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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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作者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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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移民小說《飄零的紅楓葉》連載更新中.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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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作者明日 發表於 2010-8-5 09:38 | 只看該作者
  合情合理的享受


九月一日是加拿大的勞動節。這天上午,多倫多各行各業的勞動者,身著各式服裝,從市中心出發,沿著QUEEN(皇后)街走到多倫多的加拿大國家展覽中心CNE,舉行遊行慶祝活動。遊行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社區也組織了節日PARTY。
看了一會兒遊行,小慧母子早早地就來到了社區,見荊明帶著三個孩子,比她們到的還早。她們一起坐在大禮堂第一排的桌子前。過了一會兒,丹妮和一個帶著個兩歲左右女孩兒的媽媽也走了進來,小慧招手讓她們過來。當她們走近時,小慧認出了丹妮的朋友原來是自從襪廠分手以後、再也沒有聯繫過的小黃,而且小黃和荊明也是熟人。幾年不見了,小黃和小慧親熱地寒暄著。
小黃說:「你從襪廠走後我家就搬到了這兒附近,一年前在我們在密西沙加買了房子才搬走。我們家老二比丹妮的孩子大,有些衣服小了穿不了了,有些玩具也不玩了,今天有點兒時間給丹妮送過來。」
小黃說著,又看了看荊明:「你比我走的時候又瘦了許多。」
荊明苦笑著:「我哪能跟你比,你丈夫『多大』(多倫多大學)畢業后,找了份好工作,又買了房,你家老二也兩歲多了了,你們過上了安居樂業的生活。我就靠三個孩子的『牛奶金』度日了。」
小黃也笑了:「你真會開玩笑,不要說得這麼慘。你老公打著兩份工,三個孩子的『牛奶金』一個月也有一千多元了,你們家的收入不少啊,日子過得也應該不錯。我們家附近有個本地的女人,有四個孩子,分別是四個男人的,每個孩子的父親都不對孩子負責。這女人繼承了父母的房子,還有一輛嶄新的七個座位的MINI VAN(商務車),平日里不上班,每月政府發給她『單身媽媽』的補助加上四個孩子的『牛奶金』,足有兩千多元,日子過得美之呢。聽說加拿大有很多這樣的閑人,大人孩子都靠政府養活。我和她聊過天,她說:在加拿大餓不死人,如果你銀行賬上真的沒錢了,又沒有收入,政府就會給你生活費,連住房都管。政府的錢還不是來自於納稅人,有人說這是『劫富濟貧』,有人說這是專養懶人。」
丹妮插話道:「但是華人都很要面子,很要強,很少有華人吃這種政府救濟的。」
小慧問小黃:「像你愛人這樣在加拿大重新上學,是不是畢業后都能找到工作啊?」
小黃略微想了一下:「多數都能找到,找不到或許是暫時的。」
小慧很好奇:「那上學的費用貴不貴?」
小黃很專業地介紹起來:「主要是根據專業,貴些的,一個學年一萬多元,一般情況在五六千元左右。可以向政府申請貸款,如果你有兩個孩子,一年可以申請到兩萬元,除去學費,剩下的一萬多元夠維持全家生活的了。」
小慧算了一下:「那四年下來,不是需要還十來萬的貸款嗎?」
小黃顯得很有耐心:「孩子的生活費是不用還的,俺老公兩年貸了三萬多元,其中的一萬五千元不用還了,剩下的等畢業后找到工作再分期償還,每個月加上利息也就需要還二百多元。也有的人覺得百分之八的利息高,每月多還些,縮短還款期。貸款上學和牛奶金一樣,是合情合理地享受政府的福利。」



                                             天上飄下的「塑料袋」

小慧非常羨慕地對小黃說:「我想起了來加拿大時你在機場上的得意樣兒,你們家事事都順,沒吃過移民的苦吧?」
小黃看了小慧一眼,若有所思的笑了:「在襪廠的時候光顧的掙命了,沒給你講講俺家的光榮歷史。俺們這是苦盡甘來,剛來加拿大時,我差點兒沒自殺。」
在場的幾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啊」了一聲。
小黃回憶起了往事:
「我們2000年底來加拿大時,東拼西湊地帶了九千元加幣入境。俺們在親戚家住了半個月後四處找房,那時大批移民湧入多倫多,俺們又帶了個四歲的男孩,租房很難。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公寓房同意我們入住了,但是因為沒有工作,俺表姐怕擔責任也不給俺們擔保,管理員讓俺們一次先付清半年的房租。俺們想租一個便宜點兒的BACHELOR(單間房),可管理員說:你們有孩子,只能租兩室一廳。每月房租九百五十元,半年五千七百元。交完半年的房租,俺們手裡就剩下三千元了,當時覺得離要飯不遠了。俺老公又瘦又弱,也得去快餐店打工。他負責配貨,除了每天要搬抬難以負荷的重貨以外,早上四、五點鐘他就要到店裡卸貨,太早,沒有公交車,他只能走很遠的路到單位。俺心疼啊,可是沒辦法。俺只能在家裡看孩子。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等丈夫和孩子睡著后,俺都要哭一陣子,這苦日子什麼時候是頭啊!一天夜裡一點多了,俺還沒睡著,俺看見窗外從樓上掉下一個很大的白東西,俺很詫異,就把老公推醒,讓他看看。他白天幹活累得精疲力盡,哪還有心思關心這些,就迷迷糊糊地應付俺:『可能是飄下來的塑料袋。』第二天早晨才知道是有人跳樓了,把樓下的草地砸了一個大坑。聽說這棟樓每年都有自殺的,去年是一個越南人,前年是一個印度人,今年是一個華人,總之,都不是本地人。俺們苦熬了半年,俺老公還沒找到專業工作。當時俺就想:如果他一直找不到工作,下一個跳下來的該是俺了,俺將成為「從天上飄下來的塑料袋了」。俺絕望極了。幸好在『中國城』碰到了一個老鄉,他選擇了上學的路,啟發了俺們。後來,俺老公也靠政府貸款上了學,畢業后不久就有了現在的工作。俺們的生活才終於穩定了下來。」



                                                                華人的形象

小慧心裡盤算:實在不行,讓姚漢也去上學吧,不就是再苦幾年嗎?畢業后就可以找個穩定的工作了,她陷入了沉思。
突然,一陣喧鬧聲吸引了她,原來是活動開始了。
首先是發禮物,幾個華人模樣的老太太領著孫子、孫女,使勁地往前擠,不知是誰踩著誰了,兩個老太太還發生了爭執。禮物發完了,發生爭吵的老太太沒有拿到禮物,她們來到工作人員面前,操著國語要禮物,工作人員雖然聽不懂她們的話,但根據她們的表情還是明白了,工作人員雙手一攤,搖搖頭,一付很無奈的樣子。小慧覺得臉發燒, 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太受刺激了!以後絕不再參加類似的活動了。
看到眼前的情景,丹妮說:「聽說去年聖誕節,有的華人到處去慈善機構領免費火雞,最多的領了七、八隻,冰箱放不下了,為此,還專門買個二手冰櫃。」
小慧也想起了:「有一次我到西人超市買東西,看到一位華人模樣的老太太,大半個身子探進一個容器里挑橙子,容器中間已經被她掏了一個大洞,她還沒有一個中意的。這時,一位白人顧客走來,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她,隨便拿了幾個橙子,放到購物車裡就走了。老太太全然沒有理會,還在『忙碌』著。其實橙子都是好的。」
丹妮感觸很深地說:「有一次我們家跟我老公的弟弟一家去釣魚,看到咱們的同胞連小魚也不放過,我老公很生氣,事後,他還經常說:你們華人怎麼這麼沒素質,難怪「中國城」賣的中國產的黃花魚比美國大黃花小許多,說不定美國捕魚網的網眼兒比中國的都大,美國的小魚都漏網回歸大海了,而中國的小魚不等長大就被擺上了貨架。我罵他詆毀中國人,可是,咱中華民族的尊嚴要靠每一個人來維護啊!
小黃也來了興趣:「有些華人就是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在國內還無所謂,到了國外,你代表的是整個華人群體!俺已經入加拿大國籍兩年多了,可不論到哪兒辦事,人家還一口一個『CHINESE』。很多時候,人家不知道你是張三或李四,就知道你是華人。」



                                                                           挑 戰

晚上,小慧跟姚漢講了白天見到小黃的事,問姚漢:「你想不想上學?拿個加拿大的文憑后再找工作?」
姚漢想了想:「聽說拿失業金的人可以申請政府資助做小生意,政府提供一年的生活費,還負責免費培訓。 你不是一直都想自己做點事兒嗎?不如咱們利用這個機會試試。」
聽到做生意,小慧來了精神,「太好了,我英語不好,反正在這裡也沒希望找到好工作,乾脆我運籌帷幄,你在前面衝鋒,咱們做個小生意,也噹噹老闆,自給自足不是挺好嗎?挑戰自我。」
說干就干,第二天快餐店一上班,姚漢就找到經理,要求把工作時間從白班調到從下午四點鐘到十二點鐘的中班。
這天上午,調換了工作時間的姚漢來到了政府的人力資源部,跟工作人員談了自己想做小生意的想法。工作人員給他提供了一個負責職業培訓的AGENCY(代理公司)。
幾天後,姚漢按照事先約好的時間,來到了這個代理公司,顧問先對他進行簡單的評估,然後給他提供了兩個培訓小生意的學校。姚漢選擇了一個離家比較近的學校。正巧那裡下星期一要舉辦如何申請這項福利的講座,姚漢預定了座位。
星期一上午,姚漢九點鐘來到了小生意培訓學校。走進教室,裡面密密麻麻地已經坐有七十多人了,大部分都是本地人,沒有一個是自己的同胞。
講員介紹了政府資助做生意的政策和培訓過程等,具體是:申請成功后,政府每星期給四百一十三元錢做為生活費,如果這一年內,你找到了專業工作,可以自由選擇。最初三個月內,要天天來學校接受培訓,剩下的時間是在學校指定顧問的指導下,開始小生意的運行。講員給每個人發了一個提綱, 上面列出了題目,其中包括:你為什麼要做此生意?你為什麼覺得你的生意能夠成功?等等,讓大家回家準備。最後,分別約了半個小時的答辯時間,如果答辯通過了,就申請成功了。錄取名額二十人。
講座結束前講員特別提醒大家:要做好可行性研究和分析,制定切實可行的生意計劃,做好周密的市場調查,用充分的理由(包括你的競爭優勢,你的營銷策略,你的生意所面向的市場現狀、發展前景、消費群體等,)說服面試官,使他相信你能成功。在答辯的時候還要快速、圓滿地回答面試官當場提出的問題。
姚漢的一個做服裝零售生意的朋友打電話告訴他:「要有思想準備,這個名額很難申請,我嘗試過,但是失敗了。我們那次錄取的幾乎都是本地人,我看咱中國人也就做做夢吧。」
姚漢有些泄氣了,「政府白給一年的生活費讓你做小生意,而且還免費提供指導,這好事,誰不想啊?競爭一定很激烈。」
小慧鼓勵他:「你在網上再多找些信息,咱們準備充足些,信心十足地迎接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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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作者明日 發表於 2010-8-6 10:46 | 只看該作者
從未穿過的兩箱衣服


一天早晨,小慧夫婦被電話鈴聲吵醒了,電話是荊明的一個華人鄰居打來的,「你過來幫荊明看看孩子吧,她老公出事了。」
還沒等小慧弄清怎麼回事,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斷了。小慧趕忙起床,給孩子也穿好了衣服,拿塊麵包就出門了。
剛一踏進荊明家的門,小慧看到荊明的鄰居—一位華人婦女已經在陪著荊明,荊明臉色慘白,有氣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她沒有理會小慧進來。老大低頭在哭,老二也坐在床上哭哭啼啼,老三則還在睡覺,只是不見了湯哲。鄰居把小慧拉到廚房裡告訴她:「湯哲走了。」
「什麼?你說什麼?」
其實,小慧聽得清清楚楚,但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的話。
「湯哲昨晚去世了。」鄰居又重複了一遍。
小慧看著她說話時一板一眼的嚴肅表情,再伸出頭看看坐在外面的荊明,她才意識到,這一切是真的。鄰居接著說下去:「昨天半夜裡,荊明聽到湯哲大叫了一聲,她趕緊坐起身,看見湯哲已經口吐白沫。她立即給我們家打了電話,我丈夫叫了急救車陪著一起去了醫院,可是搶救無效。」
小慧最見不得這種事了,眼淚立刻涌了出來,呆立了半晌才想起來問:「到底得的什麼病?他才三十多歲呀!」
「初步診斷是心肌梗,可能是過度勞累,壓力太大造成的。」
小慧擦了把眼淚,轉身走到廳里的沙發前坐下,緊緊地摟住了荊明。荊明的冰涼的手被小慧握著,整個人都麻木得沒有一點感覺,她被這突如其來的不幸擊垮了。荊明的鄰居看了看發獃的荊明,對小慧說:「一會兒我還要去醫院幫荊明處理事情,荊明和三個孩子就麻煩你了。」
小慧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
整個早晨,荊明都像泥塑般地靠在沙發上,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小慧把剛剛醒來的她的幾個月大的小兒子送到她懷裡,她才看了看小慧,又看了看兒子, 「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這哭聲透過半開的窗戶在兩座公寓樓相連的院子里回蕩,無比凄慘。院子里的兩棵楓樹的葉子,在風的吹拂下不住地簌簌抖動,也似低聲抽泣。不知是餓了,還是被嚇著了,孩子在荊明的懷裡也哭了起來。小慧急得在一旁不停地勸慰著荊明,讓她把奶頭塞進孩子的嘴裡。孩子不哭了。荊明卻哭得整個身體都在顫。孩子吃了一陣,撇開小嘴,看看媽媽。
「節哀吧,你還有三個孩子呢。」
和荊明說完話,小慧到廚房裡做了些湯麵,並放了幾個雞蛋,給老大、老二每人盛了一碗,荊明卻沒有一點食慾。
「聽人說如果你總不吃飯,奶水就會回去的,孩子沒奶吃多麻煩啊!再說了,什麼奶粉也比不上母乳。」小慧儘力地說服著荊明。
聽了小慧的話,荊明勉強吃了一點兒。
晚上,姚漢下班后買了幾份快餐送到了荊明家。吃完飯,他就和小慧一起留在了荊明家照顧她們母子四人。荊明的鄰居兩口子過來告訴荊明:「屍體三天後火化,準備一下衣服,到時開個小型追悼會吧。」
荊明流著眼淚整理著丈夫的遺物。小慧按照荊明給的電話號碼,一一通知他們的朋友。在這裡他們沒有親人,只有夫妻倆的同學、同事。
小慧向荊明建議:「我覺得你應該回到你父母身邊住一段兒時間,等孩子大點兒再回來。我讓姚漢給你們娘兒四個訂下星期的機票,把你家的東西搬到我家,把房子退了。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會常給你打電話的。」荊明點了點頭。
追悼會那天,人來得很多,除了荊明和湯哲的同學、同事外還來了很多沒有見過面的同鄉,他們在網上看到了姚漢發的「訃告」。
荊明穿著一身黑衣服,屋子的兩側放著兩排花圈,正面的牆上掛有死者的放大相片。儀式開始后,荊明讓朋友抬了兩個大皮箱放到了湯哲的遺體旁,她慢慢地打開了箱子,裡面全是疊得整整齊齊的、還帶有商標和吊牌的全新的衣服。
「湯哲,你看看,還記得這些衣服嗎?這是咱們來加拿大之前去香港面試時買的,本來我以為你一個名牌大學的研究生,到了加拿大怎麼也能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我曾無數次想象著高大魁梧的你,穿著這些名牌西裝,挽著我和孩子,走在現代化的街上。假日里,你駕車帶著我們,行駛在風景如畫的湖邊的林蔭路上,那是多麼令人神往的生活呀!現在看來,那只是一個夢,一個已經永遠無法實現的夢。你在這裡干又臟又累的繁重的體力勞動,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這些衣服放在箱子里就沒動過。現在你『休息』了,我選了一套最好的給你穿上。看到這些你一天也沒穿過的衣服,我就會想起這幾年你太冤了,就為你鳴不平。我們在國內好好的日子,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受罪呢?最終還搭上了你的命。我真後悔當初不應該鬧著要出來,更後悔不該一直讓你打工。你是積勞成疾、長期鬱悶,才撒手人寰的,你走了,丟下了我和三個孩子……。」說到這兒,荊明已經泣不成聲了,淚水成串地落了下來。站在旁邊的幾位女士,不住地用紙巾擦著眼睛。
停了片刻,荊明又指著裝滿衣服的兩個箱子說:「這些衣服你都帶走吧,不然我更覺得虧欠你,都帶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它們了。希望你能在那個世界里過得風風光光,體體面面,不再有任何的遺憾。」荊明一邊說著,一邊哭著把一件件滴滿她眼淚的衣服放在了丈夫的遺體旁。
「臨走時,你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我想回家』。來到這裡已有五年多了,你一直沒有回去看望過父母,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這裡,這兒讓你受苦受累,沒有地位,甚至沒有尊嚴。你想回到生你、養你的土地,回到父母親人的身邊,好好地睡一覺,因為在那裡你才會睡得安穩。現在,我就當著朋友們的面向你保證,我再也不讓你在這兒受委屈了,我要帶你回家,我一定會帶你回家!」荊明說著,還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丈夫的臉,好像丈夫在傾聽。在場的很多人都抽泣起來,小慧更是伏在姚漢的懷裡嗚嗚地哭著。
追悼會後的第四天,姚漢把荊明母子四人送到了機場。荊明帶著丈夫的骨灰,含淚告別了生活了五年的多倫多,不知道她將來還有沒有勇氣再回到這個地方來。
姚漢整理好荊明家的物品,找了輛手拉車,一點兒一點兒地把東西搬到了自己的家裡。公寓管理員很同情荊明的遭遇,同意提前退房。
                        


                                             再遇孫東秀


一天晚上十一點多鐘,快餐店已經清閑下來了,姚漢慢慢地炸著薯條,偶爾有顧客來,他就到前台去接待。
「姚漢。」
忽然飄過來一句柔美的女聲,姚漢聽了,先是一怔:這是誰呢?聲音怎麼這麼熟悉?他轉身看了看身後,同事們大都下班回家了,只剩下他和管工兩個人了。
「姚漢,是我。」
姚漢正在撈炸好的薯條,這次他聽清了,這悅耳熟悉的女聲來自前台外的廳里。他循聲望去,孫東秀?沒錯,是孫東秀!!姚漢感到有點心跳加速,他趕快把手頭的活兒做完,沖孫東秀招了招手,繞過前台,幾步就來到了孫東秀的面前。孫東秀竟一時愣住了,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從孫東秀的目光中,姚漢分明感受到了她發自內心的驚喜。
「你好嗎?現在做什麼呢?」姚漢首先發問。
「我剛剛加完班,正好路過這裡,就進來買點夜宵,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你,你幾點下班?」孫東秀的聲音有點發顫。
「十二點鐘。」
「那我在外面的停車場等你。」
姚漢抓緊時間,比任何一天都快地做完了收尾工作。十二點一到,他就立刻換好衣服,推門走向了停車場。諾大的停車場里僅剩下幾輛車了,其中一輛車的車燈亮了起來,同時響了兩聲喇叭,姚漢知道是孫東秀在招呼他。他走近車子,剛要打開車門,忽然愣住了:這車怎麼除了比我的車新外,其它方面幾乎一摸一樣?
「喂,沒錯,進來吧。」孫東秀從車窗探出頭來。
姚漢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奇怪吧?我的車怎麼會和你的車差不多?我就是照你的車樣子選的,因為我忘不了那輛車曾經給我的很多幫助。」孫東秀說著,動情地抓住了姚漢的手。
片刻沉寂,孫東秀話里的含義已經通過握著的手,向姚漢傳遞得一清二楚。
「你怎麼在快餐店干呢?為什麼不找專業工作呢?」
「我發過很多簡歷,都沒有音信,現在我已經不抱多大希望了,只能在這兒干一天算一天吧。」說完,姚漢嘆了口氣。
「你可不能這樣灰心,我的一位上了年紀的同事告訴我:他三十多年的職業經歷就是無數次找工作-下崗-再找工作-再下崗的過程,你才剛剛經歷了一次。」
「謝謝你,我不放棄。」姚漢說。孫東秀的話似乎對他有所觸動。
「我走以後,你們一家團圓了,過得還好吧?」孫東秀急切地想了解姚漢的家庭狀況。
姚漢笑了笑,他就把搬家、找工作及目前在快餐店打工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孫東秀。
「我離開小鎮回到多倫多不久,經朋友介紹來到了現在這家公司,工資收入、福利待遇都不錯。」
「你愛人過來了嗎?」姚漢問。
「我們早就離婚了,在小鎮的時候,我不就告訴過你嗎?」
「沒想再找一個嗎?一個人生活多寂寞呀!」 話一說完,姚漢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
空氣好像突然凝固了,車裡靜得雙方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孫東秀鬆開了抓住姚漢的手,
「接觸過幾個,怎麼也找不著感覺,不說了,你該回家了。」孫東秀的語調低沉。
「我送你吧。我的車跟在你的車後面。」見到孫東秀,姚漢總想利用一切機會儘力彌補她。
孫東秀沒有再說話。姚漢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車上,隨著她的車上路了。一會兒功夫就來到了北約克孫東秀租住的公寓樓下。臨別的時候,孫東秀突然迎面抱住了姚漢,「我早就有一種預感,在多倫多還會遇見你。」
孫東秀說完,未及姚漢反應,早已轉身上樓了。姚漢站在樓下愣了一會兒,回味著孫東秀剛才那句話。
姚漢在路上矛盾鬥爭了很久,妻子要問為什麼這麼晚回來,怎麼回答她?告訴妻子遇見了孫東秀?能一五一十說自己如何殷勤的送孫東秀,還有孫東秀的擁抱?妻子如果下了「下不為例「的禁令,孫東秀再來找,我該怎麼拒絕她?思前想後還是不說的好。他編了個理由。
姚漢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兩點多鐘了,小慧還沒睡覺,她惦記姚漢,不知出了什麼事,因為他從來也沒有這麼晚回來過。姚漢向她解釋:「今天晚上,顧客很多,又有兩個同事請假沒來,太忙了,直到一點多鐘才忙完。下班后,管工又讓我吃點兒夜宵再走,所以就拖到這麼晚。」
小慧上床睡覺了。 姚漢這時才覺得自己確實有點餓了。他來到廚房,看到冰箱里有肉餅,用微波爐加熱后,大口地吃了起來。小慧假裝睡著了,姚漢的一切她都知道,只是沒有再追問。
小生意的面試答辯的約定時間越來越近了。白天,針對提綱上的每個問題,小慧和姚漢精心準備,廣泛的做市場調查,分析、研究了生意的可行性、自身的優勢。小慧做了系統、詳細的書面總結。面試前一天,姚漢把每個題的答案都用英文複述了多遍。
答辯很順利。面試官告訴他:一周后出結果。
幾天以後,姚漢又是夜裡兩點鐘才從快餐店下班回來,小慧覺得有些不對勁。第二天早晨,姚漢起晚了,沒有趕上去聽小生意講座。小慧有些生氣:「以後下班早點兒回來,凈耽誤事兒,你又不能在快餐店干一輩子。」
其實,昨天下班時孫東秀又去找姚漢。她告訴他:她不想看他長期在快餐店干體力活兒,想幫助他,讓他把簡歷更新一下,她找朋友幫忙,經朋友介紹的工作,成功率會高些。兩個人相約周末見面,到時姚漢把更新后的簡歷給她。


                                                             裂 痕


轉眼間周末到了,姚漢下夜班回到了家,小慧還沒有睡,她把泡好的大棗參茶端到了姚漢的面前,「喝點吧,最近一段時間,你經常回來得很晚,太辛苦了。」
「謝謝,老婆。」姚漢感激地看了看小慧。
洗漱后,姚漢躺在了小慧的身邊,「你怎麼還沒睡?」
小慧轉過身來,姚漢看她穿一件低胸的睡衣,露出了深陷的乳溝和豐滿的兩個半球,他衝動地把妻子摟在了懷裡,親吻著她,嘴裡還喃喃的說:「怪我最近太累了,一直忽視了你這個性感的美嬌妻。」
他的話提醒了小慧,她關切地說:「你忙了一天了,不累嗎? 明天吧。」
「我不累,誰讓你今天穿得這麼誘人。」
………
望著熟睡的丈夫,小慧的眼淚不住地流著,丈夫天天睡在自己的身邊,她穿了一個星期的睡衣他今天才看見。自她們母子從國內回來后,她覺得姚漢變了,他對她很少關注,更別說關懷和體貼了,也不見從前的溫情的眼神了。他經常為一些瑣事嘮叨,甚至發脾氣。他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不想上學,不積極找專業工作,他提議申請小生意也是逃避責任的手段,因為他知道,做生意,他不過是跑跑腿,出出力罷了,而他妻子可以擔當一切操心勞神的事兒。在這兒,除了工作壓力外,生活上的任何事情都要他出面,內向的性格使得他不喜歡對外交往,處處應變。在國內的時候,他有穩定的工作,生活被能幹的妻子周到細緻地安排得井井有條,溫馨舒適,他只要兢兢業業地做事,老老實實地做人,就會幸福地生活,愉快地工作。可是,現在……。小慧長嘆了口氣:誰讓自己英語不好,一事無成呢。
他們夫婦已經很久沒有溫存了,小慧知道姚漢累,可是,以前再累,他都要粘著她。她看過網上的調查:許多夫妻到加拿大后,由於打工勞累及精神不愉快,夫妻生活減少,甚至沒有,有的因此導致了離婚。姚漢不像她那麼開朗、樂觀,工作又不順心,波動的情緒直接影響了他們的夫妻生活,她從來都沒有埋怨過。
他最近一連幾次很晚回來,小慧清楚地感覺到,丈夫有事瞞著她。
第二天,姚漢很晚才起床,小慧和他商量:「咱們今天下午去『中國城』買菜吧,我想買些有營養的東西,給你補補身體。」
姚漢有些支支吾吾:「明天再去吧。」
「好不容易周末有點兒時間,採購回來我燉牛肉,再包些餃子,一家人踏踏實實地吃頓飯。」小慧還是想下午就去。
「昨晚,你讓我太消耗體力了,我有點兒累。」姚漢找借口,執意不肯去。
小慧無可奈何地帶著孩子走了,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中國城」。買完了東西,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兒子嚷嚷餓了,她就推著孩子來到了「大三元餅屋」。
吃過了點心,小慧和兒子在餅屋門前的車站等車,餅屋對面是一家很有特色的中餐館,這時,小慧忽然瞪圓了眼睛,她看到姚漢和一個清秀的女人從餐館里並肩地走了出來,姚漢走路有些不穩,顯然是不勝酒力,下最後一個台階時,女人一腳沒有踩實,身子一歪,姚漢立即伸出右臂攔腰抱住了她,女人轉身摟住了姚漢的脖子,隨後,她踮起腳主動親吻姚漢,姚漢有些遲疑但還是沒有拒絕。
「孫東秀,上車吧。」姚漢手拉著孫東秀來到車前,為她打開車門。
小慧的心跳急劇加速,全身的血液向上沸騰,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公交車來了,一位好心的同胞幫她把孩子的童車抬到了車上。車開了,小慧還在望著那家中餐館,直到它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一路上,她想起姚漢最近兩次深夜晚歸,今天又撒謊說累了,原來是跟孫東秀有約會。自從來到加拿大后,姚漢就從來沒有帶小慧母子在餐館吃過飯,可是今天他卻和孫東秀下館子,她越想越氣,因為分神,竟多坐了一站地。
孩子因為在「中國城」吃飽了,回到家裡就睡著了。小慧什麼也干不下去,就坐在廳里的沙發上哭了起來,哭夠了,她又開始責怪起自己來:應該對姚漢寬容一些。她看了看掛鐘,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過一會兒孩子又要餓了,她走到廚房準備燉牛肉誰知,由於精神不夠集中,竟一刀切到了手上,頓時鮮血流了出來,用了幾張創口貼也止不住,她急忙找出從國內帶來的雲南白藥敷在手上,這才止住了血,勉強把牛肉切完,放在鍋里燉上了。
很晚姚漢才回來,他並沒有向小慧解釋他去哪了,小慧更生氣了。姚漢發現了小慧的手上纏著創口貼,「手怎麼回事?」
姚漢想拉小慧的手,被她甩開了。
「爸爸,我和媽媽今天去了『中國城』了,買了很多好吃的,媽媽還給你買了一大瓶紅紅的酒,我們還在麵包店裡吃東西。」
姚漢的心裡「咯噔」一下,他走到小慧的面前,「你先休息會兒。」
姚漢說著,把小慧扶到沙發上,自己繫上圍裙,進了廚房。沒多會兒,炒好了一個菜,這時牛肉也爛了,他把飯菜盛好,端到了桌上。小慧仍舊在沙發上沒動。
「生我氣了是嗎?」 姚漢在小慧的旁邊坐了下來。
「我不舒服,先睡了。」小慧說完,站起身走進了裡間卧室。
第二天是星期天,姚漢一睜眼看到身邊空空的,到處也找不到妻子的影子,孩子還在小床上睡著,他做好了早餐。
小慧這時已坐在了湖邊,她想起了剛和姚漢結婚時,在他眼裡,她是個聰明、能幹、漂亮又賢惠的妻子。到了加拿大由於語言不通,她事事都要依賴他,自己完全成了個「廢人」。儘管她捨棄了愛她如命的蕭恆,而選擇了對姚漢、對家庭負責,結果又怎樣呢?她只能是他的一個負擔。比起有工作、有能力、又愛姚漢、並能給予他幫助的孫東秀來,她在他的眼裡還能有什麼份量。冥冥之中,她覺得姚漢的心已經向孫東秀傾斜,自己成了他追求幸福的羈絆。畢竟他和孫東秀之間,有過一段相依為命的生活,很自然會有難捨難分的感情。
小慧不想過被人欺騙、被人輕視的生活,更不願意讓姚漢違心地和她一起湊合著過日子。雖然,孩子需要有個完整的家,可是,又有多少父母為了孩子,維持沒有了愛的婚姻,結果怎樣?不是痛苦一生,就是最終還要分手。唉,她長嘆一聲:長痛不如短痛,一定要和姚漢好好談談。
小慧在湖邊呆坐了一上午,快到中午時才回到家。
姚漢已經做好了中午飯,兒子小恐龍正在畫畫兒,見到小慧進門,小恐龍就直撲過來:「媽媽,你去哪了?我和爸爸好著急啊!出去找了幾個地方也沒見到你,我都想你了。」
小慧抱起了兒子,親了又親。
「來,快吃飯吧。」姚漢招呼著妻兒,殷勤地為每個人盛好了飯菜。小慧從昨天晚上就沒吃飯一直到現在,早已餓得不行了。她一句話不說,只顧低頭吃飯。吃完飯,她就坐在桌旁看著姚漢照顧兒子吃飯,看著看著,心有些軟了,她真不忍心讓孩子失去雙親中的任何一方。不知不覺中,眼淚順著臉頰滴到了飯桌上,不知是為自己,為兒子,還是為這個家。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揮不去姚漢和孫東秀擁抱、接吻的那一幕,她感到自己已經和姚漢之間有了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下午,小慧準備洗一個星期的衣服。像往常一樣,她拿起了姚漢的外衣,先把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無意中發現了那家中餐館的$113的收據,姚漢居然在孫東秀面前這麼大方,這些錢足足夠全家半個月的生活費了。小慧臉氣得通紅,一言未發就跑了出去。
小慧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來轉去,不知不覺地走到了TD銀行,她坐在銀行門口的椅子上發獃:想想自己每天除了看孩子、幹家務以外無所事事的混日子,別說打扮了,有時連衣服都懶得換,整天沒精打采,難怪姚漢不在乎自己。決不能這樣下去了,可是,自己在這兒語言不通,又能做什麼呢?怎麼能有自信面對孫東秀與姚漢的頻繁接觸?躲開,省得煩心,正好給姚漢留有選擇的空間,也是對他們夫妻感情的檢驗,可是,出去租房和孩子單住自己還有些害怕,乾脆回北京吧。主意一定,她用銀行卡取了1000元錢(這是一天的限額),就帶這麼多吧,姚漢在國外用錢的地方多,自己和孩子刷卡買機票還要兩千多元,花費已經不少了。她想訂明天回國的機票,但忘記了旅行社的電話號碼了,她打電話給幾個朋友,家裡都沒人,只跟多倫多大學的博士老馬聯繫上了。訂完機票后,她又打電話給老馬,告了別。
回到家后,姚漢不知帶著孩子去哪兒了,小慧就開始收拾簡單的行李,然後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了壁櫃里,又在網上約了計程車。
很晚了,姚漢和兒子小恐龍才回來,兒子一見媽媽就高興地炫耀他的新玩具:「媽媽,SPADERMAN(蜘蛛人),是一位阿姨給我的。」
「哪個阿姨送的呀? 」
兒子想了想,說:「孫阿姨。」
小慧看了看姚漢。
姚漢趕忙解釋:「幾天前,我在快餐店遇到孫東秀了,她要幫我找專業工作,今天下午她約我出去談談我的簡歷。」
小慧沒好氣地說:「你告訴她,今後不要找借口見面了,就讓她搬過來住好了。」
姚漢很嚴肅,「你怎麼這麼說話呀!」
小慧接著說,「幹嘛沒完沒了地找借口接觸啊,多折磨人哪。我不想再當擋道的石頭。」
「你在氣頭上,我不理你。」姚漢說完,坐到了計算機前。
小慧伺候孩子睡覺后,來到了姚漢的身邊,「我想回國。」小慧儘力壓低自己的語調。
姚漢怔怔地看著她, 「為什麼?」
小慧故作鎮靜, 「分開對大家都好」
姚漢強顏歡笑:「你別這麼不依不饒的,好嗎?」
小慧壓抑不住火氣:「難怪你對小生意培訓沒興趣,原來你的心思都沒有用在這兒,你根本不想用你自己的努力讓我們母子過上好日子,給我們粗茶淡飯已經是你的恩惠了,對吧?和我在一起生活,你已經沒有了激情,當然就不會有追求了,是吧?」
姚漢顯然被激怒了,「你埋怨我不讓你過上好日子,從你生孩子到現在已經幾年了,你沒有掙一分錢,也不學英語,一天就是圍著孩子轉,就你有孩子,很多家庭為了上班掙錢,都把孩子送到幼兒園,找別人接送,只有你特殊。」
小慧氣得面紅耳赤:「你忘了,孩子生下來就受罪,我不是怕他受委屈嗎,再說,我英語不好,又找不著好工作,干體力活兒,我現在的身體又不行,你是嫌棄我拖累了你。」
姚漢反駁道:「不是我嫌棄你,是你嫌棄我沒有專業工作,沒有錢請你們到飯店吃喝吧。」
小慧一聽他提飯店就如同火上澆油。「對,你沒錢請妻兒去吃飯,卻有錢請別的女人去,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啊!昨天傍晚從『中國城』回來等車時,我看到你和孫東秀從餐館出來…..。」
姚漢有些底氣不足,聲調降了下來:「是孫東秀要請客,她要幫我找專業工作,我給了她一份簡歷。」
小慧越聽越來氣:「你心虛吧?為什麼要撒謊?而且還不止一次。」
姚漢一時愣住了:難道昨天以前,在快餐店下班後跟孫東秀的兩次見面,她都察覺了?
「你一定是誤會了。」 姚漢還想解釋。
「如果你身在曹營心在漢,我可以成全你。」小慧有點筋疲力盡了。
姚漢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是不是一直在找機會離開我呀?你是不是想回北京找蕭恆去,他一直在等著你吧?」
小慧被氣得直哆嗦,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對,我是要回北京,當初我就不應該回來,,好讓你在小鎮盡情地和孫東秀在一起快樂逍遙,免得讓你們長相思不相守,終生遺憾呀!」

第二天,姚漢起來后就去了圖書館。小慧帶著兒子坐上了多倫多直飛北京的航班回國了。直到下午姚漢才從圖書館回來。
路過樓下時,姚漢打開郵箱,收到了一封政府人力資源部的信。打開一看,是自己小生意麵試答辯通過了,政府通知他參加培訓等內容。還沒聽說身邊的哪位華人同胞申請成功的,他還是第一個。他興奮地來到了附近的WALMART(沃爾瑪特),為妻子買了平時捨不得買的LOREAL(歐萊雅)化妝品,給兒子小恐龍買了輛遙控車,路過BEER STORE (啤酒店)時,還買了幾瓶啤酒,而後,興沖沖地往家趕。他要和全家人好好慶祝一下,因為申請成功是他和妻子兩個人共同努力的結果。妻子當過中文教師,她的文筆在寫小生意計劃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他想象著:當妻子知道這個消息時,一定會衝過來擁抱他。
當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推開家裡的房門時,屋裡靜悄悄的,他估計妻子肯定帶兒子出去玩了。他開始準備晚飯,晚飯要做得豐盛些,要好好犒勞一下妻子。忽然,他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紙,上面只寫著一句話「我帶孩子回國了」。他想笑,這一定是昨天吵架,妻子想嚇唬嚇唬他。
天黑了,還不見妻子和兒子,他知道小慧膽小,不會這麼晚了還不回家,他開始有點忐忑不安了。拿起了電話,把小慧可能去的朋友家打個遍,當撥通老馬的電話時,老馬很吃驚地問:「她們不是回北京了嗎?你怎麼不知道啊?」
姚漢先是愣住了,然後就把和小慧吵架的經過告訴了他。
姚漢覺得腦袋像被什麼重重的擊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耳邊總是迴響小慧的話:你為什麼要撒謊?你心虛吧?我可以成全你們,我要回國……。他原來認為這些只是妻子一時的氣話,現在看來那不是玩笑。
進入十月的多倫多,已經漸漸地有了寒意,秋風呼呼地撞擊著通向陽台的沙門,發出「啪啦啪啦」的噪音。姚漢喝了兩瓶啤酒後,只覺得胃裡有東西向上頂,想吐,又覺得渾身發冷,他昏沉沉地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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