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樓主: austra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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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蓮花(連載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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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6-2 19:31 | 只看該作者
―107―
   傍晚,接到杜小威的電話,他說今晚為我們接風洗塵,還請了好幾個朋友準備一起熱鬧一番,酒吧暫停對外營業。
   亦臣很高興,他說這幾個哥們兒真夠意思,讓我好好打扮一下,為他出出風頭。
   我聽了這話感覺有點不快,連問他是不是我不打扮就給他丟人啦?
   他笑著罵自己說又得罪神仙姐姐了,還做了個自打嘴巴的動作,引得我笑出聲來他才作罷。
   有時覺得自己挺矯情的,又不是青春少女,還常常在他面前撒嬌賭氣。事過後想想自己也覺得可笑。可這種情緒又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並不是刻意偽裝。也許愛情會讓每個女人都變得敏感而多疑吧。
   挑了一件寶石藍的緊身上裝配一條珍珠白及膝裙,鏡子前照照還不錯,滿意地笑了。
   亦臣痴迷地看著我,他說自己像在欣賞一幅名畫,美極了。
   他親手為我梳頭,動作溫柔眼神愛憐。那種感覺很幸福溫暖,頗有些畫眉小窗下的浪漫情懷。
   我們十指緊扣出現在古城街頭,漫步在洋人街,沒有絲毫的害羞與做作,彷彿我們本就是陽光下一對亮眼的情侶。
   酒吧里鬧嚷嚷的,我知道那幾個年輕人又在瘋狂了。他們好像永遠沒有煩惱,每天笑容都掛在臉上。
   在那裡,我看到了幾個陌生人,亦臣介紹說都是好朋友,因為是首次見面,我有點拘謹。最主要是他們個個看起來奇裝異服,行為古怪,感覺像是社會上的小混混,這讓我從內心產生了強烈的排斥。但因為是亦臣的朋友,我也只好笑臉相迎。
   他們當中有一對男女讓我印象特別深刻。其中那個男的長相兇悍醜陋,說話嗓音特別粗獷。亦臣悄悄告訴我,這個人是古城街的「地頭蛇」,他們叫他海哥。
   另一個女孩子長相獨特,很像香港明星舒淇,嘴唇略厚,但很有味道,是性感的味道。而且她口音與我很相近,經她一證實,果然是我們附近城市的人。這也讓我對她產生了莫名的好感,因為難得遇到家鄉人。
   不過據亦臣講,洋人街其實有很多外地人來此做生意,真正本地人經營的反倒很少。這些生意人當中就有很多都是我們的老鄉。
   那個海哥嘴裡含著大口的酒肉,雙手指指點點,對亦臣吆喝道,「嗨,我說你小子可以啊,聽說你泡了個政府公務員,今兒一看還不錯嘛,氣質出眾,啊,哈哈。。。。。。」
   我聽了差點沒把剛進嘴的飲料噴出來,聽到他說「泡」字讓我想起了泡小姐之類的貶意詞,心裡一陣窩火。
   可亦臣在旁邊只是笑,一點也沒過激反應。我使勁瞪了他一眼,估計他沒注意。
   那個長得像蘇淇的女孩是海哥的情人,她坐在海哥旁邊為他倒酒點煙,服侍周到而細緻。我不禁有些同情她,覺得她可惜了,這麼年輕漂亮。那海哥起碼有四十多了,為人又兇狠,總覺得這女孩子跟著他沒好日子過。
   思思坐在我對面,偶爾與她眼神相對,她輕蔑地白我一眼。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對我如此反感。
―108―
   或許是因為我與她不是一個圈子的人吧?她和佳星是好朋友,有誰願意看著自己的好朋友讓人橫刀奪愛呢?想到此,我也能理解她了。
   他們起鬨讓我和亦臣喝交杯酒,說是當著他們的面訂婚得了,並讓亦臣老實交待是怎麼獵取我的芳心的。亦臣說是因為死纏爛打才成功的。
   他們大笑,讓他連喝三杯酒以示慶賀。我拉了拉亦臣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喝多了,他笑笑說沒事。我只得心疼地看著他皺著眉頭將一杯杯烈酒灌進肚裡,然後不停地打嗝哈氣,樣子看起來窘迫又開心。
   海哥扯著大嗓門一直叫囂著,「再拿幾瓶酒來,今兒個整死當睡著。。。。。。」大有不醉不歸的勢頭。
   看見亦臣讓他灌得迷迷糊糊的,我在一旁心急火燎卻又無可奈何。
  一餐飯吃了起碼四五個小時,划拳,講黃色笑話,罵爹罵娘,好像就是他們的主要節目形式。
   其實這本來是無可厚非的,吃飯喝酒本來就講求個隨意。但我討厭那個海哥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我看,不時問關於我的具體情況。我總是笑而不語,他還是繼續追問。亦臣人已經神志不清,根本沒感覺到我對他的不滿。
   吃過飯他們又精力充沛地還要唱歌跳槽,將中間的小桌子小沙發全部拉到四周,酒吧就成了一個小型舞廳。
   裡面燈光搖曳,音樂勁爆,他們像瘋了一樣跳起了甩頭舞,一個個動作乾脆利落又頹廢懶散,恍眼看上去像吸食了搖頭丸,投入而痴迷。
   我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裡,看著他們,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樣的氛圍,這樣的人群,顯然與我格格不入。
   那個像舒淇的女孩子跳舞跳累了,一蹦一跳地跑到我面前,坐在我旁邊,揮汗如雨,喝了一大口檸檬水, 將手搭在我肩上叫道,「哎,老鄉,你怎麼不去跳舞啊,爽啊!」
   我看了看她,她的眼睛放著耀眼的光澤,很是誘惑人,那是年輕女孩子特有的眼神。
   「呵呵,不去了,那是你們年輕人的愛好。」我輕笑著對她說。
   「老實說你有多少歲了,聽說你大蕭亦臣不少哦!」她的聲音誇張刺耳。
   「那你說看起來我大他多少?」將她的手從我肩上拿下來,她的手很燙,放在我皮膚上很粘膩,不舒服。
   「不知道,沒個七八歲也有三四歲吧?不過我聽思思說你可是大他十多歲啊,看不出來啊,你真是保養得好哦!」她邊說頭還跟著音樂擺來擺去,神態看起來很可笑。
   「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嘛?」我身子往旁邊挪動了一下。
   「哎,美女姐姐,我給你說,這蕭亦臣可是個大情種哦,小心看好,以防有賊。在這條街上就有幾個美女暗戀他呢,看緊點啊,提醒下你,這男人啊,都是喜新厭舊,這年頭哪去找痴心汗哦!我可是看透了。。。。。。」
   她嘴裡在不停地說,身體不停地在動,真羨慕她有這麼好的精神。
   儘管對於她的話我是不屑一顧,但內心還是隱隱泛酸,我知道我是在吃醋,或是在懷疑亦臣對我的忠誠。
―109―
   但很快我便強迫自己將這種念頭壓制下去,我不想為了任何外來因素而置疑自己的選擇,現在,我唯有笑著,從容面對。
   輕輕抿了一口水果汁,看著她的眼睛,對她微笑,「呵呵,不用看的,是你的想跑也跑不了,不是你的想追也追不到。」
   「哈,有自信啊,妹妹我祝你心想事成,不過現實是殘酷的,你得做好思想準備啊,我跳舞去了,就不陪你了!」
   她拍拍我的手臂,表示對我的友好,但又透露出她的不屑。看著她扭動著腰肢離去的背影,我有種莫名的心煩。突然很想離開這裡,這裡的空氣太過沉悶,讓人感覺壓抑。
   四處搜尋亦臣的身影,他和他們一起在跳舞,舞姿前衛流暢,那樣的他似乎變了個人,另類而瘋狂。
   我還是喜歡清新儒雅的他,像聖潔的天使。而現在的他,讓我想起了誘人的魔鬼。可笑的是,正是因為他身上帶有天使與魔鬼綜合的氣息,才讓我如此痴迷留戀而不顧一切。
   正當我想起身離去,音樂聲忽然降低,然後越來越靜,燈光也變得柔和迷離。耳邊響起了艾美莉亞的《世界無限大》,旋律浪漫動聽,讓人忍不住停止了迷亂的思維,一瞬間沉浸在美好的音樂世界里。
   亦臣溫柔而有力的右手將我拉起了舞池,原來他並沒有醉,他的腳步依然穩重而富有節奏。
   在他的帶動下,我感覺自己飛起來了,在空中自由地翱翔,輕盈而靈動。累了伏在他的肩上,呼吸著他身上帶有一絲汗水味與酒味的男性體味,輕輕閉上了眼睛,彷彿在進入了夢裡,飄忽而又感覺真實。
   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青青,今晚你不高興嗎?」
   「沒呢,和你在一起總是快樂的。」柔聲回答他,將兩手環繞住他的脖子,讓他的身體與我緊緊相依。
   直到音樂結束,我們仍然相擁在一起,好像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們。
   真希望可以一輩子這樣不離不棄,就這樣真切地感受著對方的體溫與心跳的聲音。
   一曲結束后我示意他離去,他安慰我說很快就走了,讓我等等。
   眼看著他讓另一個女孩子拉去跳舞,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我承認我在生氣,當我拿著手提包準備獨自先行離去的時候,那個海哥醜陋而猙獰的面孔出現在我面前。
   他的笑容看起來比哭相還難看。就那樣他一直對著我笑,原本粗獷的聲音故意壓低,「阮美女,能賞光跳個舞嗎?」
   「不了,我想出去一下,這裡很悶。」毫不客氣的拒絕他。
   「跳完再出去也不遲啊,就一曲啊,這點面子也不給?啊?」他聲音開始提高,我不由得一陣心悸。
   用求助的眼神望著亦臣,他笑著對我點點頭,示意我接受他的邀請。
   有種想哭的感覺,覺得自己像是無依無靠的流浪兒,在這裡任人欺辱。亦臣,你是怎麼了?我不是你最親愛的人嗎?你為什麼捨得讓這樣一個男人來接近我的身體?
   強忍著噁心,我將手放在他的手心裡,讓他霸道地將我攬在懷裡。
   他嘴裡的口臭與酒臭熏得我透不過氣,我故意將頭轉到一邊去。
   他的手有點不安份,我用手撐住他的肩膀,盡量讓他離我遠一些。
   可是他並不識趣,竟然將身體與我挨在一起,有意無意地進行摩擦。
   我忍無可忍,用力將他的身體推開,抓起手提包奪門而去。那一刻,屈辱的淚水溢出我的眼眶,風一吹,淚像夜雨般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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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6-5 10:16 | 只看該作者
 ―110―
   一個人獨自在古城裡遊盪,像沒有靈魂的幽靈,深夜的寒冷向我逼近,心中唯有幻滅和失望。
   不停地擦拭從眼中泄落的淚水,告訴自己不要難過,也許一切僅僅只是誤會。往最寂靜的地方走去,我需要冷靜下來平復自己的情緒。
   亦臣在我離開酒吧之後連打了幾次電話,可都讓我無情地掛斷了。我還在生他的氣,他對我的冷落,對朋友的熱情,讓我無形中有了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儘管這也許並非他的本意。
   而那個海哥對我迷亂的眼神,輕浮的動作,現在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他是亦臣的朋友,這讓我對亦臣的生活圈子產生了疑問,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不希望真實的亦臣也是屬於這種類型。
   電話通了后我沒接,他又繼續發簡訊,猶豫再三后還是查看了。
   「青青,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生氣了,告訴我你去了哪裡,我馬上來找你!」
   慘淡地笑了笑,這樣的話早在我預料當中。他是那樣了解我,無論他做錯了什麼,到最後,總會以一個簡單的理由,一句溫柔的話語將我輕易征服。
   沒有回復他的信息。將雙手交叉抱在胸口,這樣不僅讓我獲取了一點溫暖,還有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大理的夜晚很美,在黑色夜幕上的群星異常絢爛奪目,幽幽地泛著寒光,彷彿伸手就能觸摸。
   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古城城樓那裡。那裡有很多的石台階,還有人工製造的荷花池。裡面蓄滿了清水,在昏暗街燈的照耀下,池裡的水黑漆漆陰森森的,好像隨時會有恐怖的水妖現身。
   但揪心地痛楚讓我一點也不懼怕這樣的氣氛,反而有種奇怪的釋放感覺。
   脫掉鞋子,赤腳坐在池邊,將腳伸進冰冷刺骨的水裡,剛開始冷得渾身顫抖,慢慢便沒有了感覺。
   我笑著在水裡蕩漾,在淚光中看著依稀而過的人們,他們用奇異的眼神看我,我猜在他們眼裡,我不是瘋子便是企圖想自殺的女人。
   我想起了丈夫,想起了女兒父母,想起了我生活的地方。可那些曾經熟悉的一切現在離我那麼遙遠模糊,我已經無法再安詳地面對他們。
   我後悔了嗎?
   不,我沒有後悔,我只是在賭氣,情侶之間賭氣是很平常的事情。亦臣還是亦臣,他依然純真善良。我不可以輕易地否定他,我應該相信我們的愛情,它還是那麼堅不可摧,那麼聖潔脫俗。
   但是,我的靈魂悄悄告訴我;阮子青,你開始動搖了,來大理的第一天你便後悔了,你是多麼經不起考驗,多麼可笑的女人。
   倘若我和亦臣之間是真愛,那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疑問?亦臣,請你給我信心,給我勇氣,讓我至死不渝地相信我們的愛情!
   此刻,已是深夜。我就那樣在水裡浸泡著,默默等待天明。
   當亦臣出現在我面前時,我似乎已經感覺渾身僵硬。
   冷漠地看著他,任他緊緊地抱著我,不停地呼喚我的名字,解釋,道歉,自責。
   我不知道他是心疼還是害怕,他以為我要自殺。事實上,那樣的水池足以奪去一個人脆弱的生命。
―111―
   他告訴我,他幾乎騎著車子找遍了整個古城,他擔心我,怕我迷路,怕我遭遇壞人,怕我輕生。
   我拒絕他的擁抱,將他輕輕推開。背對著他坐在石台階上。
   他在我後面環抱著我的腰,用哽咽的聲音說,「青青,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你哪裡錯了,你對朋友好是應該的啊,是我錯了,我不應該任性獨自離開,讓你這樣擔心。」我的語氣是帶有一絲嘲笑的,我不知道我是在嘲笑他還是嘲笑我自己。
   「你走了之後我才突然明白,你怎麼可能適應那種環境呢?我以為,我們會有同樣的愛好。。。。。。」他連忙停止了繼續說下去,他是個聰明的男孩子,他知道如果話題繼續下去又是一段無法解開的心結。
   「呵呵,我老了,我不適應你們年輕人的生活方式對嗎?」轉過頭冷笑著對他說。
   「傻青青,我不許你這麼說!」他用手拈住我的嘴唇,將臉龐靠在我肩膀上。
   「亦臣,你知道嗎?我從沒像今天這樣覺得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將他的手從唇邊拿開放在手心裡,淡泊地看著他說。
   「你不要這樣說,我可能喝醉了,沒有顧忌到你的感受。我愛你,無論如何,我都要讓自己走進你的世界,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真正走進你的世界?」他慌亂地說,將我的手握得緊緊的,我甚至感覺到了一點疼痛。
   「我不要你走進我的世界,就像我不願意強迫自己走進你的世界一樣!」我起身往前面走去。
   「青青,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好過。但你相信,我可以為了你做任何改變,只要你願意。你要知道,我們做這行的難免會與那些人有所交往,但我一直都告訴自己要把握好一個度。今晚並非我讓他們來的,杜小威告訴我那個海哥是路過這裡,然後順便叫上他的。你以為我喜歡接觸這樣的人?不是自找麻煩便是自甘墮落,我還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他委屈地低聲喊了起來。
   看著他無辜的眼神,被晚風吹得冰冷的臉龐,我開始心軟。
   「亦臣,不用解釋了,我也有不對,太不給你留面子了,我們回去吧。」走到他身旁,給了他一個牽強的笑容,主動坐上了他的摩手車。
   他捏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後拿起我的手往他的臉上輕輕拍了幾下,故意沉著臉說,「打我吧,以後我有什麼做得不對就往這兒打,嗯?」
   「嗯,下次我要使勁地打,可不像這次這麼輕了。」心裡終於有了一點釋懷,他畢竟比我小這麼多,也許我應該對他寬容些。
   「這樣的情況以後不會發生了,你相信我,往後,我會事事以你為中心,什麼都聽你的,好嗎?」
   我又這樣輕易地原諒他了,在他面前,我的驕傲與尊嚴,清高與個性,全都消失了。愛情,有時讓人變得多麼卑微與懦弱。
   坐在他身後,偎依著他,溫情又慢慢浮現,我的笑容又開始變得美麗。
   回到我們的小屋子時,我才感覺睡意來臨。
   可是這裡洗澡不像家裡方便,還要等著水燒熱了才能洗。
   和他坐在床上等著水熱,彼此都好睏,但又得強打起精神。我們玩起了電腦遊戲。他玩的遊戲我看不懂,叫《魔獸世界》。看了一會我竟然迷糊地睡著了,直到水熱了我才讓他叫醒。
   浴室里有思思的很多私用品,我小心地將她的東西挪開,怕弄濕了第二天引起她的不滿。
   在這樣狹窄的浴室洗澡心裡有種緊張感,好像總有人在某個角落睜著我看,匆匆地洗完後走到陽台上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看到天空,有點蒙蒙亮了,我輕輕嘆息,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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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6-7 18:45 | 只看該作者
―112―
   躺在溫暖鬆軟的雙人床上,眼前奇怪地出現了佳星的影子,她年輕嫵媚的容顏,帶點幽怨的眼神讓我隱隱不安。
   這裡本應是她的地盤,就如當初林婉強佔我的地盤一樣,我也充當了愛情世界的強盜角色,無恥地掠奪了屬於別人的東西。
   曾經,她和亦臣也是這樣相擁而眠,親密無間吧?
   心裡這樣想著便有種莫名的煩躁。
   望著亦臣英俊中帶點稚氣的臉龐,想起之前經歷的事情,百感交集。背對著他躺著,無半點激情。
   他抱著我,讓我轉過頭去;「青青,怎麼啦,還在生氣啊?」他嘻笑著說;「我已經保證以後再不犯錯誤了,你就原諒我吧,你是姐姐,應該讓著弟弟哦,呵呵。。。來,讓我親親!」
   我輕輕挪了一下身體,試圖離他更遠些,「沒有生氣啊,好累,困死了,睡覺吧,嗯?」
   他賴皮地將我的身體翻過來,「不許睡,我想要你!」他的眼神是霸道的,但又是柔情萬種的,這樣一個男人讓我怎能抗拒?
   我的身體到靈魂又開始慢慢融化,但表面仍然不為所動。
   「真的好累,天都快亮了,不要貪玩了。。。。」
   不容我把話說完他緊緊將我擁在懷裡,熱烈地吻著我,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臂膀是如此強而有力,他的胸膛是如此寬闊強壯,讓我無法拒絕逃離。在他澎湃地熱情下,我渾身融化了,滿心的埋怨與不安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的,我愛著他,愛著眼前這個任性又溫柔的男人,我的喜怒哀樂取決於他,為他而哭,為他而笑。
   「我愛你。」他在我耳邊不斷呢喃,輕咬我敏感的耳朵,呼出的的空氣帶有一點殘留的酒精味與清新的牙膏味,如此性感誘人,我不禁陶醉了。
   他又這樣輕易地征服了我,身體到靈魂,無一不是徹底而堅決。
   觸摸著他年輕健康的身體,在幸福中沉沉睡去。對於女人,有時幸福就是這麼簡單,只需要一句熱烈而動人的情話,一個深情而纏繞的熱吻,就能讓女人沉溺於自以為美如仙境的世界。
   清晨,陣陣清風自窗外吹過來,帶著淡淡的花香味。街上喧嚷的聲音將我從美夢中喚醒。
   盯開朦朧的雙眼,我看到小屋裡空無一人,書桌上的玫瑰還在頑皮地綻放著,它也在笑,新的一天多麼美好。
   伸了個懶腰正準備起床,亦臣笑著推開了房門。
   他讓我起床用早餐了,說是早餐,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這一覺睡得可真沉。
   小小的客頂里放著一張實木的餐桌,上面擺著豆漿,油條還有饅頭。
   思思,杜小威還有李楓已經坐在那裡了。亦臣說他們晚上忙得太晚,一般早上就起得很遲。
   我面帶歉意的坐到餐桌旁,對他們點頭問好。
   他們回敬我同樣的笑容,只有思思面無表情。她可能還沒梳妝,短頭髮亂蓬蓬,因為還沒化妝,讓她看起來和以往的模樣有所不同。
   她邊喝豆漿邊喃喃自語,「當自己是金枝玉葉啊,碰都碰不得,要非禮也不會非禮年齡大的女人啊,人家犯得著嗎?」說完她端著碗悠然自得地走到陽台上去了。
   我知道她在暗指我,心裡堵著慌,表情尷尬地坐在那裡假裝沒事。
   亦臣聽了她的話似乎很不高興,他「啪」的一下放下了手裡的筷子,瞪了思思一眼,什麼也沒說便回房間去了。
   杜小威聳了聳肩,無奈地笑了笑,繼續吃飯。
   我放下手裡的碗筷,跟著亦臣進了房間。我不明白他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小氣,這應該不是他的性格。
―113―
   輕輕推開房門,看到亦臣斜卧在床上,雙眉緊鎖,看起來很鬱悶。
  我走到他面前,故意誇張叫了一聲「喂!」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臉上略微有了一點笑容,「你怎麼不吃飯啊,快去吃吧,一會兒冷了對胃不好!」
   「喂,你不會為了思思一句話就氣成這樣吧?你還是不是男子漢啊?」將他拉了起來,笑著對他說道。
   「當然不全是了,昨晚我確實太不在乎你的感受了,醉熏熏的,人也稀里糊塗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這思思一提,心裡就冒火!」他面色仍然不悅,繼續說道,「你現在是我的女人了,我要保護好你,不讓你受到任何人的傷害,你明白嗎?」
   聽到這話我心裡感覺很欣慰,他終究還是疼愛我的。「既是如此,你也不用當著他們的面對思思表示不滿啊。」我說道。
   「要不是想到他是杜小威的女朋友,我真想。。。」
   「你想怎麼樣啊?不至於打女人吧?那樣我才鄙視你哦!」不容他話說完,我一頓搶白,事實上我是不想引起他們朋友之間的矛盾。
   將我攬到懷裡,他柔聲說道,「青青,跟著我你會受很多的委屈的,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後悔,也許正如你所說,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矛盾衝突會隨時隨地找到我們,我希望你能勇敢面對,好嗎?為了我,也為了我們的愛情!」
   「嗯,我會的,你們都是一幫小孩子,我哪好意思跟你們計較啊。」撫摸著他光潔的臉龐,愛憐地對他說道。
   此刻,母性的感覺又回歸了。愛他,就要學會寬容,忍耐,不是嗎?
   他拉著我的手重新回到了客廳。他們已經走了,我們放鬆自在地互相打鬧,餐桌上讓他搞得一塌糊塗。有時他真像個孩子,特別情緒化,剛才還在生氣,現在又開心不已。
   吃過飯,他提意到街上逛逛。問我喜歡幹什麼?我說喜歡看花。他說正合他意。
   大理古城素有「花都」之稱,溫和的氣候使各種花卉四季常開,在這裡各種奇花異草彙集成花的海洋,花的世界。
   這裡的人們愛花,家家庭院里花開不敗,芳香四溢。
   我想去花市買一些花草回來養著,既能為這套小小的房屋增加一些景緻,也能讓自己心情愉悅。
   來到花市,這裡人潮湧動,但又不覺繁雜凌亂,因為有各色花草的點綴,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精心挑了幾盆蘭花,都是一些叫不上名的蘭花。但花朵嬌柔,香味幽雅,我格外鐘意
   一直喜歡蘭花,喜歡它深藏不露的美麗,它不會特別引人注意,但總會在不經意中帶給人驚喜。
   總覺得高雅脫俗的人才配得上幽蘭,這樣的人一定是守雅不俗,不趨名利,志性清涼的。而我,顯然還不能到達這個境界,所以,我由衷地欣賞蘭花空靈的氣質。
   蘭花在我的家鄉一般不易成活,只有在雲南這樣氣候濕潤,四季溫暖如春的環境里才能成活。我希望看到這些蘭花在我的照料下茁壯成長。
   亦臣說我是蘭花轉世,說我身上帶有一種蘭花般婉約的氣質。我嗔笑到說,那你就是花痴P睦鍶詞前迪胱約翰還皇撬撞豢贍偷鈉脹ㄅ恕
   也許,距離真的可以產生美吧?在我們彼此心裡,對方都那麼完美無缺,只是不知這份完美能否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和歲月的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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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我們一人手裡提著兩盆小小的蘭花信步回家。
   路過一家店鋪時,我被一陣陌生而熟悉的聲音所吸引,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定眼一看,原來是那個長得像舒淇的女孩。她很熱情,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在這樣人聲鼎沸的大街上她還能一眼認出我並主動與我打招呼,讓我頓感親切。
   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溫娜,人如其名,白天看上去她依然俊俏洋氣。
   她開了家化妝品店,專銷一些中低檔化妝品。店面裝修簡單大方,面積不算很寬。
   她請我們去她的店裡坐坐,不好拒絕她的美意,我只好跟隨她的腳步進去。
   亦臣倒是很不情願進去,看見我進去了他也只好勉為其難同意了。
   坐在一張精巧的黃色布藝沙發上,我欣賞著四周的環境。這間狹窄的店面竟是溫娜除了做生意外,還有吃住為一體的空間。
   前面是擺放化妝品的貨架,隔了一層木板的中間是一張單人床,後面則是廚房還有衛生間。她是個能幹的姑娘,這裡雖然不寬,但整體看起來乾淨清爽,讓她布置得很典雅。
   她給我們遞了兩杯白開水,笑意盈盈地說,「不好意思,這裡條件實在不好,沒辦法啊,出門在外就是這樣。」
   話正說完生意就來了,她歉意地對我們笑笑后與顧客攀談起來了。
   我和亦臣相視一笑,準備先行離開。
   她的生意沒談成,見我們要走非挽留我們留下吃點水果。這是個熱情洋溢的女孩,感覺對人很真誠。
   我們家鄉女孩有個特徵,看起來像辣椒,其實內心挺善良的。溫娜便給我這樣一種印象。
   離開的時候她留下我的聯繫方式,並約我晚上一起打麻將。說是玩「血戰到底」,要家鄉人一起玩才過癮。
   亦臣委婉地代我拒絕她,可讓她一頓嚷嚷說是不夠意思,弄得我們只好沉默。
   走之前她大聲喊了句,「哎,阮姐姐,晚上不見不散啊!」
   我笑了笑,不知算是默認還是回絕。
   回到家裡,我細心地將蘭花移植出來換了大點的花盆,以利於它以後的生長。
   一會兒功夫,陽台上便呈現出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樓上人家的三角梅因為長勢太旺,枝葉已經繁衍到我們的陽台上,三角梅的奔放與蘭花的清雅相映成趣,看上去美妙極了。
   我喜歡這樣的環境,有花有草,還有愛情,就像小小的童話世界。
   有花草的陪伴,有愛情的滋潤,我就滿足了。
   亦臣說,這些花兒是我們愛情的見證,若哪天它枯萎了便意味著我們的愛情也將枯萎。
   雖然明知他是開玩笑,心是還是一震,莫不是我們的愛情就如同這小小的生命一樣脆弱?
   吃晚飯時,我和思思先後接到了溫娜的電話。原來她同時約了我和思思。對於思思,我談不上反感,總覺得她是小孩子,好像剛滿二十歲。但她對我莫名的反感讓我很不舒服,我很怕有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
   打麻將是一種刺激的遊戲,可以促進朋友間的感情,更能加深朋友間的矛盾。如果與她同坐一桌,我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奇怪的是思思一聽要打麻將,精神立即來了。竟然一反常態地對我熱情起來,不停地催促我快吃飯,晚上和她一同前去戰鬥。
   我笑笑,不置可否。心想,這小女孩的心思可難猜,難道麻將竟有這樣大的誘惑力?讓她對一個看不順眼的人一瞬間卻變得親如姐妹?
―115―
   麻將一直以來是我比較熱衷的休閑方式,但因情況特殊,我常會被迫玩一些工作麻將,輸贏好像都是預先設置好的。常此下去,感覺索然無味。
   平時也有一幫固定牌友,但有時輸贏並不是那麼重要,主要是大家湊在一起聯絡一下感情。
   現在讓我去和幾個算不上熟悉的人一起玩麻將,心裡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不情願。
   亦臣讓我最好不要去,說是思思的的牌風相當差,我猶豫不決。
   思思一再催促,溫娜電話打了幾遍,最後我只得硬著頭髮上了。
   玩牌地點選在另一個牌友家裡。她以前是旅行社導遊,後來和大理一位珠寶商結婚了,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她們三個人都抽煙,問我要不要來一支,我皺著眉直搖頭。她們悠然地吞雲吐霧,整間屋子煙霧瀰漫。嗆辣的氣味刺眼催淚,幾乎令人無法呼吸。
   尼古丁味,香水味,還有她們誇張的叫囂聲充斥著這套豪華的房子。
   我沒想到她們都是小小年紀,無論是說話,神態,一舉一動看起來遠比我所接觸的女人世故老練。也許是她們為了掩飾自己並不成熟的心態而故意表現得如此張揚成熟吧。
   像是遇見了財神爺,我今晚手氣好得要命。只是打10元我居然贏了一千多塊。手氣最背的是思思,她輸了接近兩千,急得眼紅脖子粗,不停地指桑罵槐,說是我飛她的牌,擋她的財路。
   她用雙眼怒視著我,出牌的時候故意將麻將桌敲得很響,輸急了她乾脆一發怒將桌上的麻將全部推倒在地。我嚇得傻了眼。
   說實話,我根本就不想贏她的錢,這樣無異於自尋麻煩。本來她就看我不順眼,我再贏她的錢,以後相處更加難。
   所以到最後,我故意放她的牌,該糊的牌也放棄。沒想到她還是不爭氣,依然陷在泥潭裡拔不出來。我贏的錢倒是全部輸出來了,可惜進入了另兩個人的口袋。
   看著思思沮喪地搭拉著腦袋,我無言以對,我已經儘力了。可她還是把矛頭指向我,不停地責怪我害她輸錢,說我是災星。
   要是換做我平時的脾氣,早不給她臉面了,真是欺人太甚!心裡憋得難受,一時間委屈,憤怒,壓抑的情緒積滿我的胸腔,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只得狂打亦臣的電話。
   他還在酒吧里,一聽到我情緒不對,連忙趕回了家。
   見他回來,我什麼話也沒說撲倒在他懷裡便哭。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剛來大理兩天,竟然每天晚上都以淚洗面。
   他安慰我,嗔怪我不聽他的話,非要跟著思思去,這下子嘗到苦頭了吧。
   聽了他的話,心裡更難受,一不小心竟在他面前說了他朋友們的不是。
   我哭叫說,「你接觸的都是些什麼樣的朋友啊,男的動手動腳,女的抽煙喝酒,層次實在太低了!」
   看得出他很尷尬,什麼話也沒說,默默地看著我,輕輕嘆息,眼睛里有種說不出的失望與悲哀。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道歉,「亦臣,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我知道只會越描越黑,最後也只好沉默。
   我們就那樣輕摟著不說話,各懷心事。
   過了很久,他放開了我,拿出一樣東西給我。我一看原來是只玉手鐲,他說這是他在緬甸帶回來的,本來準備永遠留著,看到它就像看到自己的母親,因為他的母親生前有一隻很漂亮的玉手鐲,後來不小心讓小時候調皮的他摔斷了。他希望,這隻本應屬於他母親的手鐲能帶給我好運。
   這隻手鐲很美,翡翠綠色濃郁得似乎可以擠出汁液,花紋神奇漂亮,性質清涼如冰。
   亦臣說,現在他將這手鐲交給我,不管以後我們之間如何,看到手鐲如同看到他的身影。
   我不知道怎樣形容他當時的表情,彷彿要和我訣別似的。我不停地搖頭,不接受他的東西,我知道他生氣了,我總是讓他傷心,總是不時的打擊他的自信,也許是他累了。
   突然很害怕失去他,我緊緊抱住他,讓他不要說傷感的話,我發誓以後不再讓他難過了。
   原來來自不同世界兩個人,即便是愛著,也愛得那樣無奈與痛苦。
   我們的愛情如童話般絢爛美麗,但回歸現實,卻是那麼的迷茫與脆弱。
   這一刻我什麼也不想要,我只想拯救我們的愛情。我不要讓它這樣輕易地被擊碎,我想要天長地久。
   我愛亦臣,可為什麼總是不能容忍與他有關的人和事?是我們的生活環境不同造就出兩個人的隔膜?還是因為愛得不夠深,所以不能堅守住最初的夢想與執著?
   我心裡沒有確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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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6-9 18:55 | 只看該作者
―116―
   我的道歉與哀求此刻顯得這樣多餘,事實上亦臣並沒有怪我,只是我們愛得太小心翼翼。這樣的愛情太過刻意,我們好像都在努力去適應對方或者說討好對方。生怕做錯了什麼讓愛從指縫中逃走。
   每一次發生了糾葛,解決的辦法都是用彼此的身體來撫慰對方,在感觀刺激中尋找平衡。我不知道這樣的愛情還能維持多久。
   我以為,和亦臣在大理的日子會像夢想中的世外桃源,我們會無拘無束地相愛,沒有壓力地牽手,每天朝夕相對,分享彼此的快樂與憂愁。
   然而,夢終究會醒,或許我們誰都沒錯,錯的是上天,它誤將我們安排在了一起,它要用我們的互相傷害互相折磨來證明這段感情來得不是時候。
   與思思之間的矛盾雖然並不能影響我和亦臣之間的感情,但卻能讓我對今後的生活失去信心。如果與亦臣永遠生活在一起,必然離不開他的生活圈子,包括他的家人。這些都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開始有意無意地思念我生活的地方。丈夫的身影也常會悄悄出現在我夢裡,女兒的笑容常讓我感覺心痛,父母的叮嚀總在我耳邊響起,包括身邊的朋友們也常讓我想念。
   我知道,我是在想家了。
   無數次想給丈夫發條簡訊,但看到亦臣無辜的臉龐我都控制住了。
   有好幾次打家裡電話都沒人接,可能是丈夫讓保姆回鄉下去了。事實上她呆在家裡除了自己的一日三餐幾乎沒什麼事可做。
   一想到丈夫也許和林婉正在相擁而眠,心裡便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是忌妒還是吃醋我沒有把握,只是有種淡淡的傷感。我甚至後悔走之前找林婉談話。我的故作優雅大方不知道會帶給自己什麼樣的後果。
   每天亦臣去酒吧做事,我就在家裡做些無聊的瑣事。以前從不做飯的我,現在成了專職保姆。剛開始感覺新鮮好玩,日子一長便有了厭煩心理。
   我討厭提著菜籃去髒亂的菜市場,討厭看到那些小市民勢利的眼光。
   我討厭思思的懶惰,在我做家務的時候她卻能盡興地在一旁玩遊戲或打扮自己。
   我討厭清賬分紅的時候,思思的囂張與自私。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記賬,賬目總是有出入,亦臣每次想要好好清理都讓她的大呼小叫敷衍過去。
   我討厭亦臣的那些江湖朋友,作風豪放,卻是粗俗不堪。
   我討厭亦臣總是無意中忽略我的感受,他永遠像個孩子,不知道如何體諒我,儘管他一再保證沒有下次。
   這麼多的討厭讓我總是悶悶不樂,亦臣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為了讓我快樂一點,他提出帶我去雲南弛名的風景區看看。
   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交給我,讓我一路保管著。錢不多,責任很大,更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他對我真摯的依戀還有信任。他真的把我當成了最親的親人。
   我們去富饒神奇的西雙版納,感受那裡的濃郁的傣族風情,還有人間天堂般的香格里拉,原始自然的稻城,傳說中的女兒國瀘沽湖。這些神秘而美麗的地方暫時抹去了我的哀愁。
   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光。我們盡情地陶醉在大自然帶給我們的快樂當中。
   一起相擁著看日出日落,說甜蜜的情話,幻想絢麗的未來。在空曠的山頭,我們對著天空大聲呼喊,「蕭亦臣和阮子青永遠相愛!」
  
―117―
   走遍了祖國的大江南北,雲南,在我心裡是最美的。藍色的天空,淡淡的微風,流動的雲彩,清新的空氣。
   她慵懶,純潔,嫵媚,妖嬈。就像一位神秘的少女,身上帶有各種不同的氣息,讓人捉摸不定。
   和亦臣在外面渡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我們還是要回到那個讓我無法融入的生活圈子。
   我曾試著問過亦臣,能不能脫離那個生活圈子,他告訴我,暫時還不能。我不再追問。
   心裡明白,就算他脫離了現在的生活,難免會重複另一種類似的生活。
   我相信讓他為了我而妥協改變,他可以做到,可他會快樂嗎?就像我不能為了他而改變一樣,人性都是自私的,所以,我不能強求。
   在回去以前,我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情。來大理一個多月了,也許我們還處在剛開始的磨合期間,難免會有不適應的地方。
   我希望回去后,能心平氣和地面對思思那張年輕而張揚的臉。即便是強裝笑顏,也應該保持自己還算優雅的風度。
   為了讓大家相處愉快一點,我們還特地買了一些小禮物帶給他們。畢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關係不能搞得過於緊張。
   可往往很多時候都是事與願違,我沒想到我的美好意願只是一廂情願。思思根本不屑於接受我小小的恩惠。
   一回到家裡我才想起走之前陽台上的衣服沒有收進屋裡,照理說思思順便就能幫我,可她沒有。
   大理的天氣變化莫測,白天陽光明媚,晚上風吹雨打。那些衣服早被吹落在地,讓地上的污泥糟蹋得一片狼藉。
   洗了很多次都無濟於事,因為上面不僅是污泥,還有類似於染料的東西。我知道一定是思思搞的鬼。
   更奇怪的是,我放在屋裡的化妝品不翼而飛。那些都是我習慣使用的品牌,主要是資生堂和蘭寇的產品。走之前我只帶了一瓶防晒霜,因出門在外化妝不方便。
   極度的憤怒讓我再也不能忍受。
   我找到思思大聲質問她,「你到底想幹什麼?我的衣服和化妝品是怎麼回事!請你給我一個說法!」
   她剛開始有點驚恐,而後做出一副大受冤枉的樣子,哭喊道,「你什麼意思?當我是小偷?誰還稀罕你那點破東西!」
   他將杜小威拉到身邊壯膽,不停地哭訴自己無辜。
   杜小威由最開始對我的尊重演變成仇視,他冷冷地看著我說,「阮姐,你自己的東西沒保管好怎麼賴起咱家思思來了,這關乎一個人的名譽問題,我希望你說話要有證據!」
   亦臣站在一邊左右為難,維護誰對於他來說都是錯。但見到我委屈的樣子,他還是語氣緩慢地說了一句話,「思思,我不管你有沒有做,今後我不希望有同樣的事情發生,希望你好自為之!」
   杜小威一聽這話,馬上有了激烈的反應,他衝到亦臣身邊喊道,「兄弟,我很尊重你的女人,也希望你尊重我的女人!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為了身邊的女人鬧僵,你說話不要太武斷,什麼叫好自為之,你的意思就是思思做的?嗯?」
   亦臣也不示弱,「你家思思是什麼樣的人你自己清楚,不用我來提醒!」
   「思思怎麼啦?啊?她怎麼啦?她再怎麼說也比有些女人強啊,身份不明,莫明其妙,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杜小威話一說完扶著思思的肩膀氣沖沖地出去了。
   我和亦臣無力地坐在床沿,看著對方無言以對。彼此的眼睛里都透露著深深的疲憊和厭倦。
 ―118―
   在大理,除了亦臣我沒有別的朋友,心裡的委屈無處訴說,常會感覺凄涼無助。
   總會在亦臣離開之後胡思亂想,然後不停地發簡訊給他,永遠是千篇一律的情話,到最後自己也感覺無趣。他倒是每條都回復,但我能隱約捕捉到敷衍應付的信號。也許,我們都累了。
   一個人在街上閑逛,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溫娜的店鋪。正好需要重新購買化妝品,我希望能從她這裡找到適合自己的產品。
  她一見我很高興,熱情周到地接待了我。給我介紹了好幾種品牌的護膚品。
   可這些牌子以前我從未聽說過,說明書都是英文字母。據她所說,是進口貨。價格不算貴,一套一千不到。
   算算自己口袋裡的錢,這一個多月來東花西花還剩兩千多了,還好每月工資按時打入卡內,倒不至於山窮水凈。
   可我有點猶豫不決,用慣了以前的牌子不知道會不會適應新的產品,我的皮膚屬於敏感型。她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專業術語,讓我暈乎乎的,最後一狠心購買了一套。
   見我這樣大方,她笑逐顏開,和我套起了近乎。在她的試探下,我無意中說出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一些事,包括和思思的矛盾。
   她聽了不以為然地笑笑,然後神秘地附在我耳邊說,「哎,我說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我敢說那蕭亦臣只是玩玩,這小子在這裡還算小有名氣,人長得帥,討女人喜歡,以他的條件,倒追他的女人不要太多哦!」說完悠然地點了一根香煙。
   我聽了心亂如麻,總覺得她話裡有話,莫不是她有什麼事瞞著我?
  為了探聽虛實,我又狠心買了一套彩妝,以此想討得她的歡心。
   終於她開始慢慢向我透露;「這麼跟你說吧,包括我,見了他第一眼也有點動心,可惜當時他身邊有佳星,我再賤也不能挖人牆腳。。。」
   她咳了兩聲,不好意思地接著說,「別誤會啊,我不是說你,有時候挖牆腳還需要有點本事,你能讓他傾心本身就證明你有一定魅力。我算什麼呀,女人啊,名聲沒了就什麼也沒了,外表再好看等於零,現在漂亮女人多了去,男人還是喜歡有點層次的女人,我覺得你看起來和我們不一樣,身上有種清高的氣質,或許是生活環境不同吧,這也許就是你吸引他的地方,可你要知道,男人的本性就是喜新厭舊,你對他的吸引只是暫時的,很快他便會厭倦的,不信你等著瞧,要不了幾個月,他身邊一定會有個比你漂亮的女人出現。。。。。。」
   她的話雖然沒什麼新意,但這段時間的經歷,讓我確實對我們的未來產生了懷疑。況且她可能是知道什麼內情,只是不想點明。於是我忍住心痛繼續追問。
   「依你對他的了解,他除了佳星還有沒有其他的女人?」
   「這個嘛,還真不好說,呵呵,我怕成了挑撥離間的罪人!」她慢條斯理地說,但看得出她並不打算封口,若我繼續追問,應該還會獲得更多的信息。
   「怎麼會呢?你就告訴我吧,咱們是老鄉,在這裡我無依無靠的,就你這一個朋友了,看得出你很善良很真誠,你也不希望看到姐姐受騙上當吧?有什麼就說吧,嗯?我會很感激你的。」我用哀求的口氣看著她說。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打開話閘,「怎麼說呢?其實他也不算是個壞男人,起碼比我那個好幾十倍,但生活在這種複雜的環境,難免不會受到污染。別的不說,就那個思思,一直就喜歡他,一提到亦臣的名字,那甜蜜的樣子,讓人肉麻,我不知道那杜小威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居然還對思思百依百順,這男人有時候也真夠賤的!」
   「你說什麼?思思,思思喜歡亦臣?那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事?」我慌亂地叫了起來。
   「打住,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啊,你別問我了!」溫娜連忙將話題扯開,「我說著玩的,別瞎想,你家亦臣怎麼看得上思思啊,她比不上你,啊,別亂想。對了,今兒個在這吃飯吧,弄幾個家鄉菜給你吃!」
   她邊說邊離開我去後面了,可能她也想避免事態的進一步發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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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6-9 19:01 | 只看該作者
―119―
   看著溫娜忙碌的身影,我無心追問,帶著滿腹狐疑回到了家。
   這間小小的屋子並不是我的家,可我的愛情還在這裡,所以我必須把它當成自己的家。
   做飯洗碗,打掃衛生成了我現在唯一的生活方式。回想過去的奢華和榮耀,彷彿是上輩子的事。
   給亦臣打電話,無法接通,心裡明白他的手機只是沒電或是信號太弱,但總要無緣地想象他可能是故意迴避我,不想讓我打擾他。這樣一想,心裡更加傷感。
   幸好還有電腦的陪伴,我可以與那些天南地北的陌生人假意或真心地交流,讓自己沒這麼孤獨。
   每次一打開QQ,總會見到女兒可愛的小白兔形象跳來跳去。這次也不例外。
   「媽媽,你在外地學習還好嗎?什麼時候回家?上周爸爸接我回家去了,可讓我不高興的是,他來接我的時候帶了個漂亮的阿姨,我問爸爸她是誰,爸爸告訴我是同事,我不喜歡那個阿姨,她在爸爸面前好嗲啊!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警告過爸爸下次不許了,爸爸答應我了。媽媽,你快回家吧,我好想你!」
   我知道女兒口中的漂亮阿姨就是林婉,她終於得嘗所願了,既然丈夫能帶她去看女兒,證明他們已經有在一起生活的打算了,丈夫希望女兒接納林婉吧?
   但他未免太急於求成,難道他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會無意中傷害女兒小小的心靈?
   我突然好想回家,好想看看我的女兒,好想回到那間真正屬於自己的屋子!
   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可卻找不到一點讓自己解脫的辦法。
   用了兩個小時猶豫,我第一次發了條信息給丈夫。「不管你和林婉想如何,請你暫時別讓女兒知道,作為父親,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的女兒,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信息發出去后,又感覺後悔莫及。我怕丈夫以為我在找借口與他聯繫,以為我後悔自己的選擇了,在拐彎抹角地向他訴苦。
   可事實上,我的內心深處又何嘗沒有這種想法。只是強烈的自尊心讓我不敢承認。
   一個多小時后丈夫的回復終於姍姍來遲,「哦,剛才在開會,沒來得及回復你。我自然知道照顧好女兒,你放心吧!怎麼樣,你過得還好吧?」
   他的語氣很淡,好像在和一個很久沒見過面的老朋友說話,我頓感心酸,沒有繼續回復的勇氣。他也沒有再繼續回復。
   離開家后的一個多月,第一次與丈夫有了聯繫,可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他終於徹底放下我了。
   這不是我一直以來期望的結果嗎?可為什麼我這樣難受?心中竟有隱隱作痛的感覺,莫名地湧上來一陣失落與懊惱。
   加上溫娜之前的一番話更讓我不安,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亦臣回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已經虛弱地睡著了,連飯也不想吃,沒有一點胃口。
   他輕輕地捏我的鼻子,小聲說道,「青青,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你喜歡吃的栗子蛋糕!快起來啊,你還沒吃晚飯呢!」
   「別吵我,我不想吃,好累。」我無精打采地回答他。
   他將蛋糕放在床頭,摸了一下我的額頭,神情緊張地問我,「怎麼啦?是不是病了?不過好像沒發燒!」
   「我是沒發燒,可心裡比火燒還厲害!你這一天跑哪去啦?電話也不通,你到底搞什麼鬼!」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一反常態地對他吼叫起來。
   「早上在酒吧啊,下午去了一個朋友那裡,他有事找我。哦,電話沒電了,一忙起來忘記找座機給你回個話的,對不起嘛!」
   「朋友朋友,你就知道你那些朋友,我算什麼啊?每天我一個人守在這裡,都快悶死了!這就是你要帶給我的世外桃源生活?」
   「不是啊,他是有急事找我幫忙嘛,我都叫你和我一起去酒吧你又不去,我也不想將你一個人扔在家裡啊,可我還得做事,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嗎?」
   「你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告訴我!」
   「當然是男的啦,你是怎麼了啊?今天感覺你怪怪的。」
   「我是怪,一直怪,不如你身邊的其她女人,我配不上你,行了吧!」
   「你這是怎麼啦?這是你嗎?青青?」
   認識這麼久一來,我們之間第一次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像是要將心裡所有的不快發泄出來,我卸下了一直以來在他面前保持的優雅從容的面具,變得像個無理取鬧的潑婦,刁蠻而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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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6-12 18:57 | 只看該作者
―120―
   在我眼裡,亦臣一直是個好脾氣的男人,我從沒真正見他沖誰發過火,就連那次和杜小威有了爭執,過後他也是懊惱不已。
   他經常說這樣一句話;要與人為善,多一點諒解、寬容和理解,少一點苛求與責難,多一點愛心,少一些冷漠,多一些欣賞,少一點「氣人有笑人無的淺薄」。
   也正因為如此,以前我在他面前的表現,就好像經過刻意的修飾與包裝,多了一份精緻,少了一份自然。而目的就是為了成為他心中的完美女人。
   長此以往,心裡感覺沉重壓抑,完全沒有了最初的那份甜蜜溫馨,反倒成了一種精神負擔。
   像是積累了很久的火焰,今天一股腦全部爆發出來,不僅嚇著他了,也讓我自己感到驚訝。
   他的神情也在隨著我的態度慢慢產生變化。
   他不再對我微笑,不再愛憐地看著我,他的眼睛里有了漠然。
   我依然故我,專執而霸道。我以為他已經成了我最親的人,我做什麼他都可以接受。
   我不耐煩地推開他想擁抱我的雙手,厲聲叫道,「你知不知道現在的生活比我想像中差一萬倍!」
   「你想象中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嗯?」他神色凝重地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反正不是這樣的,你讓我很失望!」
   「你失望了?對我失望了?對現在的生活失望了?」他站在一旁無力地說。
   「是的,我很失望!」我對他哭喊道。
   「青青,你告訴我,你後悔沒有?後悔認識我,後悔跟我來大理?」他走到我面前,讓我正視他的眼睛。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猜那裡滿是對我的失望與嘲笑。失望我是這樣一個世俗的女人,嘲笑我這樣經不起考驗。
   「亦臣,我不想這樣的,我忍不住,我不快樂,我很累。」我抬起頭膽怯地看他一眼,發現他的眼眶裡竟有了淚水,臉部肌肉在微微顫抖,看起來痛苦難忍。
   「我知道,你是後悔了,我沒能力讓你過你想象中的童話生活,你後悔是應該的!」
   「我沒有後悔,只是心情不好。」 我小聲地回答,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我覺得自己很過分。
   「我不知道你今天是為了什麼才這樣的,以前的你在我心裡高貴而優雅,就像我夢想中的小龍女般脫俗,可事實證明,只有小說里才會有那樣的女人。呵,也許是我對你期望值太高了吧。」他說出了一番讓我最為敏感的話。
   「你什麼意思?啊?你對我厭倦了是嗎?我從沒說過自己是多麼高貴優雅,是你把我想象得太過美好,就像我把你想象得太過美好一樣,我們其實都不了解對方!也許一切都是錯!」
   「既是錯就把錯誤糾正過來吧!」他冷靜地說。
   「你說什麼?請把你想表達的意思表達清楚!」我失聲叫了起來。
   「不用說了,我只恨自己沒有能力!我不值得你愛,對不起!」
   「亦臣,你不要這樣,今天我真的好難受,好難受。。。。。。」我撲在被子上抽泣起來。
   「青青,我們冷靜一下吧,我也好累。我想出去走走。」他拍拍我的肩膀,抽了張紙巾給我。他拿了件衣服轉身離去,走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並叮囑我將蛋糕吃完。
   默默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心如刀絞,卻始終沒有開口挽留的勇氣。
 ―121―
   呆坐在床上,將枕頭抱在懷裡,凝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聽著外面淅淅瀝的雨聲,我收回了苦澀的淚水,臉上浮現出凄婉的笑容。
   我為什麼要哭?在這無依無靠的陌生地方,我應該學會堅強才對。
   隨他去吧,也許正如他所說,我們都需要冷靜。
   書桌上我們的合照依然親密,他燦爛的笑容透露出他孩子氣的天性,純凈而倔強。擁在他懷裡的我,現在看來竟然笑得那樣苦澀。
   回想我們初識到現在的經過,恍然如夢。
   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過真正的愛情?這個問題我越來越模糊,也越來越不想去面對。
   一切隨緣吧,緣起緣滅,自有天意。
   他去了哪裡我無從知道,外面下著雨,他是否也想讓雨水沖刷自己凌亂的神經?他也後悔了吧?
   身體無力到不想動不想吃,甚至不想去想問題。就那樣傻傻地坐著等待下一刻。
   就這樣等著吧,他總歸會回來的。
   清脆的電話簡訊提示音讓我從蒼白的思緒中抽離出來。懶懶地查看,心裡明白一定是亦臣的歉意之辭。
   然而出乎我意料並讓我略帶幾分驚喜的是,居然是丈夫的來信。
   「子青,突然很想你,很可笑吧?我還是放不下你。好了,你別回信了,就當是從來沒收到過吧。晚安!」
   將這些字從頭至尾認真看了好幾篇,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白天的時候他不是還很冷淡嗎?現在為什麼又會是這樣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
   丈夫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他還值得我信任嗎?也許他只是想試探我,看我現在過得是否很糟糕,他想看我的笑話?我應該不管他嗎?就當是從來沒收到過這條簡訊?
   看看這間簡陋的小屋子,這裡到處都有亦臣的影子,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如薄荷般清新。思想開始進行激烈掙扎,手機在手裡翻來覆去,手指卻始終按不下去。
   然而眼中卻又奇怪地出現了與丈夫之間曾有的美好片段,那些一輩子都抹不去的記憶多年後又重新映入了我的眼帘。我想起了他對我的好,他的優秀與睿智。
   16歲那年,我在我家客廳第一次看見丈夫,那時他已經20歲了,還在念大學,因為父親病逝,回家處理後事,讓我父親接到家裡來好好休養身體。我的父親曾經在他父親面前許諾,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為他老戰友的兒子安排好將來的生活。包括他的政治前程和婚姻大事。
   而我們的婚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成了政治聯姻的犧牲品。雖然我不排除當時我是喜歡丈夫的。當我第一眼接觸到他的目光,便有種心跳的感覺,但是,心跳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害羞與矜持,那時我不懂什麼叫做愛情。
   後來他在我父親的照顧下,安排了一份對他前途極為有利的工作,在父親的奔走下,在他自己的努力下,終於一步一步爬上了今天的位置。那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歲月,我們在一起經歷了很多的挫折風波。
   原以為此生無憾了,然而我們之間卻走到了今天。唯有感嘆,白雲蒼狗,滄海桑田,人生變幻無常!
―122―
   過去的種種似乎在向我傳遞一種信息,我和丈夫之間還有著一份無法言傳的感情,是朦朧的愛情也好,是庸俗的利益關係也罷,它佔據著我們兩個人一生當中最難忘的歲月,那些年輕時候的激情,衝動,對未來生活的無限憧憬,都是永遠無法抹去的歷史烙印。
   我愛亦臣,只是愛他的本身。而丈夫,我愛他的不僅僅是他的本身,還有他帶給我的榮耀,以及與我們整個家族息息相關的一切。
  可我已經選擇了前者,就應該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做人不能太貪心,否則將會一無所有。亦臣是無辜的,我不能傷害他。
   所以,我放棄了與丈夫聯繫的念頭。
   將電話關機,沖了一杯牛奶,品嘗著亦臣帶給我的蛋糕,味道很香甜,我笑了。
   亦臣在離開后一個小時不到就回來了,他身上濕潞潞的,神情又恢復了他一貫的耍賴,嬉笑著請我原諒。
   我沒好氣地對他一頓指責,卻是笑容滿面的。我無法和他計較,那樣一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傢伙。
   我們忘情地親吻,瘋狂的做愛。有時候我也搞不清楚,我是愛他的靈魂還是愛他的身體。
   他的靈魂是天使與魔鬼的結合,多情而神秘,對我具有強大的吸引力。而他的身體如英雄般健壯有力,徹底征服了我,讓我無法逃離他的極致誘惑。
   每當激情過後,我們總會輕輕相擁,訴說著無盡的衷腸,感覺美妙幸福。那種滋味是我與丈夫之間從未體會過的,浪漫中帶有放縱,身體與靈魂之間達到完美結合,讓人慾罷不能,欲舍還休,我很迷戀這種感覺。
   這一天所有的不快,都在甜蜜的情話與肉體的觸碰中慢慢消失,天亮后,我們還是那樣相愛和諧,昨晚發生的一切,彼此都隻字不提,彷彿從未發生過。
   丈夫的那則簡訊,偶爾會在我心裡閃過。但感觸並不深刻,因為他帶著林婉去見女兒的事實,讓我心裡有了芥蒂,我無法相信他對我所謂的深情和思念。
   之後的幾天,我們都小心細緻地保護好這份重新回來的愛情,說話做事都格外注意,生怕再次傷害對方。這種感覺很辛苦卻又很甜蜜,痛並快樂著。
   翌日清晨,我驚恐地發現,我的臉部長了可怕的紅斑,整張臉幾乎無一倖免,看起來醜陋恐怖。
   我慌作一團,在亦臣的陪伴下,我掩著臉進了醫院檢查,結果是化妝品過敏導致的皮膚感染。
   溫娜所謂的外國進口化妝品原來都是劣質產品,我憤然找到她,可她態度不冷不熱,將我的不滿當耳邊風。
   我徹底絕望了,除了亦臣,這裡沒有一個人是我真正的朋友,他們虛偽,勢利,沒有誰值得信任,我開始討厭這裡,討厭大理。
   整天呆在屋子裡不敢出門,我靜靜地等待化學反應漸漸遠離我的皮膚,可這需要一段漫長的過程,我神經幾乎面臨崩潰。
   我害怕照鏡子,鏡子里那個醜陋的女人令我不敢相信那是真實的我。我害怕面對思思眼角眉梢中透露的嘲笑與厭惡。我害怕自己因此而毀容,我甚至懷疑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模糊中竟有過輕生的念頭。
   亦臣很擔心我,他總是在酒吧做事也心神不安,一天中打很多次電話安慰我。可我仍然痛苦,那陣子我具備了憂鬱症病人的所有癥狀,身體迅速消瘦,食欲不振,失眠多夢。。。。。。
   慶幸的是,亦臣從來沒有嫌棄過我,他說即便我真的毀了容,他也要一生一世陪伴我。
   可我心裡明白,沒有哪個男人願意一輩子面對一個毀容的女人,他對我的承諾,只是想要帶給我活下去的信心與勇氣。
   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對他的吸引力在漸漸減弱,不要說他,連我自己也討厭自己。
   我開始瘋狂地思念家鄉,思念親人,每天我都會找借口與亦臣大吵大鬧,他總是默默地看著我,他說他心疼我,可我不接受,我總是對他叫嚷,「我不要你的同情和可憐,和你在一起,為什麼我會這麼倒霉!都是你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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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6-16 18:19 | 只看該作者
―123―
   無論我怎樣蠻不講理,他總是一笑了之。他說我太不自信了,只是容貌上受到一點小小的打擊就這樣自抱自棄,倘若遇到更大的挫折,我又當如何?
   可他如何知道,在他面前,我沒有什麼值得自己驕傲的地方。 唯一有的,就只剩下這張還不算蒼老的面容。
   曾經因為父親的緣故,我為丈夫帶來了他夢寐以求的權力,也為自己安排了一段無奈的婚姻。而現在,我能為亦臣做什麼?
   父親不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父親,他只是一個垂暮的老人,他沒有能力再為我付出什麼了。唯一有的,只有那份尚能使幾個子女不至於過苦日子的家業。
   亦臣對我的背景毫不知情,他所看到的,就只有我這張臉,這張在昂貴化妝品滋潤下看起來年輕嬌美的臉。
   而現在,我連這小小的本錢也沒有了,叫我如何不絕望透頂。
   那些紅斑發炎破皮,奇癢難忍,我的整張臉就像魔鬼一樣猙獰,只有一雙眼睛還透露出我是一個愛美的女人,那裡面藏著自卑與驚恐,焦慮與痛苦。
   鏡子讓我摔碎了好幾個,為了讓我好受一點,後來亦臣乾脆將衛生間的鏡子也悄悄取掉。為此思思還鬧了半天意見,說是我見不得人不等於她也見不得人,憑什麼將所有鏡子都撤退?亦臣憤怒的眼神讓她最終選擇妥協。
   夜晚,我會早早地躲進被窩,不讓他近距離地觀察我,我害怕他流露出一點點與往日不同的表情,那樣會讓我更加心灰意冷。
   可他總是耐心地為我上藥清理,囑咐我按時吃藥,給我講各種笑話,讓我安心一點等待,說是恢復以後還會比以前更漂亮。
   渡過了一段如地獄般黑暗的日子,終於在半個月之後,病情有所好轉,我的皮膚開始慢慢恢復正常,紅斑基本消退, 皮膚不再發癢,只是還隱約看到一些疤痕,仍然有礙美觀。
   亦臣生日這天,我的面容還是沒有完全恢復。可我必須要去面對他諸多的朋友。這對於我來說是一種煎熬,我是個要求完美的女人,容不得一點瑕疵的存在,何況是自己這張給人以直觀感受的臉龐。
   我擔心受到別人的嘲笑。亦臣安慰我,說我已經很美了,再美他反而不放心。我這才猶豫著與他一起出席聚會。
   亦臣這天顯得神采奕奕,穿了件粉色棉質T恤,配了淺色休閑褲,看起來更加年輕俊逸。
   而我,因為心裡始終耿耿於懷,便無心裝扮,穿著隨意便與他出了門,我能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如同針一樣刺在我的心上。
   直到見到他的那幫陌生朋友,我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出現。他們個個年輕漂亮,著裝新潮,而我,顯然與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論是穿著還是行為。
   亦臣向我介紹他們,直接說我的名字。他們問我是誰,亦臣笑笑說是他的女人,眾人一陣竊笑,我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
   在他們當中,我沒有看到溫娜與海哥,可能是他們不好意思面對我或是他們與亦臣本不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吃飯的時候,有個模樣精明的男人要敬我的酒,被亦臣擋過去了。
  借著酒興,他大吼了一聲,「蕭兄,你什麼意思?你的女人難道連酒也不會喝嗎?看不起哥們兒?」
   隨之幾個人跟著起鬨,「喝啊,看她的樣子也不像不會喝酒的人嘛!」
   亦臣端過酒來一飲而盡,他們仍然不肯放過我。
   「這可不算,要她親自喝才表明她的誠意嘛!」
   「哈哈,沒想到你蕭亦臣這樣憐香惜玉啊,只可憐這玉的質地好像差那麼一點點,不像A貨哦。。。。。。」
   他們說出的話不堪入耳,我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內心卻是在滴血,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因外形欠佳受到別人輕視的滋味,那種感覺讓人痛苦到了極致。
   亦臣不時地看看我,輕輕拍我的手背,讓我不要介意。
  
―124―
   我對他笑笑,假裝無所謂。
   坐在我對面的思思和一個長相嫵媚,打扮性感的女孩一直在竊竊私語,眼光不時向我飄來。
   我知道思思是在向那女孩介紹我的來龍去脈,當然,她的介紹肯定帶有很強烈的主觀色彩。
   她們在談話期間不時會傳來刺耳的偷笑聲,引得旁邊的服務生也莫明其妙。
   我偶爾正視她們,她們即刻停止。
   思思旁邊的女孩酒量很好,她敬亦臣的酒。
   「哎,我說蕭大帥哥,咱當初主動獻身你可是理都不理,我當你是現代柳下惠呢?沒想到你是另有所愛啊,口味那是相當獨特啊!祝賀祝賀,有情人終成眷屬!」話一說完將整杯白酒一飲而盡。
   亦臣還沒來得及回她的話,思思不知為什麼沖服務生髮起火來,大家眼光一致向她投去。
   「你們這什麼廚藝啊?這水煮牛肉咋這麼老啊?咬都咬不動,重新做過!」思思向服務生怒吼道。
   「不好意思,關於這點顧客沒有明顯的要求,各人口味不同,有人還就喜歡老一點的,您要是提前打招呼,我們會按您的要求做,但是――」服務生畢恭畢敬地說。
   「行了行了,你還真會找借口,問問這裡的男人們,有誰喜歡吃老一點的肉,啊?你們說有嗎?」思思雙手一揮,指向桌上的男士。
   他們哄堂大笑。
   「哈哈,我喜歡吃嫩點的,嫩點的吃著爽口!」
   「是啊是啊,肉質要越嫩越好!」
   「各位,還是算了吧,菜已經做好了就別麻煩人家了!」亦臣打著圓場。
   「哎呀,忘了一個關鍵問題,咱蕭兄喜歡吃老一點的肉,咬著帶勁,有嚼頭,箇中滋味那可是美在其中啊!哈哈――」那個敬我酒我拒絕的男人狂笑不止。
   我知道他是在含沙射影,暗指亦臣與我的關係。
   「一語驚醒夢中人哪,得,服務生,你忙去吧,不用換了,這裡有人喜歡吃老點的肉,留給他一個人品味吧!」思思捂著肚子邊笑邊說。
   如果說之前他們的行為我還可以忍受,但現在我無法說服自己再留在這裡。
   他們極盡挖苦諷刺的言論很明顯是送給我的,我再也無力承受。
   不顧旁邊的亦臣尷尬地從中調和,我憤然而起,將手中的果汁杯使勁摔在桌上,頓時杯子折成兩半,空氣一瞬間停止,他們用各種不同的眼光注視著我。
   亦臣拉我的衣袖讓我坐下,我不耐煩地甩開他,「夠了,你能忍受我不能!他們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我憑什麼要平白無故受他們的污辱?」
   「不好,姐姐發火了,這可不好,蕭兄啊,我先走一步!」一個男的拿起掛在牆上的衣服準備先行離開。
   「不好意思,她今天有點不舒服,再玩一會兒啊!」亦臣挽留他。
   突然之間,我覺得眼前的亦臣是那樣懦弱,他根本不可能保護我,他甚至不能維護我最起碼的尊嚴人格。
   內心湧起一陣厭惡,眼前的這幫人在我眼裡成了一群烏合之眾,我瞧不起他們。
   將手提包拿在手裡,離開之前我對他們說了一句話,「請你們學會對人最起碼的尊重!」
   話一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去,任亦臣還在耐心地對他們作著解釋。
―125―
   帶著滿腹的憤怒與委屈,我獨自回到那間黑暗清冷的小屋,心情壓抑燥熱,疲憊的感覺如排山倒海般襲涌而來,衝進衛生間用冷水狠狠潑面,有珍珠般的水滴順著臉龐滑落而下,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冷水。
   對鏡自攬,那些刺眼的疤痕提示我剛才所受到的嘲笑和羞辱,鏡中的女人不再是從前那個光彩照人的阮子青,而是一個面容飽受摧殘的可憐女人。
   原來離開錦衣玉食的陪襯和滋養,我連普通女人都不如,就連僅存的尊嚴也讓人無情地踩在了腳下,任人宰割。
   我愛著的男人,我拋家棄子跟隨他來到大理的這個男人,他為我付出過什麼?
   他無力保護我,他只是個懦弱無能之輩,女人最需要的安全感他都無法給我,我還怎麼奢望他帶給我一生的幸福?
   我們能給予對方的除了彼此的身體還剩下什麼?我們的靈魂都是獨立的,誰也不肯為了誰而選擇妥協屈從。
   我們沒有親情骨肉的牽掛,沒有相濡以沫的記憶,唯一有的只有激情與迷戀,如煙花般絢麗,又如輕煙般散去。
   我還是放不下內心深處那份引以為傲的優雅感,過去的榮耀與顯赫讓我深深眷戀。
   別人對我的阿諛奉承,甚至誠惶誠恐讓我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我離不開那種感覺,一旦失去,我的精神世界將瓦解鬆懈,找不到一點自信的感覺。
   我承認自己是個不甘於平淡的女人,虛榮,清高,要強,權力與金錢我缺一不可。
   而這些在我看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東西,只有丈夫才能帶給我。
   與亦臣相比,在處事方面,丈夫顯然更加周到細緻,遊刃有餘。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丈夫的處事哲學似乎都是無懈可擊。
   他的大氣,冷靜,從容,表面溫和內心卻暗藏殺機的城府成就了他今日的地位和威信,他具備了一個優秀男人所有的特質。
   我開始感覺到自己離不開丈夫,更為重要的是離不開他帶給我的光榮。我再一次將情感的天平移向丈夫。
   內心有種強烈的慾望,我想馬上見到丈夫,想輕輕地躲在他懷裡,訴說我這段時間以來所受到的委屈和折磨。
   雖然明知他現在有可能和林婉在一起,我已顧不了這麼多了。
   手裡的手機讓我捏到發燙,猶豫再三,反覆思量,我終於撥通了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電話號碼。
   電話中傳來一陣陌生的彩鈴聲,我嚇了一跳,以為打錯電話。因為丈夫以前從來沒有設置彩鈴,有時我隨口讓他設置一個,他總說那是無聊的行為。
   可現在電話里分明飄蕩著悅耳的流行歌曲,旋律優美動聽,歌手的演繹情感真摯,後來我知道這是品冠的《陪你一起老》。
   歌詞很有深意,我甚至懷疑那是丈夫特地為我而選擇的歌曲。
   就那樣靜靜等著電話里會傳來他渾厚低沉的嗓音,我內心充滿了膽怯與羞愧,我怕丈夫拒絕接聽或是對我態度生硬。
   過了很久都沒有反應,我徹底失望。將手機沮喪地扔在一邊。懊悔,痛苦,對未來的恐懼讓我撲在床頭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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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6-16 18:29 | 只看該作者
―126―
   十幾分鐘過後,我的手機意外地響了起來。
   我以最快的速度按了接聽鍵。
   「子青,你打過電話啊?我剛才在洗澡。」是丈夫,他的語氣溫柔隨和。
   「哦,不小心按錯了。」我壓抑自己欣喜的心情故意用淡淡的口氣回答他。
   「哦?是嗎?你怎麼樣了?聽你的聲音有點沙啞,感冒了嗎?」
   「沒呢,謝謝!對了,你什麼時候換彩鈴了,這歌挺不錯的。」
   「呵呵,有一次在車上無意中聽到的,我叫司機幫我設置下載的。」
   「嗯~你現在在哪裡?」我明知故問。
   「在家啊,剛洗過澡,真是累。」
   「那你休息吧,早點睡,晚安!」我主動提出掛掉電話,其實內心還是希望他挽留的,藉此機會也可以旁敲側擊的探聽他和林婉之間的事情。
   「那好,你也注意身體,晚安!」丈夫沒有提出挽留,很乾脆地掛掉了電話。我不禁一陣失落。
   但他溫和的態度還是讓我倍感欣慰,我彷彿又找到了當年他將我捧在掌心當寶貝時的感覺,臉上終於浮現了久違的笑容。
   一直沒有接到亦臣的電話和簡訊,我也沒有期盼的心思。
   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發獃。
   來到大理一個多月了,離假期結束已經不遠。諸多的不順讓我對這樣生活產生了深深地厭倦,殘酷的現實提醒我,我必須要為自己的未來尋找一條安全的出口,我不可以再這樣毫無目標的生存下去,我應該清醒了,我需要的生活其實並不在大理。
   現實問題讓我不得不成為一個自私無情的女人,如果我要回歸家庭,那麼我必然會傷害亦臣。但這也不失為一種明智之舉,不是我負了亦臣,而是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永遠一起生活下去的資本。
   我在考慮如何擺脫現實困境,又盡量能做到兩全其美。
   亦臣回來的時候一身酒氣,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他坐在我身旁,試圖想擁抱我,被我冷冷地拒絕。
   「你這是怎麼了啊?我生日你都不給我留面子,我都沒和你計較,現在你還做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你有完沒完啊!」他低吼著,但表情並不嚴肅,仍然帶著他一慣的壞笑。
   「你還好意思和我提面子?算了吧,你那什麼狐朋狗友啊?他們值得你這樣在乎面子嗎?」我正視他,嘴角帶著一抹輕蔑。
   「他們都是有口無心的,就你心多,說個菜名也讓你聯想這麼多,累不累啊?」
   「你有沒有腦子啊,都那樣了你還聽不出來?真不知道你是裝聾作啞還是傻瓜笨蛋,不說了,對牛彈琴!」我側過身子不想面對他。
   「好啦好啦,事情過了就算了,以後大不了你就不和他們接觸嘛!」
   「沒有以後了,我永遠不想再看到那幫人的嘴臉!」
   「行行行,你說了算,不生氣了啊。」他湊過來想吻我,讓我不耐煩地一把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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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7-15 17:16 | 只看該作者
—127—
   換做以往,他一耍賴我肯定又會心軟,可今天沒有,心裡對他著實失望。
   「別鬧了,我來問你,你和那思思是什麼關係?」這樣的問題似乎有點可笑,我的目的不是想得到一個確切答案,而是想讓他順著這個話題以此來聲討思思的過份行為。
   「暈,還能有什麼關係?哥們兒的女友,就這樣!」他哭笑不得地回答我。
   「是嗎?我看沒這麼簡單,你們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我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笑。
   他仍然輕鬆自若,嘻笑著對我說,「秘密?你腦子沒發燒吧?越說越懸了!」
   「那什麼她把我欺負我到家了你也置之不理?是你天生軟弱無能還是根本就捨不得傷害她?」
   「好男不跟女斗啊,還記得剛來大理的時候你也讓我不要跟她計較啊,現在你怎麼變得這樣小氣?不像我的青青哦。」他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臉龐,試圖想讓我笑。
   「容忍也得有個限度吧?她一再地羞辱我,真是欺人太甚,我受不了了!」
   「那我能怎樣?上次為了你和她的事,杜小威一直沒給我好臉色看,畢竟還在一起做生意,有些事能忍就忍吧,你比她大這麼多,大人不計小人過吧。」
   「我還要怎麼忍?難不成任她耍弄?我也不能吭聲?」
   「沒這麼嚴重,我會私底下給杜小威說說的,我一個大男人不好直接和思思溝通吧?唉,也不知你們怎麼回事,以前她和佳星相處得挺好的啊。」
   一聽到他提佳星,我渾身不自在,一時無言以對。既然佳星能和思思和平相處,我為什麼不能?也許我自己也有很大的問題吧?
   「青青啊,我覺得這段時間你的情緒真的很異常,變化莫測的,讓人難以捉摸,我知道和我在一起你受委屈了,可也不至於讓你這般煩躁不安吧?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坐到我身邊攬過我的身體,輕聲說。
   「沒有啊,沒什麼,只是有點不適應。」我小心地回答他,我不能告訴他是因為想家,想丈夫了,那樣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
   「很正常,我們不是還在磨合期嘛,過一陣子就好了。對了,看你心情這樣鬱悶,明天我們去買一隻玉貔貅,可以去災避邪,讓它保佑你順順利利,無災無難,好嗎?」
   「亦臣,我——」聽完他的話,我又忍不住自責起來,他一心為我著想,而我卻背著他暗作打算,和他相比,我真是太陰暗了。
   「好了,乖乖睡,我愛你。」說罷輕吻我的額頭。
   「嗯--」我溫柔地抱著他,心中漸漸對他釋懷。
   這個夜晚我們一直輕摟著對方,他向我道歉,我也檢討自己的行為,互相坦誠相待,感覺很是甜蜜。
   這種感覺比發生矛盾后彼此用激情來解決問題更讓我舒心。
   我再一次陷入了他的溫柔陷阱,帶著幾分無可奈何,也帶著幾分心花怒放。就這樣,我又投降了。
   第二天下午,我們一同攜手去了大理最弛名的珠寶店。
   貔貅是一種瑞獸,和龍、麒麟一樣皆不存在於現世間。傳說貔貅是龍生九子的第九子,能騰雲駕霧,號令雷霆,降雨開晴。相傳有辟邪擋煞,鎮宅之威力。
   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歷,自己運氣的確有點背,諸事不順,差點毀容,想想真是膽顫心驚。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了讓自己安心一點,我決定買一隻貔貅佩戴在身上。
   這家珠寶店裝修堪稱富麗堂皇,金碧輝煌,像是進入了傳說中的寶藏所在地,金銀珠寶直射人的眼球,讓人有種強烈的慾望膨脹感。
   專心致志地欣賞那些寶物,認真聽解說員的介紹,偶爾我們會輕聲商量。
   突然,在我的斜對面,我發現一個試曾熟悉的身影。
   我試著想躲避,於是微微側了側身子,頭壓得很低,盡量想與亦臣疏遠一點。

—128—
   此人是我市國土資源局女副局長於敏,他愛人是鄰縣縣委書記。平時偶有走動,大家表面關係還算不錯。
   我的故意閃躲並沒有逃過她犀利的眼神,她一眼就認出我來,微笑著向我走來。
   我尷尬萬分,心裡很怕她看出我和亦臣之間有什麼問題,若是她洞若觀火,那我必將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柄。且會影響丈夫在官場的名譽和威信,事到如今,我不能不顧丈夫的處境。
   看見她腳步輕快地向我走來,我只好故作輕鬆,甩開身邊的亦臣,我笑容滿面,快步迎了上去。
   「唉呀,真是太巧了,阮局啊,居然在這裡遇見你?沒想到啊沒想到,來來來,握個手,咱姐妹倆真是有緣!」她的過分熱情讓我一時更加尷尬,悄悄回頭看了看亦臣,他還在與解說員攀談當中,沒有注意到我的去向。
   「是啊,太巧了。你怎麼也來大理了?」我主動上去握住她的手。
   「局裡組織活動啊,我都來過幾次雲南了,還是忍不住又來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來呼吸一下這裡的新鮮空氣也好啊。」
   「是這樣啊,那就好好玩上幾天,雲南風景不錯,值得一看。」
   「那是,人間天堂嘛,難怪你也捨得來這裡。」
   「我是來休養身體的,有個親戚在這呢。」我的臉突然紅了,背心感覺有了冷汗。
   「我就說嘛,前幾天和你家周市長一起吃飯還問起你呢,聽說你病了,想來看望你的,可周市長說你到外地休養來了。這倒好,原來躲大理來了,不過這地方的確不錯,清靜古典,很適合養生。你身體現在怎麼樣?好點沒有?」
   「是啊,想好好休養一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就快回家了。」
   「你家周市長也是,怎麼不陪你來呢?不過啊,他的工作太忙了,哪有空閑時間啊。就像我家老高,天天見不到人影,我都習慣了。」
   「事業為重嘛,你家老高很有能力啊,年紀輕輕就當了一把手,厲害啊!」
   「我的阮局啊,你這是誇我還是貶我啊,我家老高比你家周市長還大兩歲,還年紀輕輕?和周市長比,他呀,唉,不說了。」
   「已經相當不錯了,你就知足吧。」
   「那你知足嗎?你不想你家周市長還往省里鑽啊?」
   「順其自然吧,看他的造化了。」
   「你就等著享福吧,看趨勢周市長還有往上爬的機會,他那麼年輕,工作能力是明擺著的,你們上頭又有關係,想不上去都難啊。」
   「哪裡哪裡,你過獎了,我們上頭也沒關係,全靠他自己,呵呵。」
   她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讓我和她去另一邊逛逛,我只得點頭答應。
   正要移步離開,亦臣突然出現我們面前。我企圖想遞眼色示意他離開,可已經沒有機會,他很自然地走過來搭住我的肩膀,笑著面對我和于敏。

 —129—
   「這位是——?」于敏用充滿好奇的眼光注視著亦臣,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神秘微笑,用緩慢的語氣問道。
   「哦,還能有誰呀?還不是我那愛搗蛋的表弟,這不,他女朋友還在那邊呢?丟下美色不管來看你這位漂亮姐姐啦!」
   我邊說邊用手在亦臣背後使勁揪了一把,想讓他明白我的用意。另一隻手則假裝隨意地將他的手從我肩上拿下,順便指向門口一位年輕時髦的女孩。
   幸好亦臣反應迅速,他遲疑兩秒后,立刻順著我的話說下去,「哈,那是那是,看到和表姐一樣漂亮的姐姐出現我便忍不住丟下女朋友過來了啊!」
   「那你還不去?當心你那野蠻女友收拾你!」我面帶笑容,也有幾分嚴肅,因為我要讓于敏相信自己,所以必須做出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好啊,哦,對了,不管怎麼說,出於禮貌,走之前表姐你也得作個介紹啊?下次要是在大街上碰見這位姐姐都不知道怎麼稱呼呢。」
   也不知亦臣怎麼了,話都給他遞到嘴邊了他還不肯走,我怕一介紹,自己的身份就會露陷,心裡對他很是不滿,但礙於面子,只好忍著。
   「這位是于敏,這位是我表弟蕭亦臣。」我故意將「表弟」二字語氣加重,事後想想,真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幸會幸會。」于敏笑著點頭示意。
   「是啊,幸會,認識於姐很高興!」亦臣也用同樣的笑容回敬她。
   「對了,阮局,你這表弟從事什麼職業?」于敏將眼光投向我問,我一緊張,感覺額頭也冒出了冷汗,心裡直打鼓,嘴巴遲遲不能張開。
   「沒什麼,做點小生意。」亦臣搶著回答。
   「那你怎麼不找你姐夫給你安排個好工作啊?要知道你姐夫可是傾權一方的大人物啊,隨便給你安排個差事也比你做生意強啊。」于敏笑逐顏開,但我感覺那笑容是如此陰險狡詐,這個女人太精明了,她想通過和亦臣的對話,來尋找她想要的答案。
   「這個嘛——」亦臣笑了笑望著我,語氣遲疑不決。
   「好啦好啦,快去吧,一會兒佳星要生氣了,可別怪我沒給你說好話啊。」我脫口而出佳星的名字,用手輕推亦臣,示意他趕快離開。
   「好吧好吧,我討人厭,走了啊,你們慢慢聊!」說罷他真向那年輕女孩的方向走了過去,我終於長舒一口氣。
   「你那表弟長得眉清目秀的,別說和你還有幾分想像,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還真是有道理」于敏說話的時候眼光還在追隨亦臣而去。
   「是嗎?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呵呵。」我壓制住內心的恐慌笑著說。
   「嗯,真是像,不騙你。對了,和我一起去酒店啊,我們一行人今晚在大理住,明早起程去麗江,想和你好好聊聊,難得遇見這樣好的機會。」
   「還是算了吧,你看我這副鬼樣子,來大理皮膚被糟蹋得不成樣子,怎麼好意思去見你那些同事啊。」我摸了摸臉上的皮膚,苦笑著對她說。
   「有什麼呀,不就是一點紅印子嗎?你也太要求完美了,這樣已經夠漂亮了,我都忌妒死了!你可別掃興,咱姐倆今天遇上,可是上天安排的緣分,不能錯過,你不去,就是瞧不起姐姐,姐姐我要傷心的,你真忍心啊?」
   于敏說出了一番讓我無法推脫的話,恭維中帶著哀求,盛情難卻,我只好點頭同意。但我提出晚上再去,我想先回去收拾打扮一下,順便整理一下心情。
   我們約好晚上在大理的「龍山大酒店」會面。
   分別的時候,她悄悄對我說,「晚上有樣東西送你,你可別放我鴿子。」
   我面帶狐疑地問,「什麼啊?」
   「來了你就知道了,不見不散啊!」說完她跟隨一行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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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7-15 17:24 | 只看該作者
 —130—
   確定於敏真的離去后我才開始搜尋亦臣的身影,順著之前他離去的方向我走了過去。
   到了門外,看到他正與那位我所指的女孩談笑風聲。我白了他一眼,從他身邊冷冷地擦身而去。
   他一見我,立刻與那女孩道別,然後順著我的腳步追了上來。
   「吃醋啦?你不是說她是我女朋友嗎?我姑且當她是吧,也好為你掩人耳目啊!」他嘻笑著說。
   「那你跟她去啊,何必跟了上來?」我繼續快步向前走,不給他好臉色看。
   「還真生氣了?我給你說,那MM讓我逗得一愣一愣的,我說我認識她,在的廳見過她,她說好像是有那麼回事,忙問我是誰,我就跟她閑扯起來了。目的不也是為了不讓你那朋友懷疑嗎?哈哈,我聽她叫你阮局哦,你是局長啊?」
   「開玩笑的,你就信了?明兒個聽到有人叫我市長你也信?我問你,你怎麼知道那女孩是混的廳的?」
   「看穿著啊,她穿得那麼前衛,肯定去過那些場合嘛!」
   「哦?你眼光真不錯,那你第一眼看見我認為我是做什麼的?」
   「你啊,天上的神仙!」他大笑起來。
   「別打岔,問你呢?實話實說!」我沒好氣地看著他說。
   「那好,我說,第一眼的感覺吧,覺得你挺賢淑的,很有女人味,介於全職太太與職業女性之間,沒有明顯的界線。就是這樣。」
   「真的嗎?」我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他,突然之間,我覺得這男孩並不像我想像中單純,他似乎對人有著敏銳的觀察力。
   「那還有假?」他用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說。
   心事重重地跟隨他回到了家,潛意識裡有種奇怪的感覺,一直沒怎麼與亦臣說話。
   晚上到了「龍山」大酒店,看到于敏和幾個人一同在門外迎接我,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心裡卻是隱隱不安。
   「唉呀,終於把你給盼來了,真怕你放我鴿子。我這專門訂了一桌酒席,你不來我可吃不下去!」于敏上前挽住我說,隨之向我介紹和她同行的幾個人。
   在宴席上,我沒有一點胃口,心裡老是擔心著什麼,但又想不出什麼理由。
   他們的恭維和祝福絲毫不能驅散我的擔憂,我表面回應著他們,喝酒,微笑,互相讚賞,期間卻不停地離開,那間豪華而沉悶的包間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飯局結束,于敏帶我去了她所住的套間,我一進房間就撲倒在床上,感覺實在太累了。
   「阮局,前些日子聽說你生病了,我一直想來看你,可你不在家,所以錯失了機會,今天能碰到你實在是太高興了。沒別的東西給你,這不,來大理買了點首飾,你別嫌棄啊!」說完遞給我一個紅色的盒子。
   我猶豫著打開,發現裡面是塊玉觀音,色澤翠綠通透,品質極高。
   我看了看標籤,人民幣一萬二千八。
   我心想這東西價格不菲,輕點說是送禮,重點說就是受賄,於是連忙推辭。
   于敏好說歹說讓我收下,我堅決不同意,她做出生氣狀,而後又帶哀求狀,我只好默認。
   這晚我沒有回去,于敏讓我留下來陪她嘮嘮嗑。女人之間只要聚籠了一準打開話匣子,而且打開就關不下了,這是女人們的通病。
   女人們的友誼一般都是在聊天中慢慢建立的,而且大家都有一種想在聊天中探尋對方秘密的慾望,好像聽到了對方一些不為人所知的秘密,就會有種巨大的心理滿足感。

—131—
   我們在聊天的時候總會觸及到一些敏感話題,但彼此都很小心翼翼,都想在慢慢發掘對方隱私的同時,又不讓對方抓住自己的把柄。
   女人之間相處時,彼此都戴著親切友好的面具,她們互相讚美,在讚美聲中自我陶醉,但內心卻始終暗藏著忌妒和冷漠。
   所以,于敏只要將話題往隱私方面靠近,我便左顧而言它,不給她機會。
   於是,她只好以她的兒子和我的女兒為話題。
   她拿出手機給兒子打電話,語氣非常慈愛溫和:「兒子,睡沒?媽可想死你了!」
   我靜靜地凝視她,突然覺得她很美,身上帶有一種很濃郁的女人味,不是因為她的臉,而是因為她對兒子飽含深情的眼神。
   女人的美,有時往往在一瞬間發揮到了極致,這一刻,于敏像女神般高貴,而我,如同自私邪惡的女巫般醜陋。
   因為,我現在才想起,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女兒了,還有我的父母。
   鼻子一陣發酸,背過於敏,我悄悄的拭去淚水。
   她放下電話后開始興奮地談論她的兒子。她的兒子也在省城念書,高中快畢業了,據她所說,是個調皮搗蛋的男孩子,但學習成績不錯,在班級名列前茅。
   她的表情帶著驕傲和自豪,彷彿這個世界其他人都已不存在了,只剩下她和兒子。
   注意到我的表情有點傷感,她便即時停止了她的高談闊論,轉而盯著我說;「阮局,你家純純可真讓人羨慕啊,又漂亮又聰明,聽說成績在年級排名都是靠前哦,將來啊,肯定是上清華北大的料,以後出國留學深造,就不回咱們那個小城市了,你也跟著出國,多舒服啊!」
   我淡淡地笑著說;「還早呢,她還那麼小,將來的事誰知道啊。」
   「咳,那倒是,女兒家不僅要事業出色,最重要啊,是找個好老公,像你一樣,一輩子啥也不愁了!」
   「什麼啊,她還是個孩子呢。」我輕拍了一下於敏笑著說。
   「你可別小看現在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早熟,特別是像純純這麼大的女孩,長得又乖巧,那些小男生背地裡肯定要打她主意,加上你們又沒在她身邊,她一小女孩,怕把握不好自己,萬一出了什麼事可就後悔莫及了!」
   「不會吧?她可是在封閉學校里,校風好著呢,應該沒那麼大膽的男孩吧?」我半信半疑,內心卻充滿了恐慌與擔憂。
   「你啊,平時沒怎麼和孩子溝通吧?我那兒子才17歲,這不,談上戀愛了,上周回家他洗澡去了,我聽到他手機響了,就幫著去接,誰知一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叫什麼老公,嚇得我差點沒暈過去。過後質問他,這小子倒還老實,承認了,原來那女孩是她同學,兩個人好了一學期了,相約要念同一所大學,將來還要結婚生子!你說,這事情嚴不嚴重?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那小子承認和那女孩發生關係了,說是如果我們不同意,他就離家出走!最後,我和老高也只好默認了,現在的年輕人啊,管不了啦。。。。。。」
   于敏搖著頭說,但神情倒看不出有什麼不快,畢竟,她生的是兒子,在男女關係上,吃虧的永遠是女人啊。
   聽完她的話,我不禁更為女兒擔心起來,而且隨著她話題的深入,我內心越來越緊張恐懼,我怕事情真如她所述,那我可要遭受生不如死的打擊!
   一時情急,我便想到聯繫女兒,可她沒有手機,這也怪我,丈夫一直說給女兒買個手機,可我說孩子還小,不能驕生慣養。
   最近我又沒怎麼上QQ,偶爾上去,也沒看到她的小白兔頭像跳動。我心想,可能是學習緊張了,便沒有給她留言。
   現在我又在大理,要怎樣才能即時清楚她的近況呢?
   我想到了丈夫,很想再次撥通他的電話,不為別的,就為了我那可憐的女兒。
   但現在的情形顯然不允許我這樣做,忍著心痛,我暫時避開了這個話題,我想天亮后再想這個問題。
   于敏顯然不想錯過今晚的絕好機會,她又開始慢慢試探我。
   「我說阮局,你那表弟長得還不真錯,他女朋友也很漂亮,我告訴你,我走了以後又轉回來了,陪一個同事來的,她說還想買東西。你猜怎麼著,我又看到那女孩了,她是怎麼回事啊?我沒看到她和你表弟在一起啊,反倒和另一個男的在一起,看樣子還蠻親熱,勾肩搭背的,這事你得告訴你表弟,弄不好給他戴綠帽子哦!」
   「你說什麼——」我大驚失色地叫了起來,這個于敏太狡猾了,居然又殺了個回馬槍,可氣的是居然又碰到那個女孩了,還和一男的在一起。
   我一時情急,話也說不出來了,就那樣毫無辦法地看著于敏在那裡陰冷地笑著,人沮喪無力極了。
  
132—
   她用深不見底的目光不時地掃視我,我不敢正視她,只得假裝玩弄手中的電視搖控器。
   也許是注意到我的神情有點尷尬,她猛地換了種語氣,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著說道,「咳,瞧我這張嘴,不該說的也說,害你這樣緊張氣憤。說起來啊,也沒什麼,現在的年輕人,男未婚女未嫁,一腳踏兩船沒啥稀奇,你也別往心裡去,回頭從側面提醒一下你表弟就行了,別把話說得太明,人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事能瞞你就瞞住你表弟,畢竟這是人家的事,當事人怎麼想我們也沒個準兒,別讓人說咱挑撥離間就不好了,啊?」
   她不愧是個聰明女人,這樣一番話既解除了我的尷尬又讓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我的表情暫時鬆弛下來,但神經仍然崩得很緊,彷彿隨時隨地會有斷裂的危險。面對這樣的一個女人,我無法不感到恐懼,所謂的笑裡藏刀,也許就是暗指她此時的表情。
   「嗯,那倒是,像你說的,年輕人的事,我們管不了,隨它去吧。」
   「是啊,別人的事我們懶得去管,管好自己就行了,再說了,誰家沒本難念的經啊,特別是像我們這樣的女人,表面風光無限,暗地裡獨自神傷——」
   說話的間隔,她又悄悄注意我的神情,而我神態自若地平視前面的電視屏幕,裝做很平靜,我不能給她機會讓她看出我內心隱藏的秘密。
   「呵呵,是啊,不管怎麼說,日子還得照樣過,別想那麼多了,你呀!」為了讓她識趣,我故意將電視聲音調大了一點。
   「唉,我也不想多想啊,可現實讓人不得不多想。對了,你認識王鈺吧?就去年才從鄉鎮提上來的最年輕的副縣長啊?」
   「好像聽說過,怎麼啦?」
   「他離婚了!」于敏提高聲音說道。
   「離婚?呵,這有什麼啊,這年頭離婚又不是什麼新鮮事?」我略微驚了一下,接著用平淡的語氣回答她。
   她將身體移到我身邊,然後將電視關掉,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知道他是怎麼離的嗎?」
   「我怎麼知道。」
   「我給你說,王鈺在外面有人了,據說那女的是他的初戀情人,兩人一直藕斷絲連,後來讓王鈺老婆親自堵在床上,這下子不得了,兩人鬧過離婚,可鬧了半天也沒離。後來,王鈺老婆居然和王鈺的司機勾搭上了,那小子才20幾歲,雖然王鈺老婆不算老,可再怎麼說也是30出頭的女人了啊,那小子能真心對她嗎?後來這事讓王鈺發現了,二話沒說,離了!」
   聽了她的話,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甚至以為她是在說我的經歷,只是換了其中的男女主角而已。我一時有點發窘,怔怔的坐著,頓了一下問道,「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言語中帶點懷疑。
   「聽老高講的啊,為這事老高專門找他兩口子談過話呢!」
   「哦?那王鈺沒受到處分?」
   「切,這年頭這種事多了去,誰還真當它是回事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共產黨說是說作風問題是大問題,可誰敢保證自己是神仙聖女啊?睜隻眼閉隻眼算了。不過呢,輿論力量能殺死人,王鈺的前程算是斷送了,今後別想有什麼作為,這輩子恐怕也爬不上去了!」
   「那他們離婚以後呢?雙方過得怎麼樣?」我迫不急待地問到,彷彿從他們身上能看到我的將來。
   「能怎麼樣,司機自然是調離了,而且王鈺肯定得暗地裡收拾那小子,讓他沒好日子過,不過王鈺倒還有幾分勇氣,應酬什麼的,都帶著他那初戀情人,估計兩人快結婚了,他老婆就慘了,聽說讓司機甩了,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女人啊,就是命苦,男人出軌算不了什麼,可對於女人來說,就是不能饒恕的罪過,讓老公抓住了,要想再有幸福,簡直比登天還難。。。。。。」
   聽著她的話,我內心感覺陣陣揪心的痛楚,我彷彿看到,王鈺老婆和情人的結果就是我今後的悲慘下場。頓時,我癱軟在床上,為了不讓眼淚溢出,我緊緊咬住嘴唇,愣愣地看著于敏還在那裡滔滔不絕。
  
 —133—
   她的聲音不斷地在我耳邊縈繞,我忍住心痛打斷她的話,「別說了,我累了,睡覺吧。」
   她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道,「瞧我,這一說就說起勁了,不說了,我也困了。」她邊說邊打著哈欠往衛生間走去。
   趁她去衛生間的機會,我終於讓積壓已久的淚水痛快地溢了出來,鼻子酸漲的感覺總算得以舒緩。
   若是心裡的痛能像淚水一樣順著眼角輕輕滑落既而風乾消失那該多好。可我知道,自我選擇了這條路,心痛便會伴我一生,永無止境。
   于敏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我仍然躺在床上發獃,木然地睜大眼睛。她坐在我身邊我也沒有感覺,直到她搖晃我的手臂我才猛然清醒,人一下子坐了起來,像被觸電的感覺。
   她奇怪地看著我說,「你這是怎麼了?我還以為你成仙了,睜著眼也能睡著?」
   「哦,沒什麼,剛才想家了,出來這麼些天,確實想家了。」我慌亂地說道。其實這也是我的真心話。
   「那就回家去啊,明天我們到麗江再玩兩天就打道回府了,你和我們一道回去吧,順便找個機會切磋切磋牌技。」
   「這——」我遲疑一下,「恐怕不行,有些事還得向親戚交待一下,可能要過幾天去了。」
   她嘆了口氣說,「唉,也好,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這女人啊,要靠自己心疼自己,別指望男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女人再怎麼保養還是離不開男人,再昂貴的化妝品也抵不過男人的滋潤,男人帶給女人的滋潤分兩種,一種是身體滋潤,另一種則是精神滋潤——」
   「哦?」明知道她又要將話題向隱私方面靠近,但有種莫名的誘惑力促使我想繼續傾聽下去。
   「對於我們這樣的女人,想要在老公身上充分地攝取這兩種營養顯然不太現實,老夫老妻了也沒那激情。但想要在老公之外的男人尋找身體滋潤也是可望而不可及,我們得考慮家庭,責任,道德,名聲這諸多因素,千萬別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時候聲敗名裂,失去一切——」
   我感覺面紅耳赤,好像她這番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于敏似乎也越說越興奮,在並不強烈的光線下,我看到她的眼睛在閃爍著耀眼的光澤,這讓她那張原本並不漂亮的臉增添了幾分驚艷。
   「而精神滋潤就不同了,它能讓你在不違背道德底線的同時,又能感覺身心愉悅。例如與身邊一些有感覺的男人打打有驚無險的『擦邊球』,在網上與千里之外的帥哥俊男體驗一下浪漫的柏拉圖式戀愛,這樣的精神滋潤沒什麼危險係數,既不影響自己家庭,又能讓你從內而外有種全新的感覺,每天有人牽掛著你,關心問候著你,雖然不確定那是真心或假意,但至少總比你一個人對著空氣得好。再說了,男人能玩弄女人,女人也同樣能夠玩弄男人。但你要記住一句話,動什麼,別動感情!已婚女人要是愛上老公之外的男人,那就等於搭上了自己一條命,一輩子都別想翻身!」
   此刻她像個愛情專家,說出的字字句句都合情合理,引人深思。
   在這樣陌生的環境,她的存在,讓我內心感覺不再冰冷,這讓我對她開始慢慢卸下防備,不再對她緊鎖心門,對於她的問題,我偶爾也會附和兩句,但仍然堅持不提及自己的隱私。
   這個夜晚,我們一直就婚姻家庭,男女之情互相交流自己的看法,彼此感嘆命運的無常,生活的無奈,對未來的心灰意冷。
   沒有一個女人會認為自己真正幸福,即便她在別人眼中幸福得如同天使。
   直到凌晨四點左右,我們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早上七點,于敏還在熟睡當中,我輕手輕腳地起了床。將前夜她送我的玉觀音悄悄放在她的提包里,拉上門悄然離去。
   我不想讓她在了解我隱私的同時,再抓住我經濟上的把柄。雖然,我和亦臣之間的關係,她沒有確切的證據,但聰明如她,又怎能不心知肚明?
   在回家路上,我收到了亦臣一條簡訊,「親愛的,昨晚你沒在我身邊,好不習慣,我甚至因此而做了惡夢,我夢見你離開我了,不要我了,醒來后我發覺自己流淚了。我是這樣依戀你,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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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7-20 19:02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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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悲的是,對於他的話,我竟然沒有了感覺,我甚至認為那是一種負擔和壓力。就像緊箍咒一般時刻在提醒著我;亦臣是這樣離不開你,你不能辜負他!
   我快被這樣的依戀逼瘋了!
   當我推開那間小屋子的房門時,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亦臣去哪裡了?
   我打了個電話給他,他說他在外面買早餐,希望我早點回來能喝到到熱氣騰騰的豆漿。
   我的眼眶又忍不住濕潤。
   他回來的時候,帶著我喜歡吃的早餐,一張英俊的臉龐對我溫柔地笑著,帶著他固有的狡黠與調皮。
   捧著他的臉,凝視著他健康的,褐色的肌膚,生動而飛揚的眉毛,黑亮的眼睛,這是一張多麼漂亮的臉龐,完美得讓我不忍觸摸。
   他心疼地看著我,說,「青青,怎麼啦?你不高興啊?你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
   我深呼吸了一口,讓自己笑,儘管笑容是那樣凄涼。
   「亦臣,你了解我嗎?」
   「你指哪方面?」
   「所有一切。」
   「我不敢保證,但我只需了解一點便已足夠。你愛我如同我愛你,一樣深一樣真!」
   「假如我是個一無所有的女人,沒有錢,沒有正當職業,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愛我嗎?」
   「當然會,我會靠自己的雙手帶給你幸福——」
   「就憑你現在這間小酒吧嗎?還是與人合夥的?」我不識時機地打斷他的話,語氣輕蔑,在這種情況下真有點大煞風景。
   「我——」亦臣輕喊了一聲,語氣帶著委屈,「如果你嫌這樣的生活確實太清苦,不如我們回省城吧,回到那裡,有我父親的支持,朋友的幫忙,做點其它生意應該會比現在好些。」
   我心裡有點震驚,他不是說不會離開大理嗎?現在真的肯為了我離開這裡?
   「那如果我是個有錢女人呢?足以讓你不用廢力也能過上好日子,你又會怎麼做?」
   「那我會離開你,因為我不想活在女人的陰影里。」他簡短地回答,卻表達了多重意思,我沉默了。
   「青青,昨天的突發事件讓你差點在朋友面前丟臉,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你,所以不好意思在你朋友面前承認我?」
   我怯怯地說,「不是,不是,你知道我還沒正式離婚嘛,我不能讓別人在背後指責我,恥笑我,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亦臣「哦」了一聲,臉上浮起一個無奈的、惘然的微笑。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青青!」亦臣低低的喊,撫摩著我的頭髮:「我希望你不要騙我,永遠不要,我害怕有一天你告訴我,你從未愛過我,那樣我會崩潰——」
   「別說了,亦臣!」我一把抱住他,打斷了他的話,我不願他將話題繼續下去,那正是我最害怕敏感的地方。
   「嗯,不說了。對了,過幾天我們去感通寺燒香拜佛吧,昨天沒買成玉貔貅,倒不如去廟裡求一隻開光的玉觀音,那樣才有靈性,佛祖一顯靈才會保佑我們啊。」
   我點頭默認,輕輕感慨,夾帶著微微的不安。
   他走後,我考慮再三,決定給丈夫打一通電話。為了女兒也好,為了一份心底的思念也好,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
   由於是周末,我估計丈夫還在睡覺,所以撥通了家裡的座機。
—135—
   我屏住呼吸,握著聽筒的手竟有些發顫。因為,我怕聽見除他聲音之外的音調出現。
  「喂,哪位啊?」電話里傳來他低沉而略帶沙啞懶散的聲音,可能是因為還沒睡醒吧,周末只有沒重要工作和應酬,他一般要睡到中午時分,而現在才十點不到。
   半晌之後,我囁嚅道,「是我。」
   「子青?是你嗎?」他突然提高了聲音,顯得急不可耐卻又溫柔深情。
   「嗯。是我。」
   「真是你啊?這麼早?」很快,他的音調又調整為平和而淡然。
   「還早嗎?是不是打擾了你的好夢?如果是的話,向你說聲對不起,我馬上就掛掉。」
   「別——」他低呼一聲,「我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真的。」
   「是嗎?沒有打擾你就好,給你打電話主要是提醒你這周去學校看看女兒,多關心一下她的學習和生活,麻煩你了。」說出這話,我的臉漲紅了,因為我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對他說這些話。
   他咳了一聲說道,「我的女兒我當然知道關心她愛護她,你不用操心了。」
   我驚痛得顫慄了一下,卻又無言以對。
   沉默良久,聽著他在聽筒里輕輕的喘息聲,我淡淡地說,「好吧,你繼續睡吧,再見。」說罷準備掛電話。
   「不要掛,子青,我還有話說!」他的聲音是急切的,我怔了一下,說,「什麼話,說吧。」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我,一時有點慌神,吱唔到,「嗯。。假期到了可能就回吧。」
   「哦?看來你一心想要守滿三個月了?」他用了「守」這個字,也許,我來大理的這段時間,真的只是在「守」吧?
   我沒有回答他, 卻感覺心臟猛地抽動了一下,很疼很疼。
   心痛之餘更添尷尬,這種時候,唯有掛掉電話才能平息複雜的心情。
   雙方在沉默中僵持很久,正當我想掛電話時,他用陰冷的口氣說道,「你別死撐了,你在大理的一舉一動我都是清楚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清楚點!」我抑制不住地叫了起來。
   「什麼意思?我想你是個聰明女人,應該會領悟的吧。」
   他的話讓我大腦一片凌亂,心裡恐懼而急躁,根本理不到一點頭緒。
   「我不明白,話已到此,你就明說啊!」
   「你還記得我的大學同學趙志鵬嗎?」
   「他?記得,怎麼啦?」
   「他在哪裡工作你還記得嗎?」
   我沉思了幾秒迅速回過神來,「雲南!」
   「你記性不錯,再提醒你一點,是雲南省公安廳!」
—136—
   公安廳?我突然感覺大腦嗡嗡直響,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耐住性子,我強裝鎮靜,繼續追問,「那又怎麼樣?莫非你讓他吩咐下面的人監視我的一言一行?莫非他能一手遮天?」
   「那倒不至於,我只是讓他給大理市公安局打個電話,調查一個叫蕭亦臣的小子,查查他有沒有案底,順便——」
   「夠了!周興中,我沒想到你仍然是只醜陋的鱷魚,真是本性難移!」我憤怒地尖叫起來。
   他沉默片刻,輕嘆一聲,「子青,在你眼裡,我真是這麼不堪嗎?」
   「是的,是你的陰險,惡毒,讓我不得不這樣看你!」
   「你冷靜一下想想,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同意你去大理嗎?」
   我愣了一下,木然地回答他,「不知道。」
   確實,來大理生活三個月是他主動提出來的,這個問題我也很困惑,原以為他是不得已而作出的讓步,難道還另有隱情?
   「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丈夫,我已經將自己的尊嚴降到了最低,作出這個決定也並非一時衝動,我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一方面我得為我們這個尚沒有解體的家考慮,然後考慮自己,最重要的還是在為你考慮,你明白我話的意思嗎?」
   我不屑地回答他,「不明白!」
   「那讓我來告訴你吧。你一個已婚女人,卻和一個遠在千里的陌生男網友見面,然後發生感情,直至你想與他一起生活。這個過程是多麼迅速短暫,只有幾個月時間吧?況且中間你們相處的時間有多少?你對他了解又有多少?最可怕的後果是,輕則騙財騙色,重則謀財害命,到時候我怎麼向你父母交待,怎麼向女兒交待?所以,我必須先要搞清楚那小子的家庭背景以及作風人品,如果你對這個家還有一點感情,就會明白我的用心良苦,而不是對我一味的指責加諷刺,至少,現在我們還是法定意義上的夫妻,你還是我女兒的母親,我不會看著你去死,甚至死了也找不到屍體!」
   「那你看到我沒死是不是感到很遺憾?」明知道他所說的每句話都有理有據,飽含深情,我仍然不肯認輸,仍然在堅守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心。
   「子青,你怎麼能這樣說話?你是個冷酷的女人,你心裡沒有愛,沒有感情,我對你最後的一點希望也完全破滅了,你讓我感到陌生!感到絕望!從此以後,你在我心裡真的已經死了!」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僵硬、冷峻、而憤懣,這讓我感覺身體顫慄,靈魂抽搐,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脆弱和恐懼,這一次,我真的要被他徹底拋棄,徹底遺忘了,而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帶著哭腔,我語無倫次地喊道,「興中。。。你不要這樣說。。」
   「不用說了,你和你的小情人繼續逍遙自在吧,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管你的事,你是死是活與我周興中毫無瓜葛,我已經給了你無數次機會,是你的冷酷無情,自私自利讓我對你再沒有了一絲幻想,我應該清醒了,就這樣吧,再見!」
   「興中——」我大聲疾呼,可他已經果斷地掛掉了電話,聽筒里只傳來一聲聲單調的「嘟嘟」聲,彷彿在提醒我,這一切都是你在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癱軟在床上,我失神地仰望天花板,精神恍惚,神志不能集中,內心深處,有一道潛伏的激流,正在體內緩緩的宣洩開來。
   這是一種暗藏在靈魂深處的情感,它在慢慢浮現上來,它提示我;你仍然離不開你的丈夫,你害怕失去他,如同害怕失去自己的生命,你與他已經是不可分割的共同體,一旦徹底失去他,你將會崩潰,將會死掉!
   哦,人的情感是如此複雜,這一刻,我竟然認為我對丈夫的愛超過了亦臣,可一切,都已經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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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7-20 19:02 | 只看該作者
—137—
   然而,內心極度的空虛灼熱感讓我撕碎了最後一點殘存的自尊,什麼理智,清高,驕傲統統拋諸腦後,我瘋狂地抓起手機再次撥通了家裡的電話,對著聽筒,我腦子裡已然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當時心裡是什麼想法,我只知道,我需要發泄,而這個發泄對像必須得是丈夫,只有他,才能讓我內心積蓄已久的痛苦得以宣洩!
   是的,一切痛苦的根源皆來自於他,若沒有他的背叛,便不會有今天這樣狼狽不堪的局面,恨他還是愛他,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讓他無視於我的存在,即便彼此遠離對方的視線,我也要讓他知道,我阮子青不是你腳下的一隻小螞蟻,想踩的時候便狠狠地踩,直到讓我體無完膚,生不如死!動了側隱之心時便不屑地挪開腳步,完了還昭告天下,我周興中是多麼仁慈善良,我放過了一條脆弱的生命,它應該感謝我!
   不,我不能任由他控制我的生命,哪怕要死,也要死得隆重一點!
   也許,這一刻我已經不再是我,而是一個有著些許神經質,脆弱到了極點的失常女人。
   電話接通的一瞬,我不顧一切地大聲叫囂,「林婉是不是睡在我的床上?讓她滾出去!」
   林婉,雖然長久以來,我總是不願讓自己去正視她的存在,但一想到她,心裡的感覺有說不出來的複雜,我曾經親自找過她,讓她帶給我丈夫幸福,而現在,我又是這樣怨恨她,怕她有可能再次披上我粉紅色的絲質內衣,披著一頭黑髮躺在丈夫寬闊的胸膛里,展示著她那迷人的軀體。。。。。。
   我已經讓她逼得找不準方向,我的思緒徹底紊亂了,沒有人知道我到底在想什麼,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每一分鐘,每一秒鐘,我的思想都在產生著巨大的變化,下一刻對我來說,如同下一世紀,那麼遙不可及。
   幾秒過後,我聽到了丈夫的驚呼聲,「子青,你怎麼啦?瘋了嗎?」
   瘋了?他竟然說我瘋了!或許長期以來,就是因為我太冷靜,讓他以為我不會發泄,我的一句大聲叫囂,在他眼裡,竟是瘋女人的行為,多麼可笑!
   「告訴我,她到底在不在我的床上?限你一秒鐘之類回答!」
   「荒謬,你真的有問題,比我想像中還嚴重!」
   「不回答表示肯定,那好,讓她接電話,我有話說!」
   「她不在,信不信由你!」
   「你胡說,我聽到了她的聲音,甚至呼吸聲,就在你旁邊!」
   「真的沒有,我發誓!」
   「你的誓言一錢不值,你能帶她去看純純,還不會帶她回家嗎?」
   「那件事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現在不想解釋!」
   「少廢話,讓她接電話!」
   「你對著空氣說吧,我不想再和你鬼扯,你真的瘋了!」
   電話再次掛斷,我的心也被徹底抽空,而後沒有知覺。
   手機簡訊提示音樂響起,我木然地查看。
   「子青,你的大理之行讓你變得更加不可理喻,如果說之前你只是清高,固執,任性,敏感,而現在,你則是暴躁,易怒,跋扈,甚至不近人情!你相信我,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你,包括你的小情人。」
  —138—
   體味著他送給我的每字每句,心裡一陣翻天覆地的疼痛,我無法忍受他對我的評價;暴躁,易怒,跋扈,而不近人情!
   我在他眼裡的形象真的已經是滿目瘡痍了嗎?
   不,我絕不承認,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對我持否定態度,我也依然昂著驕傲的頭顱,絕不肯輕易認輸!
   越是受到打擊我越要反擊,所以,我在最快的時間回了信息,「不勞你費心,總有人會忍受我,就像總有人也會忍受你一樣!」
   然後靜等迴音,一小時,兩小時,手機一直沉默不語。
   幾百種複雜的的痛楚從身體深處迸裂開來,我覺得整個人都要被拆散了,腦子開始昏沉,思緒開始零亂。。。。。。
   模糊中,我看到了丈夫那冷峻而略帶嘲弄的臉龐,彷彿在對我說,「阮子青,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我的今天?我的今天怎麼了?我還有明天嗎?
   不想去尋找答案了,拚命在房間翻弄,我找到了一瓶白酒,扯開瓶頸,我毫不遲疑地往嘴裡狠灌,片刻過後,世界一片安靜,我感覺我進入了天堂,那裡真美,沒有煩惱也沒有痛苦,還有淡淡的香味,只是感覺好熱好熱。。。。。。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了亦臣的呼喚聲,他不停地搖晃我的身體,叫我的名字,我對他傻笑著,然後吐了,吐了之後人清醒了許多,我又哭了,很大聲地哭,他無助而焦慮地看著我,為我擦拭淚水,他真是個孩子,他只能陪著我哭泣,卻沒有能力阻止我的眼淚。
   我緊緊抱著他,咬他的肩膀,我說不出話來,只能這樣變態。
   他沒有疼痛的表現,只是微微顫動著身體,任我發泄,但是,我感覺有一滴滴滾燙的淚水滑落在我的頭頂,我知道,他在忍耐,忍耐我的變態。
   還能忍多久呢?
   一旦他也不能忍受,我就真的一無所有,可現在,我又擁有什麼?
   終於發泄完了,我無力地躺著,凝望他的眼睛,他的眼光深沉而怪異,充斥著某種憂鬱,某種怨意,和某種凄涼。
   靜靜守候在我旁邊,他對我擠了一個勉強的笑容,用手握著我,輕嘆一聲,什麼也沒問我。
   稍微清醒一點的我,開始變得小心翼翼,我知道,我又將沉浸在對他無盡的愧疚和不安中。
   我們就那樣互相望著對方,不言不語,卻心事重重。
   「青青,你有簡訊來了。」邊說他邊拿起我的電話。
   「不要看,快給我!」不知為何,我衝口而出,我害怕那是丈夫的簡訊,我不想讓亦臣看見。
   沒有任何考慮,我一把抓過手機,任亦臣尷尬地呆若木雞。
   然而,打開電話一看,卻是一則討厭的廣告信息。
—139—
   我失望地抬起頭,卻發現亦臣正用一種銳利的眼光注視著我,我不禁心慌意亂起來,連忙歉意地對他笑笑,試圖緩解這一刻的尷尬。
   「在等誰的電話啊?」他的眼光似乎要穿透我的身體,這讓我呼吸也變得急促。
   「沒——沒有誰。」我的回答明顯底氣不足。
   他笑笑,口氣隨意地說,「是嗎?我以為你在等一個重要電話呢。」
   「怎麼會呢?」我的心跳開始加速,眼神閃躲,因為我撒謊了。
   「青青,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騙我。」他唇邊浮起一個凄涼的微笑,眼裡竟隱現淚光。
   「亦臣,對不起,我——」
   「是他嗎?你的丈夫?」
   「嗯,是的,今天我們通過話了。」我不忍再繼續隱瞞他了,只好如實交待。
   亦臣的表情在逐漸產生變化,他緊蹙的眉頭,緊閉的嘴唇,顫動的身體,都在暗示我,眼前這個男人,是如此痛苦。而這樣的痛苦,是我帶給他的。
   我緊張地看著他,眼裡悄然蒙上了一層淚霧,視線完全變得模糊。
   「你還愛他嗎?」他艱難地發出聲來。
   我頓了一下,語氣凝重地說,「不,我恨他。」
   「恐怕是在愛與恨之間吧?你沉浸在愛與恨交織的情感里,已經不知道何去何從,所以你痛苦,掙扎,絕望——」
   「別說了,你以為你是心理學家啊?你憑什麼來猜測我的心理,我在想什麼你永遠無法了解!」我大聲打斷了他,實際上正是因為他說中了我的痛處,讓我不敢面對,我才害怕,我才逃避。
   「今天我必須要把我心裡想說的話說出來,否則我會憋死!」他粗重了吼了一聲。
   我無可奈何地看著他,他冷冷地掃視我一眼,繼續說到,「你從沒從心裡放棄過他,我只是你暫時的避風港,是他的替代品,我只是你報復你丈夫的工具對嗎?」
   「住口,你怎麼能這樣說我?難道我為你付出的種種你一點感覺也沒有?我拋棄家庭,不顧道德輿論,我跟著你來到這裡,我是為了什麼?僅僅只是為了報復?你太沒有良心了!」
   「不要對我說這些,你真的想拋棄你的家庭嗎?你真的不顧道德輿論嗎?那麼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背著我跟他通電話,因為你捨不得他!還有,你真的不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嗎?那你為什麼在你同事面前借口我是你表弟把我支開?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廂情願,我將你帶回家去,讓你接近我的親人,讓你融入我的生活圈子,讓你適應我那些也許在你眼裡很粗俗的朋友,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想與你永遠生活下去,我是認真的。而你呢?到現在我對你也是一無所知,不是我不想了解,而是你根本不給我機會去了解,你從來沒有真正從心底接納過我,你只是在尋找刺激感,尋找新鮮感,你一直只是在玩弄我——」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木然地聽他指責我,毫無招架之力。
   「從你跟我來到大理到現在,我並沒有看到你發自內心的快樂過。你一直放不下你的家,放不下他,你看不慣我周圍的一切,我所有的朋友都讓你討厭,你嫌他們低俗,粗魯,真的是這樣嗎?其實是你一開始就對他們帶有很深的成見,所以,無論他們做什麼都是錯的,也包括我,現在的我在你眼裡恐怕已是一無是處了吧?」
   「不是這樣的!」我喃喃的,口齒不清的喊,「你不可以這樣冤枉我!」
   「我沒有冤枉你!你說你不會喝酒,可你今天一個人在家卻喝得酩酊大醉,是什麼樣的痛苦讓你這樣糟蹋自己?除了他還會有誰?」
   「是——我是為了他,可不是因為愛他才喝酒的,我恨他,我恨他讓我體會到了人生當中最大的痛苦!」
   「不用解釋了,你能恨他說明你還放不下他,我理解你。」
   「可是——我現在愛的男人是你。」我悲哀地凝視他。
   「呵,愛我?」他自我嘲諷地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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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7-20 19:03 | 只看該作者
—140—
   我心口一抽,心底掠過一陣尖銳的刺痛,那裡面滿懷歉意與內疚。我怯怯地,小心地拉過他的手,他的手是冰涼的,沒有了往日的溫暖有力,這讓我感覺到陌生,更感覺到心痛。
   「你真的愛我嗎?你愛我什麼?你怎麼來愛我?」他一連串的問題讓我透不過氣,淚水靜悄悄的湧出眼眶,沿著面頰滾落,落在他的手中。
   「亦臣,我對不起你。」是的,我對不起眼前這個男人,他是無辜的,而我的任性,怨恨,蠻橫無理,統統毫無道理地往他身上發泄,他沒有義務承擔我帶給他的痛苦。
   「沒有誰對不起誰,我們都是成年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無奈地苦笑著,「只是,你打算今後的日子應該怎麼過?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我不想再這樣迷糊下去了。」
   我輕撫著他的臉龐,在昏暗的燈光下,在朦朧的淚光中,忽然驚覺到他的憔悴和消瘦。這使我的心又驀然一陣抽痛,我做了些什麼?使這張年輕漂亮的臉孔變得如此憂鬱,如此消沉?
   「你想得到什麼樣的答覆?」我柔聲問他。
   「你是想與我天長地久,還是想曾經擁有?」他正視我,語氣緩慢而凝重。
   我怔了一下,一時竟感覺語塞。我慌亂地將手抽開,眼神變得猶豫而閃躲。
   「我要你認真而誠實地回答我,不要再考驗我的耐心了,我不是你想像中堅強,你的舉棋不定讓我快要受不了了!」
   「我——」我囁嚅著,「我愛你,我當然願意與你天長地久!」說出這話,我內心更多了份沉重,也許,我根本不配再談什麼愛情,我更沒有資格再對他許下承諾,連我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回答是那麼蒼白脆弱,沒有一點說服力。
—141—
   我能感覺到他長長地舒了口氣,但面色仍然凝重,他攬過我的身體,用充滿愛憐但又略帶霸道的語氣對我說,「那麼,就請你為了我和他離婚吧,讓他徹底遠離你的世界,帶我走入你的生活,如果你對我所謂的愛是真的的話!」
   「我。。。我會的。」我忐忑不安的回答他。
   「你要明白,我不會無聊到做你一輩子的情人,我也有我的尊嚴和人格,我寧願你怪我自私自利,我也不要充當偉大而做一個永遠生活在陰暗角落裡的情聖。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們只能分手,雖然我是這樣迷戀你。」
   我顫動著身體木然地點頭,任心底有千百種聲音在告訴我,「你做不到,你根本就做不到!」
   當愛已成為負擔,我們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欺騙隱瞞,試圖讓負擔變得輕鬆一點,豈知往往適得其反。
   我感覺好累。。。。。。
   「別再想著他了,我會忌妒的,假期一到你就回家和他離婚吧,我等著你。」
   「嗯。。」
   「我們永遠不分開,你讓我去哪裡我就跟著你去哪裡,只要你喜歡。。」
   「嗯。。。」
   「青青,我愛你,別離開我。。。。。。」他溫柔的聲音不斷在我耳邊呢喃,他的唇輕輕在我的身體每個部位遊走,我無法抑制地再一次被他擊敗,那是一種強烈到如同天地俱變,山河震動,世界全消,時間停駐的感覺,讓我無法逃脫無法控制,什麼傳統道德,禮教尊嚴,所有的一切,都統統變得不重要,我像癮君子一樣享受著片刻的溫存與刺激,我知道,激情過後,又將留下更多的失落與空虛。
   相擁著沉沉睡去,夢中我又回到了家鄉,那裡的一切離我那麼地遙遠。。。。。。
   清晨的太陽早已爬上了窗欞,淡紫色的窗帘在陽光下透出紫水晶般的色澤,我聞到了蘭花的清香,這才恍然大悟我視若愛的見證的那幾盆蘭花早已讓我遺忘得一乾二淨,可是,它們仍然頑強地活著,並綻放出最美麗的花朵。
   蘭花本是耐旱的植物,所以我對它冷落並沒有造成它生命的衰落,反而在自然雨水的澆灌下越活越健康了。
   幽幽地凝視著他還在熟睡的面孔,他的唇邊有一抹孩子氣的笑意,倔強而狡黠,這個是多麼漂亮的男孩,我忍不住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面頰,他醒了,用更熱烈的吻回應我。我喜歡他的吻,總能輕易地將我帶入天堂。
   我告訴他,從今天開始,我會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不會再讓他難過。他奇怪地問我說,難道我在給他最後的時間和機會?
   我笑而不語,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他離開我的時候,叮囑我別忘記對他的承諾,我含淚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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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7-24 17:14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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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個月就要結束我的大理之行了,而在這一個月當中我又能為亦臣做些什麼?
   想起我的家,我的女兒,我的父母親人,那些光彩四溢的日子,我歸心似箭。
   想起丈夫那陰陽怪氣的態度和表情,我又不寒而慄,從而心灰意冷。
   亦臣對我的遷就和依戀,讓我於心不忍。但一想到要在這樣清苦的環境,這樣無法融合的生活圈子渡過此生,我又不甘心。
   兩個月了,我無時無刻不在矛盾中掙扎煎熬,誰是誰非,何去何從,心裡始終沒有答案,天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腦子裡不斷重複亦臣臨走之前的眼神,那清澈的眼神里包含著幾許蕭索,落寞,和憂鬱。彷彿在對我說,「青青,不要離開我。」
   這讓我心裡又生出一份不安和一份壓迫感,在這空蕩蕩屋子裡,包圍我的,是一種難言的冷澀和沉寂,我突然感覺一陣陰冷和恐懼,不自覺的就打了個寒噤。
   拿上提包,我飛奔似地沖了出去。
   在樓梯口,卻與杜小威和思思不期而遇。
   思思臉色一片蒼白,在杜小威的攙扶下無精打彩,看起來很是憔悴。
   儘管心裡還是有陰影,但看到思思這樣反常,我還是小心地問了句:「思思,你怎麼啦?」
   思思眼也不抬地哼哧了一聲,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杜小威神色凝重地對我說,「她病了,醫生說需要休息調理,唉,可我哪有時間和精力照顧她呀,醫生說她需要營養調理,我一個大男人哪會做那些個雞湯魚湯什麼的——」
   「杜小威,你閉嘴,真是大嘴巴,話怎麼這麼多啊?」
   思思又恢復了她一慣的表情,冷漠不屑,但從她的眼神里我也看到了脆弱和疲憊,我不禁對她心生憐憫,可想到她之前的行為和現在的態度,我又無法讓自己更深地去關注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一橫,我匆匆走了。身後模糊飄來思思數落杜小威的聲音。我不懂,我善意的關心和問候為什麼也招來她一頓無情的拒絕和排斥?
   也許,我和她之間永遠也不可能走進彼此的內心世界,我們原本就是不同生活軌跡的兩種人,無論我怎麼努力去彌補這種差距,都是徒勞無功,相反,只會自取其辱。
   我無處可去,只得在街頭四處遊盪。望著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內心更覺凄涼無助。
   每看到一處眼熟的景物,眼前便不由得浮現出我生活過的地方,那些乾淨而清爽的街道,不算大氣卻清秀典雅的建築,熱鬧卻又繁雜的市區,曾經在我眼裡是如此不堪,而現在,我卻覺得它們是世上最美的地方。
   眼前的陌生人群表情各異,從他們的臉上,我能猜出他們心裡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就像他們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個失落,悲哀,迷茫的女人一樣。我甚至能聽到有無數的聲音在我耳邊飄散:「你是個可憐可悲的女人!」
   是啊,事到如今,我已無力抗爭,只得聽天由命。的確可憐又可悲。
   一直走到腿酸腳軟,我依然不想回到那間讓我心寒的小屋,我害怕面對思思那雙冰冷的眼睛,我害怕一個人回到卧室,又將面對無盡的思念與孤獨。
   直到黃昏時分,聽到亦臣在電話里焦急的聲音,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外面閑逛了大半天,連飯也沒有吃,可胃裡居然沒有一點空虛的感覺。
   見了我,亦臣對我自然是一陣埋怨和指責,但更多的憐惜和心疼。
   該死!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女人還怎麼去照顧自己喜歡的男人?我在心裡暗暗罵自己。
   在客廳與思思擦身而過的時候,我發覺她雙手捂著小腹,愈加痛楚無力,但又不敢對她表示關心,只得悄聲詢問亦臣。
   亦臣告訴我說,好像思思去做了個什麼手術,具體什麼病不清楚。
   聽完他的話,我不由得緊張不安起來,直覺告訴我,思思的病情很重。女人天然的母性情懷,讓我對她更多了一份同情和憐憫,在我的催促下,亦臣向杜小威具體打聽清楚了思思的病情。
   原來她是做了人工流產手術,怪不得看起來這樣蒼白憔悴。
   思思還是個孩子,二十歲也不到,孤身在外,身邊沒有父母親人的關心,術后若沒有得到相應的營養和照顧,日後怕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想到此,過去的恩怨傾刻化為煙雲。對思思,我現在只有一顆像長輩疼愛孩子般的心,迫切而真誠。不管她接不接受,我決定,我要親自照顧她,給她燉湯調養身體,教她如何保護珍惜自己,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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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8-1 19:21 | 只看該作者
—143—
   早上起得很早,心裡一直記掛著思思的事情。臨走之前囑咐亦臣讓他交待杜小威早上多給思思煮幾個荷包蛋,多糖多油。
   亦臣表情驚訝,疑惑不解。他似乎很難相信我會對思思突然大發慈悲,於是他莫名其妙地冒了句,「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啊,做你的白日夢吧!」我沒好氣地笑道。心裡卻嘀咕著,難不成我在你眼裡是這樣冷血無情?只不過是件小事,你真覺得那麼不可思議?
   雖然天色尚早,可菜市場早已是人聲鼎沸,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在小販的手裡我接過了經過清潔打理的一隻母雞和鴿子,接著直奔藥材公司。
   黨參,黃芪,狗杞燉母雞能溫補脾胃,益氣養血,滋陰補腎。
   天麻,淮山,當歸燉鴿子能息風,定驚,治頭痛。
   在售貨員的介紹下我買了幾大包中藥,一看錢包,已是彈盡糧絕。
   想起來大理的兩個多月,雖然比起以往我已是節約很多,無奈經濟還是緊張,我甚至懷疑回家去的路費都已無能為力。到時候若要亦臣掏錢買單,實在丟人。
   取款機里輸入密碼查詢,我一看真是大吃一驚。莫名其妙地竟然多出五萬塊錢,這是怎麼回事?
   打電話給單位財務科長小范,問他最近是否發了獎金補助。他回答說離年終還早著呢,怎麼會發獎金補助?還打趣說,難道我還有缺錢花的時候?怎麼關心起這事來了?
   我尷尬不已地搪塞著,幾句玩笑話總算糊弄過去。
   不是單位發的錢,難道是丈夫給我存上去的?
   不可能,他巴不得我山窮水盡,客死異鄉才好呢!
   可除了他誰還知道我的賬號啊?難道是銀行方面搞錯了,天上掉陷餅的事會落在我頭上?顯然更不可能。
   琢磨半天,我還是決定給丈夫打個電話問問。
   電話剛接通就傳來他低沉渾厚的嗓音。
   「現在開會,有事稍後再說!」話一說完,不由分說地就掛掉電話。
   他還是那樣的脾氣,不顧別人的感受,不可一世,囂張冷酷!我在心裡狠狠罵到。早知道不給他打電話,真是自取其辱!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小屋,心情煩燥不安。思思在看電視節目,我走到電視前面不由分說地關了電視。
   「你幹嘛呀?有病啊?給我打開啊!」她不滿地大聲嚷到。
   我回過頭正視她,輕聲說道,「你現在不能看電視,對你將來的視力有影響,明白嗎?」
   「關你什麼事?」
   她的態度實在讓人憤怒,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冷冷對她說道,「身體是你自己的,別不知好歹!」
   她囁嚅著,臉有些發紅,嘴唇在發抖,可最後什麼也沒說,懶洋洋地躺床上去了。
   雖然現在在家裡我不下廚,可以前沒事總愛做一些滋補菜系,所以倒也沒覺得有多難。忙活了半天,總算聞到誘人的雞湯香味了。
   盛了一碗給思思端去,她愣愣地看著我,眼睛里竟然有淚光閃爍。
   「吃吧,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冷了對胃不好。」我拍拍她的肩說。
   她沉默不語。見場面有些尷尬,我輕輕拉上她的房間門離去。
   過了一會兒,她出來了,將碗放在水池裡準備清洗。我阻止了她,讓她去休息。她現在不能沾冷水,否則吃再多的補品也無濟於事,身體照樣會留下後遺症。
   思思可能有些感動,一直不說話,可表情很柔和,眼神充滿感激涕零。我心裡突然涌動出一種溫情,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過了,這讓我有些成就感,覺得自己挺可愛的,之前不快的情緒一消而散。
 —144—
   思思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喜歡將穿過的臟衣服扔在衛生間里,直到堆積如山了她才會想起清洗。
   而這正是我最深惡痛絕的習慣,臟衣物存放時間一長,自然會滋生細菌,很容易引發皮膚病。
   以前我看到她這樣也懶得顧問,可現在卻不能不管。
   將她的外衣扔在洗衣機里處理,內衣還得靠我自己手洗。
   我承認我內心還是有著一種莫名的噁心感,畢竟是洗別人的貼身衣物。在家裡,我和丈夫女兒的內衣一向都是由我自己清洗,從不勞駕保姆。她只負責洗我們外面穿的衣服。
   但是我盡量忍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自若,免得讓思思看到心裡不舒服。
   我洗衣服的時候她一開始堅決不同意,說讓杜小威回家洗。
   不過她那衣服扔在那裡好幾天了,也不見杜小威動手幫她,再等下去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見我這樣誠心誠意,她只好妥協了。找了個小板凳在我旁邊坐著,良久過後,她說了聲,「謝謝你。」
   我沖她笑笑說沒事的。
   然後我們就彼此沉默,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遠遠聽到我的手機響了,思思主動去房間幫我拿了過來。
   我一看是丈夫的來電,連忙擦乾淨雙手,拿起電話往房間走去。
   電話接通,他不耐煩地說,「怎麼半天才接電話啊?」
   「你管我呢!」我惱怒地說道。
   「之前你打電話有什麼事?那時開會,不方便接電話,所以才掛的。」他態度有所緩和。
   「你是不是往卡里打了五萬塊錢?」我小心地問到。
   遲疑片刻,他說,「是啊。」
   果然是他,這反而讓我不知所措。心底潛伏的那道暗流又浮現上來,鼻子陣陣酸楚。我柔聲說道,「誰讓你給我存上的,我又不是沒錢用。」
   「我還不知道你,花錢如流水,臨走時給你的錢你又沒帶,萬一遇到個三長兩短沒錢怎麼行?」
   「我——」突然感到語塞,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再說這錢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你用得著就用吧。沒事我掛了啊?」
   我靜靜地聽著丈夫的聲音,心裡有些糊塗,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敢相信。
   「哦,你掛吧。」我喃喃說道。
   掛掉電話,我的心也隨之飄到丈夫身邊,從沒發現丈夫是這樣寬厚深情,此刻,他讓我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房間里呆立半天,我才回到衛生間,思思輕聲問道,「是你家人的電話吧?」
   我怔了一下,笑道,「是啊。」
   「你結過婚吧?」
   「哦——是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覺得是你的丈夫好還是蕭亦臣好?」這個思思問得真夠直接,但我聽得出她的語氣並不帶什麼惡意。
   我猶豫了一下,模稜兩可地說,「人和人之間不好比的,呵呵,沒有可比性。」
   「那你想你的家人嗎?」
   「嗯,當然想。」
   「我也想我的爸爸媽媽,快一年沒見到他們了。」思思說著說著眼淚就出來了。
   「那你回去看看他們啊?」我順手將毛巾遞給她。
   「哪有時間啊?再說回去一趟得花不少錢,家裡親戚都得去問候一下,不帶點東西哪好意思。」
 —145—
   「哦,那倒是,難得回去一趟。那你平時收入的錢都用在哪裡了?」我心想思思一向精打細算,不至於經濟拮据吧?
   「呵,你以為那破酒吧收入豐厚啊?能夠生活開支就不錯了!」她輕搖著頭說。
   「每個月不是也能分好幾千嗎?」我詫異地問道。
   「好幾千?除去各項開支,能分一兩千就不錯了。現在的生意真難做啊。」
   「哦。。。。。。」心裡感覺一陣悲哀,我竟然連亦臣每個月真實的經濟收入都不清楚。
   思思嘆息一聲,繼續說道,「過了今年,我和杜小威打算不在大理呆了,反正收入都低,不如回家鄉去找個工作,至少那裡還有父母親戚的照顧,遇到事也有個商量。現在這樣感覺真是凄涼,孤苦無依的,人都快憋瘋了。」
   一聽她說準備要離開大理,我感覺更加不安,不由得陷入深深的困惑與迷惘。
   若是她和杜小威一走,李楓還能堅持多久?亦臣還能堅守自己當初的夢想嗎?永遠守在大理,過與世無爭的生活?
   「子青姐,你知道嗎?其實我很忌妒你。」思思突然說到。
   「啊?」我猛然抬起頭來,不僅是因為她說了「忌妒」二字,更是因為她那聲「子青姐」,讓我一時無所適從,但內心早已感動得一踏糊塗。
   「看得出來,你是有錢女人,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他們說你像王語嫣,雖然知道是開玩笑,奉承話,可我還是忌妒,後來加上佳星不止一次地向我哭訴,說你勾引了他男朋友。我確實很為她不值,但更多是因為我對你的忌妒和羨慕。你真的很漂亮,雖然比我年齡大很多,但在你面前我還是會有自卑感。以前處處與你為敵,就是為了發泄我對你的不滿,我不願與你接近,是因為我不想讓你了解我的自卑感和真實想法。但你不計前嫌,對我這樣好,讓我真的很慚愧,以後我會把你當親姐姐般看待,真的!」
   「哦,你不要這樣說。我真的不值得你羨慕的,相反,我還羨慕你呢。你年輕可愛,生活得自由灑脫,這些都是我無法擁有的。每個人內心都有著或多或少的自卑感,我也不例外啊。我確實對不起佳星,你對我反感是正常的,若你一開始就對我熱情洋溢,反倒還不正常了。你的表現,至少說明你是個重義氣的朋友啊,我很欣賞的。」
   真是奇怪,只是相隔幾個小時,我和思思竟然從互相排斥到現在惜惜相對,彼此欣賞,往日的矛盾和心結一下子就解開了。
   是啊,別人對你好,不是必然的,只有真心對人,才會換來別人對你真心。
   看著思思開心的模樣,我欣慰地笑了。
   洗完衣服,思思帶我進她的房間去看她的照片。都是些藝術照,將她的容貌都改變了,很漂亮很妖冶,完全不像思思了。
   還有幾張是思思和佳星的親密合影。看著佳星的眼睛,我尷尬不已,只好找個借口離開了思思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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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8-12 22:07 | 只看該作者
—146—
   之後的幾天里,我和思思之間的關係急劇升溫。
   我悉心照料她的生活,每天變著花樣為她做各種滋補品。她對我心存感激,姐姐長姐姐短叫個不停。
   我甚感欣慰,一時興起,許諾待她身體恢復之後,送她幾件小禮物。思思開心之餘,嘴巴更像抹了蜜似的甜膩,肉麻得讓人受不了。
   思思是個性格極端的女孩。可惡的時候,讓人恨之入骨,可愛的時候,又讓人愛不釋手。現在的她,是可愛的。
   這樣的和諧畫面,讓亦臣和杜小威都感到不可思議。在他們眼裡,原本兩個水火不容的女人,竟然會在短短几天里變得親如姐妹。
   他們打趣說,不是我們瘋了便是這世界變了,一山居然也能容下二虎,還是兩隻漂亮的母老虎。
   聽聞此言,我和思思相視一笑,接著相繼對他們一頓粉拳侍候。嚇得他們雙手抱頭,直喊饒命才肯作罷。
   那些日子,歡笑聲打鬧聲常常充斥著這間小小的出租屋。來大理這麼久,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溫馨和諧的氛圍,心情也好了不少。
   思思性格開朗直爽,她經常會有意無意地打聽關於我家庭出身,情感經歷等方面的問題。面對她的直白和好奇,我只能是閃爍其辭,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她總是會打破沙鍋問到底,其執著認真的精神,相當於現在讓娛樂圈人士退避三舍,深惡痛絕的狗仔隊,誓要將隱私挖掘到底,不達目的絕不肯罷休。
   面對她的態勢,我謹慎小心,但難免也會有說露嘴的時候。每當這時,她總會瞠目結舌,然後誇張地發出幾聲驚呼聲,接著繼續追問下一個問題。弄得我是一個勁兒地拍嘴懊悔,可又不得不捨命陪君子。
   有時我們會談到亦臣,思思倒是坦白,她竟然承認她暗戀過亦臣,並且曾經還為此和杜小威鬧過矛盾。但一說到自己真正愛的男人,她會突然變得成熟而理智。她告訴我,其實她骨子裡最愛的男人還是杜小威,他們已經將對方當作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再也無法割捨。雖然杜小威外形一般,矮小瘦弱,但他踏實單純,對她別無二心,這讓思思感覺安全溫暖。至於亦臣,雖然英俊帥氣,可他永遠不會存在於思思的生命里。喜歡他,就像欣賞一件精緻漂亮的裝飾品,僅僅只是瞬間的迷戀,與愛情毫無關係。
   聽她說話,常會讓我猛然想起丈夫,那個讓我捉摸不定的男人。也許,如思思一樣,對於亦臣,我也只是迷戀,而並非真愛。我愛的男人是丈夫?但一想到亦臣無辜的眼神,我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讓丈夫再在我腦海里反覆盤旋。用力甩甩頭,讓他的身影漸漸模糊淡去。
   但是一到夜晚,思念便像潮水般向我湧來,令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為了不讓亦臣發現,我盡量裝作心情舒暢,安詳滿足。但是淚水,常會無聲無息模糊雙眼,浸濕枕巾。
   那晚,亦臣終於有所查覺。他沉默著將紙巾遞給我,用無法形容的眼神看著我,輕嘆一聲,緩緩說道,「你怎麼了?想家了?」
   我慌亂地迴避他的眼神,輕聲說到,「不是的——」
   「傻瓜,為什麼要瞞我?你想家是人之常情,你快不快樂,我一眼就能看出。事實上,你現在根本就不快樂。」
   「你真厲害,你從哪裡看出的?不要說又是我的眼神告訴你的,在你面前,我的眼睛也變得會說話了,眼睛也有說謊的時候,你的直覺也許是錯的。」
   「眼睛不會說謊,只有嘴巴才會說謊。你知不知道你看起來很憂鬱憔悴,這讓我心痛之極——」
   「真的嗎?我很憔悴?很難看是嗎?」
   我神經質地叫了起來,慌忙找來鏡子仔細審視自己。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一張清瘦憔悴的臉龐,眉眼之間,滿是疲憊,眼角若隱若現的魚尾紋,呈現出我真實的年齡。一種悲涼感迅速爬上我的心坎,凝視亦臣年輕飛揚的臉龐,更讓我心酸不已。沮喪地扔掉鏡子,我失神地坐在床頭一動不動。
   亦臣顯然十分發窘,有點兒緊張和失措,嘴裡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不難看,你這麼漂亮!」
   苦笑著搖頭,我已經無力分辨他的話是真心實意還是言不由衷。
   「亦臣,你知道最讓我感覺悲哀的事是什麼嗎?」半晌過後,我終於開口。
   「什麼?你說。」
   「看著自己一天天老去,卻無能為力。我害怕衰老更甚於害怕死亡。」
 —147—
   「可是,你一點也不顯老啊!」
   「和同齡人比,我很年輕,和你相比,我已經老了。」我艱澀地說,思緒凌亂不堪:「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害怕面對別人猜疑嘲笑的目光,我身上所有的自信和驕傲,因為你,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別這樣,青青!」
   「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恐懼過衰老。即便我用最昂貴的化妝品,吃最好的保養品,穿最高檔的衣服,仍然無法遮掩我已經逝去的青春!」
   「哦——」亦臣輕輕攬過我的身體:「你對自己的外表要求太高了,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畢竟你大我12歲啊——」
   「你記得真清楚!12歲的差距對你來說也感覺可怕吧?12年的歲月究竟意味著什麼?你告訴我!」我無法抑制地喊了起來。
   「青青!」亦臣低低的喊,撫摩我的頭髮:「你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搞得這樣痛苦?我說過,我不在乎你大我多少,別說12歲,就是21歲又怎麼樣?你曾經的自信優雅哪去了?」
   「我不自信不優雅,我不過就是普通平凡的中年女人!是你太高估我了!你被假相所欺騙了!你明明有年輕漂亮的女朋友,你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你們才是天生的一對,你現在後悔還得及!」
   彷彿中邪似的,我開始口不擇言,無理取鬧。
   亦臣愣了愣,低頭注視著我,冷靜地說,「我沒後悔,後悔的人是你!」
   我打了一個冷顫,無言以對。
   室內驟然變得寂靜起來,靜得可以聽到窗外的風聲,可以聽到樓下的腳步聲,甚至能聽到彼此沉重的呼吸聲。
   我開始緊張,這死樣的寂靜震懾住了我。轉眼看他,他眼神痛苦,面色蒼白。
   我試圖去安撫他,被他冷冷的拒絕了。
   「3個月的假期快到了吧?」他的聲音變得冷峻而陌生。
   「嗯,還有20多天。」
   「來大理生活的兩個多月讓你失望了吧?」
   「哦——那倒沒有。」我弱弱地說。
   他笑了笑說,「你說謊的時候一點也不可愛!」
   「我本來就不可愛,可愛是年輕人的專利。」
   「又來了!你非要在我們之間劃上一條年齡的界線是嗎?」
   「事實就是如此,想迴避也迴避不了!」
   「你真是個怪異的女人!」
   「你說什麼?怪異?」
   「哦,對不起,我用錯詞了。」
   「也許你是對的,我是挺怪異的,連我自己也討厭自己!」
   「我說過用錯詞了,別再糾纏這個問題不放了!」
   「好吧。」
   「你什麼時候走?」
   我獃滯了半分鐘,「你趕我走?」
   「當然不是,是我留不住你。」他苦澀地笑了笑。
   我沉呤了,喉中似乎有個堅硬的石頭,心臟揪成一團地痛,「我說過不想留嗎?」
   「你不忍心說吧?」他看著我說。
   我一震,抬起睫毛,迎視著他,我們互相注視著,揣摸著。都在彼此眼底讀出了太多言語以外的東西。
   「別說了,走就走!」片刻過後,我尖叫著一把推開他,說罷起身去收拾衣服。
   亦臣在一邊怔怔地站著,淚眼模糊地看著我,什麼話也不說。
   在最快的時間,將行禮收拾完畢,我冷冷地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青青!」亦臣從背後突然用力地抱住我,急促的喊著「別走,求你了,別走好嗎?」
 —148—
   「放開我,讓我走!」我使勁掙脫他的手,將門鎖打開。
   剛一開門,眼前突然驚現兩個賊頭賊腦的身影,我嚇得猛然往後一退。仔細一看,原來是思思和杜小威。
   見鬼!這兩個討厭的傢伙居然在門外偷聽我和亦臣談話。
   「對不起,對不起——半夜起來上廁所,不小心聽到吵鬧聲,怕出事,所以先試探一下情況。。。。。。」
   杜小威嘻皮笑臉地說到。思思躲在他身後不停地附和說是。
   「有沒有搞錯,你兩口子想嚇死人啊!」亦臣惱怒地輕拍一下杜小威的頭,然後順手將我手裡的行禮拖走。
   「哥們兒,你咋能這樣說呢?我們這不是關心你們嘛!」
   「暈,有你這樣關心人的嗎?像賊似的,魂兒都讓你們嚇掉了!」
   「嘿嘿,不好意思,下次不敢了。」
   杜小威話一說完,拉著思思就往房間跑。
   臨走時思思甩了一句,「別吵了啊,不然我們還會當賊的!嘿嘿——」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離去,悶悶地轉身回房。
   坐在床沿,我面無表情。
   「對不起,青青,原諒我吧!」亦臣將衣服全部拿出來放回衣櫃。
   我轉身背對他,「今天太晚,我明天一早就走!」
   「不許!我明天不上班,就在家守著你,你哪兒也不許去!」他賴皮地蹲下身子將頭伏在我的膝蓋上,霸道又哀求地喊道。
   「明天不行後天,你總不可能天天守著我!」我賭氣似地回應他,心卻開始柔軟。
   「從明天開始,我要把你捧在手心,不讓你離開一步。。。。。。」他用唇堵住了我的唇,輕顫著的唇。
   「不要——討厭的傢伙!」我嘴裡埋怨著,身體卻開始融化,情不自禁,莫名其妙就全身震顫著接受了他的吻,雙臂挽住了他的頸項,閉上眼睛再一次沉醉在他的誘惑里。。。。。。
   夜色漸漸淡去,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淡淡的晨霧,帶著清新的氣息。
   第二天,我們和好如初。
   思思的身體終於恢復,她迫不急待打開了電腦。
   我嚇唬她說,「當心以後眼睛看不見!」
   「切,嚇我啊?我又不是做月子,用得著忌諱這麼多嗎?」思思不以為然。
   「不信走著瞧!」
   「行了行了,別嚇我了,當我三歲小孩兒啊?」她做了個怪臉,接著說到,「我一個星期沒摸過電腦了,心裡難受得不行,看看有什麼新鮮事再說!」
   她先是掛上QQ,然後進了一家網站,是關於娛樂八卦的,看得出思思是狂熱的追星族。
   我在一邊看著。思思回了幾個網友的話后,突然直直地看著我說,「對了子青姐,你想不想和佳星聊天?」
   「什麼啊?」我懵懂地看著她。
   「你用我的QQ和佳星聊天啊,正好她這會兒在線,不過千萬別讓她知道是你在和她聊,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這怎麼行啊?」
   「沒事兒,你說話注意一些就是了,其實佳星人不錯,你和她說幾句話就知道了。」
   「萬一露出馬腳了怎麼辦?」我猶豫不決。
   「你這麼聰明,我相信你不會的。就算是我對你的回報吧,我想你和她聊聊還是有好處的,嗯?」
   「行嗎?」
   「可以的。」思思邊說邊收拾衣服往衛生間走去,「我可是一個星期都沒洗澡洗頭了,臭死了!你先聊著,一會我來驗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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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8-12 22:26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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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星的QQ頭像很漂亮,是她自己的一張照片,製作精美,畫面柔美,看起來與明星沒什麼區別。
   她的頭像不停地跳來跳去,在忐忑中我點開了對話框。
   「死丫頭,死哪去啦?半天不說話?」佳星說話風格異常辛辣,和她的形象倒是比較匹配。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棒槌敲打腦袋的QQ表情,看起來很滑稽可笑。
   考慮半天,我回了一句話,「剛才離開了一下,這不是回來了嘛?」
   「也不說聲,害我久等。想問你點事呢!」
   「哦,問啊。」
   「這陣子還在幫我收拾那老女人沒? 天!原來前些日子思思處處與我為敵都是遵照佳星的旨意!看來佳星對我真的難以解恨。
   「當然,我當然做了。」我回答她。
   「那就好,要讓她無法和亦臣相處下去,主動提出離開才好!」
   我一陣顫慄,心裡說不出的感覺。原來佳星還是愛亦臣的,有時愛情讓女人變得真恐怖。
   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鬼使神差地問了句,「最近你還在和亦臣聯繫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問這幹嘛?」
   我愣了一下,連忙打出一句,「這些天都沒怎麼和你聯繫,順便問問,關心你一下嘛!」
   「自然是有了,不過態度還那樣,不冷不熱,想讓他回心轉意我看還需要些時日。」
   原來他們一直有聯繫!一陣壓抑不住的怒火直衝我的胸腔,迅速地在血液中擴散。我控制不住地繼續發問。「你覺得他還愛你嗎?」
   對方半天沒有回應,我有些緊張,怕佳星識破並非是思思在和她交流。於是我發了個微笑的表情過去,問她怎麼了。
   「我想還是愛的。」「你今天說話怎麼感覺怪怪的,不像你說話了,正二八經的樣子讓我還真不適應!」
   片刻過後她分別發過來兩句話。
   前句話略感傷憂鬱,后句話明顯開始起疑心。
   怕事情敗露對思思難以交待,應付幾句過後,我匆匆關掉QQ。心卻開始翻騰,佳星的話讓我意識到,亦臣對於我們之間的感情並非如我想像中堅定執著,他終究還是放不下佳星,就像在心裡我也放不下丈夫一樣。
   可是他們之間現在聯繫到底在談些什麼呢?想恢復關係?和好如初?還是另有目的?
   那亦臣把我放在什麼位置?一個也不想放棄,腳踏兩隻船,享齊人之福?
   可惡!要真是這樣,那亦臣就是騙子,不折不扣的網路騙子!情緒突然陷入一片迷惘混亂里,悲哀乘隙而入,身體感覺一陣輕飄,心裡滿懷疑問和怨恨。
   但在事實沒有得到證明之前,我開始竭力抑制情緒上的激動。深思熟慮過後,我想到通過他們之間的QQ對話來了解情況。可亦臣的QQ密碼我並不知道,打電話問他顯然是行不通的,這會讓他覺得我有侵犯他隱私的嫌疑,並且還會打草驚蛇,事情最終只會功虧一簣。
   半晌,我猛然想起他曾經無意中說過自己喜歡用電話號碼作為QQ密碼。一是方面記憶,二是數字比較長,可以防止QQ被盜。
   可他會用誰的電話號碼呢?用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匆忙跑回房間,我打開了亦臣的電腦。平時一般他都習慣將電腦帶到酒吧,偶爾放在家裡,今天幸好落在家裡。
   打開電腦掛上QQ,輸入幾個電話號碼作為密碼,可都不行,包括亦臣自己的,還有思思他們的。
   沮喪之餘,我恨不得將電腦狠狠砸爛,然後用腳踩得粉碎!
—150—
   正感覺心浮氣躁,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將我從紊亂的情緒當中抽離出來。
   打開電話,原來是副市長夫人尹潔。她找我幹嘛?說起來她也算得上是我私底下接觸最為密切的幾個好友之一,我和丈夫之間的矛盾,她也是略有所聞,心情實在壓抑之時,也會找她傾訴一番,但基本都會把握住一個度,關於丈夫和林婉之間的事情,我很少提及。
   可自從我來到大理,我們已是少有聯繫。原因是我不想在和她交流之時,無意間透露出關於我的亦臣之間的訊息。
   世界上有些秘密哪怕是爛在肚子里,也不能告訴別人,哪怕是再好的朋友。
   我壓抑住猶疑的心情按了接聽鍵。
   她的聲音爽朗而清脆,笑聲似乎能穿透話筒,這是個永遠充滿活力,自信滿滿的漂亮女人。
   彼此客氣而隨意地寒暄幾句后,話歸主題。
   「昨晚省里又來了幾個老傢伙,這一呆又是幾天!」尹潔說。
   這事與我何干?我心想。「哦,來幹嘛?」我淡淡地回答。
   「還能幹嘛?,說是視察工作,還不是連吃帶拿......」
   「呵呵,什麼時候你成反腐先鋒了啊!」
   「哈哈——我還沒這麼高的思想覺悟,再說了,這事大家心照不宣啦.......」她大笑,「我可不是為了這事找你,是另有情況向你彙報!」
   「哦?」我皺了一下眉頭,心裡有點緊張。
   「我看你啊,這東宮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哦!西宮娘娘就要扶正了,呵呵——」
   「你說什麼啊?莫明其妙的!」我有些惱怒。
   「看你緊張得,是這樣的,昨晚飯局你家老周帶上了林婉那小妖精,喝酒作陪的逗得那幾個老傢伙一個個笑逐顏開,直誇她是咱市裡的無價之寶,放在那裡是閃閃發光,為我市增色不少,那小妖精還真有一套!」尹潔的話里明顯聽得出妒意,酸溜溜的。
   我對交際應酬向來反感,要是在以往,我聽到這番話只會無動於衷,但現在,心卻感覺陣陣刺痛,不停地往下沉,巨大的危機感逼得我無法呼吸。
   強忍著難受,我勉強地笑笑說,「呵呵,林婉年輕漂亮,帶上她去的確可以增光添彩啊!再說只是工作需要而已,別想到一邊去了!」
   「我說你還真給我裝糊塗啊?人家都出雙入對了,你還在那裝大方,我真服了你了!」尹潔直爽的脾氣讓她說話有些發急,還帶點不滿。
   我一時無言以對,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或許,這次尹潔並沒有惡意,她是真心實意想要幫我,我不應該對她緊鎖心門。沉默片刻,我無力地說,「我能怎麼樣?」
   「趕快回來!別告訴我你的病還沒好,你根本就沒病,你只是心病,呆在大理那鬼地方就能好了?只會越陷越深!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理想主義,不肯面對現實!」
   她一連串冷峻但充滿關愛的責備讓我猛然清醒,事到如今,我要儘快作出決斷,不能再這樣毫無目的地生存下去了,可是,還來得及嗎?
   「回來吧,你是個聰明女人,但有時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讓我想想,謝謝你,尹潔。」
   掛掉電話,寒意驀然從心底竄起,一直冷到四肢百骸,我終於明白,自己對大理的生活是徹底失望並厭倦了,現在,我只想儘快逃離這裡,重新回到屬於我自己的天地,可我的逃離對於亦臣來說,又是多麼地不公平和殘忍!
   亦臣,這個男孩從頭到尾對我的真實身份一無所知,他不明白,我的悲哀除了來自於丈夫的背叛,還有對即將失去的榮耀和光環無盡的恐懼心理。
   迷糊之中,腦子裡卻突然閃現出一個想法。除了亦臣和別人的電話號碼,我自己的電話號碼不是還沒試過嗎?
   或許,通過對亦臣和佳星之間的QQ對話,我可以尋找一個完美無缺的借口,然後理所當然地離開這裡?
   想到此,我羞愧難當,覺得自己自私之極,但巨大的虛榮心和危機感讓我不顧一切,我匆匆輸入電話號碼,天從人願,竟然順利登陸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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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8-22 19:19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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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一上線,佳星獨特的QQ頭像立刻映入眼帘,只因她在那裡孤獨而又執著地跳動著,不能不讓人注意。
  我一陣竊喜,又略帶心虛。
  竊喜的是我終於破譯了亦臣的QQ密碼,而密碼竟然會是我的手機號碼,這讓我有著些許欣慰與感動,也引發了我一絲愧疚之情。
  我承認自己現在的行為無異於小偷,在不經亦臣同意的情況下,私自窺探他的隱私,且動機不純。目的只有一個,尋找借口,提出分手。
  也許有些卑鄙,甚至有些無恥,然而事已至此,我已無退路。我不想離婚,為了保住婚姻,我必須犧牲愛情。
  尹潔的忠告還在耳邊一遍一遍不斷迴旋;林婉狐媚的笑臉在我眼前不停跳躍重疊;丈夫座擁美人,夜夜笙歌的畫面讓我精神快要崩潰!
  習慣了錦衣玉食,我無法再堅守青菜豆腐;習慣了光環籠罩,我無法再適應黯淡無光......
  我必須儘快說服自己,不管什麼理由,只要能讓亦臣沒那麼難過,讓自己沒那麼愧疚,我都能接受。
  考慮許久,我終於顫動著右手,點開了佳星的對話框。
  「你在嗎?快快回話!」
  同樣的一句話,重複出現三次。留言時間,就在幾分鐘之前。
  正要翻查他們以前的聊天記錄,突然被思思一陣叫嚷打斷,嚇得我冷汗直流,連忙關閉電腦。
  「子青姐,走,逛街去!」思思推門直入,拉起我就往外走。
  「去幹嘛?」
  「逛街自然是消費啦!」
  我根本來不及拒絕便跟隨她的腳步匆匆而去。
  剛走到樓梯口,思思的電話響了。
  她皺著眉看了一下,尷尬地笑笑說她要接個電話,接著腳步往樓上跨了幾步。
  她邊走邊小聲說話,見她這樣迴避我,我自覺地往樓下走去。
  在樓下等了她十幾分鐘,她才出現。我開玩笑問她是不是和杜小威卿卿我我。她愣了一下說,是啊。然後就將話題扯一邊去了。
  一路上,思思心情舒暢,笑聲不斷。她說她要徹底改變自己的形象,從內到外。具體就從外形開始。包括髮型著裝以及化妝。
  我問她為什麼。她說自己大病初癒,猶如脫胎換骨,得好好慰勞一下自己。我啞然失笑,心想你那病還不是你自找的。
  說起來思思的衣著品味還真讓我不敢恭維,同樣的青春靚麗,她和佳星相比,顯然遜色不少。
  佳星打扮新潮另類,是都市時尚女郎中的姣姣者。
  而思思那身綴滿荷葉邊蝴蝶結的衣服,累贅而又俗不可耐,讓她的氣質大打折扣。
  整個下午的時間,我陪她穿梭於時裝店,美容美髮店,除了參謀建議,還得掏腰包。為了實現自己之前對她的承諾;病好之後送她幾件小禮物,我心甘情願充當一次付款機。
  在我感覺雙腳腫痛,神經麻木的N個小時后,一個嶄新形象的思思終於出現在我眼前。
  真的是佛要金裝,人靠衣裝!
  隨著我一聲驚呼,思思興奮得快要將我吃掉,當著眾人的面,一個勁兒地抱著我不放。她真是個性格單純而又熱情的小女孩。
  我們提著大包小包回家,沿途中思思的回頭率明顯增加。
  我很欣慰能讓思思這樣快樂,只因她是亦臣的朋友。對亦臣,我不能再為他付出什麼,也許,只有金錢才能讓我對他有所彌補。不管是對他,還是對他身邊的朋友,只要付出金錢能讓他們快樂,能減少我內心一些愧疚,我願意做。
  剛進卧室,我一頭倒在床上,動也不動,身體疲倦到了極點。
  「你動過我的電腦?」一個空洞而又冷峻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152—
   我一驚,身體本能地彈了起來。定眼一看,是亦臣,他站在床邊,眩惑地看著我。原來他一直在房間,或許之前他躲在陽台後面。
   他的責問讓我有些憤怒,也有些心虛。定了定神,揚了揚眉毛,我不屑地回應他;「哦?你的電腦我不可以動嗎?」
   「當然不是,我是說......」他吱唔著,語氣有些艱澀。
   「還有什麼可說的?」我嗤之以鼻;「原來你的東西我根本就沒資格碰,是嗎?」
   他有些發窘,怔怔地站著,半晌無言。
   我得理不饒人,逼到他面前追問他是什麼意思。
   「其實你心裡清楚,何必逼我說起來!」他懊惱地低吼一聲。
   「我做了什麼?你說呀!你電腦里藏著什麼秘密這樣怕我知道?」
   「沒有秘密,什麼秘密也沒有!我只是反感你這樣的行為,不僅是對我的不尊重,更是對我的不信任!」
   「哦——我只是個外人,沒有資格去了解你什麼秘密?你的秘密不過就是還在和前女友暗渡陳倉!」
   我怒不可遏地大聲叫嚷起來,試圖以氣勢壓住對方。實際上,我心裡是虛弱的。
   「夠了!到底是誰在和誰暗渡陳倉?這事你最有發言權!」
   我的臉漲紅了,結舌著想要辯解,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語言。
   「你想要我的QQ密碼就明說,我會給你的,你甚至可以隨意和我的網友聊天,沒關係的,可是,你悄無聲息就上了我的QQ,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一想起你的行為,覺得你太可怕了!」
   「我根本就沒上你的QQ!」我狡辯著,事實上我的確沒來得及查看他和佳星的聊天記錄。
   「你還在撒謊,非要等到我揭穿事實你才肯承認嗎?」
   「是——我是用了一下你的QQ,可我什麼也沒幹,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委屈地叫喊著。
   「你想知道什麼?啊?說啊,我統統告訴你!」
   「夠了,我什麼也不想知道,行了吧!」
   「口是心非!」
   「你......」
   「對你真是失望!你和你老公三番五次地聯繫,我說你什麼沒有?OK,這是你的自由,可你也要允許我有一定的自由啊?」
   他繼續譴責我,目光銳利,語氣冷漠。
   我愕然地瞪著面前這個男人,那對咄咄逼人的眼睛里似乎暗藏著無盡的深意,那富有輪廓的嘴角和下巴,透露出他的倔強和自負。
   這樣的男人,還是從前的亦臣嗎?暴躁,狹隘,冷酷,無情......
   我一陣絕望,心裡湧起一股翻騰的浪潮,淚水再也無從控制,瘋狂般沿頰奔流下來。
   「你自由去吧!去和你的佳星重溫舊夢吧!」我狠狠推了他一把。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對吧?」
   「是又怎麼樣?我就是厭倦了大理,我就是厭倦了你!我想回去,回我丈夫身邊去!越快越好!」
   我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堅定清晰地叫到。
—153—
   「好——好好,你終於說出實話了?是不是壓抑很久了?是不是早就想對我說了?」
   他說話的聲音似乎可以震動整間屋子,他怒視我的目光寒冷得像兩道利刃,似乎可以刺穿我的心臟。
   我惶恐的往後退了一步,有些怯怯的迎視他,他此刻的模樣嚇到了我。
   但我固有的個性不允許自己這麼快認輸,我必須趁此機會將話挑明,是的,我要離開這裡,儘快地離開這裡。
   甩了甩頭,將眼淚吞進肚子里,我冷靜地說到;「是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你再說一遍!」他的嘴唇輕顫著,似乎竭力在抑制情緒上的激動。
   「還有什麼可說的,就是這樣,我厭倦了,想走了!」說出這話,我突然感覺喉嚨一陣發緊,又干又澀,心臟陣陣刺痛。
   偷偷望他一眼,他靠在書櫃的一角,面色蒼白,肌肉扭曲,呼吸急促,看起來痛苦無助。
   片刻過後,他衝到我面前,抓住我的雙臂厲聲吼到,「你給我說清楚,從頭到尾是不是一直在玩我?啊!」
   「放開你的手!」我用力和他糾纏起來。
   「青青,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是我對不起你,行了吧?」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只要你說不離開我,行不行啊?」
   「我無法再留在這裡了,這裡一切的一切讓我厭惡!」
   「那我跟你走啊,我們去省城,離開大理!」
   「不要,我想回家!」
   「既然如此,你當初跟我來大理幹嘛?」
   「我後悔了,可以嗎?」
   「你這個冷血動物!」他的雙手絲毫不肯放鬆,指甲快要嵌入我的皮膚。
   我凄愴地發出一聲尖叫,「你瘋了!」
   「是的,我是瘋了,被你欺騙這麼久,我居然一無所知,我真是失敗!」
   「我騙你什麼了?你別這樣,冷靜一下,亦臣!」他發狂的樣子讓我對他突然生出一絲憐憫和疼惜,聲音不自覺變低許多。
   「我無法冷靜,你告訴我,你到底還瞞著我什麼?到現在我才明白,我對你是一無所知,而你對我卻是知根知底!」
   他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我,眼神如此緊迫,讓我感到驚恐而心痛。
   「哦——你弄痛我了,亦臣。」我盡量將聲音變得溫柔,「我瞞你什麼了?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就好了,放開我好嗎?」
   他的雙手慢慢放鬆,而後用手抱住頭,苦惱的呻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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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8-22 19:24 | 只看該作者
—154—
   我茫然地迎向他,試圖想去撫慰他,立即,被他緊緊擁在懷裡,我被動地站著,被動地貼著他,被他強壯的胳膊擁抱得不能喘氣。
   他的身體依然散發著淡淡的薄荷清香,性感而又神秘。多想抬起手來,去撫摸他那張年輕漂亮的臉龐,但,我的手卻那麼無力,無力得不能抬起。
   「亦臣,我們好好談談吧!認真坦誠地談一次,好嗎?」我輕聲呢喃著。
   「我一直希望如此,是你不給我機會。」他委屈地低喊。
   見他情緒有所好轉,我小心地掙脫他的擁抱,讓他坐下來談。
   他凝視我,我目光閃爍,心亂如麻。
   我仍然害怕不小心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之,我是那麼恐懼將自己的一切完全暴露無遺。
   「你想知道什麼?問吧?」緊張和惶恐讓我的聲音有些變調。
   「真好笑,你現在的表情就像是面對敵人的挎問!」他苦笑著說。
   我尷尬地笑了笑,「哦——是嗎?對不起!」
   「青青,其實你不說我也略知一二,我不是傻瓜!」
   我愣了愣,迷惘地看著他。
   「從那次去你的家鄉找你,到後來在珠寶店偶遇你的同事,你的表現,讓我明白,你在刻意隱瞞我很多事情,你這樣迴避我,這樣不信任我,證明你從來沒有從心底真正接納過我,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將我置於何地?」
   「我告訴過你,我是一名普通的國家公務員,就算有點小小的職務也不算什麼啊?我哪裡談得上隱瞞或是欺騙?」
   「哦,你還是不肯說實話,是嗎?」
   「這不是實話是什麼?你莫明其妙!」
   「你開著名車,全身名牌,同事叫你局長,透露出你丈夫傾權一方,這又怎麼說?」
   「既然你清楚,你明白,為什麼不直接問我?你又在猜測些什麼?盤算些什麼?」
   我突然惱怒起來,亦臣明知道我的身份,卻又不露聲色,這讓我對他產生一絲懷疑和蔑視。
   「你......你在說些什麼?我猜測?我盤算?」
   「難道不是嗎?」我的嘴角掠過一抹冷笑。
   「既然你是這樣想的,我無話可說!」他從床沿上站起身來,眼光陰鬱冷峻,聲音僵硬。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開始後悔剛才的衝動,為了進一步了解他的心態,我必須忍耐。我柔聲安撫他,他終於慢慢釋懷。
   「我不敢直接問你,是因為我的自尊心和自卑心。這兩種極端情緒暗藏在我的身體里,煩擾我,捉弄我,讓我不得安寧......」
   「哦——你心裡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亦臣的表白讓我一陣愕然,突然感覺不知所措。
  
 —155—
   「在你面前,我是矛盾,迷茫的,我自信對你的感情是真,可我卻自卑不能帶給你真正的幸福。你要的幸福我給不起,可我又捨不得放棄!我是自私的,甚至是可惡的,明知道你有家有孩子,還要去招惹你,害你現在這樣痛苦。。。」
   「我現在不想聽這些!走到今天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莫名地,他的自責不再讓我感動。心裡始終在打轉,我不願面對亦臣也許是沖著金錢或是地位而愛上我的事實,那樣無異於將我打入地獄,身體到靈魂徹底毀滅。
   「你發誓,你對我從頭到尾都是純粹的感情嗎?真的別無他求?」
   他的臉驀的變色了,一層猶豫、尷尬,羞愧混合而成的複雜表情,悄然閃過他黝黑的眼珠。
   我的反感頓時發作,像刺蝟般豎起了渾身的刺,裡面涌滿了疑惑,精神忐忑不安,情緒緊張得像一根拉緊了的弦。
   「是的,青青,從一開始我就明白我們不是一個生活圈子的人,我不敢說百分之百是沖著你這個人,但是,有百分之九十九是因為這個原因,允許我內心有那麼一點私慾,的確是因為你不俗的氣質和。。。。」
   「和什麼?因為我開名車?還是因為我送你妹LV?」我輕蔑地打斷他。
   「青青,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說,你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或許是因為你從小養尊處優的環境造就而成,高貴而神秘,這些都讓我為之深深迷戀。。。。」
   「所以,你就拋棄佳星,而選擇我這樣的貴婦人?」
   「不不。。不是這樣,和佳星分手與你無關,就算沒有你的出現,我們也一樣會是今天的結局。。。」
   「夠了,蕭亦臣!你這個騙子!大騙子!不要再以感情為借口掩飾你醜惡的內心!」
   此刻他的形象在我眼裡突然如同猥瑣的小白臉,沒有尊嚴,沒有人格,不知廉恥。體內一陣絞痛和噁心,讓我再也無法忍受,幾乎快要嘔吐,直至慘厲地叫出聲來。
   「青青——如果我真是你所說的那種男人,我蕭亦臣不得好死!」他痛楚地叫了起來。他焦急地伸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被我厭惡地一把甩開,他的手在無法抑制的顫慄著,冷汗頓時從他額上冒了出來。
   「你現在就去死吧!無恥的騙子!」我俯近了他,眼睛里充滿了憤怒,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冷冷地說。
   他的臉色變得像鐵一般青,似乎有話要說,卻又最終忍住。一轉身,他像風一樣衝出了房間,「砰」一聲帶上房門,他關得那樣重,使整個房子都震動了。
   我麻木不仁地看著他離去,但是,卻有一種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惆悵,空虛,迷惘的情緒,將我緊緊地包圍住。
  
 —156—
   我該怎麼辦?事情鬧得這步田地,我該如何面對?
   趁此機會,一走了之?
   還是留下來收拾殘局,繼續空守這份千瘡百孔的愛情?
   前者似乎太過殘忍,也太過無情。而後者又讓我實在厭倦之極。我累了,我再也沒有精力和亦臣永無休止地糾纏下去!
   愕然回顧,狹小的房間瀰漫著陰冷幽暗。
   曾經,這裡是我的溫暖與夢想,而現在,這裡對我而言,是束縛,是牢籠。我們的愛情曾在這裡滋生漫延,生根開花,直到現在悲哀地枯萎凋零,再也找不到舊日一絲痕迹。
   我到底愛亦臣嗎?那些和他一起攜手在夕陽下大聲喊出的誓言,早已隨風飄散。夢醒了,情滅了,時間真的會消磨人的激情,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堅貞也最不可靠的東西。
   逃吧!逃出這間讓我感覺已無法呼吸的屋子!
   我開始收拾行李,腦子裡一片空白,來不及思索任何問題,一切行為,就像是有另一個靈魂在支配控制,麻木而僵硬。
   直到思思的出現,才讓我突然驚醒。
   她提著幾包之前上街買的東西站在我面前,愣愣地瞪著我,然後將手裡的東西重重一摔。
   「這是你送我的東西,還給你!要不然我也成了你口中所謂的騙子!」
   情緒實在沉悶,沒有心情理會她。我依然自顧自地收拾行李。
   她衝到我面前,將我手裡的衣服一把拖開,繼續大聲說到,「你們吵架說的話我幾乎都聽見了,你實在冤枉了亦臣!」
   「哦?」我懶懶地抬頭看她一眼,不以為然。
   「我知道你對我還不錯,生病照顧我,還送我禮物,但是,我不能因為感激你而失去了說真話的權利!你說我忘恩負義也好,重新和我劃清界限也好,我今天必須將有些話說清楚!」
   她大聲喘著氣,看起來激動而憤怒。
   我突然意識到此刻的思思和往常不同,現在她不再是那個單純幼稚,沒心沒肺的小孩子,她的表情,她的語氣讓我有些震驚,甚至有些害怕。
   我舒緩了一下情緒,故作鎮定,「有話你就直說吧!」
   「你憑什麼說亦臣欺騙了你?他是騙了你的人還是騙了你的錢?」
   我獃滯了一秒,愣住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還是個沒離婚的女人,而亦臣只是個單身年輕的男孩子,到底誰欺騙了誰,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思思,你閉嘴!你。。。。。。」彷彿被她擊中要害,我怒不可遏卻又軟弱無力。
   「你讓我繼續說下去,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一直不敢,怕你生氣,也怕因此挑撥你和亦臣之間的關係,但現在,你既然這樣對待亦臣,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不要以為你擁有美貌和財富,就能成為任意傷害和踐踏亦臣的資本!」
   我無言以對,心像是被抽空似地沒有反應。
   「比你漂亮比你有錢的女人多得是,這樣的女人就真實地存在於亦臣的周圍!可是亦臣連正眼也不瞧上一眼,他圖你什麼?你再漂亮也已經上了年紀,你的美貌還能維持幾年?還能炫耀到何時?要說財富,你又算什麼?你不過就是個普通公務員,就算是高官又怎麼樣?你的財富也不過是不義之財!不管你信不信,我們這裡有個大老闆的獨身女兒一直狂追亦臣,幾年時間了。她家裡的資產少說也有上千萬,那時亦臣還和佳星在一起,他不但不心動,還極力迴避那個女人。我還曾和佳星開玩笑說亦臣真是這個世界上的絕種好男人,痴情而正直。直到你的出現,這一切徹底改變了,亦臣成了眾人眼中的陳世美,喜新厭舊,絕情絕義,這幫朋友當面沒說什麼,背後都在唾棄鄙視他,他承受的壓力有多大你清楚嗎?而你,不但不理解他,還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他!我真替佳星感到悲哀,她到現在還對亦臣念念不忘,而亦臣對她卻毫不珍惜,我真替亦臣感到不值,會愛上你這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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