層,裡邊可以裝香料。

  從外觀及繡花圖案上看是明代的東西,陝西女人裹小腳的不多,如果有也多半是大戶人家,所以這鞋的工藝相當講究。

  要是大金牙在這,他用鼻子一聞,就可以知道這鞋的來歷,我卻沒有那麼高明的手段,吃不太准,看這成色和做工倒不象是仿造的,這種三寸金蓮的繡花香底鞋,是熱門貨,很有收藏價值。

  我問李春來這鞋從何而來,李春來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他們那個地方,十年九旱,而且今年趕上了大旱,天上一個雨星子也沒有,村民們逼的沒招了就想了就偷著點歪歪道兒。

  「打旱骨樁」民間又稱為打旱魃,解放前中原地區多有人用,河南、山東、陝西幾省的偏遠地區,都有這種習俗。

  李春來他們村裡為了求雨,什麼招都用遍了,村裡有個會算卦的瞎子,瞎子說這就是旱魃鬧的,必須打了旱魃才會下雨。

  大夥就問他哪有旱魃,瞎子算了半天,也沒算出來,這時候有個放羊的娃子說他放羊的時候,在村東頭早就荒廢的墳地里,看見一個全身綠色的小孩,跑進了一口無主的棺材,那棺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村裡早就沒人往那片墳地葬人了,而且這口破棺材不知為什麼,至今還沒入土。

  會算卦的瞎子一聽,就一口咬定旱魃就躲在這口棺材里,村民們一商議,就準備動手把棺材打開,看看究竟有沒有什麼旱魃。

  村長一聽不同意,說這瞎子是胡說八道,瞎子也來脾氣了,跟村長打了賭,要是在那口無主破棺中找不到旱魃,以後就讓瞎子的兒子給村長家放一年的羊。

  結果村民們就一齊到了東邊的荒墳,沒有一個人說的出這口棺材是哪來的,這片墳地也很少有人來,既然是無名無主的,那就免去了許多周折,大夥說干就干,動手把棺材蓋子就給揭開了。

  棺材蓋一打開,只聞見一股腥臭,如同大堆的臭魚在太陽底下暴晒之後產生的氣味,要多難聞就有多難聞。

  有幾個膽大的和那不怕死的,捏著鼻子,湊都跟前,再一看裡邊都嚇了一跳,棺中躺著一具女屍,身上的衣服首飾保存得非常完好,都跟新的一樣,但是看那穿戴,都絕非近代所有,這是具古屍。

  服飾雖然完好如新,但是屍體已經干憋,肌肉皮膚象枯樹皮一樣。

  就在女屍的頭頂,蹲著一隻全身長滿綠毛的小怪物,赤身裸體,只有七寸多長,而且這綠毛小猴還活著,正蜷縮成一團睡覺。

  瞎子聽了村民們說的情形之後,一口咬定,這綠毛的小妖怪就是旱魃,必須馬上打死它,然後拿鞭子抽,而且一定要快,否則一到晚上它就跑得沒影了,再想找可就難了。

  有幾個膽子大的村民,把那隻遍體綠毛的小怪物捉到棺外,用鎚子砸死,然後再用鞭子抽打,奇怪的是這隻怪物也不流血,一挨鞭子,它身上冒出許多黑氣,最後抽打得爛了,再也沒有黑氣冒出,這才一把火把它燒成了灰燼。

  這時天色已暮,村民們問瞎子那棺中的女屍如何處置?瞎子說要是留著早晚必為禍患,趁早讓人一起燒了才好,裡面的東西誰都不要拿。

  開始眾人還有些猶豫,畢竟這棺中的屍體不是近代的,又有許多金銀飾品,燒了豈不可惜。

  正在村民們還在猶豫不決之時,天上烏雲漸濃,隱隱有雷聲傳出,看來很快就要下大雨了,大夥歡呼雀躍,對瞎子說的話也從將信將疑,變成了奉若神明。

  瞎子既然說必須把棺材燒掉,那就必須燒掉,最後村長決定讓李春來留下點火燒棺,李春來是個窩囊人,平時村長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這時候雖然害怕,但只好硬著頭皮留下來。

  為了趕在下雨之前把棺材燒掉,他匆匆忙忙的抱來幾捆乾柴,胡亂堆在棺材下邊,點上一把火,燒了起來。

  李春來蹲在旁邊盯著,他是條窮光棍,都快四十了還沒錢娶婆姨,這時候想著棺木里的金銀,忍不住有些心動,可惜剛才沒敢拿,現在火已經燒起來了,想拿也拿不到了,燒糊了不知道還值不值錢。

  李春來正在感到無比的惋惜,忽然白光閃動,天空中接連打了三四個炸雷,大雨傾盆而下,立時把燒了一半的火焰澆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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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子母凶

  子母凶
  李春來全身上下被雨水淋了個透,他盯著那口燒了一半的破棺材,心裡七上八下,這是老天爺給的機會啊,這火還沒燒壞棺材里的東西,要想拿出來就得趁現在了。

  不過村裡其餘的人都已經走了,好不容易盼來場大雨,有很多事要準備,現在這荒郊野地,就剩下李春來自己一個人,一想起棺中那具古怪的女屍,還真有幾分發怵。

  但是又想到拿金銀首飾換了錢,就可以娶個大屁股的婆姨,光棍漢李春來就不再猶豫不決了,雙手舉起鋤頭,用鋤頭去頂破棺材的蓋子,那破棺材本已被火燒過,此時推開棺板並不廢力,沒頂幾下,就把破棺板推在一旁。

  剛才村民們開棺的時候,李春來只是擠在人堆里往裡瞧了兩眼,沒敢細看,這時候為了把女屍身上值錢的首飾擼下來幾件,不得不裝著膽子去看。

  棺里的惡臭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但是被火燒過,再加上雨淋,屍臭、潮濕、焦糊等氣味混合在一起,說不出的怪異難聞,雖然天上下著雨,也壓不住這棺中的怪味。

  李春來被熏得腦仁兒發疼,捏著鼻子強忍著,往那已經被少糊了的棺材中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這一看再也忍不住了,張開嘴哇哇哇吐了一通。

  眼瞅著雨越下越大,天色已晚,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李春來抹了抹嘴上的穢物,看準了女屍手腕上的一隻金絲鐲子,剛要伸手去摘,忽然背後讓人拍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李春來嚇得好懸沒尿了褲子,以為是打雷打得,附近墳地的死人乍了屍,他們這一帶經常有傳聞鬧殭屍,沒想到這回真碰上了。

  結果回頭一看,來的不是殭屍,原來是村裡的鄰居馬順,這馬順是全村出了名的馬大膽,膀大腰圓,長了一副好架子,天底下沒有他不敢幹的事,再加上他脾氣不好,打起人來手上沒輕沒重,所以平時村裡很少有人敢惹他。

  馬大膽先前看到棺中女屍有幾件首飾,便動了賊心,想據為己有,當時人多,未得其便,又見村長命李春來把棺材燒了,也就斷了這個念頭,回家之後沒多久,就下起了大雨,馬大膽一看,這真乃是天助我也,說不定那棺材暫時還沒燒毀,當下趁著沒人注意,便溜了回來。

  馬大膽不願意跟李春來這窩囊廢多說,自行把女屍身上的首飾衣服一件件的剝下,打了個小包,哼著酸曲正準備離開,卻見李春來正蹲在旁邊眼巴巴的盯著他。

  馬大膽警告李春來,不要對任何人說,否則把你扔進溝里喂狼,然後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隻從女屍腳上扒下來的鞋,算是給李春來的封口費。

  李春來拿著這一隻鞋,心裡別提多窩火了,可是又不敢得罪馬大膽,只好忍氣呑生的應了,這時棺材已經被雨淋濕了,想燒也燒不掉,兩個人就一起動手,在附近挖了個坑,把棺材埋了進去。

  回到村裡,告訴村長和瞎子,已經按他們的吩咐,把棺材連同屍體一併燒了,瞎子點點頭,滿意的說:「那就好啊,我以前聽師傅說起過打旱骨樁的事情,新入土下葬的屍體,若是埋的位置不善,就會變成殭屍,殭屍又容易變做旱魃,這旱災都是旱魃鬧的,我瞎子雖然看不見,心裡卻明白得很,聽你們一說那棺材和裡面的屍首,便知不同尋常,說不定這古屍死的時候懷著孩子,埋到地下才生出來,那孩子被活埋了,如何能活,自然也是死了,小孩子變的旱魃更是猛惡,這一對母子都變做了殭屍,便叫做子母凶,極是厲害,現在燒成了灰,她們就不能害人了。」

  李春來越聽心裡越是嘀咕,但是又擔心說出實情被村長責罰,只好吱唔應付了幾句,便自行回家睡覺。

  晚上躺在自家炕上,翻來覆去也睡不好,一閉眼就夢見那女屍和她的兒子來掐自己脖子,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雨一夜未停,快到早上的時候,就聽外邊亂成了一團,李春來急忙披上衣服出去看是怎麼回事。

  原來馬大膽在他家裡,連同他的婆姨,和兩個娃,一家四口,都讓人給開了膛,肚腸子流的滿地都是,四顆人心都不翼而飛。

  李春來心道不妙,馬大膽全家的心肝,八成都讓那女屍給嚼了,說不定今天晚上那女屍就來找掏我了,這可如何是好,他本就膽小,越想越怕,後背發涼,再也兜不住,一泡尿全尿在了自己的褲襠之中。

  這時村民們發現在馬大膽家旁邊的一堆乾草里,有一具全身赤裸的女屍,這女屍面色紅潤如生,雙手指甲極長,跟那鋼鉤一樣,最奇特的是女屍的雙腳,不是尋常農家女子的大腳板,而是古代裹足婦女的三寸小腳,這雙小腳還長滿了絨毛,十分堅硬,要光看下邊,會以為是什麼動物的蹄子。

  李春來馬大膽二人昨夜挖坑埋掉的棺中女屍,是全身乾癟發紫,而這具女屍卻象是剛死的,她嘴邊還掛著血跡,難道是吃了活人的心肝才變成這般模樣?

  村裡發生了滅門慘禍這等大事,驚動了公共安全專家機關,把村裡的人過篩子似的盤問了數遍,但是這件事太邪性,再加上村長和瞎子組織眾人打旱骨樁,是屬於大搞迷信活動,村民們誰都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算知道也沒法說,說了也沒人信,說不好還得把自己搭進去,最後pol.ice也沒辦法,把那具小腳女屍運回去檢驗,封存現場,這事暫時成了懸案。

  村長私下裡罵過幾次李春來,讓他切記不要聲張,就把這事爛到肚子裡頭,李春來別看平時挺蔫兒,心裡還是比較有主意的,他也沒把自己藏了只繡鞋的事告訴任何人,反正那女屍就算是殭屍也讓pol.ice抬走解剖去了,馬大膽也死了,就把責任都推給馬大膽,說是他強迫自己做的,他平時就窩窩囊囊,村裡人就都信了他的話,沒再追究,反正馬家四口的死,都是馬大膽貪財自找的。

  李春來不敢把那隻繡花鞋拿出來給別人看,他雖然沒文化,卻知道這隻鞋是前朝的東西,娶婆姨的錢全指望著只鞋了,陝西盜墓成風,文物交易極為火爆,村裡經常來一些外地人收老東西,李春來膽子小,又為了掩人耳目,一直沒敢出手。

  直到有一天,李春來在鄰縣的一個遠房親戚,到北京跑運輸,他就說了一筐好話,搭了順風車跟著到了北京,打聽到潘家園一帶有收古董的,就問著道路找來,說起來也算是有緣,頭一次開口就找到了我。

  李春來外表樸實懦弱,身上卻隱藏著一絲極難察覺的狡燴,他喝了不少啤酒,喝得臉紅脖子粗,借著酒勁兒,把這隻繡鞋的來歷說了一遍,有些地方一帶而過,言語匱乏,有些地方說的詞不達意,我倒是聽明白了八九成。

  我對李春來說:「您這鞋的來歷還真可以說有些曲折,剛才我瞧了瞧,這隻檀木底兒香繡鞋還算不錯,要說幾百年前的繡鞋保存到現在這麼完好,很不多見,我以前經手過幾雙,那緞子面兒都成樹皮了,不過……」

  李春來擔心我說這隻鞋不值錢,顯得非常緊張,忙問:「老闆,這鞋鞋究竟值幾個錢?」

  我做無奈狀,嘬著牙花子說:「老哥呀,這隻鞋要是有一雙,倒也值些錢,可這隻有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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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十萬古墓

  十萬古墓
  以當時的行市來看,這種明代包括清代早期的小腳繡花鞋,在很多民俗愛好者以及搞收藏的玩家眼中,是件不錯的玩意兒,而且市面上保存完好的雖然不少,但幾乎都是民國晚清時期的。

  我問李春來能不能把另一隻也搞來,這一隻顯得有點單,古玩行講的就是個全,東西越是成套的完整的越值錢,有時一件兩件的不起眼,要是能湊齊全套,價錢就能折著跟頭往上漲。

  李春來面露難色,另一隻繡鞋早不知道哪去了,就這一隻還掖著藏著才拿到北京來的。

  我說:「這麼著吧,我呢,跟您交個實底,我對農民兄弟特別有好感,當年我爹就是為了中國農民翻身得解放,才毅然放棄學業投入革命事業的,他老人家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咳咳,咱就不提他了,就連中國革命都是走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才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所以我可以拍著胸口說,決不會看你是農村來的就蒙你,這隻鞋在市面上賣好了,能賣六七百,再多就不容易了,老哥您要是願意,這隻鞋六百我收了,就算咱交個朋友,以後您還有什麼好玩意兒,就直接拿我這來,怎麼樣?」

  李春來吃驚的說:「啥?六百?沒聽錯吧。」

  我說:「怎麼?嫌少?再給你加五十。」

  李春來連連搖手:「不少,不少,當初我以為最多也就值三百。」

  我當時就付給了他六百五,李春來把錢數了十多遍,嚴嚴實實的藏在身上,我讓他小心點,喝了這麼多酒,別再不小心把錢丟了。

  隨後我又跟李春來聊了不少他們老家的事,李春來的老家在陝西省黃河以北的甘源溝,是那一帶最窮的一個縣,他們那個附近有個龍翔縣,多山多嶺,據說在以前是一片國葬區,那古墓多得數都數不清。

  龍翔縣的古墓多到什麼程度呢?一畝地大的地方,就有六七座墓,這還都是明面上的,深處還有更多。

  從裡邊挖出來的唐代粉彩製品,一件就能賣到上萬元,當地好多農民家裡都有幾件,就是靠從田裡挖出來的東西發家致富了,從民國那會兒,就有好多文物販子都去收購,象模象樣的都已經被收的差不多了。

  過了黃河往南是秦嶺,聽說那邊大墓更多,就是不好找,好找的都給扒沒了,有一座最出名的漢墓,墓上光盜洞就讓人打了二百八十多個,這些盜洞從古到今的都有。

  那邊也流出來很多價值連城的好東西,不過具體是什麼,李春來就說不清楚了,這些事他也只是聽來的。

  看看天色不早,李春來的酒勁兒也過去了,就起身告辭,臨走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去他家做客,我又跟他客套了半天,這才把他送走。

  回到古玩市場,胖子和大金牙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我回來,便忙問收著什麼好東西了?

  我把繡鞋拿給他們看,胖子大罵:「這老冒兒跟抱著狗頭金似的,和著鬧了半天,就拿來這麼只鞋啊?」

  大金牙說:「哎,這鞋做的多講究,胡爺多少銀子收的?」

  我把價錢說了,大金牙連聲稱好:「胡爺這段時間眼力真見長,這隻繡鞋賣兩千塊錢一點問題沒有。」

  我挺後悔:「這怎麼話說的,要知道能賣這麼多,我就多給那老哥點錢了,我還以為就值個六七百塊,還是看走眼了。」

  大金牙說:「今兒個是星期一,星期一買賣稀,我看咱們仨也別跟這耗著了,好久沒吃涮羊肉了,怎麼著我說二位,咱收拾收拾奔東四吧。」

  胖子說:「偉大的頭腦總是不謀而合,我這兩天正好也饞這個,您說怎麼就吃不膩呢?」

  還是以前常去的東四那間館子,剛剛下午四點,仍然是沒有半個食客,我們就牆角靠窗的桌子坐了,服務員點了鍋子,把東西擺好,菜上來,便都回櫃檯那邊扎堆兒侃大山去了。

  我掏出煙來給大金牙和胖子點上,問大金牙道:「金爺,您給我們哥兒倆說說,這鞋值錢值在什麼地方了?」

  大金牙把那隻繡鞋拿過來說:「這鞋可不是一般人的,您瞧見沒有,這是牡丹花,自唐代以來,世人皆以牡丹為貴,一般的普通百姓雖然也有在鞋上綉牡丹的,但肯定不象這樣,鑲得起金線,另外您再瞧,這花芯上還嵌有六顆小珠子,雖然不是太名貴,但是這整體的藝術價值就上去了,最主要的是這隻鞋的主人,那老哥是陝西過來的,陝西民風樸實,自古民間不尚裹腳的習俗,我估計這鞋子的主人,極有可能是外省調去的官員家眷,或者是大戶豪門嫁過去的貴婦,總之非富即貴啊,所以這鞋很有收藏價值,我在市場上說兩千,是沒敢聲張,依我看最少值六千,要是有一對,那價格就能再翻四五翻。」

  我和胖子吐了吐舌頭,真沒想到能這麼值錢,我心裡打定了主意,回頭一定要去一趟陝西,再給李春來補一部分錢,要不然他太吃虧了。

  邊吃邊談,不經意間,話題就說到了陝西一帶的古墓上去了。

  大金牙說:「我雖然沒親自去過陝西,但是聽一些去那邊收過玩意兒的同行講起過,八百里秦川文武盛地,三秦之地水土深厚,地下埋的好東西,數都數不清,僅僅龍翔一縣,就將近有不下十萬座古墓,有些地方,土下一座古墓壓著一座古墓,文化層多達數層,秦嶺大巴山一帶,傳說也有不少大墓。我就想著,有機會一定得去一趟,收點好東西,就算收不著,開開眼也是好的,可是身體不太好,一直沒機會去。」

  我說:「我剛才還想著什麼時候得空去一趟,要不咱們一起去玩一次,順便收點玩意兒,你跟我們倆去,咱們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三人一拍即合,便商量著幾時動身啟程,我早聽說秦嶺龍脈眾多,想去實地勘察一番,最好能找個大鬥倒了,也好還了那美國妮子的高利貸,背著債的日子真不好受。

  不過並沒有明確的目標,只是準備到那邊之後看看再說,所以也沒打算帶什麼裝備,只隨身帶工兵鏟,狼眼手電筒,簡易防毒口罩等幾樣東西,便足夠了,再多帶些現金,希望能收幾件寶貝回來。

  大金牙說:「那邊挖出來的東西,都是地下交易,已經形成一定的程序了,外人很難插手,咱們要想收著值錢的東西,就得去最偏遠的地方,沒有也就罷了,若有便定能大賺一筆。」

  胖子突然想起一事,對我們說道:「咱是不是得多帶黑驢蹄子,聽說那邊殭屍最多。」

  我說:「隨身戴上幾個也好,有備無患,不過咱們不是去那邊倒斗,主要是出去玩一玩,收些玩意兒回來,不用擔心遇上大粽子。」

  大金牙說道:「胡爺,您是瞧風水的大行家,您說那裡多出黑凶白凶,這一現象,在風水學的角度上做何解釋?」

  我說:「凶也可以說是指殭屍,黑白則分別指不同的屍變,自古有養屍地之說,不過那些我就不懂了,既然咱們聊到這了,我就從風水的角度侃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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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Z. 發表於 2007-8-20 11:27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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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cdcd cvcv 發表於 2007-8-28 13:21 |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渡河

  渡河
  要說起殭屍來,那歷史可就長了,咱們倒斗行內稱殭屍為大粽子,也不是隨隨便便按上的名字,話說這人死之後,入土為安,入土不安,既成殭屍。

  一個安葬死人的風水佳穴,不僅能讓死者安眠,更可以蔭福子孫後代,使的家族人丁興旺,生意紅火,家宅安寧。

  但是有的地方不適合葬人,葬了死人,那死者便不得安寧,更會禍害旁人,「入土不安」可分為這麼兩種情況。

  一者是山凶水惡,形勢混亂,這樣的地方非常不適合埋人,一旦埋了祖先,其家必亂,輕則妻女淫邪,災舍焚倉,重則女病男囚,子孫死絕。

  第二種情況不會禍及其家子孫後代,只會使死者不寧,屍首千百年不朽,成為殭屍,遺禍無窮,當然這不是防腐處理的技術好,而是和墓穴的位置環境有關係。

  在風水學上,最重要的兩點是「形」與「勢」,「形」是指墓穴所在的地形山形,「勢」是指這處地形山形呈現出的狀態。

  「形」與「勢」一旦相逆,地脈不暢,風水紊亂,就會產生違背自然規律的現象,埋在土中的屍體不腐而成殭屍,便是最典型的現象。

  胖子笑道:「這個真有意思,好象還真有那麼點理論依據,挺象那麼回事。」

  大金牙不象胖子似的拿這些當笑話聽,他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問了些細節,感嘆道:「這風水好的地方,還真不好找,但凡是形勢理氣諸吉兼備的好地方,也都被人佔光了,中國五千年文明,多少朝多少代,把皇帝老兒們湊到一起,怕是能編個加強連了,再加上皇親過戚,有多少條龍脈也不夠埋的呀。」

  我給大金牙解釋,龍脈在中國有無數條,但是能埋人的龍脈不多,尋龍訣有云:大道龍行自有真,飄忽隱現是龍身。龍生九子,各不相同,脾氣秉性,才能相貌,都不一樣。

  這龍脈也是如此,比那龍生九子的不同,還要複雜得多,昆崙山可以說是天下龍脈的根源,所有的山脈都可以看做是崑崙的分支。

  這些分出來的枝枝杈杈,都可以看做是一條條獨立的龍脈,地脈行止起伏即為龍,龍是指的山嶺的「形」,以天下之大,龍形之脈不可勝數,然而根據「形」與「勢」的不同,這些龍脈,或凶或吉,或祥或惡,都大有不同。

  從形上看確是龍脈,然而從勢上分析,便有沉龍、潛龍、飛龍、騰龍、翔龍、群龍、回龍、出洋龍、歸龍、卧龍、死龍、隱龍等等之分。

  只有那種形如巨鼎蓋大地,勢如巨浪裹天下的吉脈龍頭,才能安葬王者,再差一個級別的可作千乘之葬,其餘的雖然也屬龍脈,就不太適合葬王宮貴族了,有些凶龍甚至連埋普通人都不適合。

  大金牙又問道:「此中奧妙真是無窮無盡,胡爺您說這龍脈真的管用嗎?想那秦始皇是千古一帝,他的秦陵風水形勢一定是極好的,為何只傳到秦二世就改朝換代了?」

  我說:「這龍脈形勢只是一方面,從天地自然的角度看,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覺得不太適合用在人類社會當中,歷史的洪流不是風水可以決定的,要是硬用風水的原理來說的話,也可以解釋,民間不是說風水輪流轉嗎,這大山大川,都是自然界的產物,來於自然,便要順其自然,修建大規模的陵寢,一定會用大量人力,開山掘嶺,不可不謂極盡當世之能事,然而大自然的變化,不是人力能夠改變的,比如地震,洪水,河流改道,山崩地裂等等,這些對」形」與「勢」都有極大的影響,甚至可能顛覆整個原本的格局,當時是上吉之壤,以後怎麼樣誰能知道,也許過不了幾年,一個地震,形勢反轉,吉穴就變凶穴了,這造化弄人,不是人類所能左右的。」

  三人連吃帶喝,談談講講,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幾個小時,飯館里的食客逐漸多了起來,來這種地方吃涮羊肉的人,都是圖個熱鬧,吃個氣氛,食客一多就顯得比較亂。

  我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便約定暫時不去古玩市場做生意了,準備兩天,然後一道去陝西收古玩。

  由於這次去,雖然是去偏遠的縣城村鎮,但畢竟不是去深山老林,所以也沒過多的準備,攜帶的東西盡量從簡,三人坐火車抵達了西安。

  上次跟陳教授等人來的匆忙,不到一日便走,這回沒什麼任務,純屬觀光,遊覽了幾處象碑林、大雁塔、鐘鼓樓之類的名勝古迹。

  如此閑玩了三五日,我本來計劃先去李春來的老家,但是在西安聽到一些消息,說是今年雨水極大,黃河水位暴漲,發了黃災,南岸庄陵一帶,被洪水衝出了不少古墓,我們一商量,便決定改變計劃,先過黃河南下。

  於是又坐長途汽車向南,跟司機說要過黃河去古田縣,車在半路出了故障,耽擱了四五個小時,又開了一段,司機把車停到黃河邊一個地方,告訴我們:「要去古田就要先渡河,前邊的渡口還很遠,現在天已經快黑了,等到了渡口也沒船了,今年水大,這片河道是比較窄的,原本是個小渡口,你們要想過河可以在這碰碰運氣,看看還有沒有船,運氣好就可以在天黑之前,過河住店睡覺了。」

  我一想也好,免得到了前邊渡口天黑了不能過河,還得多耽誤一日,於是就和胖子大金牙下了長途汽車,坐在河邊等船。

  等車走了,我們仨都有點後悔,這地方太他媽荒涼了,路上半個人影都沒有,後悔也晚了,只能到河邊找船過河了。

  還離河岸老遠,便聽得水聲如雷,到得近前,三人都是一震,先前只聽說今年雨水大,沒想到這段河面如此寬闊,濁浪滔天,河水好象黃色的泥漿,翻翻滾滾著向東流淌,不知以前有沒有渡口,就算是有,現下也應該已經被淹沒了。

  我們挑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觀看黃河的景象,這時天上陰雲一卷,飄起了細雨,我們穿的單薄,我和胖子還算皮實,大金牙有點發抖。

  胖子取出一瓶白酒,讓大金牙喝兩口驅驅寒氣,別凍出毛病來,隨後我把我們買的牛肉乾之類的食物拿出來吃,邊吃邊罵那長途汽車司機缺德,肯定是嫌咱們仨太鬧,沒到地方就給咱們騙下來了,這他媽的哪有船能過河啊。

  我看著腳下奔騰的大河,也禁不住發愁,當年在蘭州軍區當兵的時候,見過那邊的老鄉使羊皮筏子渡河,可這附近連個放羊的都沒有,更別提羊皮筏子了。

  眼下只好在雨中苦等,我也喝了兩大口白酒,身上寒意稍退,時辰漸晚,天地間陰晦無邊,四周細雨飄飛,被風吹成了無數歪歪的細線,我突然想起了那些曾經一起的戰友們,只見河水愈加洶湧澎湃,越看越覺得心裡壓抑煩躁,忍不住扯開嗓子對著黃河大喊一聲。

  自己也不知道喊的是什麼,反正就是覺得喊出去了心裡痛快。

  胖子和大金牙也學著我的樣子,把手攏在口邊大喊大叫,三人都覺得好笑,細雨帶來的煩悶之情減少了許多,沒一會兒,三人就折了兩瓶白酒。

  胖子可能有點喝多了,借著酒勁說:「老胡,現在到了黃河邊上了,咱是不是得唱兩段信天游的酸曲啊?」

  我學著當地人的口音對胖子說:「你一個胖娃懂個甚勒,憨得很,不放羊你唱甚酸曲,你聽我給你吼兩嗓子秦腔。」

  胖子終於逮到了我的把柄,不失時機的擠兌我:「老胡你懂個六啊你,在這唱什麼秦腔,你沒聽說過飲一瓢黃河水,唱一曲信天游嗎?這可是在折的,到什麼山頭,就要唱什麼曲。」

  我怒道:「你哪攢來的那麼多臭詞?什麼喝黃河水,這水你敢喝啊?我他娘的就知道才飲長沙自來水,又食武昌塔嘛魚。」

  大金牙連忙做和事佬:「一人唱一句,誰想唱什麼就唱什麼,反正這地方沒人,算不上擾民。」

  胖子大咧咧的說道:「我先唱兩句淚蛋蛋沙窩窩,你們哥兒倆聽聽,聽舒服了給哥們兒來個好。」

  我問道:「你沒喝多吧?」

  胖子卻不理會有沒有人愛聽,拿著空酒瓶子當麥克峰放在嘴邊,剛要扯開脖子吼上一曲,卻聽得遠處馬達聲作響,一艘小船從上游而來。

  我們三個趕緊站起來,在河邊揮動手臂,招呼船老大靠岸停下。

  那船上的人顯然是見到了我們,但是連連搖手,示意這裡沒辦法停船,我們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盼到一條船過來,如何肯放過它,否則在冷雨中還不知要等多久。

  胖子掏出一把鈔票,舉著錢對船上的人揮動手臂,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在前方有道河灣,水勢平緩,波瀾不驚,船老大把船停了下來。

  胖子過去商量價錢,原來人家這船是艘船上都是機器零件之類的,要去下游搶修一艘大船,最近水大,若不是情況緊急,也不會冒險出來。

  船上除了船老大,還有他的兒子,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我們說好了多給雙倍的錢,把我們送到對岸古田縣附近下船。

  船艙里都是機器部件,沒有地方,我們三個只好坐在甲板上,總算是找了艘船,過河之後找個旅店,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吃碗熱呼呼的喬麥面,好好休息休息,剛才河邊蹲了兩個小時,可凍得著實不輕。

  河水湍急,很快就行出很遠,我們想得正美呢,忽然船身一陣猛烈的震動,好象是在河中撞到了什麼巨大的東西,我當時正在跟胖子商量吃什麼好,這一震動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天上的雨也不再是斜風細雨,天上陰雲翻滾,電閃雷鳴,那大雨如瓢潑般傾瀉下來,船老大趕忙過去查看船頭,看究竟撞上了什麼東西。

  這河水正深之處,應該不會有礁石,又是順流而下,竟然撞上如此巨大的物體,實屬異常。

  船老大剛在船頭張了一眼,那船身緊接著又是一歪,眾人緊緊拉住船梆,惟恐順勢掉進河中,船體連續晃動,河水潑將進來,人人都喝了一嘴的黃泥湯子。

  我在岸邊時河了不少酒,這時候頭暈腦漲,被河水一潑,清醒了一些,趕緊把灌到嘴裡的河水吐出來,說不出的噁心反胃,卻見船老大已經嚇得縮成了一團,他是開船的,被嚇成這樣,船怎麼辦。

  我想把他拉起來,船老大說什麼也不肯站起來,臉上儘是驚恐的神色,我問他:「你怎麼了?河中有什麼東西?」

  體如篩糠的船老大指著船外:「河神老爺顯聖了,怕是要收咱這條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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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cdcd cvcv 發表於 2007-8-28 13:24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激流

  急流
  大金牙暈船,早已吐得一塌糊塗,抱著船上的纜繩動彈不得,船好象被河中的什麼事物擋住,河水雖然湍急,這船卻硬是開出不去。

  在一陣陣劇烈的撞擊之下,這條船可能隨時會翻,我想到船頭看看河裡究竟有什麼東西,但是我和胖子倆人先前在河邊喝得有點多,此時酒意上涌,也覺不出害怕來,就是腳底下跟踩了棉花套似的,加上船體傾斜,邁了半天腿,一步也沒走出去。

  這時船在大河中被水流衝擊,船身打了個橫,胖子被甩到了甲板對面,身體撐在船弦上,這一下把胖子的酒意嚇醒了一半,剛轉頭向河中望去,那船體又是一震,又把胖子甩了回來,好在是機械船,倘若是條木船,只這般撞得兩次便要散架了。

  我緊緊拉住纜繩和大金牙,百忙之中問胖子,河裡是什麼東西?瞧清楚了沒有?

  胖子大罵著說:「操他奶奶,沒看太清楚,黑呼呼的跟卡車那麼大,象是只大老鱉。」

  不管河裡是什麼鬼東西,再他娘的讓它撞幾下,船非翻了不可,我對胖子叫道:「抄傢伙,干他娘的!」

  胖子喊道:「你還沒醒酒呢?哪有傢伙可使啊。」

  我確實有點喝懵了,還一直想找衝鋒槍,被胖子一說才反應過來,這回在內地,什麼武器都沒帶。

  天上大雨如注,身上都淋得濕透了,順手摸到了掛在腰上的摺疊工兵鏟,便對胖子大叫:「拿工兵鏟,管它是王八還是魚,剁辛苦的。」

  胖子不象我還沒醒過酒來,頭腦還算清醒,知道必須得採取點保護措施,抓住纜繩在我腰上纏了兩圈,我的酒勁兒也消了八成,趁著此時船身稍穩,兩步躥到被撞擊的左舷,探出腦袋往河裡看。

  這時天色已黑,又下著大雨,河中一片漆黑,借著烏雲中閃電的光亮,隱隱約約就瞧見混濁的河水中,有一個跟一座小山似的東西,一半露出水面,大部分都隱在河中,能見度有限,也瞧不出是個什麼,就看見那東西,只覺得象是個水裡的動物,究竟是魚還是鱉之類的,分辨不清。

  河中那個巨大的東西,正逆著水流,飛速朝我們的船身撞來,我緊緊扒住船上的纜繩,瞅那東西遊近,便掄著工兵鏟切了下去,但是工兵鏟太短,根本打不到。

  隨著船身再一次被撞,把我從船上彈了出去,工兵鏟脫手而飛,落入河中,多虧胖子扯住繩子,我才沒和工兵鏟一起掉進河中。

  這回我的酒全醒了,身上冒了一身冷汗,頭腦清醒了許多,船身晃動,我站立不住,撞到原本縮成一團的船老大身上,我趁機對船老大說:「現在船身打橫,快想辦法讓船繞過去,要不你兒子也活不了。」

  船老大是個極迷信的人,硬說河裡的那個「東西」,是河神爺爺的真身,本打算閉眼等死,我一提他的兒子,船老大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兒子還在艙中,反正都是一死,為了兒子,就拼上這條命了,當下掙扎著爬起來,想沖回船艙掌舵。

  船老大搖搖晃晃的剛站起身來,忽然指著河中大叫:「不好,又過來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下正趕上船上的射燈照著,瞧得真切,一隻暗青色的東西,在河中忽隱忽現,有時露出來的部分跟一輛解放卡車大小,正圍著船打轉,想要一下把船撞翻。

  這時也來不及細看,我一推船老大,把他推進操舵室,門一開,剛好看見船倉內裝的機器零件中,有一捆細鋼管。

  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勁,招呼胖子一起抽了幾根鋼管出來,當做標槍使用,對著河中的那物,接二連三的投了出去。

  黑暗之中,也不可能分辨命中率和殺傷效果如何,然而投出十幾根鋼管之後,再也尋不見那怪物的蹤跡了,想是被驅走了。

  天上的雨又逐漸小了,一時風平浪靜,船上眾人死裡逃生,一個個臉色刷白,大金牙用纜繩把自己纏在甲板上,被船身的起伏搖擺,折騰得死去活來,幸好沒犯哮喘病,呲著那顆大金牙連呼菩薩保佑。

  有些事不能認死理兒,得盡量往開處想,身上的衣服雖然都濕透了,幸好由於一直在下雨,把錢和證件之類的東西都提前放在了防水旅行袋裡。

  剛才的情況雖然緊急突然,大金牙把旅行袋一直抓在手中,沒落到河裡去,做生意的人,就這一點好,捨命不舍財,天塌下來,也把錢包看得牢牢的。

  我跟大金牙說,一會兒到了地方,趕緊找家旅店洗個熱水澡,要不然非生病不可。

  船老大的兒子在船倉里撞破了頭,血流不止,必須趕緊送去醫院,前邊不遠便是古田縣城,準備在那裡靠岸,我抬頭一望,黑暗陰晦的遠處,果然是有些零星的燈光,那裡便是我們要去的古田小縣城了。

  然而船上的情況剛剛穩定下來,突然船體又被巨大的力量撞擊了一下,這回的力量比前幾次都大,又是突如其來,我們促不及防,都摔在地上。

  船身傾斜,胖子伸手拽住了纜繩,我和大金牙分別抱住了他的腰帶和大腿,胖子大叫:「別……別他媽拽我褲子……」

  話未說完,船體又傾向另一邊,我想去取船艙中的鋼管,奈何船身晃動得非常厲害,根本爬不起來,別說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了,現在腦袋沒被撞破都已經是奇迹了。

  船身在滾滾濁流中起起伏伏,甲板船倉中到出都是水,眾人的衣服都濕得透了,一個個都成了落湯雞。

  船老大為了把兒子送進醫院搶救,已經顧不得那是什麼河神老爺、還是龍王祖宗了,拼了命的把船開向古田縣的碼頭。

  黃河九曲十八彎,過了龍門之後,一個彎接著一個彎,這古田附近是相對比較平穩的一個河彎,船一轉到河彎中,在河中追擊著我們不放的東西,便停止不前了。

  前邊的幾處燈火越來越亮,船老大把船停泊在碼頭邊上,我們把腳踏在地上才驚魂稍定,胖子取出錢來,按先前談好的價錢,又多付了一些給船老大,船老大與碼頭上的工人相熟,找了幾個人幫忙,急匆匆的把他兒子送進縣城裡的醫院。

  古田歷史可以追述到殷商時期,保留至今的城牆是明代的產物,這地方歷史雖然悠久,但是名氣不大,縣城的規模也小,很少有外來人。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人如同三隻落湯雞一般,找人打聽了一下路徑,就近找了家招待所,去的時候還真巧了,這招待所每天只供應一個小時的熱水淋浴,這功夫還剩下半個小時。

  胡亂沖了個熱水澡,三個人這才算是還陽,問招待所的服務員,有什麼吃的東西賣么?服務員說只有麵條,於是我們要了幾碗麵條,多放辣椒,吃得出了一身大汗。

  正吃著半截,招待所食堂中負責煮麵的老頭,過來跟我搭話,問我們是不是北京來的?

  我一聽這老頭的口音,不象是西北人,於是跟他隨便談了幾句,這老頭姓劉,老家在北京通縣,在古田已經生活了好幾十年了。

  老劉問我們怎麼搞成這副狼狽的樣子,跟從鍋里剛撈上來的似的。

  我把我們在黃河中的遭遇說了一遍,這河裡究竟有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厲害,是魚還是鱉也沒瞧清楚,或者還是個什麼別的動物,從來沒聽說過黃河裡有這麼大的東西,多虧這小船結實,要是木船,我們現在恐怕都得掉到水裡灌黃湯去了。

  老劉頭說:「這個我也曾經見過,跑船的就說這是河神,今年這不是水大嗎,水勢一漲這河裡的怪東西就多,我在這黃河邊上生活了半輩子,那時候還沒解放,我才不到十五歲,當時親眼瞧見過這東西,曾經有人抓過活的,你們要真想看,我告訴你們個地方,你們有機會可以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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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傳說
我心念一動,我們三人初來乍道,人生地不熟,想在這縣城附近收些古玩,談何容易。這老劉頭在古田住了好幾十年,聽他言談話語之中,對當地的情況了如指掌,何不讓他給我們多說一些當地的事,諸如出土過什麼古墓古玩之類的,這些信息對我們來講十分有用。

於是先沒讓老劉頭繼續講,說現在天色還早,讓胖子出去賣幾瓶酒,再弄些下酒菜,請老劉頭到我們房中喝酒閑談,講講當地的風物。

老劉頭是個嗜酒如命的人,又喜歡湊個熱鬧,聽說有酒喝,當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胖子見又要跑腿,極不情願,但是也饞酒喝,便換了套乾淨衣服,到外邊的小店裡買回來兩瓶白酒和一些罐頭回來。

外邊的雨稀稀瀝瀝,兀自未停,眾人在房間中關好了門,以床為桌,坐在一起喝酒,老劉頭話本來就多,這兩杯白酒下肚,鼻子頭便紅了,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上了。

大金牙請教老劉頭:「劉師傅,剛才您說我們在黃河中遇到的東西,您親眼見過,那究竟是個什麼?是王八成精嗎?」

老劉頭搖頭道:「不是王八精,其實就是條大魚啊,這種魚學名叫什麼我不清楚,當地有好多人都見過,管這魚叫鐵頭龍王,跑船的都迷信,說它是河神變的,平時也見不著,只有發大水的時候才出來。」

胖子道:「您說的可真夠懸乎的啊,那這條魚得多大個啊?」

老劉頭道:「多大個?我這麼跟你們說吧,當年我在河邊看見過一回,那年水來得快,退得也快,加上這古田河道淺,把一條半大的鐵頭龍王擱淺了,那時候還沒解放,好多迷信的人,想去把龍王爺送回河裡,還沒等動手,鐵頭龍王就一命歸西了,人們都在河邊燒香禱告,那真是人山人海啊,盛況空前,我就是跟著瞧熱鬧看見的。」

我問道:「劉師傅,您說說這魚長什麼樣?」

老劉頭說:「這大魚啊,身上有七層青鱗,魚頭是黑的,比鐵板還要硬,光是魚頭就有解放卡車的車頭那麼大個。」

我和胖子等人連聲稱奇,那不跟小型鯨魚差不多了,河裡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魚?這世上真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便又問後來怎麼樣了?這鐵頭龍王埋了?還是吃了?

老劉頭笑道:「不是鯨魚,不過這麼大的魚十分少見,平時根本沒有,隔幾十年也不見得能見到一回,簡直都快成精了,有迷信的就說它是龍王爺變的,要不怎麼給起這麼個名呢,聽說在就算是捕到都要放生,那肉又硬又老,誰敢吃啊。當時這鐵頭龍王就死在了岸上,那些天正趕上天熱,跟下火似的,沒一天就開始爛了,臭氣熏天,隔著多少里都能聞著那臭味,這種情況很容易讓附近的人得瘟疫,結果大夥一商量,就把魚肉切下來,用火燒了,剩下一副魚骨架子撂到河岸上。」

大金牙聽到此處,嘆息道:「唉,可惜了,要是現在能把這種怪魚的骨頭弄到博物館里,做成標本,一定很多人參觀。」

老劉頭說:「可不說是嗎,不過那時候誰都沒那膽子,怕龍王爺降罪下來,免不了又是一場大水災。」

我問道:「劉師傅,您剛才跟我們說,有個地方可以看鐵頭龍王魚,指的是這條嗎?難道過了這麼多年,這魚的骨頭架子還保存著?還個那河岸上撂著呢?」

老劉頭說:「沒錯,不過不在河岸上,當時附近的人們為了防止發生瘟疫,把魚肉和內臟都焚燒了祭河神,然後正要商量怎麼處理這副魚骨,這時候就來了個外省人,此人是個做生意的商人,這位商人也是個非常迷信的人,他出了一些錢,在離我們這不遠的龍嶺,修了一座魚骨廟。」

大金牙問:「魚骨廟?這在天津地面也曾有過,是不是就是以魚骨做梁,魚頭做門,貢奉河神用的?」

老劉頭說:「天津也有?那倒沒聽說過了,不過確實跟你說的差不多,那位外省的商人自稱也是經常出海過河,免不了經常乘船,所以就掏錢修了這麼座魚骨廟,這廟規模不大,連個院子都沒有,和普通的龍王廟沒區別,拿魚骨當做房架子,大魚的頭骨是廟門,就一間神殿,貢了尊龍王爺的泥像,剛修好的時候,有些人得病或者趕上天旱,都去魚骨廟裡上香許願,說來倒也好笑,真夠邪門的,一次都沒靈驗過,要是去魚骨廟求雨,那是不求還好,越求越旱,所以沒過多久,就斷了香火了,那位出資修廟的商人,也從此再沒出現過。」

我問道:「魚骨廟現在還在?」

老劉頭點頭道:「是,不過都荒廢許久了,龍王爺的泥像沒過兩年就塌了,有人說是那位出錢修廟的商人心不誠,或者做過什麼缺大德的事情,龍王爺不願意受他的香火,再加上魚骨廟建在龍嶺山凹裡頭,道路艱難,一來二去的根本沒人再去那座魚骨廟了,不少人甚至都把這事忘在腦後了,當年文革,連紅衛兵都沒想起來要去砸魚骨廟,其實就算去砸,也沒什麼可砸的。但是這廟的格局和魚骨還在,你們有機會可以去瞧瞧。」

胖子笑罵:「有他媽什麼好看的,今天我們仨人都差點成了魚食,不看也罷。」

大金牙卻另有一番打算,他跟我商量了一下,決定明後天休息好了,去龍嶺看看魚骨廟,說不定這麼大的一架魚骨可以賣錢,最起碼能賣給自然博物館,把我們這路費錢報銷了。

我們又連連給老劉頭勸酒,問他這附近有沒有出土過什麼古董古墓。

老劉頭喝得醉眼朦朧,說話舌頭都有點大,不過酒後吐真言,著實吐出了一些當地的秘聞。

古田前一段時間被水衝出了幾座古墓,都是宋代的,不過都不是什麼貴族墓葬,除了幾具快爛沒了的骨頭,只有些破瓶子爛罐子。

這裡出土的最貴重的東西,是有一年乾旱,這一段黃河都快見底了,清淤的時候,從泥里挖出來三隻大鐵猴子,每一隻都重達數百斤,把上邊的銹跡去掉,發現鐵猴身上雕刻的花紋優美流暢,外邊都是溜金的,至今好象也沒考證出來,這些鐵鑄的猴子是做什麼用的。

有人說是唐代鎮妖的,也有人說是祭河的,後來是拉到哪個博物館,還是大鍊鋼鐵給熔了,就不得而知了。

最邪的是,從淤泥中發現三隻鐵鑄的猴子之前,有不少人都夢見三個白鬍子老頭,哭求著放過他們,這事越傳越懸,好多人都說這三個老頭就是河中的鐵猴精。

那年春節,家裡有屬猴的人,都穿紅褲頭,扎紅腰帶,怕被那三隻鐵猴精報復,結果最後這附近也沒出什麼大事,當然也有幾個走背字倒邪霉的,不過那也都是他們自找的。

黃河裡面沉著很多古怪的東西,這些事我們都聽說過,河東博物館里陳列的黃河鐵牛,就是震河用的,當年明末之時,還傳說在黃河中撈到一具獨眼石人,那時候正鬧李闖,有童謠說是什麼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那件事只是傳說,並不足為信,但是仍然可以見證黃河的古老神秘,稀爛的河泥中,不知道覆蓋著多少秘密。

不過我們對什麼鐵候、鐵牛、石人之類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便一再追問,附近哪有古墓和遺跡,誰手裡有古董想要出手。

老劉頭想了想說,原來你們是倒騰古玩的,你們若是早幾年來,能有很大收穫,現在早都被收的差不多多,不光是民間的古玩商來收,go-vern-ment也收,一年收十多遍,再多的東西也架不住這麼收啊。

前幾年開始,古田附近接二連三的出現盜墓的情況,好多當地人也都參與了,到了秋天一刮大風,你就看吧,地上全是盜洞,走路不下心就容易掉進去,城外古墓集中的地方,都快挖成篩子了。

老劉頭說,咱們話趕話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聽人說過,我姑且一說,你們姑且一聽,我曾聽當地一位老人說起過,龍嶺裡頭有座唐代古墓,相傳規模極大,這兩年很多盜墓賊都想去找,始終也沒人能找到,龍嶺那片山嶺太密了,而且那古墓藏得很深,甚至就連有沒有都兩說著,畢竟這種事都是打多少年前口耳相傳留下來的,未必便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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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cdcd cvcv 發表於 2007-8-28 13:24 | 只看該作者
從老劉頭的話中,我隱隱約約聽出了一點東西,解放前有位商人出資在龍嶺修建魚骨廟,貢奉龍王爺,這本身就有點奇怪,龍王廟為什麼不建在河邊?偏偏建在那溝壑縱橫的山嶺之中?
  聽老劉頭所說,魚骨廟的規模不大,這就更古怪了,這麼一間小廟,何必費上如此周折,難道那龍嶺中當真有什麼風水位,適合建造廟宇?

  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再加上老劉頭說龍嶺中隱藏著一處極大的唐代古墓,那就更加蹊蹺了,我心中一陣冷笑,他娘的,搞不好那出錢修魚骨廟的也是我同行,他修廟是假,摸金是真,修廟是為了掩人耳目,在廟下挖條暗道通進古墓中摸寶貝才是他真正的意圖。

  但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龍嶺一帶地形險惡,人跡罕至,為何還要如此脫褲子放屁多廢一道手呢?

  隨即一想,是了,想必那墓極深,不是一朝一夕之工便可將通道挖進冥殿之中,他定是瞧准了方位,但是覺得需時頗長,覺得整日在龍嶺之中出沒,難免被當地人碰上,會起疑心,便修了座魚骨廟,地廟中暗挖地道,就算偶爾有人路過,也不會發覺,高招啊。

  不過這些情況,得親自去龍嶺走上一遭,才能確定,不知道那位假扮商人的摸金校尉,有沒有找到傳說中的大墓,不管怎麼樣,我都想去龍嶺魚骨廟看上一看。

  我又問老劉頭去龍嶺的詳細路徑,當地的地形地貌。

  老劉頭說:「魚骨廟在龍嶺邊上,你們要去看看那廟倒也罷了,切記不可往龍嶺深處走,那片嶺子,地勢險惡非常,有很多地方都是陷空地洞,在外邊根本瞧不出來,表面都是土殼子,一踩就塌,掉進去就爬不出來了,據說地下都是融洞,迷路總總,極盡曲折複雜,當地人管那些洞叫龍嶺迷窟,比迷宮還難走,更可怕的是那迷窟裡邊鬧鬼,聽我一句勸,萬萬不可進去。」

  老劉頭說了這麼一件事,有五名地質隊的工作人員,去龍嶺的溶洞中勘察,結果集體失蹤,縣裡的老百姓都傳開了,說他們在龍嶺遇上了鬼砌牆,這不到現在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嗎,這件事都過去兩年多了.

  我連聲稱謝,說:「我們就是去魚骨廟瞧個新鮮,瞧瞧那鐵頭龍王的骨頭,龍嶺那片荒山野嶺我們去做什麼,您儘管放心就是。」

  劉老頭喝得大醉而歸,我把房門關上,同胖子與大金牙二人秘密商議,定要去龍嶺迷窟走上一遭,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好東西,就算古墓已經被盜,說不定在附近的村落中,也能收到一兩樣東西,那樣也不算白來了陝西一趟。

  胖子問我:「老胡,這回有幾成把握?咱可別再象上次去野人溝似的,累沒少受,力沒少出,差點陪上幾條性命,結果就搞回來兩塊破瓦當子,連玉都不是。」

  我說:「這次也沒什麼把握,只不過好容易得知龍嶺中有座大墓,至今無人找到,我聽著就心癢難耐,說不定老天爺開眼,就讓咱們做上回大買賣,那就能把那美國妞兒的錢都還了,免得我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不過龍嶺的古墓是否能保存至今,還得兩說著,據我估計,解放前那位出錢修魚骨廟的商人,極有可能就是個倒斗的高手,他修魚骨廟便是為了挖地道進入龍嶺古墓的地宮之中,如果他得手了,咱們就沒指望了,總之做好準備,到那看一看再說。」

  大金牙聽說要去倒斗,也很興奮,他眼紅這行當很久,但是每到春天就凡哮喘,從來都沒真正參加過倒斗,而且他生意上往來的那些盜墓賊,都是些個在農村亂挖亂掘的毛賊,挖出來的也沒什麼太好的東西,大金牙恨不得自己也親自出馬乾上一回大活,但始終沒有機會,這時正是夏末,他的哮喘病他的病是一種過敏性哮喘,這時候不太容易發作,又有我和胖子這兩個實習過多次的摸金校尉在,更是有持無恐。

  不過我還是勸他別進冥殿,正好留在外邊給我和胖子望風,我們在下邊,上邊留個人,萬一有什麼閃失,也好有個人接應一下。

  當下我進行了一番部署,這趟出門本沒指望發現大墓,一來是在內地,二來這邊的古墓都讓人挖得差不多了。

  沒想到在這龍嶺裡面可能會有唐代大墓,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們沒有戴太多的工具,工兵鏟這中既能防身,又能挖土的利器我自然是不離身半步,只不過在黃河中失落了一把,只剩下胖子隨身攜帶的一把了。

  在地道山洞裡行動,還必須有足夠的照明裝備,我們這裡有三隻狼眼手電筒,這種手電筒是德國貨,照明範圍三十米,光線凝聚力極強,甚至可以做為防身武器,遇到敵人野獸,在近距離用狼眼手電筒照他們的眼睛,可以使對方瞬間失去視力。

  狼眼是同Shirley楊等人去新疆沙漠中的時候,由Shirley楊提供的先進裝備,她回國時把剩餘的大部分裝備都給了我,我就老實不客氣的照單全收了,反正已經欠了她那麼多錢,甚至被她在蛇口下救過一次,至今還欠她一條命,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再多加上一份人情債也不算什麼。

  最頭疼的是沒戴防毒面具,只有幾副簡易的防毒口罩,這古田小城可不容易找防毒面具,以前的摸金校尉們代代相傳有古老的辦法避免空氣中毒,首先是放鳥籠子,我們在野人溝曾經用過一次,其次就是用蠟燭,這是摸金校尉們必不可少的道具,只要沒有化學氣體,防毒口罩也對付著夠用了。

  我開了張單子,讓胖子在就近採購,能買的都買來,買不來再另想辦法,我們需要兩隻大鵝,我特彆強調要活的,否則胖子很可能買燒鵝回來。

  還需要蠟燭,繩子,消防鉤,手套,罐頭,肉乾,白酒,再看看郵局有沒有附近的詳細地圖,最好能再買些補充熱量的巧克力,其餘的東西我們身上都有,暫時就這些了。

  胖子問道:「沒處買槍去啊,沒槍怎麼辦?我沒槍在手,膽子就不夠壯。」

  我說:「這附近沒什麼野獸,根本用不著槍,就算碰上了拿工兵鏟對付就足夠了,你當這是深山老林啊,要在邊境或者偏遠地區,可以找偷獵的買槍,在內地可不容易搞到槍械,再說要槍也沒用,咱們只是這麼計劃的,計劃趕不上變化,說不定龍嶺迷窯中的古墓早就被人掏光了。」

  大金牙點頭道:「胡爺說的是,聽老劉頭說龍嶺地下多溶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這種地質結構多有地震帶,要是真有唐代大墓,從唐代到現在這麼多年,指不定發生什麼變化呢,咱們做完全的準備,但是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我突然想起來,陝西養屍地極多,萬一碰上粽子如何是好,這事說起來就想揍大金牙,拿兩枚偽造的摸金符蒙我們,好幾次險些把命搭上。

  大金牙見說起這件事,只好陪著笑臉再次解釋:「胡爺胖爺,你們可千萬別生氣,我當時也不知道,當年我們家老爺子,就是戴的這種摸金符,也沒出過什麼事。依我看這其實就起一種心理作用,你們二位要是沒見過那枚真的摸金符,一直拿我給你們的當真貨,就不會象現在這麼沒信心了,回頭咱們想辦法收兩枚真的來,這錢算我的。摸金符這物件雖古,但只要下功夫,還是能收來的。」

  我笑著說:「那就有勞金爺給上點心,給我們哥兒倆弄兩枚真的來,說實話,不戴著這個東西干倒斗,心裡還真是沒底,干起活來要是沒信心,那可比什麼都危險。」

  最後我說:『得了,咱們也甭怕那些邪的歪的,一般有大墓的地方風水都差不了,出殭屍的可能性太低了,多餘操那份心.

  三人籌劃已定,便各自安歇,連日舟車勞頓,加之又多飲了幾杯,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胖子和大金牙去街上採買應用的東西,我找到老劉頭,進一步的了解龍嶺迷窟的一些相關情況。

  但是老劉頭說來說去,還是昨夜說的那些事,這一地區關於龍嶺迷窟的傳說很多,卻儘是些捕風捉影不盡不實的內容,極少有確切的信息,其他的人也都是如此,一說起龍嶺迷窟都有點談虎色變,都說有鬼魂冤靈出沒,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很少有人敢去那一帶。

  我見再也問不是什麼,便就此做罷,又在古田歇了一日,我們按照老劉頭指點的路徑,用竹筐背了兩隻大鵝,動身前往龍嶺魚骨廟。

  這才是:一腳踏進生死路,兩手推開是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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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盤蛇嶺

  龍嶺往大處說,是秦嶺的余脈,往小處說,其實就是一片星羅密布的土崗,一個土丘挨著一個土丘,高低起伏的落差極大,土丘與土丘之間被雨水和大風切割的支離破碎,有無數的深溝,還有些地方外邊是土殼子,但是一踩就破,裡面是陷空洞。看著兩個山丘之間的直線距離很近,但是從這邊走到那邊,極有可能要繞上半天的路程。
  這個地方名不見經傳,甚至程連統一的名稱都沒有,古田縣城附近的人管這片山叫「龍嶺」,然而在龍嶺附近居住的村民們,又管這一地區叫做「盤蛇坡」。

  「盤蛇坡」遠沒有「龍嶺」這個名號有氣勢,但是用以形容這裡的地形地貌,比後者更為直觀,更為形象。

  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早晨九點離開的古田縣城,能做車的路段就坐車,不通車的地方就開11號,一路打聽著到了「龍嶺」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龍嶺山下有一個小小的村落,村裡大約有二十來戶人家,我們三人商量了一下,現在天色已晚,想找魚骨廟不太容易了,山路難行,別在一不留神掉溝里,那可就他娘的出師未捷身先死了,乾脆晚上先在村裡借宿一夜,有什麼事等到明天早晨再說。

  我們就近找了村口的一戶人家,跟主人說明來意,出門趕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能不能行個方便,借宿一夜,我們不白住可以付點錢。

  這戶主人是一對年老的夫婦,見我們三人身上背的大包小裹,還帶著兩隻活蹦亂跳的大白鵝,便有些疑惑,不知道我們這夥人是幹什麼的。

  胖子趕緊堆著笑臉跟人家說:「大爺大媽,我們是去看望以前在部隊的戰友,路過此地,錯過了宿頭,您瞧我們這也是出門在外,很不容易,誰出門也不把房子帶著不是嗎,您能不能行行好,給我們找間房,讓我們哥仨兒對付一宿,這二十塊錢您拿著。」說完之後,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就掏出錢來塞給老兩口。

  老夫婦見我們也不想什麼壞人,便欣然應允,給我們騰出一間屋來,裡面好象有幾年沒人居住了,炕是冷的,要是現燒火,還得倒一天的黑煙,我跟他們說不用燒炕了,有個避風的地方就成,然後麻煩他們老兩口給我們弄些吃的。

  胖子見院中有水桶和扁擔,便對我說:「老胡,快去打兩大桶水來。」

  我奇道:「打水幹什麼?你水壺裡不是有水嗎?」

  胖子說:「你們解放軍住到老鄉家裡,不都得把老鄉家的水缸灌滿了,然後還要掃院子,修房頂子。」

  我對胖子說:「就他媽你廢話多,我對這有不熟,我哪知道水井在哪,黑燈瞎火的我出去再轉了向,回不來怎麼辦,還有,一會兒我找他們打聽打聽這附近的情況,你別話太多了,能少說就他娘的少說兩句,別忘了言多語失。」

  正說著話,老夫婦二人就給我們炒了幾個雞蛋,弄了兩個鍋盔,端進了屋中。

  我連聲稱謝,邊吃邊跟主人套近乎,問起這間屋以前是誰住的?

  沒想到一問這話,老頭老太太都落淚了,這間屋本是他們獨生兒子住的,十年前,他們的兒子進「盤蛇坡」找家裡走丟的一隻羊羔,結果就再也沒回來,村裡人找了三四天,連屍首也沒見著,想必是掉進土殼子陷空洞,落進山內的迷窟里了,唯一的一個兒子,就這麼沒了,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了,這些年,就靠同村的鄉親們幫襯著,勉強渡日。

  我和胖子等人聽了,都覺得心酸,又多拿了些錢送給他們,老兩口千恩萬謝,連說碰上好人了。

  我又問了些「龍嶺」的情況,老夫婦卻都說「盤蛇坡」沒有什麼唐代古墓,只聽老一輩兒的人提起過說有座西周的大墓,而且這座墓鬧鬼鬧得厲害,甚至大白天都有人在坡上碰到鬼砌牆,在溝底坡上迷了路,運氣好的碰上人能救回來,運氣不好的,就活活困死在裡面了。

  當地的人們稱這一帶為「盤蛇」就是說道路複雜,容易迷路的意思,而「龍嶺迷窟」則是指山中的洞穴,縱橫交錯,那簡直就是個天然的大迷宮。

  至於魚骨廟的舊址,確實還有,不過荒廢了好幾十年了,出了村轉過兩道山樑有條深溝,「魚骨廟」就在那條溝的進頭,當年建廟的時候,出錢的商人說那是處風水位,修龍王廟必保得風調雨順。

  沒想到修了廟之後,也沒什麼改變,老天爺想下雨就下雨,不想下雨就給你旱上幾年,燒香上供根本沒有用,所以那廟的香火就斷了,很少有人再去。

  我說:「我們只是在過黃河的時候,險些被龍王爺把船揭翻了,所以比較好奇,想去魚骨廟看看鐵頭龍王魚的骨頭。」

  老夫婦兩口說你們想去魚骨廟沒什麼,但是千萬別往盤蛇坡深處走,連本村土生土長的都容易迷路,何況你們三個外來的。

  我點頭稱謝,這時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動手幫著收拾,把碗筷從屋中端出去,走在院中,大金子牙突然低聲對我說:「胡爺,這院里有好東西啊。」

  我回頭看了一眼,大金牙伸手指了指院中的一塊大石頭:「這是塊碑,有年頭了。」

  我沒說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幫忙收拾完了碗筷,老夫婦兩口回房睡覺,我們三人圍在院中假裝抽煙閑聊,偷偷觀看大金牙所說的石碑。

  要不是大金牙眼賊,我們根本不會發現,這塊長方形的石碑磨損得十分嚴重,中間刻了幾道深深的石槽,看那樣子,可能是用來拴牲口的。

  石碑只有一半,碑頂還有半個殘缺的獸頭,碑上的文字花紋早都沒了,沒有這半個獸頭,也瞧不是這是塊石碑。

  胖子問大金牙:「這就是您說的好東西,我看以前可能還值錢,現在這樣,也就是塊大石頭了,你們瞧瞧,這上邊的東西都磨平了,這用了多少年了。」

  大金牙抽著煙說:「胖爺,我倒不是說這石碑值錢,這塊殘碑現在肯定不值錢了,就剩半個獸頭,連研究價值可能都不存在了,有點可惜,但是您別忘了,我們家祖上也是干倒斗的,我之所以說這是好東西,也不是一點理由沒有,就沖這塊殘碑上的半個獸頭,我就敢斷定,這龍嶺中一定有座唐代古墓,但是具體位置嘛,明天咱們就得瞧胡爺的手段了。」

  我伸手摸了摸石碑上的獸頭,對大金牙說道:「你是說這是塊墓碑?」

  大金牙說道:「就算是墓碑吧,這碑上的獸頭雖然殘了,但是我還能瞧出來,這隻獸叫樂蜊,唐代國力強盛,都把陵墓修在山中,以山為陵,地面上也有一些相應的設施,豎一些石碑石像,石駱駝,石狻猊之類的,作為拱衛陵寢的象徵,這樂蜊就是一種專趴在石碑上的吉獸,傳說它是西天的靈獸,聲音好聽,如同仙樂,以此推斷,這石碑上應該是歌功頌德之類的內容,陵寢前十八里,沒隔一里便有一對,樂蜊是第二對石碑。」

  我說:「金爺,別看你不懂風水,但是你對古代歷史文化的造詣,我是望塵莫及,咱們別在院里說了,回屋商量商量去。」

  我們回到屋中繼續謀划,現在已經到了龍嶺邊上了,從現在的線索看來,這裡有古墓是肯定的,不過這墓究竟是大唐的和西周的,倒有幾分矛盾。

  要是從墓碑上看,是唐代大墓毫無疑問,也符合在古田縣城招待所中老劉頭所言,但是當地的村民怎麼說這山裡是西周的古墓?

  大金牙問我:「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性,一條風水寶脈之中,有多處穴位可以設陵?」

  我說:「那倒也是有的,不過整整一條地脈不可能都是好地方,各處穴位也有高低貴賤之分,最好的位置,往往只夠修一座墓。不過,也不排除兩朝的古墓都看上一個穴位的可能。」

  我讓胖子和大金牙今晚好好養精蓄銳,明日一早,管他是「龍嶺」也好,還是「盤蛇坡」也好,咱們到地方好好瞧瞧,另外這村裡說不定也有不少沒被人發現的古董,回來的時候再多到當地老鄉家裡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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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魚骨廟

  第二天我們起了個大早,收拾東西前往村后的「龍嶺」,按照昨天打聽到的,出村轉了兩道山樑,去尋找「魚骨廟」。
  兩道山樑說的簡單,直線距離可能很短,真正走起來的時候,可著實不易,昨天到這裡天已經黑了,周圍的環境看不清楚,這時接著曙光放眼觀望,一道道溝壑縱橫,支離破碎的土原、土梁、土峁、土溝聳立在四周。

  這裡雖然不是黃土高原,但是受黃泛的影響,地表有大量的黃色硬泥,風就是造物主的刻刀,把原本綿延起伏的山嶺切割雕鑿,形成了無數的溝壑風洞,有些地方的溝深得嚇人。

  這裡自然環境惡劣,地廣人稀,風從山溝中刮過,嗚嗚作響,象是厲鬼哀嚎,山樑上儘是大大小小的洞穴,深不見底,在遠處一看,如同山坡上長滿了黑癍。

  我們走了將近三個小時,終於在一條山溝中找到了「魚骨廟」,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殘破,我們聽說這座龍王廟香火斷了幾十年,提前有些心理準備,沒成想到實地一看,這座破廟,破得都快散架了。

  「魚骨廟」只有一間廟堂,也不分什麼前進後進,東廂西廂,廟門早就沒了,不過總算是看到了鐵頭龍王魚的頭骨,那魚嘴便是廟門。

  胖子拿工兵鏟敲了敲,噹噹作響,這骨頭還真夠硬的,我們仔細觀看,見這魚頭骨決然不同尋常的魚骨,雖然沒有了皮肉,仍然讓人覺得猙獰醜陋,我們從來沒見過這種魚,不是鯨魚也不是普通的河魚,大得嚇人,使人不敢多觀。

  廟堂內龍王爺的泥像早就不知哪去了,地面樑上全是塵土蛛網,不過在裡面,卻看不出房梁是由魚骨所搭建的,估計魚骨都封在磚瓦之中了。

  牆壁還沒完全剝落,勉強能夠辨認出上面有「風調雨順」四個大字,地上有好幾窩小耗子,看見進來人了嚇得嗖嗖亂竄。

  我們沒敢在魚骨廟的廟堂中多耽,這破廟可能隨時會塌,來陣大風,說不定就把房頂掀沒了。

  在廟門前,大金牙說這種魚骨建的龍王廟,在沿海地區有幾座,在內地確實不常見,民國時期天津靜海有這麼一座,也是大魚死在岸上,有善人出錢用魚骨蓋了龍王廟,香火極盛,後來那座廟在七十年代初毀了,後來就再沒見過。

  我看了看「魚骨廟」在這山溝中的地形,笑道:「這魚骨廟的位置要是風水位,我回去就把我那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扯了燒火。」

  胖子問道:「這地方不挺好的嗎?這風颳得呼呼的,風水的風是有了,嗯……就他媽有點缺水,再有條小河,差不多就是風水寶地了。」

  我說:「建寺修廟的地方,比起安宅修墳來另有一套講究,寺廟是為了造福一方,不能隨便找個地方就蓋,建寺廟之地必是星峰壘落,明山大殿,除了這座魚骨廟,你可見過在溝里的廟嗎?就連土地廟也不能修在這麼深的山溝里啊,正所謂是:谷中有隱莫穿心,穿心而立不入相。」

  大金牙問道:「胡爺,你剛說的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是說山谷中修廟不好嗎?」

  我點頭道:「是的,你看這些溝溝壑壑,似龍行蛇走,怎奈四周山嶺貧瘠,無帳無護,都不成事勢,加之有深陷山中,陰氣也重,如果說這山嶺植被茂密,還稍微好一點,那叫帳中隱隱仙帶飛,隱護深厚主興旺,這條破山溝子,按中國古風水學的原理,別說修廟了,埋人都不合適,所以我斷定這廟修得有問題,一定是摸金校衛們用來掩護倒斗的,今日一見果然不出所料。」

  胖子說道:「要說是掩人耳目,也犯不上如此興師動眾啊,我看搭間草棚也就夠用了,再說這條溝里哪有人,頂多偶爾來個放羊的,聽村裡人說,過了這道梁便是龍嶺迷窟,裡面邪性得很,平時根本沒沒去,所以到這放羊的恐怕也不多。」

  我說:「這恐怕主要還是博取當地人的信任,外地人出錢給當地修龍王廟,保一方風調雨順太平如意,當地人就不會懷疑了,倘若直接來山溝里蓋間房子,是不是會讓人覺得行為反常,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在山溝里蓋哪門子房屋呢?這就容易被人懷疑了,不如說這裡是風水位,蓋間廟宇,這樣才有欺騙性,以前還有假裝種莊稼地的,種上青沙帳再幹活,都是一個宗旨,不讓別人知道。」

  大金牙和胖子聽了我的分析,都表示認同,外地人在山溝里蓋廟確實比蓋房子更容易偽裝。

  其實胖子所說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還得上到山樑上看看那龍嶺的形勢,才能得進一步判斷古墓的位置,以及在此修廟的原因,我估計古墓里魚骨廟不會距離太遠,否則打地道的工程量未免太大。

  現在終於到了龍嶺坡下,我最擔心的兩件事,第一件就是龍嶺中有沒有大墓,現在看來,答案應該是絕對肯定的。

  第二件事是,這座墓如此之大,而且早就被建魚骨廟的那位假商人盯上了,他有沒有得手?這還不好說,不過看他這般作為,如此經營,定是志在必得。

  不過就算是這龍嶺的古墓已經被倒了斗,我想我們也可以進去參觀參觀,看看別的高手是怎麼做的活,說不定沒掏空,還能留下幾樣。

  摸金校尉的行規很嚴,倒開一個斗,只能拿上一兩件東西,多了便要壞了規矩,看這位修魚骨廟的高人,既然能在龍嶺找到很多人都找不到的大墓,一定是個老手。

  越是老手高手,越看重這些規矩,有時候甚至把行規看得比命都重要,不過這些優良傳統現在恐怕沒人在乎了,現在的民盜跟當年鬧日本鬼子差不多,基本上到哪都執行三光政策。

  我們圍著魚骨廟轉了幾圈,沒發現地道的位置,看來藏得極為隱蔽,不太容易找到,甚至有可能在那位摸金校尉做了活之後,就給徹底封死了。

  大金牙問能不能看出那古墓的具體位置,我說溝里看不出來,得爬到山樑上,居高臨下的看才能瞧得分明。

  大金牙平日吃喝嫖賭,身體不太好,經不得長途跋涉,走到魚骨廟已經累得不輕了,要在爬上山樑然後再爬回來,確實吃不消,我讓他和胖子留在魚骨廟,找找附近有沒有地道,並囑咐他們如果進廟堂之中,務必小心謹慎,別被砸到裡頭。

  我自己則順著山坡,手足並用爬了上去,沒用多久就爬到了山樑之上,只見梁下溝壑縱橫,大地象是被人捏了一把,形成一道道皺摺,高低錯落,地形非常的複雜。

  陝西地貌總的特點是南北高,中間低,西北高,東南低,由西向東呈傾斜狀。北部為黃土高原,南部為秦巴山地,中部為關中平原。

  而這一帶由於秦嶺山勢的延續,出現了罕見的一片低山丘陵,這些山脊都不太高,如果從高處看,可能會覺得象是大地的一塊傷疤。

  我手搭涼棚,仔細分辯面前一道道山嶺的形狀,龍嶺果真是名不虛傳,地脈縱橫,枝幹並起,尋龍訣有言:大山大川百十條,龍樓寶殿去無數。

  這龍嶺之中便有一座隱藏得極深的「龍樓寶殿」,形勢依隨,聚眾環合,這些綿延起伏的群嶺都是當中這座「龍樓寶殿」呈現出來的勢。這裡的龍「勢」不是那種可以埋葬帝王的「勢」,皇帝陵的「勢」需要穩而健,象那種名山聳峙、大川環流、憑高扼深、雄於天下的地方才有,龍嶺呈現出來的「勢」則是卧居深遠,安稱停蓄之「勢」。

  如次形勢可葬國親,例如皇后、太后、公主、親王一類的皇室近親,葬在這裡,可使帝室興旺平穩,宮廷之中祥和安寧,說白了,就類似於鎮住自家後院差不多。

  不過這個「勢」已經被自然環境破了,風雨切割,地震山塌,這一帶水土流失非常嚴重,地表破碎,已經不復當年之氣象。

  雖然如此,還是一眼便能看出來,龍嶺中的這座龍樓寶殿就在我所站的山樑下邊,這是一座受自然環境破壞很大的山坡,附近所有的山粱山溝,都是從這座山丘中延伸出來的,那座唐代古墓,肯定在這山腹之中。
出問題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別一便秘就怪地球沒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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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Z. 發表於 2007-8-28 23:56 | 只看該作者
多謝樓主!等待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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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cdcd cvcv 發表於 2007-9-6 12:59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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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cdcd cvcv 發表於 2007-9-6 13:00 | 只看該作者
謝謝F.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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