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一號店上班,總廚說:「調你去五號店,今天就去。」我說:「是做炒鍋吧?」他說:「去就知道了。到那裡找阿來,他是頭廚,看他怎麼安排你。」我又轉了地鐵到五號店去,找了阿來,是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他問我:「你會炒菜?」我說:「我都做了好幾年了,王先生說調我到這裡當炒鍋。」他問:「過來幾年了?」我說:「三年,在紐芬蘭我當了兩年多廚師。」他說:「Yo u are lucky,來三年就當了兩年廚師,當年我從香港過這邊來,餐館里做了三年還沒摸到鍋邊呢。」又說:「今天我看你做大廚,樓下換衣服。」我在計時器上打了工卡,到地下室換了衣服,又掏出菜單飛快地溜了一遍,幸而這幾天每天看了幾眼,也差不多背熟了。又想象著炒菜的動作,手動了幾下。兩個多月沒做,手明顯有點生了。到了五點鐘,訂單從傳真機中不斷出來,生意比一號店要繁忙得多。阿來在後面配菜,我和叫阿長的廚師在前面炒。頭幾份菜阿來看了一下,下面就讓我去了。
那家小餐館的韓國老闆娘的勤奮令我吃驚。她從上午十點到凌晨一點工作,天天如此。她獨自帶著兩個兒子生活,開這家小店九年來,沒有出去玩過,有很多年都沒去過湖邊了。還是在七年前她因為辦移民的事情離開多倫多到渥太華去過一天。她跟我說這樣的生活沒有意思,非常可怕,好在已經習慣了。又說:「To make money,nochoice。」我本來還閃閃爍爍地想過,有機會了是不是自己辦一家小餐館,聽了這話不敢再去想,在心中承認了自己不是吃這棵菜的蟲。有一次她應付一百零五塊錢給我,卻付了一百五十塊,我想她算帳可能會算出來,把多的錢退給她。她收了錢,從褲口袋中掏出一沓錢夾到一起,又誇我說:「You are honest"。我當時就意識到這錢不退也可以,在心裡后了悔,暗暗跺腳罵了自己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