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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田裡的中國人:1899年 紅河――昆明
一個中國人茫然站在廣闊的罌粟田中,這一畫面象徵性地表現出當時煙毒在中國的泛濫肆虐情況。而廣種罌粟、發展與沿海各省的「雲土」貿易,進而與英國東印度公司爭雄,也是方蘇雅代表的法國 . 在華殖民的主要戰略方針之一。
罌粟的歷史幾乎與人類歷史一樣悠長。古希臘偉大的盲詩人荷馬曾說它「能消除所有的痛苦和爭吵、卻不會帶來一絲罪惡」,但到了晚清的中國,這句話已成反諷。
眾所周知,在列強近代打開中國閉關自守大門之時,鴉片扮演了侵略的急先鋒角色。吸食鴉片的惡習雖在17世紀就從南洋傳入中國,1729年清雍正帝下令禁止。鴉片戰爭后,煙禁廢弛,清 . 開放陝、甘、川、湘、滇、黔等省份種植鴉片。雲南由於自然條件宜於罌粟生長,受到清 . 鼓勵種植,並以盛產色香味優的「雲土」著名。當時因為雲南種煙比種豆麥獲利更豐,地方 . 還開徵「土葯(鴉片)厘金」徵收稅費,完全承認了種鴉片的合法性。至光緒年間全省各縣均開遍了罌粟花。昆明48堡,竟有50多個村落發展到家家皆種植罌粟。光緒二十二年(公元1896年)全省大豐收,產量達570萬兩,其中除部分自用以外,均由煙販運銷外省,昆明成了集散樞紐,有慶豐號、源慶號等52家煙土商號,此外還有外省駐昆煙號43家。可以說,當時雲南的大商號起家都與煙土有關。據《清實錄》記載,清道光三年(公元1823年)雲南吸食鴉片已很普遍,「文武衙門幕友、官親、跟役、當差,以及各城市文武生、商賈、軍民人等,吸煙者十之五六」;而到晚清,不但有「阿芙蓉會館」這樣的公開營業場所,*院、私*處也是每床一燈,一些富戶家中甚至以鴉片待客。還發展出對煙具的癖好。據羅養儒《紀我所知集》記載,光緒初葉一個叫謝瑾的騰越太守,僅煙槍就特製了36支,且槍槍有名,每吸三口就換一支槍;而其煙燈罩用水晶製成,槍一*近燈會發出彩色;煙盤用紫檀木製成,大小三個並一斗架;煙斗則有三四百個,也時時變換。而當時的一個著名癮君子被叫作「煙魁」,竟然每日晨要喝一碗開水拌煙土,否則飯都吃不下。由官到民的這種風氣,可見煙毒對當時雲南的禍患之深。
作為推行法國殖民政策的外交官,方蘇雅當然很注意鴉片在中國的種植和吸食情況,不過就連他也對中國人對鴉片的依賴程度感到驚訝。當他看見為他抬轎的苦力們把辛苦掙來的一點錢幾乎不用於吃飯而用於吸煙時,感到極大的震動。如果他活到現在,大概也會為在他的祖國法國每年有250人(1980年代官方數字)死於過量吸毒而感到內疚。歷史有時是譏諷性的,有時也驚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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