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樓主: australia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藍蓮花(連載ing)

[複製鏈接]

129

主題

698

帖子

271

積分

貝殼網友二級

留洋博士(十一級)

Rank: 3Rank: 3

積分
271
61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8-29 18:01 | 只看該作者
 —157—
   眼前的思思忽然像變了個人,因為太過激動使得她的臉漲得通紅,小小的身體無法抑制的劇烈顫動著,說話的語氣充滿了憤懣和不平。
   她對我一連串血淋淋的控訴劃開了我內心最脆弱的部位。猝然醒悟,我瞠目望著思思,一剎那間,我甚至將她當成了佳星,那個無辜而又痴情的女孩,心裡有些不忍,卻也有著莫名的醋意。
   我無法忍受思思這樣毫不留情地指責和貶低自己。雖然她的話不無道理,但內心還是不肯輕易妥協。
   我冷靜地凝視她,輕笑著,以掩飾我虛弱地內心,「你的話說完沒有?你這是在嘲弄我還是在教訓我?」
   「談不上嘲弄和教訓,我只是在提醒你,提醒你要珍惜亦臣!」
   「謝謝你的提醒,應該怎麼做,我自有分寸!」
   「那樣最好。」思思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到,「你知不知道亦臣自從認識了你,整個人全變了!」
   我不說話,心卻一陣刺痛。
   「以前的亦臣快樂,自信,充滿活力。現在呢?他頹廢,壓抑,痛苦。我經常看到他一個人沉默不語。之所以這樣,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們那段該死的愛情!你就不想想這是為什麼嗎?你怎麼還捨得這樣殘忍地冤枉他?折磨他?」
   「夠了!」我大聲打斷她,「他不快樂,我就快樂嗎?他委屈,我就不委屈嗎?你根本不清楚狀況,憑什麼指責我?憑什麼教訓我?難道你還愛著亦臣,所以你憤怒?你不滿?你替他打抱不平?」
   思思微微一愣,隨即恢復平靜,「你誤會了,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好心勸解你們......」
   「朋友的角度?是嗎?你老實告訴我,下午那通電話是佳星打的吧?你告訴她是我在用你的QQ,讓佳星以為是我盜用了你的QQ,然後好讓佳星在亦臣面前告狀,讓亦臣提防我,懷疑我,鄙視我?是不是?」
   「不......不是這樣......」思思張目結舌,眼睛閃過一絲驚恐。
   「不用解釋了,怪不得你,只怪我自己太傻,以為你已經從心裡接納了我,把我當朋友,可事實就是那麼諷刺,我怎麼可能敵得過佳星在你心裡的位置!」
   「哦——子青姐,對不起。我承認,我是還喜歡著亦臣,但我也清楚和他之間永遠只是一個夢。我只是不忍看到他這樣痛苦。你們明明相愛,為什麼還要這樣互相折磨呢?自從認識了你,亦臣和佳星之間只是普通朋友,真的沒有其它瓜葛了,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看佳星和我的聊天記錄,我們無話不談,她甚至會複製她和亦臣之間的聊天記錄給我,他們之間的事我一清二楚,亦臣真的沒有兩踏兩隻船,他對你是真心的!」
   「我累了,想清靜一下。」悲哀和疲憊讓我無法抑制地癱軟在床上,背對著思思,不讓她發現我早已淚流滿面。
   「好吧,你休息一下吧!」她起身往外面走去。
   「可是,你就一點也不關心亦臣的死活嗎?你讓他去死,說不定他就真的會去死!你真的希望他死嗎?」她站在門外,蕭索而冰冷地說。

—158—
   死?會嗎?我悲哀地想。如果死能夠徹底解脫,那我寧願一試。可惜,有時活著卻比死亡更加殘忍。
   門被思思重重地帶上了,有種窒息似的感覺迅速將我包圍。
   我應該去尋找亦臣嗎?輕輕擁抱他,請他原諒我的無理取鬧?
   或是對他說聲抱歉,原諒我不能再堅守這份與理想中差異太大的生活。
   都不想,一切讓它順其自然吧,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亦臣的歸來,然後繼續無休止地和他在矛盾痛苦中掙扎糾纏,直到我們心力憔悴,再也無法面對自己滿身的傷痕。也許,只有那樣,彼此才會捨得放棄,才會感到無怨無悔。
   電話響了,可不像是我的手機鈴聲。
   我奇怪地四處張望,終於在電腦旁發現了亦臣的手機。
   亦臣有個習慣,只要一回到家,經常會隨意將手機亂扔。之前走得匆忙,竟忘記帶上他的手機。
   打開一看,來電居然會是佳星,上面清楚地顯示著她的名字。
   是接還是不接?我心裡一陣慌亂,猶豫不定。
   電話接著響了很多遍。帶著複雜的情緒,我按下了接聽鍵。
   「亦臣嗎?幹嘛老半天不接電話?」佳星在電話里的聲音與她本人的聲音區別不大。這讓我感到尷尬萬分,彷彿她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我定了定神,很平靜地說,「你好,亦臣不在,請過一會兒再打吧!」
   「是你?」佳星的語氣陡然提高,充滿了警惕性,「能不能請亦臣接個電話,我有事對他說。」
   她的不屑和冷陌激起了我心底的波瀾,我頓感心酸。我到底算什麼?我甚至連對佳星發火的資格都沒有,也許,至始至終,我都是多餘的。
   「什麼事等他回來再說吧!」我淡淡地說。
   「那好,麻煩你對他說一聲,注意身體,不要經常熬夜......」
   她還在不厭其煩地叮囑我,似乎把我當成了亦臣的保姆。
   妒火又在我胸中燃燒,我開始煩躁了起來。
   奇怪,我對亦臣的獨佔欲竟強烈得超乎我自己的想像,我無法忍受佳星在我面前表示對亦臣的關心和在意,即使打算離開亦臣,我也不願意麵對他們又走到一起的事實。
   於是,我開始高傲起來,面對佳星,我現在依然處在強勢。調整自己的情緒,我冷冷說到,「你這番話留到以後親自告訴亦臣吧,我沒興趣聽,再見!」
   電話被我果斷掛掉,我感到一陣報復的快感,刺激卻又充滿內疚。
   這個時候,我驀然想起亦臣,他走了好幾個小時了,電話又沒帶,他到哪裡去了?他臨走時痛苦的表情和無助的眼神讓我心有餘悸,他和佳星之間的曖昧又讓我心亂如麻,無法忍受。
   我開始打電話四處詢問他的消息,杜小威和李楓都在酒吧,他們說亦臣根本沒在那裡,另外有幾個和亦臣有過交往的朋友也不清楚他的行蹤。
   突然有些恐懼,臨走時我對他扔下的那句,「你現在就去死吧!無恥的騙子!」會不會讓他感到太過絕望,以至於一時衝動,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瞬間,幾百種紛紛雜雜的念頭在腦海中同時出現。我不敢多想,繼續翻查他手機里儲存的電話號碼,一個一個地打,卻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顧不了這麼多了,以最快的速度,我披上外套往外面奔去。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129

主題

698

帖子

271

積分

貝殼網友二級

留洋博士(十一級)

Rank: 3Rank: 3

積分
271
62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9-9 18:28 | 只看該作者
—159—
     亦臣,你到底在哪裡?心裡在不停地吶喊,悔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不能失去亦臣,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
     外面下著雨,我漫無目的地四處搜尋亦臣的身影。雨點打著我,夜色包圍著我。四周靜極了,只有雨聲和風聲,颯颯然,凄凄然。大理的夜,總是這樣多雨,以至於它顯得這樣陰森而神秘。
     我的頭痛開始發作,渾身都在發抖,但腦子裡卻如火一般的焦灼。
     老天,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讓亦臣平安無事就好!
     穿過那條青石板鋪設而成的小巷,在小巷的盡頭,我看到一個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坐在石台階上,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像。
     「是亦臣嗎?」我大聲疾呼。
     沒人應答我。我向那個身影靠近,呼吸急促,心裡充滿恐懼。
     直到離他只有一米的距離,我才確認那的確是亦臣。終於,鬆了口氣,但也更多了份怯意。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去面對亦臣。我的自私,無情,對這份感情輕視,讓我不敢正視他那雙單純清澈的眼睛。
     所幸,現在是黑夜,他無法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是那樣懊喪,矛盾又扭曲。
     一顆醜陋的心,造就了一張醜陋的臉,若是被他識破,我無地自容。
     他坐在那兒不動,獃獃地抬起頭,獃獃地仰望著我。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翻騰的潮水,淚水再也無從控制,瘋狂般地沿頰奔流下來。
     我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擁著他,讓淚水與他身上的雨水混合成一體,他依然無語。
     張開嘴,我想說:「亦臣,原諒我!」可是,嘴剛一張開,許多的悔恨,自責,以及那些讓我痛苦矛盾的根源,都化為一聲沉痛的哭泣,「哇」的一聲,衝口而出。
     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哭得如此大聲而放肆,那裡面藏著我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這在一刻,終於得以盡情地發泄。
     「亦臣,原諒我,是我不對,我錯了......」使勁搖晃他的雙臂,我語無倫次地叫著。
     也許是我失常的表現嚇著他了,他終於有了反應。
     「青青,你怎麼了?我在這坐會兒,沒事的,你怎麼哭得這樣厲害?」他慌忙把我的頭攬在自己懷裡,拍撫著我的背脊,不停地安慰我。
     「亦臣,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我怕你出事,我怕得要命!」我抽泣著說。
     他凝視我,眼光如此深邃,彷彿要穿透我的心底。也許,這句話讓他有種驚悸的感覺。
 —160—
     「真的嗎?可是——你卻讓我等了你整整三個小時。」他輕聲說,然後將凝視我的眼神抽離回去,茫然地望著遠處。「當我被你那聲讓我去死激怒之後,我絕望到了極點。這就是我深受的女人,她竟然會讓我去死,說話的語氣是那麼冷靜。我相信,那一刻你是認真的。然而當我跨出家門,我又後悔了,我怕自己剛一離開,你就會永遠地離開我,再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了。於是,我就在外面等你,我始終懷著一種僥倖心理,我安慰自己,你馬上就會追出來挽留我。三個小時的時間,每時每刻,我都在想像你下一秒就會出現,輕輕拉著我的手,讓我回家。可是,你沒有,你讓我在雨中等了你三個小時,你才出現,也許,你是真的希望我消失在這個世界。如果對你來說,我只是個負擔,請原諒我的自私,我放你走......」
     「亦臣——對不起!」我痛苦地咬著嘴唇,直到皮膚隱隱出血,一種澀澀的鹹味進入喉嚨里。
     「明天,我去幫你訂機票,從此以後,我們永無瓜葛!」亦臣低沉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冷寂而空靈。「我說過,我絕不會卑微到做你的小情人,縱然我再愛你,我也不會喪失我的尊嚴和人格,希望你理解。」
     亦臣輕輕將我推開,起身開始往前方走去。
     我失神地望著他的身影,身體疲憊不堪,動也不能動。
     「你先回去吧,收拾一下行禮。今晚我不回去了,就在酒吧住,明早我就去幫你訂機票。」他背對著我冷靜地說。
     現在,他竟然連看也不願多看我一眼。
    「不要——」我喃喃地,口齒不清地低喊。「亦臣,你不要這樣,求你了!」
     我是這樣矛盾,我為什麼要求他呢?我不是一直希望得到這樣的結果嗎?可是,我卻是那麼地痛苦,五臟六肺像是被掏空,身體異常地輕飄無力,找不到一點可以支撐的力量。
     亦臣停住了腳步,他似乎想轉身回頭。然而最終,他狠心離去,將我一個人拋棄在冷冷的夜色中。
     悲哀和恐懼讓我顧不了虛弱的身體,沿著他的腳步,我追趕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將臉貼在他的背部,大聲哭泣哀求。
     他的身體冰冷而顫抖,此刻卻是我最堅強的支柱。
     我不願放手,我怕一放手,這可怕的夜色就會將我吞沒。
     他站著不動,我無法確定他心裡在想什麼,是在憐惜我,還是在嘲笑我?
     「青青,你真讓我捉摸不透,你到底想要什麼?」他嘆息一聲,轉過身面對我,「既然你不快樂,你厭倦了現在的生活,又何必這樣呢?」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你不可以拋下我不顧!」我不停地搖頭,雙手將他抱得更緊。
     「唉,青青,是你要拋棄我啊!你怎麼總是喜歡將責任推到我身上?」我聽到他輕笑一聲,帶著些許無奈和辛酸。
     「我錯了,我後悔了,我不想離開你了,好不好?」
     「一直很奇怪,我們的愛情來得莫名其妙,鬧分手的原因也是莫名其妙。包括你和我,也是莫明其妙!你總這樣猶豫不決,左右搖擺,而我,卻總是這樣身不由己地被你控制著!」
     「是的,我們都莫明其妙,不管怎麼樣,我現在只想這樣被你抱著,一步也不要離開我!」
     「明天呢?明天你又會故伎重演,一次又一次地上演今天這幕?」他直直地盯著我,「青青,我受夠了,這樣的愛情讓我太痛苦了!你非要這樣折磨我嗎?」
     「我......我不會了,我會離婚的,我會嫁給你的,相信我好嗎?」我又開始語無倫次,不停地低聲呢喃,「亦臣,我愛你......」
     「哦——青青,你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女人.....」輕輕攬過我的身體,他伸出雙手,將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緊緊地握著。
     我抬起眼睛,接觸到他那對深情的,熱烈的眼眸,一瞬間,心裡所有的委屈,無助和悲痛都奇妙地瓦解冰消。
     這一刻,我清醒地知道,我是愛眼前這個男人的。即使他清貧,懦弱,他仍然是值得我愛的,只因為,他是那樣用心地,堅定不移地愛著我。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129

主題

698

帖子

271

積分

貝殼網友二級

留洋博士(十一級)

Rank: 3Rank: 3

積分
271
63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9-9 18:30 | 只看該作者
—161—
     雨依然在飄,時間在空氣中隨風飄逝。 我們就那樣無聲地相擁在一起。
     甩甩頭,將腦子裡殘存的片段全部揮掉。此刻,無論是丈夫還是林婉,或是佳星那通莫名的電話,都奇迹般地從我腦海里逃走,留下的,只有亦臣的身影,溫暖而安全。
     回到小屋,看看對方,不禁失笑。兩個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渾身上下濕透了。
     身體是冰冷的,心卻是溫暖的。我們一起換衣,沐浴,微笑,幸福在這一刻是真實而珍貴的。
     亦臣主動將他和佳星之間的QQ聊天記錄調出讓我過目。
     我假意推脫一番,而後裝做心不在焉地看了起來。不得不承認,他們之間的交流很少,大概一年多的記錄保存,卻只有短短几百頁面。我甚至有些懷疑是亦臣故意刪去了一些敏感話題,不過這樣的懷疑一瞬間就被我否定了,我不能再這樣無端傷害這份搖搖欲墜的感情了,不舍,也不忍。
     大概看到中間的時候,他們之間有一段對話吸引了我。佳星問亦臣,「如果有一天,我變老了,變醜了,或是得絕症,毀容了,你還會要我嗎?」亦臣回答,「傻瓜,哪來這麼多奇怪的想法,盡挑不吉利的話說,當心我揍你!」亦臣的回答很模糊,有些調皮,有些隨意。
     這段對話猛然讓我又想起了丈夫。記得剛結婚那幾年,同樣是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他無數遍,他的回答是,「廢話,你是我老婆,只要你還活著,還有一口氣,你就是我的!」他的語氣充滿霸道與深情。每當此刻,我都會感動不已,幸福與滿足溢於言表。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本來想將同樣的問題讓亦臣回答,可最終忍住了。殘酷的現實讓我明白,再堅定的誓言,也經不起時間的考驗,歲月的磨練。
     人類的悲哀,在於永遠不能預知未來。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我只想真實地把握住現在。
     這個夜晚,我們第一次開始面對面規劃彼此的將來。
     我答應他我會儘快安頓好家裡的一切,然後離婚。我甚至考慮好,離婚之後我所得到的財產,已足以讓我們下半輩子的生活衣食無憂。雖然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奢侈,但不至於會受苦。
     他打算儘快結束酒吧生意,回到省城做點小生意或是找份工作。然後買套房子,因為那樣會離我的家鄉近些,每個周末我都能回去,順便還能看看女兒。
     可是,我仍然在考慮,丈夫會不會就這樣好心放過我?讓我帶著一大筆錢輕鬆出門?
     我仍然在猶豫,要怎樣對父母女兒交待?要怎樣去面對周圍人嘲笑的目光?
     然而這種種的不利因素,都被此刻的幸福打敗。我不再去想為自己設計後路了。我強迫自己去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會帶給我幸福的,一份與物質無關的平實的幸福,我必須要去適應,去習慣這種我不曾體驗過的生活。
     我們就這樣甜蜜地描繪著未來的美好藍圖,一直到了天快蒙蒙亮,睡意實在控制不住,彼此才迷糊地睡著。
        清晨,太陽升起,從窗口斜斜的射了進來,我們緊擁在一起,擁在一縷燦爛的陽光里。嶄新的一天來臨,是晴朗的好天氣。
     亦臣告訴我這些日子他盡量不去酒吧工作,就在家安心陪我,或是一起去外面到處看看,直到三個月假期結束。
     每天,我們一起買菜,一起做飯,一起玩電腦遊戲,過著最簡單卻又最快樂的居家生活。
     有時他會騎著摩托車帶我到大理周圍的一些風景區遊玩。
     我們去過位於巍山縣城附近的巍寶山,這裡峰戀起伏,綿延數十里,滿山古樹蔥蘢,花放異彩,美不勝收。
     美麗的洱源明珠茈碧湖,這裡沿岸柳樹成蔭,湖光山色相映成趣,雖然比洱海小了很多,但卻有著另一種靈秀之美。
     還有著名的天龍八部影視城,它背靠秀美的蒼山,前臨碧波萬頃的洱海。這裡既是一個獨具地方民族特色,能滿足影視拍攝要求,同時又是展示宋代大理國歷史文化的大型主題公園。我沒有看到我想像中光彩照人的明星,卻看到了一幅如清明上河圖般壯觀的偉大畫卷。
     我們還一起去了有蒼洱妙香之稱的大理感通寺,去求佛主保佑我們這段孽緣會有結果。跪拜佛主,閉上雙眼。我聽到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悲哀驚恐,卻不敢哭,怕惹怒了佛主。在佛面前,我是有罪的。
     日子一天一天地溜走,離回家的日子越來越近。
     這天,我和亦臣正在家裡準備做晚飯。他突然接到杜小威的電話,說是酒吧里來了幾個陌生人,好像是有急事找他。
     亦臣匆匆去了。我狐疑地猜測那幾個陌生人到底是誰。
     幾個小時過去了,也不見亦臣回家的蹤影。我開始焦慮起來,趕快打他電話,可電話處於關機狀態。又打酒吧的電話,他們告訴我說,亦臣跟著幾個陌生人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162—
    心裡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有種非常危險的信號迅速籠罩在我周圍,一種逼人的寒意,從我的背脊很快蔓延開來。
     放下手裡的事情,我匆匆趕往酒吧。
     酒吧生意蕭條,我心裡掠過一陣難言的酸楚。
    杜小威和思思在吧台互相貧嘴打鬧,他們像是長不大的孩子,永遠那樣無憂無慮。
     李楓是個老實人,一個人在廚房忙碌著。
    一見到我,思思立刻笑著從吧台跑出來迎接我。雖然上次她那樣無情地斥責過我,但第二天我們就已冰釋前嫌,彼此之間也更懂得珍惜這份遲來的友誼。
    我急不可耐地向她追問亦臣的行蹤。可問了半天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我這樣著急,杜小威走了過來。他告訴我,亦臣是被一輛雲A牌照的警車帶走的。但那輛警車不是執法警車,而是領導座騎,裡面坐了三個男人。其中兩個穿著警服,另一個穿著便衣。
     雲A牌照?不就是昆明來的警車嗎?
     我猛然醒悟,原來是省公安廳的趙志鵬把亦臣帶走的。
  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目的何在?難不成他要替我的丈夫公報私仇,給亦臣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後送他進監獄?
     不可能!丈夫沒這麼卑鄙!趙志鵬也沒那麼大膽!
    心裡開始沸騰起來,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像一個無邊的黑洞,在慢慢吞噬,撕裂著我。一股沒來由的熱浪衝進眼眶,視線模糊了雙眼。一陣眩暈,我倒在鬆軟的沙發中。
    模糊中,我聽到思思在不停地叫我,無力地睜開眼睛,看到她手裡端著一杯水,我顫慄著接過了她手中的杯子,不加思索地往嘴裡猛灌,可喉嚨卻是一陣緊崩,喝下去的水一瞬間全都嗆了出來。
    我不停咳嗽,思思問我怎麼了,我沉默不語,只是流淚。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輕拍我的背,不再詢問。
     慢慢地,我開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我沒有心理準備,我必須要冷靜,不能過早做出判斷,枉下結論。
    說不定一切只是誤會,誰說昆明來的警車就一定是趙志鵬的?說不定只是亦臣的朋友呢?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趙志鵬,他又能對亦臣做出些什麼?難道他會為了別人的私事而置法律於不顧,公然做出知法犯法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像他這樣一個圓滑老練,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政客顯然不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心裡有著無數種猜測和假設,可答案都是模糊的,我不能確定,也不能否定。
    思思安慰我說沒事的,她說亦臣這麼大的人了,會懂得保護自己。還說實在不行,就打電話報警。我連忙制止了她,我不想結外生枝。
    天色漸漸晚去,亦臣還不見蹤影。我開始動搖了,於是便提出打電話報警,大家也都認可。
     正要撥打報警電話,我的手機驀然響起。
     一看是亦臣的來電,我喜極而泣,以最快的速度按下了接聽鍵。
     「亦臣,你在哪裡!你嚇死我了!」因為太過激動,我聲音有些發抖。
    電話那頭無聲無息。心裡一陣刺痛,我清醒地意識到,此刻的亦臣,正在忍受著一種無聲的煎熬,他在拚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亦臣,你不要這樣,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面對,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好嗎?」
    我幾近哀求的聲音終於觸動了他。半晌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他急促的呼吸聲,繼而是小聲的抽泣聲。但仍然沒有說話。
    見他這樣,我更加驚恐焦慮。到底出了什麼樣的事?讓亦臣一個大男人會這樣失態?
    杜小威見情況有些異樣,連忙搶過我手中的電話,一個勁在電話里追問亦臣出什麼事了。
    我不知道亦臣對他說了什麼,幾分鐘過後,杜小威將手機遞給了我,說是亦臣有話對我說。
    接過電話,裡面傳來亦臣低沉哽咽的聲音。「青青,我沒事,你別擔心。你現在去亞星大飯店吧,有個人在那裡等你。」
     「是誰啊?我為什麼要去?」心裡滿是疑惑,我急促的嚷著。
     「別問了,去了你就知道了!」他無力地回答我,接著將酒店房間號碼告訴了我。這時,通話突然中斷。我再打過去,又是關機狀態。
    來不及考慮,我條件反射似地快速往亞星大飯店趕去。不管那個人是誰,我都要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這家酒店距離古城只有十分鐘的路程。它西靠蒼山,東臨洱海,環境甚是幽雅。
    根據亦臣給我的房間號碼,我找到了5樓。服務員介紹,這裡屬於湖景豪華套間,可以直接面對洱海,美妙風光,盡收眼底。
    但是,看著那扇精緻的房門,以及上面那串陌生而又熟悉的號碼,我怯步了。
     我擔心,一進去,便再也出不來了。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129

主題

698

帖子

271

積分

貝殼網友二級

留洋博士(十一級)

Rank: 3Rank: 3

積分
271
6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9-23 21:03 | 只看該作者
—163—
     房間裡面的人是誰我無從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來者並非等閑之輩。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趙志鵬了,或許他是受我丈夫的委託,前來警告並威脅亦臣,讓他主動放棄我?
     但如果丈夫想要這麼做,又何必等到現在才行動?更何況,像他那樣一個愛面子的人,明知是家醜,難道還要外揚?除非他是故意這麼做。而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唯一只有一種可能,他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我不守婦道背叛了他,就算真的離婚也不是他的錯,他可以將主動權牢牢地控制在手中?所以他便不惜一切代價來獲得確鑿證據,以此讓我眾叛親離,身敗名裂?
     而這樣看來,他自己主動提出的三個月之盟就是一個陰謀,徹徹底底的陰謀!
     不,事情不會這麼可怕的!丈夫雖然具備了所有政客們身上的通病;陰險狡詐,自私冷酷。但他絕不會將這套處事哲學用在自己親人身上。除去他和之間林婉的糾葛,他在家裡的表現,幾乎可以用完美形容。和他畢竟是10多年的結髮夫妻,我不相信他會那樣對我!
     種種可怕的假設讓我越來越恐懼,有種頭痛欲裂般感覺在折磨著我,用手使勁擠壓著疼痛的頭,以此想獲取片刻的清醒。突然感覺自己像只無主的小舟,正眩暈地飄蕩在這潮水之中,隨時隨地會有被旋渦捲走的危險。
     真想立即逃離這裡!但是,倘若此刻我轉身而去,那這近在咫尺的迷底就無法解開,亦臣所受到的委屈我也無從了解,那些皆有可能的猜測也就無從證實。
     暗暗告訴自己,不管裡面暗藏著毒蛇還是猛獸,我都要勇敢面對,懦弱,退縮不是我的性格。
     在走廊上來回徘徊,猶豫不定。
     終於,我鼓足勇氣,伸出了顫抖的右手。
     輕輕敲門,可許久之後,裡面也沒有動靜。
     懶懶地靠在門上,傻傻地站著。身邊偶爾會有路過的客人,他們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帶著一絲嘲笑或是鄙夷。我一陣羞愧,感覺無地自容。
     也許房間裡面現在沒人,還是回去吧,我心想。
     正要轉身離去,房門意外打開。但只留了一條小小的縫隙,仍然不見人影。
     難道有鬼!我恨恨地想。巨大的好奇心讓我突然忘記了恐懼。
     輕輕走到門口,我悄悄往裡面看了一眼,進門處是一套寬大鬆軟的皮沙發,前面的擺設被一層精緻的玻璃無情地遮掩。
     小心地推開房門,我躡手躡腳走進房間。
     定眼一看,這是一套很寬的房間,裝飾和擺設富麗堂皇。地面鋪著一層厚厚的地毯,這讓我腳上穿著細細的高跟鞋走在上面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穿過那層玻璃,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他還是那身具有標誌性的衣著,做工考究的深色西裝,一塵不染的白色襯衫,永遠找不出一絲凌亂的頭髮。他倚靠在窗前,周圍瀰漫著淡淡的煙霧。姿態略微有些疲憊,但仍然保持著他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而正是他身上這種獨有的氣質,曾經讓我為之害怕,也曾讓我深深著迷。
     幾個月了,無數次在夢裡與他相聚。哭過,也笑過,他的身影成了我心裡最大的痛。現在,他真的站在我面前,我卻是茫然不知所措。
     心臟在激烈地跳動著,是意外,欣喜,還是難受,我不知道。站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愣愣地看著他的身影,眼裡有甜蜜與苦澀的淚水交織著滑落。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又或是他故意視而不見。他還是那樣悠然地望著窗外。
     很想走到他面前,腳下卻像灌了鉛似的無法移動,很想輕聲呼喚他,嘴卻是麻木到沒有感覺。
     一直以為,我恨丈夫,恨他讓我活得這樣痛苦。可當他真正站在我面前,有種久違的愛意卻奇迹般地覆蓋了仇恨。原來,愛與恨之間的距離真的只有一步。這一刻,我意識到,恨已消失,愛卻在重新滋生。
—164—
     我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麼,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所傳遞出的信息,至始至終,他都背對著我。我明白,他心裡有著太多的感觸,他無法心平氣和面對一個帶給他巨大恥辱的妻子。他應該恨我,可他卻無法將這種恨痛快淋漓地發泄出來,所以,他只能背對著我,沉默。
     原本對他種種極端的猜測,此刻已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有愧疚。只因為,他突然的降臨,帶給我無法言喻的震撼,哪怕他是來者不善,我也認了。
     老天,人性是多麼善變而冷酷啊!若是亦臣知道我現在的心態,他會是怎樣的悲哀絕望!
     而我,就是這樣一個不清不楚的女人。此刻,離愁與興奮,迷惘與欣慰,都矛盾地,複雜地充滿在我胸臆里,那裡面全都是丈夫,外界的一切我全都忘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得到丈夫一個輕輕的擁抱。
     他手裡的煙蒂終於燃盡,於是他轉過了身體,試圖想去尋找另一支香煙。從來,他都沒有將香煙放在口袋裡的習慣,不是放在公文包,便是在辦公桌。而只要他所在的地方,彷彿隨時隨地都預備著適合他口味的香煙品牌。
     這一次,他終於能與我正面相對,我以為,他會感到欣喜,至少也會有一點意外。但他沒有,他只是繞過我的身體,慢慢走向了隔壁房間。隨之,我聽到一聲打火機發出的清脆聲音。
     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被施了魔咒,在這一刻,突然成了傳說中的隱形人,所以他才會對我視若無睹。
     我仍然站在原地,尷尬,無助,痛苦。而他卻依然故我。
     強烈的自尊心迫使我身體瞬間爆發出一種可怕的力量。於是,我順手將旁邊的一隻花瓶狠狠摔在地上,但由於地毯太厚,花瓶質量太好,竟然讓花瓶絲毫無損,只是發出了一聲不算刺耳聲音,但在這樣靜寂封閉的房間里,已經足夠驚天動地。
     沒有任何思維,我機械般地轉過身體向門外走去。
     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卻意外開口了:「不坐會兒嗎?」他的聲音僵硬且空洞,不帶有一絲感情。這讓我懷疑自己是否產生了錯覺,或許這聲音並非出自於他的口中,而是從外面的某個地方傳來。然而,我也明白,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本可以置之不理,可我的腳步卻莫名地停了下來。悄悄看了他一眼,他坐在沙發的深處,一縷煙霧從沙發中裊裊上升,擴散在整個房間中。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幾個月不見,他不但沒有我想像中蒼老憔悴,反而是氣色紅潤,神采飛揚。這讓我產生了一絲莫名的忌妒和怨氣,我忌妒他看起來越來越有男人魅力,怨恨他在沒有我的日子裡卻是活得越來越滋潤。
     於是我昂了昂頭,下意識的抬高了下巴,似乎這樣就增加了我的驕傲和勇氣。
     深吸口氣,我微笑著對他說;「不坐了,再見!」
     「等等——」他突然起身走向我,「你真的不想了解我來大理的原因嗎?」
     我的腳步停止了,也默認了他的問題;我當然想了解,不想了解我何必來這裡。
     他隨意地將我扶到沙發上坐著,我像木偶似的任他支配著。
     「你瘦了,臉色怎麼這麼差?」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柔和而酸楚,與之前的語調明顯不同。
     我一陣感慨,鼻子一酸,本能地將身體往後挪動,臉側向一方,不讓他看清我的表情;「沒有啊,還那樣,大理光照強,只是黑了點罷了!」
     「哦,可你看上去像老了五歲!如果不是和你單獨相對,我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是你!」
     我沒說話,可是,淚水卻靜悄悄的湧出了眼眶。我實在不願意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流淚,我希望自己能瀟灑一點,堅強一點,可是,淚水卻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對於你來說,能夠堅持這麼久本身就是個奇迹。只可惜,溫室里的花朵終究經不起陽光的暴晒,如果硬要與自然抗爭,其結果不是枯萎便是死亡。而你,明顯已經枯萎了!」
     我愣住了。
     他深深地吐著煙霧,深深地呼吸,我被動地靠在沙發里,神思恍惚,像個大理石塑像般一動不動。他凝視著我,直到一支煙抽完,熄滅了煙蒂。他的眼光在煙霧的遮掩下模糊不清。可是,透過那層煙霧,仍然有兩小簇像火焰般的光芒,在那兒不安地,陰鬱地跳著。
—165—
  在這樣的氣氛下,空氣越來越緊張。彼此開始以沉默對峙。與其說是在等待中渡過,不如說是在煎熬中掙扎。
  秋天到了,夜風幽幽地從窗外撲來,有些寒意,有些刺骨。我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雙手抱住前胸,身體往後縮成一團。他似乎意識到了,看了我一眼后,徑直往窗檯走去,輕輕拉上窗戶。
  室內頓時溫暖不少。他終於開了口:「還冷嗎?」
  「不冷。」我輕聲回答,身體開始放鬆。
  彼此又陷入短暫的沉默。
  「不問我為什麼來大理嗎?」
  我抬頭看了看他的眼睛,隨即迴避,有種窒息似的感覺包圍著我。「要說你自然會說。」我回答的聲音小得連我自己也聽不清楚。只因為,此刻在他面前,我是罪人。現在的我,如同在接受他的審判似的卑微怯懦。
  「你一定很奇怪,很憤怒吧?一定很想知道我對那小子做了些什麼吧?」他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俯下身體注視著我陰冷而低沉地說。
  我猛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瞬間接觸到他那雙咄咄逼人,充滿火焰的眼睛。這讓我覺得胸口堵塞,而渾身冰冷。手下意識的握成拳頭,握得指甲都陷進了肌肉里。我想說話,喉嚨里卻是乾澀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很想知道,可又不敢問我,對吧?」
   我痛楚地閉上眼睛,咬緊牙關,一言不發,眼睛傾泄而出。
   「你在哭?」他冷哼著,憤怒顯然在燒灼著他。他伸出手來,輕輕抬起我的下巴。「你是為我而哭,還是為他而哭?」
   微微睜開眼睛,我仍然沉默。
   「呵呵,你應該為他而哭,說不定他現在早已身首異處!」他冷笑著說。 
   此時此刻,我真的不能再呼吸了,憤怒讓我快失去理智,全身疼痛,每根神經都在痙攣。
   再也無力於掙扎,再也無力于思想,我大聲吼了出來:「你到底想幹什麼?周興中!」
   他又笑了,從齒縫中狠狠擠出一句話,「我想要他的命,就這麼簡單!」
   「那你連我一起殺了吧!」
   憤恨和無奈像兩股洪流從我心中洶湧而至。一瞬間,所有的血液都往腦子裡衝去,大聲狂叫一聲后,我不顧一切地沖向丈夫,用盡全身力氣重重向他推去。他完全沒有料到我會推他,更沒料到這一推竟有這麼大的力量。傾刻,他的身體向後一仰,隨即倒在了地毯上。
   「再對你說一遍,你要敢傷害他一根汗毛,我立刻死在你面前!」我跪在離他只有一尺遠的地面,鎮定而堅決地對他說。
   他在極度的震驚下凝視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聽覺。
    「阮子青!」他喊,嘴唇和臉色一樣白,「你真的願意為了他而去死?」
   「是!我願意!」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此刻,我什麼也來不及考慮,我只想讓亦臣好好活著,哪怕用我的生命做為交換。
   我抬眼看他,在他那充滿怒氣的眼光中,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悲痛。片刻過後,他壓低聲音,說:「你還真相信我會為了你而去殺人?我真要想這樣做,如同踩死一隻螞蟻般簡單,問題是你值得我去這樣做嗎?啊?」他直直地站了起來,然後蹲在我面前注視我,「阮子青,不用我動手,你也會自生自滅的!明白嗎?」
   我咬咬牙,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死?很可怕嗎?與其這樣活著,不如死去!」
   「是——你死有餘辜!」他厲聲喊。
   「好。。。。」我失神地呢喃著,慢慢起身往窗檯走去。
   拉開窗戶,我看見,只有一米高的窗檯外面,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風呼呼地吹著,有奇形怪狀的陰影在不停搖晃著,像鬼魂在跳舞。
   我轉過頭,看了丈夫一眼,他站在離我幾米遠的地方,驚恐萬狀。
   他的表情讓我覺得可笑又可憐。
   對著他凄愴地輕笑一聲,「好,我現在就去死,你滿意了吧?」
   雙手支撐在窗台上,身體慢慢向前仰,前面是無邊的黑色深淵,我知道,我只需稍一用力,立刻就會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129

主題

698

帖子

271

積分

貝殼網友二級

留洋博士(十一級)

Rank: 3Rank: 3

積分
271
65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11-10 18:04 | 只看該作者
—166—
     背對著丈夫,我在慢慢試探死亡離我還有多遠的距離,我甚至能聞到死亡的氣息,那是一種充滿腐酸味,惡臭味,如同屍體般的味道。
     原以為,人死如燈滅,無論在世為善為惡,死即一了百了。可一旦真正面臨死亡,我又膽怯退縮了。那種恐懼與無助的感受,無法形容。
     可面對丈夫此時逼人的強勢,我必須以死來拯救亦臣。是我將災難帶給他的,我必須以死來贖罪。
     也許,與愛無關。只是為了贖罪。還有我在丈夫面前僅存的一點,可憐的尊嚴。
     我聽到有緩緩的腳步聲在向我靠近,當然會是丈夫的。或許,他不希望我在這種情形下結束讓他早已厭棄的生命。
     我能想像他此時的表情,驚恐中或許還帶有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對我恨之入骨,我的死,他又怎會在乎?更何況,我是為了別的男人而死。
     他的驚恐,無非是怕我的死,會讓他成為一名無辜的犯罪嫌疑人。這對他的前途和形象極為不利,這樣的利害因素,他應該要考慮。
     扶在窗台上,身體輕飄無力,彷彿已跌入了半空。我仍然在遲疑,不敢下定最後的決心。面對死亡,我無法做到坦然自若。
     他沉重的腳步聲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停下了。隨之傳來他略帶嘲笑的聲音;「你不敢死的,你只是在威脅我,對嗎?」
     我愕然地轉身看他,他在陰冷地笑著。在他臉上,我只看到了冷漠和無情。他是這樣恨我,就算我死,也換不回他對我一絲的憐惜和同情。
     「你知道你跳下去會是什麼後果嗎?」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挑釁和不屑。
     我緊張地,獃滯地看著他。
     「幾秒過後,你將會化為一灘爛泥,血肉橫飛,五官易位,供眾人圍觀欣賞,議論紛紛。當然,也包括你的小情人。這是你所希望看到的結果嗎?」
     膽怯地望望漆黑的窗外,我不敢回答。此刻,對死亡的恐懼讓我渾身顫慄,冷汗直流,小小的身體倦成一團。
     「而你的屍體,我暫時不會火化,我會將她放在殯儀館里冷藏著,讓你的父母,讓女兒,讓你的親人朋友都來瞻仰一下你的遺容,多偉大啊,為愛殉情的女人!」
     「別說了!」我尖叫起來,雙手捂住耳朵,身體漸漸癱軟在地面。
     「怎麼?你還是怕死?你不是為了愛可以拋棄一切嗎?又何需在乎自己的生命?」他鄙夷地看著我說。
     「你到底要我怎樣?」痛苦和絕望讓我對他哀求地,慘厲地叫喊;「是,我是怕死,我怕我死後醜陋的模樣嚇壞了別人,我不想這樣死去!」
     他慢慢向我靠近,「是的,這樣的死法,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就算是死,你還顧忌著自己那張臉,事實上,你早已經沒有臉面了,不是嗎?」
     他蹲在我面前,冷冷地注視我,雙手落在我的肩上,握住了我瘦弱的肩胛。他微微用力,我痛楚地呻吟一聲,帶著一股怯懦而又抗拒的力量望著他。
     他轉身走開,坐到床邊。他又點燃了一支煙,隨即吐出一口煙霧。看著煙霧的陣陣瀰漫,我頓感滿心的絕望與悲哀比那煙霧更濃更厚。
     現在的我,只能任他宰割。
     「你生前不要臉,還想著死後保住你那張臉,你不覺得可笑嗎?」
     我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幾個月,你父母還有女兒給你打過電話嗎?你又給他們打過嗎?」
     我愣了愣,無言以對,慚愧地垂下眼帘。
     「你有沒有給他們打過暫且放在一邊。他們沒給你打過吧?知道為什麼嗎?」他咳了一聲,「是我不讓他們打的,我告訴他們,你很忙,忙得沒時間接電話。我用最幼稚最可笑的謊言欺騙他們,為的就是不讓他們感覺到你身邊有個小男人的呼吸聲。我要努力維持你在他們心中的清白和完美,你知道,我要為此忍受怎樣的痛苦和折磨嗎?!」

—167—
   我呆望著他,任他數落。心在滴血,臉上卻掛著笑容,慘痛的笑容。
   事到如今,我再也沒有力氣和信心去反駁他了,儘管,我遭受的痛苦與折磨並不亞於他。
   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他,他又走到我面前,說,「怎麼?三個月的時間,不但讓你的容顏盡失,更讓你的清高和驕傲統統喪失?」他的語氣充滿嘲諷,「以前的阮子青哪去了?」
   他的激降法顯然產生了作用,一橫心,我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被你逼死了!你罵我不要臉,罵我下賤,你就不想想到底是誰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沒有你的背叛,沒有你的不思悔改,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可笑的是,到了現在你也充當起了衛道士的角色,你不覺得自己比我更虛偽更無恥嗎?」
   我的突然發作,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愣,表情開始緩和。
   「我逼過你嗎?」他苦笑著,「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在彌補我所犯下的錯誤,是你一意孤行,執意要離婚,我甚至給你機會讓你和那小子逍遙快活,我還做得不夠嗎?」
   「既然如此,你現在來幹什麼?三個月的期限不是你定的嗎?難道你所制定的三個月期限真的只是個陰謀?周興中,你想怎麼樣就明說吧!」
   「你認為呢?站在你的角度,你一定認為我是來看你笑話的,站在父母女兒的角度,他們認為我是來接你回家的,而站在我本人的角度,則是兩者兼有,你信嗎?」
   「我信!」我嗤之以鼻,「你說的話我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你有這樣的本事!」
   「你似乎很了解我,但這世上最不了解我的人其實就是你!」
   抬頭看了看丈夫,他的眼神中混合著一種無言的絕望和沉痛。這讓我感覺心酸而迷惑了。
   「是你的所做所為讓我無法真正去了解你。」輕輕嘆息一聲,我的語氣開始變得柔和。
   「不,是你從來就沒想真正去了解我。但,我卻對你瞭若指掌,這就是我和你之間對待事物對待感情的區別。」這一刻,他突然變得不再像剛才那樣強勢,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居然有了久違的溫情,也許是我的錯覺,但那一瞬間,我的心再次被這樣的錯覺牽動了。
   於是,我眼裡迷迷濛蒙地浮上了一層薄霧。
   「坦白說,我來大理,不是來找你吵架的,更不是為了看你的笑話。到了現在,離婚與否都不重要了,個中意思你應該明白。只是,我真不忍心看到你現在的模樣,與大街小巷那些普通婦孺毫無區別。臉色蠟黃,憔悴不堪。我在懷疑,你這樣的形象還能吸引一個小男人多長時間?而你的個性,明顯被磨損不少,清高與驕傲在你身上所剩無幾,雖然你還在努力維持你從前的形象,但是,你的眼神,早已暴露出你內心的怯懦和彷徨。難以置信,你竟然會這樣經不起考驗。你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再去享受什麼你理想中的愛情。就算你真的為他而死,這樣的愛情在我看來也只是一場鬧劇。那樣一個男人,和大街上一個小混混有什麼區別?看到他的形象和生活環境,真讓我無地自容。你能想像他見到我之後的表現嗎?膽怯,卑微得像一隻老鼠!他甚至都不敢抬頭正眼看我。試問,這樣的男人有能力照顧你一生嗎?有能力帶給你想要的生活嗎?」
   丈夫對於亦臣的評價,雖然太過刻薄,但並不是沒一點根據。我試著去想像亦臣與丈夫見面時的情景,眼前卻突然出現了我被海哥非禮,被思思當眾羞辱,而亦臣卻無動於衷的場景。他的確軟弱怕事,而這也正是他最讓我失望的地方。
淚水不知不覺又要往外涌,我使勁咬住嘴唇,竭力控制自己此刻的虛弱。
   「事實上,你從來就不懂愛情為何物。生活中,你永遠只等著別人來愛你,而你卻很少對別人付出同樣的愛,長此以往,再深的愛,也會被你的自私和冷漠摧毀磨滅。我相信,這世上,沒有誰會比我對你用情更深。但最終,我卻背叛了你,不是因為我愛上了別的女人,而是因為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愛你了。十多年了,從第一眼看到你,我整個的心就全放在了你身上,可換來的是什麼?你的理所當然,甚至不屑!不管我為這個家,為我的事業付出多少努力,在你看來,我都只是坐享其成,沾了你家族的光而已!無論我所做的事是對是錯,是真心還是假意,你都一律認定我是在步步為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包括我對你所作的寬容,退讓,你都認為我是在作戲!子青啊子青,你就是只冷血動物也會有被感動的一天吧?就算是和一隻毒蛇生活時間長了它也會懂得感情,懂得感恩。而你,連一隻毒蛇也不如!」
   「興中。。。」我憋著氣,淚水奔流,喉嚨哽塞:「對不起。。。。」 回想自己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愧疚和感動讓我忽然有種衝動,想靠近他的懷裡,想把自己的煩惱和悲苦與他的混合在一起,從彼此那兒得到一些慰藉。但是,我什麼都不敢做,自從發現他背叛了我,到現在我背叛了他,我和他已經保持了太遠的距離,我們再已無力於將這距離拉近了。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129

主題

698

帖子

271

積分

貝殼網友二級

留洋博士(十一級)

Rank: 3Rank: 3

積分
271
66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11-10 18:06 | 只看該作者
—168—
   「你對不起的人太多了,父母,女兒和我,但,你最對不起的人恰好是你自己!」他看著我,面無表情地說。
   不停地抽泣著,我不知道此時此刻我到底想要什麼,但我卻清楚地知道,我想回家了。
   「無論離婚與不離婚,我都無法強迫自己再平靜面對你了。如果說來大理之前我還報著一線希望,而剛才你的殉情表演讓我對你徹底死心了!若要離婚,你這三個月的所做所為我無法替你保密,你父親那邊我總是要給個交待的,若不是理由十分充足,恐怕我在他面前很難開口。若不離婚,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可能恢復了。總之,無論今後的生活怎樣安排,我可以確定地告訴你,你都會為這三個月的生活付出一生的慘痛代價!」
   「不!」我搖頭,喃喃自語。
   「不說了,下飛機到現在也沒好好休息過,我想睡會覺。你可以走了!」說罷他向浴室走去。
   可是,我往哪裡去?去亦臣的小屋嗎?那我將丈夫置於何地?若我留下來,亦臣那邊又該怎麼交待?
   突然而來發生的種種,讓我頓感精神恍惚,神志不能集中。但我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案才行。
   憑良心說,現在我情感的天平仍然偏向亦臣,但理智卻告訴我,你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否則,等待我的,將會是更大的災難和痛苦。
   我寧願相信丈夫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氣話,他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尊嚴和權威,所以他才這樣嚇唬我,若我再不給他一下台階下,恐怕,我就真的失去最後的機會了。
   浴室裡面傳來嘩嘩的水流聲,我在外面心急如焚。
   十幾分鐘后,他用毛巾擦著半祼的身體和頭髮從裡面走出來了。我下意識地側身迴避。這種感覺很奇怪,分開幾個月時間,看到丈夫的身體,我心裡竟然滋生了一絲害羞的感覺。
   「你怎麼還沒走啊?」他悶悶地說了句,面無表情。
   「我不想走了。」坐在床邊,我平靜地說。
   「那你留在這幹什麼?」
   「我——」我一時語塞。
   他看看我,沒說話,然後轉身又回到浴室,接著傳來干發機的響聲。
   此時尷尬與無助讓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每呆一秒對我而言都是折磨,可又不得不忍受這樣的折磨。
   天知道我為什麼要忍受。
   「把箱子里的睡衣給我拿來一下。」他伸出頭看著我說。
   「哦——」我慌亂地應了一聲。
   在箱子里翻出他那套淺藍棉質睡衣,我聞到上面有一種熟悉的味道。是家裡常有的那種味道,有點甜絲絲的香味。
   將睡衣遞給他,他說了聲謝謝。然後輕輕將門拉上。
   我深呼吸一口,心情突然放鬆不少。
   他走出來的時候,我獃獃地看了他幾秒,差點以為回到了家。熟悉的人,熟悉的衣服,熟悉的味道。悲哀的是,心卻陌生了。
   他不看我,徑直往電視櫃走去,然後拿起搖控打開了電視。
   電視里傳來中央四台國際頻道播音員富有磁性的嗓音,他們永遠都是千篇一律苦大深仇,憂國憂民的表情。
   他斜靠在床頭,我站在旁邊,手足無措。
   「不走的話去洗個澡吧!」他說。
   「噢。」我應了一聲。仍然站著不動。
   「怎麼還不去?沒換洗衣服?」他皺著眉頭問我。
   「哦——是的。」我愣愣地回答他。
   「那你現在去把你所有的衣服全部收拾過來。」他身體坐了起來,「明天一早我要和趙志鵬一同回昆明,你一起走吧!」
—169—
     明天一早就走?那就意味著我在大理的停留時間只剩下幾個小時?不,現在我對亦臣的行蹤毫不知情,我怎能就這樣一走了之?我必須要拖延時間,直到得知亦臣平安無事我才能決定下一步的去留問題。
     但是,以丈夫現在的態度和情緒來看,我很難從他嘴裡得到什麼信息,稍不注意,只會讓他惱羞成怒,從而對亦臣更為不利。
     怎麼辦呢?面對丈夫突如其來的要求,我一時慌了陣腳,腦子裡亂成一片,不知如何是好。
     丈夫銳利的眼神依然停留在我的臉上,冷峻中又隱藏著火焰般的熾熱。我知道他在期待我的答案,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或許,他又在用他獨有的一種方式在考驗我吧?若我再次令他失望,等待我的,又將會是怎樣的下場?
     想到亦臣的處境,想到自己今後的出路,心中再次不寒而慄。但是,我卻不能在此時真實完整地表達出自己的情緒。我必須忍,能忍一時算一時吧,之前的情緒失控已經讓我陷入難以收場的兩難境地,若再一味堅持,不僅會害了我自己,更會害了亦臣。
     現在我只能盡量讓自己做到臉色平靜,言語順從。
     丈夫凝視我的眼神讓我再也不能迴避,於是,我淡淡地回應他,聲音微弱,表情木然,「哦,好吧。」
     想想真是悲哀,和丈夫結婚十多年了,在他面前,我從來都是事事占強,很少有對他妥協的時候。可現在,我不得不放下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清高和驕傲,變得像那些被丈夫隨意踐踏的小媳婦一樣膽怯卑微。
     這一切怪誰呢?怪丈夫還是怪自己?怪林婉還是怪亦臣?也許,怪只怪是歲月讓我失去了自己曾經應有的權利吧!
     我的回答顯然是令他滿意的,他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他的表情不再是冷漠緊崩,但臉上仍然沒有笑容。
     為了緩和此時的尷尬,他再次點燃了一支香煙。煙霧頓時瀰漫到我和他之間,巧妙地遮住了彼此的視線。
     而他平常是很少抽煙的,只有在情緒不佳或極度忙碌的時候,才偶爾抽上一兩支。我知道,現在他的情緒,複雜沉重到是他所能忍耐的極限。一個男人最大的恥辱和痛苦莫過於妻子對他的背叛。更何況對於一個仕途得意,自負而又狂妄的他來說,這樣的事實,對他近乎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
     我無法再僵持於這種沉默,我也無法像自己所答應他的那樣;馬上回小屋拿走行李然後隨同丈夫離開大理。於是,我再次輕聲對他說,「可是,現在是不是太晚了?那個地方太偏僻,要穿過一條很深的小巷子,我怕。。。。。」
     「怕什麼?」他不客氣地打斷了我,「難不成你這三個月當中從沒一個人走過那巷子?」
     「不,不是。。。。。」我吱唔著,不敢正視他直視我的目光,說話聲音更加沒有底氣,「我是說,我沒有鑰匙,怕回去打不開門。。。。。」
     「哦?那小子居然連把鑰匙也沒給你?」他冷哼一聲,帶點嘲弄的笑著。
     我慌忙回答,「不是的,是我自己沒帶,出門太急,忘記了。」我希望由此從丈夫嘴裡得知亦臣的消息,便故意撒謊說沒帶鑰匙。事實上,鑰匙就放在我的提包里。我在想,如果丈夫仍然讓我回去,證明亦臣已經回家,反之,則證明亦臣現在還在他所控制的範圍內。
     「屋子裡沒其他人住?」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是啊。。。。。」我小心地回答說。
     「那小子是不是經常夜不歸宿?」
     他莫名其妙的問題讓我一時有些失神,愣了一下,我獃獃地說,「很少,他和你不一樣。」
     我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又刺到了他的痛處,他狠狠地熄滅了煙蒂,沖我重重地吼了一聲,「讓那小子去死!媽的!」
     「你別這樣!」眼看著他情緒又要失控,我驚恐地試圖安撫他,「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怎麼能和你比呢?他不過是個孩子。。。。。」
     「孩子?」他意外地笑出聲來,儘管那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你也知道他還是個孩子,那你還跟他上床?賤人!」
     「興中!」我幾乎是帶著哭腔喊了一聲丈夫的名字,「事到如今你這樣責罵我有什麼意義呢?過去的舊賬,若要一筆清算,恐怕你欠我的未必算少!不要再糾纏下去了好不好,我求求你。。。。。」
     我的哭聲和哀求似乎起到了作用,他慢慢又開始恢復了他一貫的理智和沉穩,默然看了我一眼,他輕聲嘆息,無奈地搖頭。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129

主題

698

帖子

271

積分

貝殼網友二級

留洋博士(十一級)

Rank: 3Rank: 3

積分
271
67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11-10 18:07 | 只看該作者
—170—
     我心裡明白,在這樣的環境和氣氛下,無論他有著怎樣的過激行為,都是正常而合理的。就如當初我親眼目睹他和林婉在床上那一幕一樣,過後我的一切所做所為,都明顯佔了上鋒。因此也才有了他忍辱主動提出我大理三個月之行的約定。可笑的是,這樣的約定或許根本就是一場陰謀和騙局,我竟然傻到一直相信它所謂的真實性和可靠性,以至於讓自己現在變得這樣被動,這樣無可奈何地任他擺布。
     事已至此,懊悔與憤怒都毫無意義。我只能接受現實,只能在適應的過程中盡量讓自己保持最後一點殘存的尊嚴和自信。儘管,我的內心是那麼地虛弱。
     但此時丈夫的舉動,又讓我茫然不知所措。他在發怒的時候,至少能真實地暴露他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他現在發出的陣陣無奈嘆息聲,讓他看起來又是那樣無辜和孤獨。我竟然不知,到底是應該冷眼置之,還是應該過去安撫他?
     我完全暈了。我像個迷路的孩子在原地不停轉悠卻始終走不出那個可怕的怪圈一樣驚恐與無助。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些什麼。
     他的頭髮因為剛剛清洗沒有經過打理,被他雙手一抓,顯得凌亂不堪,這讓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和憔悴。
     他回眼看我,我立刻猝然驚跳,心臟緊緊地收縮起來。他怔怔地凝視我,半晌之後,說:「去吧,你去哪都好,就是不要呆在這裡。我真的太累了,想睡覺,可是你在這裡會影響我休息,所以請你離開這裡。」他的語氣很無力,我想,他是真的累了。
     可是,我不能走,我真的不能走!我若是離開,天亮后還能不能看到太陽,地球還會不會轉動?我不敢確定。
     於是,我扔掉了自己保留的最後一絲自尊,輕聲說:「你睡吧,我在旁邊坐著不說話,不會打擾你的。」
     他沉吟幾秒,想說什麼,但最終忍住了。他躺下轉過身去,似乎真的進入了睡眠。
     我悄然起身將電視關閉,窗帘輕輕拉籠,熄滅所有的燈光。
     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睡著了,連輕微的呼吸聲也沒有傳出。屋裡靜得像一座墳墓,沒有一絲聲息,空氣彷彿也停止了流動。
     一個人,在黑暗裡靜靜坐著,望著面前滿眼的黑,臉上突然感覺又冷又濕。這不爭氣的眼淚總是沒完沒了,心裡暗暗咒罵自己。強迫自己收回了淚水,卻怎麼也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壓抑與恐懼。
     就這樣等著天明嗎?
     亦臣,對不起,我竟然沒有勇氣向他繼續追問你的蹤跡。只因為,我不敢在他面前再表現出對你的感情,否則,你的處境會更加危險。你明白我的苦心嗎?
     也許,天亮后丈夫會給主動給我一個答案的,就這樣等吧。
     疲憊和倦怠讓我身體開始發沉,雙眼發緊,不知不覺,在昏沉中睡去。
         「子青!」突然有呼喚我名字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也許是在做夢吧。
     「醒醒!」這次聲音有些響亮,我一驚,嚇得身體猛地彈跳而起,渾身冷汗直流。
     定眼一看,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但丈夫的呼吸聲和晃動的身影卻是清晰可辯。哦,原來是他在叫我,我暗暗放鬆神經。
     「你還沒睡嗎?」我喃喃地說。
     「唉,睡不著。」他的聲音依然無力。
     「哦,為什麼?」我慢慢開始清醒,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床薄薄的被子,柔軟而溫暖。我知道,是丈夫為我蓋上的。這在從前是常有的事情。那時,我常會深夜一個人看電視,然後無意中睡著,若是被他看見,他通常不會打擾我,而是輕輕為我蓋上一床被子,然後趁我睡熟之後再抱我進屋裡。他曾是如此體貼入微,彷彿是前生發生的事情。心裡一陣揪心地酸楚,這讓我憶起了我們曾有過的美好時光,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而今,舊事重演,心卻遺失了當初那份感覺,多麼無奈而殘酷的人生!
     他伸手打開了檯燈,雙手抱在腦後,靠在床頭,雙眼直視前方,眼神里藏匿著讓我無法揣度的複雜內容。因為休息不好,他眼睛里出現了紅血絲,眼眶也有了一點凹陷。
     我心裡頓感痛楚,不知是心疼還是惶恐。
     「興中,我們談談吧。」我脫口而出。
     「好吧。」我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竟然意外地答應了。
     「趙志鵬去哪裡了?」我好奇地問。
     「他?去楚雄辦事了,天亮后就會返回到大理。」
     「哦,那你這次來大理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我沒明說,但他不是傻子,他心裡應該清楚。事實上,他的私事我又何嘗不清楚,大學時建立起來的深厚感情到了現在依然受用,我們之間基本沒有秘密。怎麼?你怕他恥笑我被人戴綠帽子嗎?」
          他自我嘲弄地笑了笑,這些笑聲里透露淡淡的無奈與凄涼。
     「對不起,是我讓你蒙羞。。。。。。」我再一次向丈夫妥協道歉,我只是希望,此刻,他心裡能好過一點。
     「唉,吵也吵過了,罵也罵過了,今日能換來你這樣的說法,也不知你是出於真心還是被迫,不管怎麼樣,我們彼此都有錯,只是,你的錯誤明顯比我嚴重許多,這也這是我無法說服自己輕易原諒你的理由。」
     「興中,你可以不原諒我,但你沒必要傷害一個無辜的人,他從頭至尾都是個受害者,是我們這場戰爭的犧牲品。他甚至根本不了解我的真實身份以及我和你之間的具體矛盾,在他面前,我很少提到你。所以,你的出現,對他來說,是個意外,是個災難,他也不想這樣的,你明白嗎?」
     趁他情緒平穩,我終於說出了內心一直以來想說的話。但內心卻又忐忑不安,我怕又惹怒了他。
     「我知道你這些話忍了很久,其實我也一直想提及這個話題,但每次一提到,心裡就不由自主想冒火,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好吧,現在讓我們來談談他吧。」
     丈夫的反應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他態度平靜而坦然,和之前判若兩人。
     「你心裡老是想著我把他怎麼樣了?好像我就是十惡不赦地惡魔,不是想殺了他,就是想毀了他。其實你錯了。我要想這樣做,早都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我幹嘛要殺了他?對我有什麼好處,既不能挽回你的人,更不能挽回你的心。最終只能害人害己。你放心,他現在很好,什麼事也沒有。說那些氣話,只是一種發泄,或者說想試探試探你,看看你究竟對他的感情有多深。的確,你對他是有感情的,但依我看來,並不是很深,否則,你不會面對窗外的夜色嚇得癱軟在地。你不敢為他而死,即使面對我的激降法你依然放棄。其實你應該知道,我怎麼會真心讓你去死,即使你有那樣的想法,我當時也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救你。我之所以沒有那麼做,是因為,我看到了你眼裡的猶豫和恐懼,就是因為那一絲的猶豫,讓我明白了你不敢真的為他而死。這讓我總算有一絲安慰,你曾經為了而我毫不遲疑地一刀割破自己的動脈,那時的你,多麼堅定,我看不到你眼裡的一絲猶豫。證明你的心,始終還是在我這裡。你只是太倔強,太要強,非要證明自己離開我一樣活得很好,所以,你便不惜一切地想用事實證明。但你卻失敗了,儘管你依然不會承認。到了現在,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到底要為自己今後的人生做怎樣的打算?看看現在的你,糊裡糊塗的,甚至有些神經質,完全不像是從前的子青。說實話,除了對你的怨恨,我更多的是憐惜啊!否則,我憑什麼要找到大理?憑什麼要和他見面?我很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很有可能就是自取其辱,但我還是來了。我所做的一切,你真的不明白是為了什麼嗎?」
     我愣愣地看著他,甚至有些痴迷。心像是被融化了似的柔軟,眼眶迅速發熱,喉中發哽,在這一剎那,心裡所有的憤怒,委屈,疑惑都迅速地瓦解冰消,被欣慰與感動所代替。

[ 本帖最後由 australia 於 2006-11-10 18:09 編輯 ]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您需要登錄后才可以回帖 登錄 | 註冊

本版積分規則

關於本站 | 隱私權政策 | 免責條款 | 版權聲明 | 聯絡我們

Copyright © 2001-2013 海外華人中文門戶:倍可親 (http://big5.backchina.com) All Rights Reserved.

程序系統基於 Discuz! X3.1 商業版 優化 Discuz! © 2001-2013 Comsenz Inc.

本站時間採用京港台時間 GMT+8, 2025-8-5 06:56

快速回復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