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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繼往開來》6.4 再說法家
* 通過本節目第三部分儒道之爭,我們熟悉了道家學派的代表人物老子和莊子,他們二者各自的思想精華,與儒家所發生的論辯,對後世社會產生的影響等等,上集易老師則為我們總結了道家學派留給我們思想文化遺產,即真實和自由,這體現了道家所追求的生命的存在感與價值所在,老子和莊子在思想上有著傳承,但老子的思想卻不僅僅隻影響了莊子,同時也影響了其他學派的思想家,例如法家的韓非,那韓非與莊子究竟有什麼不同,法家留給我們的思想文化遺產又是什麼呢?
法家的集大成者是韓非,韓非的思想來源和莊子一樣來源於老子,至少韓非思想來源之一是老學。也就是說老子的學說有兩個繼承者,一個是道家的莊子,一個是法家的韓非。而莊子和韓非雖然同出於老,但這兩人的思想觀點是完全相反的。莊子追求的是絕對自由,韓非主張的是絕對專政;莊子希望的是社會的寬容,韓非主張的是國家的管制。莊子追求自由,追求寬容是因為莊子認為人性天真,人性都是純真的;韓非主張專政,主張管制是因為他認為人性本惡,人性是惡的。這樣一比較我們就知道莊子和韓非是完全相反的。所以我們在講韓非之前還要再講一下莊子。打開《莊子》這本書,它的第一篇叫《逍遙遊》。『逍遙遊』是莊子最重要的思想之一。什麼叫逍遙遊,就是真實和自由地活著,這個問題上集講過了。在《逍遙遊》這篇文章里莊子一開始就講了一個大家很熟悉的故事或者說是寓言,《逍遙遊》一開篇就說,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曰鵬,鵬之大也不知幾千里也,非常非常大,巨大的一個由魚變成的鳥,叫鯤鵬。鯤鵬從海面上起飛飛起來,多高呢,九萬里,然後它的翅膀張開了,如垂天之雲,像天上的雲,它從海面上飛過去,激起來的海浪高達三千里,它要用六個月的時間從北海飛到南海。這是個大的不得了的意象。這時呢,灌木叢中的鴳(燕)雀呀斑鳩呀蟬呀就笑起來了,說你們看看看,這麼大個鳥啊,哎呀,你弄這麼大,飛那麼遠,你幹嘛呀你,你看我們最高也就飛到一個灌木叢的頂上,了不起飛到一個喬木上面.實在飛不上去我就落在地下,這不是很好嗎。講完這個故事後莊子在後面說了一句話,『此小大之辯也』。這個故事和這句話使很多解釋莊子的人困惑,甚至一部分解讀莊子的學者誤讀。因為每個人聽完這個故事後都會有個問題,就是莊子在這裡嘲笑了鴳雀斑鳩蟬沒有,我們覺得結論是肯定的,嘲笑了。很顯然是在嘲笑鴳雀斑鳩蟬。那現在要問的問題是,莊子嘲笑鴳雀斑鳩禪是因為它們小嗎,很多人認為是,我覺得這就是誤讀,理解為莊子在這裡嘲笑鴳雀斑鳩蟬的小,是誤讀。為什麼呢?莊子不可能嘲笑它們的小,為什麼不可能嘲笑它們的小呢?因為莊子根本就不主張區別大小。莊子的思想可用三個字來概括,叫做『齊物論』,莊子有篇文章也叫《齊物論》,齊就是平齊,平等,齊一。『齊物論』它有兩個意思,一個齊物一個齊論。就是所有的生命是平等的,所有的議論也是平等的,誰也不比誰高貴,誰也不比誰高明,誰也沒資格嘲笑別人,你大,不能因為你大嘲笑小的,你高,不能因為你的高嘲笑個矮的,你不能這樣嘲笑,莊子怎麼會嘲笑它們小呢。莊子還有個故事也很有名,就是朝三暮四,說一個老頭養了一群猴子,然後跟猴子討論分配問題,說我給你們發橡子,早上發三個晚上發四 個,朝三暮四,行不行啊,猴子齜牙咧嘴說不幹,早上給我3個晚上給我4個,不幹。老人說好好好,我改一改,早上發4個晚上發3個怎麼樣,猴子說萬歲萬歲。莊子說,早上4個晚上3個,早上3個晚上4個不都是7個嘛,有什麼區別呢,『齊物論』嘛,有什麼可笑的,有什麼區別。所以區別是可笑的。因此莊子說的『此小大之辯也』,這個辯是不能理解為區別,也不是區別的那個辯,它是辯論的辯。有些書上翻譯為,這就是小東西和大東西的區別,這是誤讀了莊子。應該翻譯為,這就是小的和大的辯論,這個辯論是可笑的,也就是說莊子嘲笑的不是鴳雀斑鳩蟬的小,是鴳雀斑鳩蟬的笑,大的不能嘲笑小的,小的就更不能嘲笑大的了。你本來就小嘛還嘲笑人家,看來可能也是越大越寬容,越小越計較。由此我們從這裡讀出的莊子的思想我認為就是兩個字:寬容。一定要寬容。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寬的窄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聰明的傻的,在生命面前是平等的。只要是真實而自由地活著就是有價值的。這裡關鍵還是兩個字:一是真實二是自由。任何真實而自由的活法都應受到同等的尊重,誰也不能嘲笑誰。不能以一種真實嘲笑另一種真實,不能以一種自由嘲笑另一種自由。不能因為自己是真實而自由的就去嘲笑別人的真實和自由。這樣一種思想是極其可貴的。因為我們知道寬容是一種很重要的現代價值,作為兩千多年前的思想家莊子,當然不可能像我們今天這樣來解釋和闡述寬容這個概念。但哪怕是有這麼一絲意思,我們都應該對莊子表示極大的敬重,何況莊子不但主張寬容還主張真實還主張自由,因此我們說莊子實在是太偉大了。
* 易中天教授認為莊子的偉大之處在於對生命的尊嚴致以了最崇高的敬意,這種生命的尊嚴包括每個物種真實而自由的生存,包括對差異性存在的尊重和寬容,這就是道家所留給我們的思想文化遺產:真實,自由和寬容。而與莊子同出一門的韓非卻帶給我們另一種思考和探討社會的方法,即法家思想。那我們又該如何來繼承法家的思想呢?
如果說莊子主張的是寬容,那法家表現出來的就是苛刻,甚至是殘忍。法家的苛刻和殘忍已經到了不顧人命的地步。《韓非子》這本書里有個故事,說韓昭侯這個人是主張以法治國的,而且執法也很嚴。有一天韓昭侯喝醉了酒睡著了,醒來后發現他身上加了一件衣服。他就問了,誰給我蓋上的這件衣服,下面人報告說,是管帽子的那個官員,韓昭侯說把管衣服的和管帽子的都抓起來殺了。為什麼要殺管衣服的,失職。這衣服應該是你給我加上去,你沒加,殺了。為什麼殺管帽子的,越位。你是管帽子的,你為什麼給我加衣服。這是受到法家肯定的執法。這個執法在我們看來是太苛刻了。管帽子的去加衣服完全是好心,太苛刻了。《韓非子》書裡面還有個故事,說有一年秦國鬧飢荒老百姓沒飯吃。下面官員就向秦昭襄王報告,說我們國家已經遭到飢荒,是不是可以把國庫里的糧食拿出去救災,秦昭襄王說不行。為什麼不行,因為我們秦國的法律規定無功不受賞,我這些糧食是獎給功臣的,這些災民有功嗎,受災就有功了?沒功。沒功就不能給。這些災民沒有任何功勞卻不花一分錢不花任何代價就從國庫里拿糧食,那不是提倡天下人都隨隨便便到我庫里拿糧食嗎,是的,如果我不救災這些災民會死;但是我如果救災我的國家會亂。兩個選項,一個是災民死了我國家安定,另一個是救活了災民但造成了法治的混亂,選哪個呢,選災民死,國家不亂。這種法治也很恐怖呀,這不是完全沒有人道主義了嗎。實際上我們去看法家人物有個共同的特點,殘忍苛刻,幾乎無一例外,包括後世的。讀後代史書,裡面會有個傳叫《酷吏傳》,酷吏基本上都是法家人物。比方說武則天時代有兩個酷吏,一個叫來俊臣一個叫周興,有一天來俊臣就請周興吃飯
【flash】周大人,咱們都是國家司法幹部,有一件事情我想向您請教。
來大人太客氣了,有什麼事啊?
審批犯人時如果遇到犯人怎麼都不肯招供,那該怎麼辦呢?
哈哈哈哈,這好辦,你找一個大瓮把四周燒上火,等燒燙了你讓犯人走進去他就招了。
哦,是嗎,那我就來學一下,來人啊,按周大人的吩咐把瓮燒上,不好意思啊周大人,有人告你謀反,請君入甕吧。
啊!
你說這個來俊臣和周興他們是同黨啊,他們互相都不同情的,翻臉就不認人,法家人物多有此特點。從哪學來的,商鞅那學來的,商鞅就是個翻臉不認人的。商鞅原本是衛國人,後來投靠了秦孝公,這個沒什麼,講清楚,在春秋戰國時代這些士人是可以朝秦暮楚的,這個沒有道德問題也不算叛國。他到了秦國后在秦孝公手下做事,他鼓動秦孝公去攻打衛國,這個也不算賣國,也沒有什麼道德問題,在當時都是很正常的。問題在他那一仗打得不地道,戰爭開始之前商鞅寫一封信給魏國的統帥公子卬(昂,仰),說公子啊,當年我們兩都在衛國為臣,我們是同事,朋友,哥們,沒想到我們今天成了敵對的雙方,衛鞅我心裡頭,他這個時候不能叫商鞅,鞅心裡頭非常難受,實在不忍心攻打公子,我看是不是這樣,我請你吃餐飯咱們就講和算了。公子卬(昂,仰)這個衛國它本來就打不贏秦國,聽說秦國主動講和很高興,就去赴宴,一赴宴商鞅把他扣下了,扣做人質然後下令進攻,當然了,兵不厭詐,但這個事情在儒家眼睛里就是不地道了。所以司馬遷最後說,商鞅不得好死。是有原因的啊。這就是法家的特點。
* 法家的刻薄寡恩會讓人感到冷血和殘酷,但往往伴隨他們自己的,同樣也是犧牲和傷害,法家的酷吏們千百年來不絕於史,並且有官方為其樹碑立傳,這表現出統治者的認同,而『酷吏』二字則體現了人性對法家的批判,那法家為什麼會如此殘忍,甚至連執法者本身都不惜以自己的名譽與生命為代價呢?
三個原因:『時代;淵源;使命』。
法家思想的成熟主要是在戰國時代,從商鞅開始,商鞅,韓非都是戰國時代的人,到韓非已是戰國末年了,戰國和春秋不一樣,我們平時老說春秋戰國,好像春秋戰國是一回事,其實不是一回事,有很大區別。比方說戰爭,春秋時期的戰爭往往只打一天,交戰雙方把陣式布好后就開打,一打,出了勝負就停下來,很有一點體育競技的味道,戰國時候的戰爭不得了,一打幾個月,而且絲毫不寬容,我們都知道有句成語,五十步笑百步,這個成語從孟子那來的。孟子說,有一個戰士逃跑,跑了50步,還有個戰士,打敗了仗也逃跑,跑了100步,那個50步的就笑100步的。可以嗎?不可以吧,跑五十步,跑一百步都是逃跑都是逃兵,有什麼區別呢?從這個角度講是這樣的,這是孟子的原意。但我們換個思維,如果把這個事情的背景放到春秋,不考慮逃跑的道德問題,那五十步是可以笑一百步的。為什麼呢?春秋時期戰爭有個規則,就是失敗的一方跑了五十步以後勝利的一方就不能再追了,這是遊戲規則,人家跑了五十步,第五十一步的時候你還去殺他是不可以的。所以你跑五十步就安全了幹嘛要跑一百步呀。所以在春秋時期五十步是可以笑一百步的。而到了戰國時候一次戰爭死幾十萬人而且殺俘虜,比方說秦國大將白起一次坑殺趙國降卒四十餘萬人,當然,我們講清楚,古人史書上數字是要打折扣的,肯定沒有四十萬,就是打個對摺二十萬,再打個對摺10萬也很恐怖呀,所以春秋,戰國的時代不一樣,鮑鵬山先生有個觀點,說戰國時期是一個極其殘忍的時代,同時又是一個極其寬容的時代。這個話非常有見地。戰國確實是這樣,對誰殘忍呢,對人民殘忍;對誰寬容呢?對士人寬容。戰國沒有文字獄吧,像清朝那樣的文字獄,像乾隆搞的那種文字獄,沒有。戰國時期沒有那個思想家是因思想和言論而被治罪的,前面講過很多孟子的故事,孟子一天到晚在訓那些國君,國王。那些國王還是恭恭敬敬的。孟子在齊國在魏國的待遇是享受『省部級』的標準,又不上班,待遇很高的,很寬容的。所以戰國是一個既殘忍又寬容的時代。莊子發揚了戰國的寬容;韓非,商鞅發展了戰國的殘忍。這是第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就是莊子和韓非的思想都來源於老子。老子的特點是什麼呢?前面講過,兩個字:寡情。所以我們去讀老子,他是冷冰冰的。讀老子這本書最大的感受就是聽機器人講話。『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聽不聽得懂他不管,一點情感色彩都沒有,還有這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當然老子的本意不是說要糟踐人民,他是主張統治者領導人,你不要去管老百姓,是不聞不問的意思,但他說得很難聽,把他們當芻狗。而到了法家這裡真的是把人民當芻狗了,按法家的治國理念,人民只准有兩種,一種是農民一種是戰士,而且這兩種人的身份應該是可以轉換的,就是老百姓應該平時種地戰時打仗。種地給統治者創造財富,打仗幫統治者去殺人。其他的人不允許有,只允許有農民和戰士,這就真把人民當芻狗了,當工具了。那我們就要問法家為什麼這樣呢?這是第三個原因:使命。法家的使命是什麼?國家的強盛,法家他只有這樣一個使命。法家與其他三家的區別在,儒家墨家道家都有歷史使命,法家只有現實使命,法家都是現實主義者,也都是國家主義者。他只考慮一個問題,就是我輔佐的這個國家如何強盛,其他不管。為了國家的強盛可以不顧一切,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把人民當芻狗當工具,不當人。那我們就要問個問題了,國家強盛到底是為了什麼?國家的強盛毫無疑問是國民的共同願望,但是我們要多問一個問題,國家強盛是為了什麼,我認為是為了國民的幸福。如果說一個國家最後強盛了,它的國民是不幸福的,這種強盛我們要它作甚,所以我們應該為了國民的幸福來強盛自己的國家,只有把國民當人民的國家才值得強盛,才應該強盛,而且我還可加一句,只有這樣的國家才能真正強盛。
* 在易中天教授看來,法家的崛起正處於既寬容且殘忍的戰國,風雲變幻的時代潮流給予了法家充分實踐的空間,出於對國家強盛的追求,法家落入專制與嚴苛,不惜犧牲人民的幸福為代價,這樣的強盛扭轉了追求的初衷,是值得批判的。但法家思想雖然薄情寡義,卻並非一無是處,它仍然是中華傳統文化中重要的組成部分,那我們應該繼承它的那些思想呢?
法家有非常多的值得我們今天抽象繼承的思想文化遺產。簡單的說,四個字:以法治國,或再簡稱:法治。這是法家高明的地方,因為法治比人治比禮治可靠,儒家是主張禮治的的,墨家是主張人治的,,道家是主張不治的,法家是主張法治的。不治大家都會認為是不行的,無政府狀態行嗎。人治,禮治也靠不住。
《韓非子》講了一個故事,衛靈公有個男寵叫彌子瑕,彌子瑕年輕漂亮的時候衛靈公愛他愛的不得了,有一次衛靈公和彌子瑕一起去遊園,彌子瑕在樹上摘了一個桃子吃了一口,覺得很好吃,就遞給衛靈公,衛靈公把它吃了,而且逢人就講,這彌子瑕真好,他真愛我呀,好東西捨不得自己吃,給寡人吃啊,好啊,愛啊。後來彌子瑕年紀大了不漂亮來了,失寵了。衛靈公怎麼說呢,彌子瑕他真不是東西,把吃剩下的東西給寡人吃,這還有君臣之禮嗎。同一個衛靈公同一個彌子瑕同一個吃桃子的事,前後說法完全就不一樣了,人治怎麼靠得住呢?所以只能是法治,而且韓非認為法要有三個特點:『一,固,顯』。一是統一也是唯一,『一』兩個含義,統一,唯一。『固』就是規定,一個法立了以後你就不要輕易地改它,今天立法明天修憲那不行。法立了以後至少要在相當長的時間應當是穩定的,這叫『固』。第三個叫『顯』,就是公開,韓非說的很清楚,法莫如顯,使民知之。法律一定要公開,讓老百姓都知道。那麼這個『一,固,顯』它會有什麼樣的好處呢?有這樣四個好處:法律統一,就不會因人而異;法律唯一,就不會政出多門;法律固定,就不會朝令夕改;法律公開,就不會暗箱操作。腐敗,貓膩,做手腳,走後門都杜絕了。
所以一旦在法家人物依法治國的時期,這個國家的治安一定是比較好的,吏治也一定是比較好的,腐敗一定是比較少的。因為他的法是統一的,唯一的,固定的,公開的。所有人在這個法的面前是平等的。這就實現了墨子追求的目標,社會的公平與正義。前面講過墨子是追求社會公平正義的,但墨子沒辦法。他想出來一個辦法,就是最聖明的人當天子,次聖明的人當國君,再此聖明的人當大夫,再再次聖明的人當鄉長,當村長,這個東西靠不住啊,而法家解決了這個問題,怎樣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呢,法來實現;怎樣實行老子主張的無為而治呢,法來實現。因為法來治國以後人就不用治了,沒人什麼事了,君主就可以無為了嘛,所以這是很了不起的。事實上法家留下的寶貴遺產可概括為六個字:『公開公平公正』,這是法家主張的。
在這裡呢我們要有四點說明,第一點,以法治國實現社會的公平和正義只是相對可靠不是絕對可靠,不要以為以法治國就確保了社會公平正義,保證不了。世界上還沒一種辦法能絕對保證社會的公平正義,但法治相對於人治,禮治來說,更有可能實現社會的公平與正義。第二點,所謂法治條件下的公平與正義主要是指程序公正。因為法庭的審理它有兩個結果,一個叫做實質正義,一個叫做程序公正。中國人往往更看重的是實質正義,所謂實質正義就是這個案子是不是真相大白,壞人是不是受到懲處,好人是不是得到報償,這叫實質正義,但是法治條件下更追求的是程序公正,就是我審理的程序是沒問題的,但最終結果是沒有辦法保證的。比方說有名的美國辛普森案,儘管很多人認為辛普森就是殺人犯,但經過公正的審判,判他無罪,這個是公正的,這是第二點。第三點就是程序公正的前提是程序本身要公正,就是立的法也要合法,如果你立的法是惡法,是非法之法,那麼越法治越糟糕。我們說要守規矩,但是規矩本身要守規矩。你這個法必須是通過民主的程序由人民來立法,而法家是問題就在於他們的法不是人民立的,是君主立的,是王法,所以很可能是越法治越糟糕,這是第三點。第四點是即便前面的條件都滿足了,立法也是人民立的,也是合法之法,程序也很公正,即使都做到了,法治也不是萬能的,也不能包打天下。還有很多問題是法治解決不了的,是需要道德來解決的。也就是說我們的口號應該是這樣的:以法治國,以德育人。教育人的問題是要靠德,而在這方面法家就乏善可陳了,法家不講這個法家只講法,喜歡講德的是儒家,那儒家又給我們留下了哪些寶貴的思想文化遺產呢,下一集來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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