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樓主: paul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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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第安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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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3 | 只看該作者
地下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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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位印第安人死了老婆,十分悲傷。他不停地邊哭邊嘮叨著:
  「老婆呀,你在哪裡?沒有你,誰來照顧我,給我洗衣做飯呵?」
  他的悲痛一天比一天沉重,因為從那以後,他不得不過著東討西要的日子。
  一夭夜裡,他來到老婆的墳上,撲倒在地,淚流滿面地大聲呼號:
  「老婆呀,你為什麼扔下我孤孤單單一個人,我好苦命呵!」
  哭著哭著,突然發現面前站著一個衣著古怪的陌生人,他問印第安人。
  「出了什麼事呀,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印第安人吃了一驚,結結巴巴地說:
  「我老婆死了,我哭是因為太孤獨,我想見見她!」
  來人說:「你真的想見她?那我帶你去好了!不過,你要閉起眼睛,不等我的招呼,千萬別睜開。」
  不多一會兒,來人對他說:
  「好了,睜眼吧!」
  印第安人睜眼一看,他已來到了冥王統治的地下王國。領他來的人早已不見了。
  「如果你想你老婆,」冥王對印第安人說,「你走到那條河邊。在河岸上你找一匹馬,把她領到我這兒來!」
  印第安人聽從他的話去找這條河。河倒是很快就被找到了,但馬在哪兒呢?岸邊全是清一色的女人,在那裡洗頭,洗衣服。印第安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匹馬。他回到冥王那裡,對他說還沒找到馬,只見過許多女人。
  死神對他說:
  「你再去,問問她們,看她們誰是馬。誰告訴你她是馬,這女人就是你的老婆。只要你一問,她就會變成馬。好好套住她,把她牽到我這裡來。」
  印第安人返回河邊,按死神的吩咐做了。他問一個女人,她是不是馬。剛一開口,其中一個女人就變成了馬。印第安人抓住她頭髮上的一根條子,把它拴在馬脖子上。馬嫌帶子勒得太緊,對印第安人說:
  「帶子勒得大緊了,很痛的。」
  印第安人解下帶子換成自己身上寬寬的腰帶,把她牽到了冥王那裡。
  他們走過一個大坑,裡面燃著大火,旁邊白骨成堆。印第安人的老婆對丈夫說,她每天都到河邊洗澡,然後帶木柴回來,洗澡的時候是女兒,馱木柴的時候是馬,但是只要走近火坑邊,她就會變成一堆白骨了。
  「死神每天用火燒我,是為了懲罰我,」她繼續向自己的丈夫訴說,「他把我燒成灰。我對冥王說,我受的罪已經到頭了,他取出骨灰,就會把我變回女人的。這種懲罰太可怕了,不過我還是要熬過來,這都是因為我在世時,你沒有打我的緣故。」
  女人把丈夫帶回自己的小屋。在冥王的國度里,每個死者都有一間自己的小屋,女人給丈夫拿來吃的:黃玉米和紅豆子。他們吃不上白玉米,因為白玉米是活人智慧的產物;他們也吃不上黑玉米,因為黑玉米是活人們燃燒的肉體;他們還吃不上黑豆子,因黑豆子是印第安人的眼珠子。
  吃完之後,女人對她的丈夫說:
  「我在木床上睡,你睡在爐子邊。你要知道,在這裡不同於人間,不能睡在一起。」
  印第安人照妻子所說睡到爐子邊。
  過不了一會兒,他非常想和過去一樣和老婆親熱親熱。於是,他躺到她的身邊,但等他伸手過去時,摸著的卻是一堆白骨,就像他老婆根本就不存在似的。次日,他老婆罵道:
  「你幹嘛碰我,你闖下大禍了!本來我受到的罪已經到頭了,現在,他們會更嚴厲地懲罰我了!「
  終於有一天,這女人對她的丈夫說:
  「本來你可以活得很久,只因到我這裡來過,所以,你在返回人間之後兩周也會死了。」
  「這很好,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印第安人說。果然在他返回人間的第十五天,那個印第安人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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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3 | 只看該作者
死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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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離薩克特卡斯城不遠的地方,住著一家貧苦的農民。他從地里收穫的糧食,連維持一家人的生活所需都不夠。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收成逐年減少,而家庭成員卻不斷增加,他把幾乎所有的糧食都給了妻子兒女,而留給自己的總是難以果腹。
  極端的貧困使得這位農民不得不挺而走險,一天他偷來一隻雞,想找個遠離村落的地方自己吃掉。這樣,就誰也看不見。誰也不會向他討要、分享他的食物了。
  農民抓起一隻小鍋,跑到很遠的一個山坡上,他找到一個適合的地頭,生起一堆火,把雞收拾乾淨,采來幾根香草放在鍋中,就開始煮雞湯。
  雞湯做好了。餓漢把鍋從火上端下來,迫不急待地等著它涼下來一些。就在他剛要開始一飽飢腸的時候,看見一個妝扮古怪的人向他走了過來。餓漢手忙腳亂地把鍋藏在了小樹叢里,自言自語地罵了起來:
  「真是時運不濟!怕什麼就偏偏遇到什麼,遠避山中,還是逃不過生人的眼睛。」
  陌生人過來了,向他施禮問好:
  「早安,朋友。」
  「魔鬼……哦,不,天神保佑你。」餓漢回答說。
  「你在這兒幹什麼呀?朋友!」
  「我只是想在這歇歇腳,你上哪兒去?」餓漢心理不斷嘀咕著:快走吧,快走吧!
  「我途經此地,是否可以向您討點吃的!」
  餓漢心想果然如此,但他哪裡情願:
  「你看我除了一身破衣衫,別無長物。聽,連我肚皮都餓得咕嚕咕嚕直叫喚呢。」
  「那麼,你生著火幹嘛?」
  「也就隨便烤烤火,暖和暖和罷了!」
  「你撒謊!你不是把只小鍋藏在背後的小樹叢里了嗎?小鍋里有隻煮熟的小雞,裡面冒出來的香氣,我都嗅到了!」
  「不錯,我是有隻小雞,不過我不能把它給你,連我自己的妻子兒女都不能給。我偷偷來到這裡,就是為飽餐一頓,哪怕就這一次,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說什麼我也不能把這隻小雞給您。」
  「別小器了,做個朋友吧!哪怕就撕一塊給我也好。」
  「不行,先生,一丁點兒也不能給你。在我的一生從來沒吃過一頓飽飯。」
  「如果你知道我是誰,恐怕就不會拒絕我了。」
  「不管你是誰,就是不能給你。」
  「不,只要我說出來是誰,你一定會給我的。」
  「那好吧.告訴我你是誰?」
  「我是神,你的主宰者。」
  「既然如此,你更不應該分享我的食物了。你太狠了,把一切都給了那些你所喜歡的人,而對我卻一毛也不拔,你從未給過我充足的食物,為什麼反要我來供奉你呢?」
  神費盡口舌也無法把他說服,理屈詞窮的神只好走了。
  正當餓漢抓起小雞要吃的時候,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骨瘦如柴,面無血色。
  「朋友,你好,」來者向餓漢問道,「你有什麼吃的東西嗎?」
  「沒有,我這裡沒什麼好吃的。」
  「唉,你就別那麼小器了!把藏在林子里的小雞分一塊給我吧。」
  「不行!」
  「給我一點吧,你拒絕我,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是誰。」
  「哦?你會是誰?神?我的主宰剛從這裡走過,什麼也沒撈著。我連他都沒給,更何況是你。」
  「給我一點,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那好罷,你告訴我,你是誰?」
  「死辰。」
  「你說得對,我應該把小雞分給你,因為你是最公正的。你召喚一切人,無論他們胖瘦、高矮、老少、貧富。在你那裡都是一視同仁,你誰也不愛。我倒真該把一塊雞肉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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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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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人類第一次被毀滅之後,茫茫大地上只剩下一對男女,他們生活孤苦寂寞,而且沒有下半身。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超人。他們是兄弟倆,大的叫奧琪,小的叫奧珂,他們就如同夭神的化身一樣神通廣大。
  一天,奧珂外出尋找在他所最熟悉的冒險中迷失了方向的弟弟奧琪。當他走近一條河邊,奧珂看見那個半身男人正在聚精會神地在河裡捕魚。
  奧珂巧妙地隱蔽在河岸邊的林叢中窺視。只見那個人逮住了一條美麗的加勒比魚。魚兒擺著尾巴,被摔到了岸上。這個人立刻抓起一很大棒,朝魚打去。打算砍掉魚的腦袋。其實,這條魚正是奧琪變的。因為他想偷走那個人的金魚鉤。奧珂看到弟弟處在危急之中,便立即變成一隻大鵬鳥朝著漁夫的大棒撲去。漁夫也不甘示弱地把獵物暫置一邊,專心對付這隻大鵬鳥。大鵬朝大棒上拉丁一泡屎,這時的奧琪也乘機一躍,跳進了河中。奧坷馬上變成一隻蜂鳥,把漁夫的金魚鉤偷走了。
  奧坷知道漁夫有一隻籃子,從籃子里發出各種鳥兒的歌聲。他想盡一切努力得到這隻神秘的籃子。因為奧珂知道,那裡面裝著一隻太陽鳥,是漁夫竭儘力量和智慧,還有夫婦倆下半身的代價換來的。失去太陽鳥的太陽就如同沒有了靈魂,只是獃獃的停留在東方的天空,所以那時世上沒有白晝和黑夜之分。
  奧坷變成普通人的模樣,向漁夫走去,詢問太陽鳥的價錢,打算把它買下來。這沒有下半身的人看到奧珂的耳朵上掛著那隻金魚錢,很生氣,拒絕了奧珂所出的所有的價格,怎麼辦?
  奧坷便向那個人表示,他願意用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來交換這隻奇妙的籃子:「我看你的身體少了一半,既不能生育,又不能走路。只能在地上爬來滾去。要是你給我太陽鳥,我就給你們夫婦下半身,那樣,你就可以愛做什麼做什麼了。」
  這個沒有下半身的人哪裡經得起這個條件的誘惑?因為他已飽受無腿之苦。於是他最終同意了,但提出的一個條件是,他的妻子必須馬上享有這個好處。
  奧坷把漁夫的妻子叫來,讓她躺在沙岸上,按照她身體的比例,用泥巴給她捏了個下半身。於是,這對男女立即便有了腿和腳,蹦跳著走路了。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是小心謹慎的,深怕把們的泥腿子不小心碰碎了……從那以後他們不僅可以走路,而且還繁殖了許多的後代。
  這兩個人把奧珂帶到了家中,給他看了裝太陽鳥的籃子。奧珂向他們保證要精心愛護這隻籃子,殷勤服侍裡面的太陽鳥。
  那男人對他說:「你千萬不可打開籃子!否則,太陽鳥就會一去無蹤;再也不會飛回來了。」他接著又嘆道,「當然,有了這麼一件寶貝,天夭帶著它,保護它照料它,又不能看看它是什麼樣子,的確是一種很大的遺憾和誘惑。」
  奧坷告別了這對夫婦,手裡提著這隻神秘莫測的籃子,高高興興地回去了。他一邊十分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著,一邊欣賞著太陽鳥優美悅耳的歌聲,簡直心醉神迷至極。
  他走著走著,突然碰見了弟弟奧琪,他正在河邊清洗偷魚鉤時落下的傷痕,那是被魚鉤鉤的和被漁夫打的。
  奧琪見哥哥來了,馬上站起來,同他一起朝著叢林深處的家中走去……
  黃昏時分,他們來到了密林深處離家不遠的地方。在那裡,他們看到一棵長滿果實的大樹,把肚子里的餓蟲給引了出來。奧珂就讓他的弟弟上樹采果充饑。奧珂心裡卻另有一番打算,因為那隻籃子和籃子里發出的歌聲真是太美妙了。
  奧琪爬到樹頂,在上面把樹弄得直搖晃,然後沖著他哥哥叫道:「哎呀,樹上的風真大,吹得我沒辦法采果子,還是你來吧!」說罷便跳下樹來。
  奧珂怎麼會不知自己弟弟的德性?他一再叮囑他弟弟只能聽聲音,不能打開籃子。然後,才往樹上爬去,爬一下停一下,回頭看一看他弟弟,見他並無異常舉動,就轉身爬進了樹冠里。
  奧琪一看到哥哥爬進樹冠,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沒有理會哥哥的再三告誡,心想到底是什麼寶貝,這麼神秘,看一眼又怎麼啦?他把籃子掀蓋一道小縫,朝里看去,什麼也看不見,便不由自主地把蓋子全打開。就在打開的這一剎那間,太陽鳥突然中斷了悅耳的歌聲,凄厲駭人地咯咯叫著朝天上飛去,轉瞬之間,天空彤雲密布,太陽也消失,大地就像突然跌進了無邊的深淵。一會兒狂風暴風傾盆而下,大地被淹沒在烏黑、骯髒和有毒的洪水裡……
  那對夫婦也陷落在地下,被大山吞沒了。再也聽不到鳥兒的鳴唱,野獸的咆哮,只有代之而來的狂風的呼嘯和洪水奔流的轟鳴,還有天地間綿綿不絕的奧琪悔恨不已的叫喊聲和一浪低過一浪的迴音。奧琪蜷曲著身體在洪水淹不到的高山之巔懺悔自己的行為。
  但奧珂卻聽不見弟弟的聲音,因為他已變成一隻蝙蝠,在暴風雨來臨之前,穿過厚厚的雲層,去追尋他的太陽鳥去了……
  奧琪用石頭壘起一張睡床。為了填飽肚子,他在山頂上做了許多小動物。而奧珂卻沒有找到失去的太陽鳥。
  洪水退去了許多年以後,奧坷仍然派了極樂鳥去尋找太陽。極樂鳥往東方的天頂飛去,因為那是暴風雨之前太陽逗留的地方。可是,經過千里跋涉,到達那裡之後才發現太陽不在那兒。疲倦已極的極樂鳥想飛回人間向奧坷報信,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陣狂風卷到了一處不知名的地方,這是地球的另一端。太陽正在那裡放著耀眼的光芒。
  原來,太陽鳥從它原先被拘禁的籃子里逃出來之後,再也不願同到原先固定的地方,於是逃到了地球的另一端,自由自在,十分快活。
  極樂鳥為了不燙著手,就用一塊棉絮樣的雲彩把太陽鳥捆了起來,扔回大地。一隻白色的猴子撿到了這個神奇的皮球,把它一絲一絲地拆開……
  太陽鳥學乖了,再也不想被誰捉住,在極樂鳥的追逐下,沿著固定的線路圍著大地不斷轉圈,有時也會不小心被捉住,但很快又掙脫了,這就是太陽為什麼有時會突然變黑(日蝕)的緣故。
  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奧坷在奧琪逃避洪水的山頂遇到了奧琪。他對奧琪說:「太陽又出來了,但是我們也將分手!」他說,奧琪將生活在東方,而他將到地球西邊的那一端去。從那時起,兄弟倆就永遠地被一塊遼闊而多難的大地分隔開了。
  奧珂想把被洪水沖毀的大地重新收拾一遍。但這需要時間,因為歷劫的大地,已經變得一片荒涼。為了重整河山,他需要把自己的設想帶到各個苦難的角落。
  當奧珂走到一處地方,心想著:「這裡需要樹」,「那裡需要河流」時,在他走過的地方就會長出樹木或者呈現一條河流。就這樣,一切都按奧珂的意思顯現在了大地上。
  這一切完成以後,他來到那對漁人夫婦被水吞沒的地方,把大山劈開,被埋在裡面的人們,迎著陽光,跑得滿山遍野都是。
  奧珂重新教會他們耕種、捕獵和生火。還同他們一起歡慶新生的節日,他教會人們釀造甜米酒,還要人們永遠銘記這個節日。說完,就騰雲駕霧走了。在他同人們告別的那個地方至今還留著他巨大的腳印。
  第三個世界就這樣誕生了出來。第一個世界早已被魔火燒毀;第二個世界因為奧琪的不慎放走太陽鳥而被洪水沖毀;第三個世界將會被墮落的人們自己毀壞;第四個世界終會是人類學會掌握自己命運的世界,人們會生活在田園般寧靜的秩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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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4 | 只看該作者
月神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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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女人來到貝爾美約河邊,跟她們在一起的還有不少男人。不過,這些男人都是些窩囊廢,根本不能傳宗接代。為了這事,這些女人到貝爾美約河岸來拜神,希望能延續她們的種族。在河邊她們遇到一位巫師,問她們:
  「何事犯愁?」
  「怎能不發愁,」女人們七嘴八舌他講開了,「我們的男人全是些不中用的東西,給他們喝了最靈驗的坎開魯克滄的水,還是不頂事。」
  「哦,放心吧,」巫師笑著,「你們會有孩子的。」
  「真的嗎!」女人們高興得叫了起來,如同一群發情的母火雞。
  「很快你們就會如願以償的。」老頭說,「只要到河中去洗個澡。」
  女人們唱著歡快的歌,紛紛跳進河中洗澡。當她們從水中出浴時,老頭對她們說:
  「現在,你們都懷孕了,從一條大蛇那裡懷了孕。」
  幾個月過去,就在同一天,所有的女人都分娩了。最小的一位姑娘生下一個紅撲撲的女嬰。
  小女孩越長越漂亮,求婚的小夥子踏破門檻,在門前留下通往四面八方的大道。一天,姑娘在林中走過,看到一群猴子坐在瓦古樹下,津津有味地吃著樹上的果子。
  「好吃嗎?」她問道。
  「要嘗嘗嗎?」猴子反問道。
  「好呵!」姑娘漫不經意地答道。
  猴子拋給她一些嘗了嘗。
  「真的很好吃!」她一邊說,一邊接住猴子扔過來的果子吃著。吃得實在大多了,果汁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果汁像小河一樣流過她的乳房,又從手、頭滲透了進去,流向「孩子的通道」里去了。
  時光飛逝,大夥們都注意到姑娘的肚子一天夭大了起來。小夥子們盤問她:
  「你跟誰搞上了?」他們盤問她。「既然你不願意嫁了我們,」他們接著又威脅說「如果你不說出是誰的孩子,我們現在就把你殺了!」
  姑娘細細思量了半天,才說:
  「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我只吃過許多瓦古樹的果子,別的啥也沒有。」
  「真的嗎?」小夥子們驚得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去和這樣的情敵較量,「那該怎麼辦?」
  後來,姑娘生了一個兒子。一天夜裡,她睡得很沉很沉,醒來時,兒子不見了。母親痛不欲生,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四處找遍,也不見孩子的蹤影。
  傍晚時分,她來到瓦古樹前,忽然聽到嬰兒的啼哭聲。她找遍樹前樹后,樹上樹下,還是一無所獲。整整一夜,她都淚漣漣地坐在樹旁,還做了個夢。醒來時,發現原本脹痛的乳房變得空空的,心想準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孩子把奶吮光了。自此以後,可憐的媽媽每天來到這裡送奶……
  很快一整年過去了。她像往常一樣來到樹下,她的乳房裡已經沒有奶水了。這回她還沒睡著,就聽到了小傢伙咯咯的笑聲、嬉戲聲,可她依然沒有見過孩子一面。
  許多年又過去了。她依然準時坐在樹下,有一位小夥子走了過來,對她說:
  「媽媽,是我呀,咱們回家吧。」
  這時,這位苦熬半生的母親終於認出了自己的兒子,如今已經是男子漢了,從他的雙手到髮際之間,有一道亮光在遊動。
  所有的人都跑來迎接他們。就連上了年歲的老人也都趕來瞧上一眼這位稀奇的孩子。巫師們也來了,他們走過來,向他身上吹一口氣,給他取名伊西,也即果實之子的意思。
  「你來做我們的首領吧!」大夥誠懇地說,「這是我們大夥的意思。」
  「在沒有征服納納斯石(月亮神石)之前,我不能做你們的首領。」他回答說,「這塊石頭就在月亮升起的那座山頂上。」
  相傳,太陽神曾經給了小夥子一個裝著護身符的小口袋。對他說:
  「我的兒子,帶著它吧!這裡全是你需要的力量和智慧。現在你要聽我的話,依我說的去做。」
  所有女人都想陪伊西上山,幫他尋找月亮神石,男人們更想去。可是巫師對人說:「女人是看不到那塊神石的!」
  大夥為了這事,爭得面紅耳赤,不亦樂乎,只見小夥子從太陽神留給他的小口袋掏出一個放著樹脂的小陶罐,把它放在火上烤。還沒等樹脂熔化,從罐口的煙霧裡竄出一群會飛的帶羽毛的蛇,一群夜鶯、貓頭鷹、蔦和小燕子。最後,在逐漸變濃的煙霧裡飛出來的是眾鷹之王。伊西一把捉住鷹王,對他說:
  「把我帶到月亮升起的那座山頂上去吧。回來時,我讓你成為百鳥之王,夭地之間,任你翱翔。」
  鷹王把伊西馱到月亮升起的那座高山之頂。月亮神對他說:
  「把石頭拿去吧!做大夥所擁戴的首領,這石頭就是權力的象徵。有誰違背你的旨意,就把他殺死。現在你去吧!」
  伊西返回地面,把蒼鷹放走了。他把老人和巫師召來,把月亮的話告訴他們,還交代他們不可泄露。
  不過,女人是天生的包打聽,她們很想知道伊西對老人們說了些什麼,她們決心不惜一切誘惑他們,讓他們開口。
  等到夭黑的時候,幾個漂亮的姑娘來到老頭子們那裡,赤身躺在他們的吊床上,百般誘惑,直纏到他們把秘密吐露出來為止。折騰了一夜,精疲力盡的老頭子都睡得死死的,可一覺醒來,身邊連個人影也沒有。
  「我這是做夢了吧!」一個老頭自言自語道。
  「我也是!我也是!」其他的幾個老頭跟著說。
  女人們把月亮告訴伊西的全部秘密都掌握了。她們也想成為首領,男人們也是當仁不讓。他們爭吵不休,女人們不許男人上床親熱,男人們不給她們獵物……
  伊西靜觀事態的發展,最後,嚴厲地懲罰了那些泄密的老頭。他燒死其中的一個,把他挫骨揚灰。墮落的老頭子的骨灰化成霉蟲和有毒的植物,伺機給人類帶來災難。
  他還把另外的幾個老頭變成冷血的爬蟲,讓它們生生世世都躲在陰暗裡,不敢見人見光。
  後來,伊西把全族的人都召來,讓他們為自己舉行儀式。他把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痛打了一頓。他跟一個曾經打探過秘密的女人打招呼,然後出其不意地把她處死,以她的血作為那塊神石的祭品。
  他把四個老頭子叫來,三令五申,嚴禁女人打聽男人的談話。伊西說:
  「任何探聽我的秘密的女人,一律處死;任何在女人那裡泄露我的秘密的男人,一律處死。我和你們說的,只可對青年人講,兒童也不得聽。」
  伊西說完那些話,忽然放聲大哭。他哭,是因他的媽媽就在這時死了。她剛剛和其他女人一起聽伊西講話,此刻也和她們一樣變成了石頭。
  哭過以後,伊西開始在大夥的祝賀聲中跳起了古怪的舞蹈,慢慢升上天空不見了。
  許多年過去了。
  幾個小伙坐在村中的瓦古樹下。忽然,一個巫師出現在他們面前,說:
  「小夥子們,你們都舉行儀式奉我為神,不然就把你們吃掉!」
  小夥子們心裡只有伊西,根本不聽他那一套,巫師便撲向他們,把他們全部吞了下去。
  小夥子的父母懷恨不已。他們準備了一些醉的甜米漿,請巫師作客,把他灌醉得不省人事。這時,老人們說:「點起火來,把他燒死,替我們的兒子報仇。」
  於是,他們架起高高柴禾,把巫師放在匕面,燒成灰燼。
  清晨,人們看到灰堆里長出一棵帕秀巴棕櫚。
  「巫師的骨灰上怎麼會長出樹呢,」大夥問。
  這棵棕櫚飛速長高,一直頂到天上。這時候,一隻小松鼠沿著棕櫚樹榦爬到天上去了。
  老人們知道,這不是松鼠,而是那個惡巫師的靈魂。於是,他們把棕櫚樹砍倒,說:
  「這一回他的靈魂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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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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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羽蛇神時代,阿茲特克人的牧場里,住著一對老夫妻,他們年逾半百時才生育了一個女兒,他們把她視若掌中明珠。在他們的女兒出生時,她的母親曾經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夢,夢見自己的女兒從未嫁人,就生了一個兒子。所以,自從姑娘成年之後,終日有人陪伴著她,從不讓她獨自離開家門一步。
  在他們的院子中央有一處噴泉。泉水清徹透明。它的水來自鄰近的阿斯特拉村落。
  姑娘平平安安地度過了十七個春秋,夢並沒應驗。老倆口都為此感到慶幸。可是有一次,姑娘洗完澡之後,坐在了泉水邊。她往那透明的泉水裡印照自己的秀靨時,她手上戴著的一枚從未離開過她的貴重戒指突然滑落到了水裡。姑娘嚇壞了,似乎預感到大難臨頭,所以傷心地哭得如同春天裡帶雨的梨花一樣楚楚動人。忽然,有條魚從水中鑽出來,隔著水面把戒指銜給了她。姑娘高高興興地接過戒指,依舊戴上。
  很快,老倆口發現他們的女兒有了身孕,不禁又驚又怒。不過,他們深信自己的女兒是清白無暇的,他們一聲不吭地等著事情的進展。
  終於,在一個寒風呼嘯的早晨,一個小男孩在他們家誕生了。姑娘的父母用一塊破布把嬰兒包起來,急匆匆地丟在了遠處的山上。
  第二天,他們去看看孩子到底死活如何。他們發現,小男孩正安詳地睡著,螞蟻已經用蜜汁餵過他了。於是,他們又把嬰兒抱回家中,姑娘的父親做了個小木箱,把孩子放在裡面。他把箱子放到河中,以為它會下沉,誰知箱子卻一直漂浮在水面上。
  鄰村的老倆口膝下無兒無女。那天老頭去砍柴時,路過了河邊,看到有隻箱子,就把它撈了上來,打開一看,原來是個小男孩。他把小男孩抱回家給他老婆,女人看了十分高興,把他看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
  一晃眼,小傢伙已經長大了。他不僅弓箭嫻熟,自造了箭,而且箭法百發百中。有一天,老倆口正在院子里閑聊,一隻小鳥停在了斜伸到院中的枝頭上。小傢伙挽弓搭箭,問他的養父年否願意讓他的兒子把小鳥給給射下來。徵得老父同意之後,不傢伙一箭就把小鳥射下來了。家裡的肉食已經大多了,小傢伙帶回來的不僅有鳥,有山兔,還有鹿。
  老倆口一刻也離不開這孩子。他外出打獵回家稍微遲一會兒,老倆口就挂念不已。
  那時,世界上有一個名叫肖契克里特里的食人魔。他專門拿老人作點心,有一夭,老人對他的老婆說,他的死期到了,因為食人魔的僕人已經來找過他,要把他和其他老頭一起抓走。老太婆聽了這番生死離別的話,不由得傷心嘆息。小傢伙一聽,把他正在擺弄的弓箭往地下一扔,從地上跳起來,對自己的養父說:
  「你不要跟惡魔的僕人去,我來代替你。」
  「你還大小,他們不會抓你的。」
  「你放心好了,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小傢伙信心十足他說著活,他要讓父親相信,他有辦法對付食人魔。半路上,小傢伙不時停下腳步,把他們走過的地方牢記在心。他根據自己的喜好給這些地方起了各種名字。在他們的休息的地方,他就把那地方叫做虧虧奇卡特蘭,也就是此地有小奔馬的意思。
  他們走了很久很久,最後來到食人魔肖契克里特里的家。僕人們架柴生火,上面吊著一個大桶,準備把老頭放在裡面煮熟。輪到小傢伙時,食人魔把僕人臭罵了一頓,說他們不該把這麼一個小東西帶回來,不過食人魔還未吃飽,便打算把他生吃了。
  小傢伙偷偷把幾塊黑曜石攥在手心裡。食人魔張開血盆大口迫不及待地把他吞了下去。小傢伙落到食人魔的肚子里,他抓起黑曜石,把惡魔的五臟六腑割了個稀巴爛。惡魔哀嚎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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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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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時候,有個名叫薩拉魯馬的惡魔,在尤拉卡雷人的地里點燃了一場毀滅性的大火。一切樹木,牲畜都未能倖免於難。只有孤伶伶的一個人逃脫了這場大火。他在地底很深的地方給自己挖了一處藏身洞,躲在那裡。在大火期間,他靠著早先儲備好的充足食物,撿回了一條小命。
  他在地底的洞穴里呆了很久,他想知道地面上的大火是否還在燃燒,便往上捅了一根竹竿。他把竹竿拉回來的時候,兩次發現竹竿的尖端被燒黑了,第三次時發現是完好的。這樣,他又等了四夭,才爬出地面。他在燃燒過的土地上四處徘徊,不知道在哪裡找吃的,在何處藏身。這時,穿著水紅色袍子的惡魔薩拉魯瑪出現在他的面前,對他說:
  「是我燒毀了你的家園,但我可憐你。」
  於是,薩拉魯馬給了他一把供人類維持生命用的各種作物種子,並讓他耕耘播種。在他揮手的地方,一剎那間出現了一片稠密的森林。
  後來,這個人很快就娶了老婆,生了幾個兒女。姑娘長大了,她感到很孤單。有一次,她看到一株挺拔俊秀的烏列樹。這棵樹長在河邊,開滿紫紅色鮮花。姑娘心想:「哎,如果你是個男人該多好,我一定會愛上你的!」為了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她滿身塗上紅色顏料,終日心緒不寧,唉聲嘆氣地翹首等待著,總希望會有什麼奇迹發生。
  她的期望並沒有落空,大樹變成了一個小夥子,姑娘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天一黑,她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美男子烏列會陪伴著她。不過天一亮,烏列就不見了。姑娘非常擔心自己的幸福不會長久,就把事情經過全部告訴了她的母親。娘兒倆一起商討對策,要把這個美郎君留住。
  第二天夜裡,烏列又來找姑娘,姑娘便按母親的吩咐,用藤條把他緊緊纏住,免得他丟下她溜走。就這樣烏列被縛了四天,到第五天,他才同意永遠留下來,並和她結成夫妻,姑娘這時才給他鬆了綁。他們的日子過得很美滿。
  有一次,烏列和他老婆的幾個兄弟去獵猴子。好幾天過去了,小媳婦悶得慌,就動身去找他們還帶了些甜米酒給他們喝。
  半路上,她遇到了她的幾個兄弟。他們告訴她,烏列被豹子給殺了。她傷心極了,很想見見他的遺骸。兄弟們領著她來到一片血跡斑斑的草地上,那裡有她丈夫支離破碎的屍體。她不禁嚎啕大哭著,把狼藉的屍骨收攏到一塊兒,對著死屍大聲慟哭,哀悼自己最大的不幸。最後,她的愛情得到了補償。烏列在她熾烈的眼淚的澆灌下又復活了。他說:「我睡得真香!」於是,他倆一起回家去。
  半途中,他們來到一條小河邊,烏列渴得想喝水。他俯身在河面上,看到自己面頰上有一塊肉被揪走了。烏列覺得自己容貌被毀,不願再回家。不管他老婆怎麼求他,他還是堅持和她分手,囑咐她沿著那條小路一直往前走。
  「如果你遇到一根樹核或葉子掉在你背上,」他對她說,「千萬別回頭,你只要說『這是我丈夫在打獵』,就沒事了。」
  可憐的小媳婦又傷心又害怕地全身發著抖,一步一拐地沿著小路往前走。心裡牢記著烏列叮囑她的話。忽然,樹上飄下一片樹葉,她忘記了烏列的叮嚀,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立刻暈頭轉向,不知往哪兒走了。她在林中四處彷徨,再也找不到那條她一直走的小路。她瞎蒙瞎闖地來到了美洲豹的窩。
  豹媽媽熱情接待了小媳婦,但她怕快要回家的幾個嗜血成性的兒子對客人不恭,就把她藏了起來。但還是被她的兒子嗅出來了。他們礙著母親的情面,不好意思毫無道理地把小媳婦撕了吃掉,便對客人說:
  「你到我們頭上找一找,找什麼就把它吃掉!」
  他們的頭上儘是毒螞蟻。無論小媳婦如何害怕美洲豹,她也不敢把這些螞蟻送進嘴裡。
  豹媽媽偷偷遞給小媳婦一些南瓜籽。她一邊嘩啪嘩啪地叩著南瓜籽,一邊把捉到的毒螞蟻悄悄扔到地下。
  三隻美洲豹都被她矇混過關了。到了第四隻的時候,因為長著兩雙眼睛,一雙在前,一雙在後,發現了她的小動作,一氣之下,撲將過去,把她給撕成了碎片。他們把她肚子里的小孩給揪了出來,交給自己的媽媽,叫她吃掉。豹媽媽很可憐這孩子,就把他放進一個大罐子里,裝著要煮熟了吃,然後悄悄把小孩藏了起來,偷偷撫育成年,還給他取名叫吉利。
  吉利在豹媽媽的看護下,很快就長成了大小伙兒。他十分感激自己的養母,把獵到手的一切都交給她。有一次她向他抱怨說嚙鼠把她的南瓜偷吃了,讓他射死它。吉利找機會射了嚙鼠一箭,只把它的尾巴弄掉了。嚙鼠回過頭來對他說:
  「為什麼不射殺那些殺害你媽媽的傢伙!我又沒招惹你,幹嘛要殺我!」
  吉利要嚙鼠把話講清楚,於是嚙鼠告訴他,美洲豹是如何殺了他的父母的經過。
  「他們連你也會撕碎的,」嚙鼠說,「一旦他們知道你還活著的話。」
  聽了嚙鼠的話,吉利十分震驚,暗下決定立刻替母親雪恨。
  他隨時窺測動靜,準備下手。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來了。等到有一天,美洲豹滿載著獵物,一個一個回來的時候,吉利用箭逐一殺死了三隻,第四隻生著兩雙眼的美洲豹,看到有箭飛來,連忙躲到一棵大樹後面,仰夭大叫:
  「大樹保護我!星星救我!月亮幫我!」
  這時,月亮從天上下來把美洲豹抓到自己身邊,藏了起來。
  吉利異乎尋常的膽略使他獲得了一種超自然的神力。他看到豹媽媽失去兒子十分悲傷,而且現在沒誰幫她幹活了,便劃出一塊叢林供她使用,永遠不許別的任何有力量的飛禽猛獸去騷擾她。
  吉利成了大地上一切生靈的主宰者。
  不過,總不能老是孤獨地生活吧,他很想找個伴。有一次,他在森林中漫步,一隻腳踢著一塊樹根,又用手撕下一塊指甲。他把指甲撿起來,扔進路邊的一個小坑裡,又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突然聽到背後有聲音傳來,回頭一看,他的指甲竟變成了一個人。他給他取名卡魯,成了他的第一位夥伴。
  吉利和卡魯一直過得很順暢。有一次,一隻鳥喊他們去吃甜米漿。他們喝來喝去,罐子里的甜米漿總是喝不少。吉利很想知道,那裡面的甜米漿什麼時候才能喝完。於是,就用一根小樹枝輕輕敲了罐子一下。誰知道,甜米漿竟然像泉水一樣溢了出來,淹沒了森林,大地和一切生靈,把卡魯也捲走了。等地面幹了,吉利動身去尋找自己的夥伴,終干擾到了他的骨頭。吉利把骨頭收攏起來,卡魯又活了過來。
  兩個人依然很寂寞,他們希望有更多的人。他們便各自娶林中的田火雞為妻。每隻火雞都為他們生下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小姑娘長大了,她的乳房卻長在眼睛下面。吉利覺得很不好看,便揪著它們移到胸前。
  有一次,卡魯的兒子死了,卡魯就把他埋了。吉利囑咐他:
  「快到墓地去看看你兒子還在不在,我要讓他活過來。不過你要當心,別把他吃了。」
  卡魯聽罷,到墓地去了。到處翻遍了也沒找到自己的兒子。他只看見墓地上長了一些花生,果實累累的,十分誘人。卡魯想嘗嘗花生的味道。就把花生統統吃了下去,然後把花生苗也拔掉了。這時,他忽然聽到吉利的聲音:
  「卡魯不聽我的活,吃了自己的兒子。為了懲罰,卡魯和所有經我之手造就的人種,都將受勞累奔波之苦,有生有死。」
  一天,吉利為了采果子,搖了搖果樹。樹上飛下一隻鴨子。吉利要卡魯烤著吃,當卡魯照辦之後,他又說:
  「你吃的是自己的兒子。」
  卡魯聽了,覺得一陣噁心。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所有飛禽都從他吐出的東西里飛走了。
  有一次,吉利和卡魯看到一隻母美洲豹的嘴邊鮮血淋淋,斷定她剛吃過人。為此,他們把母豹的毛撥光,還想要她的命。母豹苦求饒命,並把事情的始未講了一通:
  「我吃的這個早就死了,他是被山洞裡的巨蛇咬死的!」
  母豹把吉利帶到蛇洞口。這時候,吉利對母豹說:「從今往後,你和你的同族就以吃動物屍體為生吧!」說完,他把母豹變成一隻兀鷲。
  接著,吉利把鶴招來,叫他守住這條蛇,並把蛇打死。蛇死之後,從山洞裡走出許多種類的人,地球都快塞滿了,還有人不斷從洞里走出來。吉利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把洞口堵住了。
  這時候,吉利對從洞里走出來的人們說:
  「從現在起,你們要分開來,各自過日子!我要讓你們相互爭鬥,彼此為敵。」
  話未說完,從太陽上掉下許多武器。各部族都把自己武裝起來,彼此紛爭,打個沒完,直到吉利把他們完全操縱在手裡為止。到現在,吉利播在人群之中的仇恨的種子還在不斷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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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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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從前卡拉查人居住的叢林里,住著當時唯一的一戶人家。他們生了兩個女兒:姐姐伊瑪和妹妹傑娜。
  在一天天快黑的時候,伊瑪望著天上那顆巨大的金星塔西那岡。金星好看極了,他把柔和、親切的光芒灑滿大地。姑娘情不自禁地說:
  「爹!金星真好看,如果他是我的,無論白天和夜晚,我都會和他永遠廝守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離!」
  父親覺得女兒又在想入非非了:
  「金星離咱們那麼遙遠,誰也不可能把他據為己有!」接著,他又神秘地說:「不過,有誰知道呢,說不定他已經聽到你的話了,很可能,他會親自來看你呢!」
  夜深了,所有的人都恬然地進入了夢鄉。伊瑪彷彿覺得有人躺在她的身旁。她嚇了一跳,大聲問道:
  「是誰?你要幹什麼?」
  「我就是塔西那岡,」一個聲音說,「我聽到了你的話,就來到了你的身邊,娶你做我的妻子。」
  伊瑪趕緊把父母叫醒,點起了火把。她看到金星原來是個老態龍鍾,滿頭白髮,皮膚皺巴巴的老頭子。伊瑪尖叫著:
  「你這個又老又丑的怪物,誰會嫁給你做老婆,我需要的是一個年輕,強壯的漂亮丈夫!」
  這些無情無義、不守信諾的話,使塔西那岡非常傷心,他壓根兒沒想到,自己遠道而來,竟受到如此巨大的欺辱,不禁熱淚盈眶,老淚縱橫。
  妹妹傑娜是一個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的姑娘。她見姐姐如此重色輕義,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那可憐而痴心的塔西那岡。她只想著有責任替姐姐把一切都承擔下來,於是她堅定地說:
  「爹,我願意嫁給他,讓他做我的丈夫!」
  聽到這裡,喜出望外的塔西那岡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他們成親的那天晚上,塔西那岡深情地對著他年輕貌美,秀外慧中的妻子傑娜說:
  「傑娜,我要在這片叢林里墾荒伐木,種上誰也沒見過的莊稼,讓你成為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真是言出必行,塔西那岡在新婚第二天就來到叢林深處一條水量充足的河流邊,和流水滴咕了一陣子。然後,他跳進水中,叉開雙腿,把水中漂來的各種各樣的穀物種子,玉米以及巴西木薯的插條撈起來。這就是後來卡拉查印第安人種植的穀物的起源。
  塔西那岡回到岸上,對他的妻子傑娜說:
  「我現在就開始伐樹墾荒,你在家裡做好飯,等我累了的時候,給我吃飯。」
  他說完以後,就帶著種子到叢林里去了。傑娜等了很久,也不見她的丈夫回來。心想,完了,老頭子干這麼重的活,一定是累死了。她等得不耐煩了,就找到叢林里采來。
  當傑娜見到丈夫的時候,就別提有多驚喜了!塔西那岡已經耕地修整得漂漂亮亮的。而且他已經變成了一位名副其實的美男子,年輕、魁梧,又精力充沛。他穿著一件色彩鮮艷的衣裳,臉上畫著色彩斑讕的美麗圖案。等傑娜明白過來,這一切並非夢幻時,塔西那岡已經把她抱到了臨時搭造的工棚里……
  他們手牽著手回到家中。傑娜喜氣洋洋地把面目一新的丈夫介紹給她的家人們。
  誰知,她的姐姐卻說話了:
  「傑娜,他本來就是我的丈夫,你得意什麼勁!」接著她又沖著塔西那岡柔聲細語,深情無限地說,「你要找的是我,第一個睡在你身邊的是我,不是傑娜!」
  「別演戲了,伊瑪!同情、可憐那個不幸的老頭子的,是傑娜而不是你!」塔西那岡接著又說,「你拒絕成為他的妻子,而你的妹妹卻嫁給了他。我不希罕你!我只要傑娜!」
  塔西那岡說完這些話,走到傑娜身邊,把她緊緊地擁抱在溫暖寬厚的懷裡,連看也沒看伊瑪一眼,就彷彿眼前根本沒有他的存在。
  伊瑪被內心的嫉忌和悔恨之火焚燒著,大叫一聲,倒地不見了。就在她倒下的地方,飛出一隻夜鶯。直到如今我們還可以在金星升起的夜晚,聽到她那憂鬱的叫聲。
  教會卡拉查人農耕種植的,正是金星塔西那岡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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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5 | 只看該作者
死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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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有位小夥子,一天夜裡看天上的群星之中,有顆安靜而明亮的星星,非常惹人喜愛。
  「多可惜呀,不能把你藏在我的簍子里!」小夥子嘆息著說,「這樣,我愛怎麼看就可以怎麼看!」就這樣,他抬頭凝視著天空中那顆冰冷而明亮的星,想入非非地呆立了很久。後來不由得輕嘆一口氣,回到未婚男孩子們居住的共用房子里去,他的兄弟都住在那裡。
  他躺下,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顆漂亮的星星。可是,半夜的時候,他突然醒來,感覺有人定睛看著他。他睜眼一看,見一位姑娘,她那雙明亮的烈,光彩照人的大眼睛正盯著他呢!
  「走開!」他對她說。他以為這是巫術在作怪。
  「為什麼趕我走呢?」姑娘說,「你不是要把我裝在你的簍子里嗎?」
  小夥子驚得目瞪口呆,心想她怎麼知道我說過的話。隨後,才明白過來,說:
  「不過,你在我的簍子里太擠了,能行嗎?」
  「沒關係!」姑娘不假思索地說。
  小夥子打開他的簍子,讓姑娘躲在了裡面。星姑娘從簍子里老是用一雙動人的眼睛望著小夥子,害得小夥子整天丟魂落魄地在林子里徘徊,無時不刻不在思念著星姑娘,他發瘋似地渴望得到她的一切。
  「星姑娘怎麼樣了?」他不時在想。
  有一次,他到林子里去了,兄弟們想跟他開個玩笑。他們想把他通常藏在簍子里的椰子偷出來,換個地方。一位兄弟站在下面,雙手把住簍子,另一位爬上去,把簍子從方木上解了下來。可是當他打開簍子往裡看時,嚇得大叫一聲,失手把簍子丟在了地上。
  「不得了!裡面坐著一隻雙目炯炯的小獸!」他大叫著。倆人嚇得撤腿就跑。小夥子回來后,兄弟們七嘴八舌地跟他講了。他呵斥了他們一頓,又把它掛回原來的地方。
  夜裡,星姑娘從她躲藏的地方走了出來。儘管小夥子心裡有些畏懼,但在晨光到來之前,依然陶醉在她的肌膚之親里,流連忘返。
  有一次,星姑娘對他說:
  「跟我一塊兒打獵去!」
  小夥子欣然同意了。他們走到一棵棕櫚樹跟前,星姑娘對他說:
  「你爬上去,摘些果子給我。」
  小夥子欣然從命。當他爬到樹梢時,姑娘忽然大叫一聲:「抓緊!」一剎那間,她也跳上了樹梢,用一根樹枝不斷拍打著樹榦。大樹開始長啊長啊,一直伸展到了天上。姑娘把大樹拴在夭牆上,和小伙一起跳到天上去了。
  嚇得臉色蒼白的小夥子在星姑娘的帶領下,走過一片開闊地,來到一處小房子前。星姑娘把他留下,獨自一個人走進了小房子里。很快,她帶來吃的送給小夥子,讓他呆在那裡別走開,便又自個兒走了。小夥子站在那裡,對自己的遭遇感到很納悶。忽然間,遠處傳來獵人的號角聲和喧嘩聲。緊接著,在什麼地好像正舉行著歡樂的宴會一樣,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星姑娘回來和他說了會兒話,再次交待他不要離開原地。
  「別總想著去看跳舞!」她叮囑說。
  等姑娘走後,小夥子再也耐不住好奇心的引誘,走到小屋跟前,裡面傳來的歌聲非常悅耳。小夥子探頭往裡一看。媽呀!他可嚇壞了,裡面全是骷髏!他們圍成一圈正在跳著死神舞。一片片的肉從他們的骨架上掛了下來,雙眼發出呆板無神的死魚眼一樣的光芒。
  他嚇得拔腿飛跑,嘔吐不已。這時候,星姑娘又回來了,她責備他不該去偷看。她帶來一些水,讓小夥子把剛沾在身上的臭氣沖刷乾淨。然後,又讓小夥子在原地等她。還沒等姑娘走出幾步遠,小夥子就拚命朝著他們爬上來的地方奔去。星姑娘一看就明白他想幹什麼,於是趕忙回去,想攔住他。可是已經晚了。小夥子已經攀上了那棵棕櫚樹,用一根樹枝狠狠拍打著樹榦,棕櫚樹立即縮小,變短,直到和往常一樣。
  星姑娘緊跟著他來到了人間,鬱鬱不樂的看著他。
  「你用不著躲開我了,」她說「反正你已經回到人間了。」
  回到人間之後,小夥子覺得頭很痛,一切的關懷都對他失去了效用,他剛剛把自己的離去遭遇告訴給自己的父母兄弟,就去世了。是星姑娘把他帶走了。
  從這以後,所有的印第安人都知道,儘管天上有無數的星星向人們眨眼,向他們溫柔地招手,但天上並非全是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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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5 | 只看該作者
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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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誰像馬哈納柯羅那樣擅長巫術了,他是一位知名的巫師。他能像鳥一樣,在地面上盤旋飛翔,在高高的森林上空疾馳。只要他需要,立刻就會長出一雙翅膀。最令人神往的一招是他善變成各種各樣獸類的樣子。他最樂意也最經常的是變成一隻鹿。
  總是形隻影單的一個人生活,他已經過膩味了,便又變成一隻鹿,他忽發奇想地要通過這種方法來找一位女伴。只不過,這次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具腐爛了的鹿的屍體——死鹿的氣味頓時引起兀鷹家族的注意——它們成群結隊地從四面八方向著這美味佳肴撲來。兀鷹們把他團團圍住。突然飛來一隻小鳥,尖氣尖聲地說:
  「快飛走!不然就沒命啦!」
  兀鷹們哪裡理她這一套,都撲到那死鹿屍體上。忽然,死鹿一躍而起,抖動了一下身體,兀鷹驚叫一聲四下飛逃。巫師之所以來這麼一手,不是沒有道理的:他還沒看到一隻可以做他未婚妻的兀鷹呢!
  這時候,有隻美麗而巨大的兀鷹在高空飛旋,它是兀鷹族之王,或者準確地說,她是兀鷹家族的女王。這隻華麗的大鳥徐徐降落地面,佇立在死鹿的身旁。剎那間,一躍而起的巫師捉住了她,讓她成了自己的妻子。
  許多年過去,他們相處得非常融洽,時常雙宿雙飛,相依為命,巫師還把他妻子身上的虱子給滅絕了。
  有一夭馬哈納柯羅的妻子說:
  「我和你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可我的老媽還住在夭的那一邊,直到如今還蒙在鼓裡呢!我很想見她一面,讓我到天上走一趟吧。」
  巫師對她說:
  「好吧,我也正想和你一起看望你的媽媽呢!」
  於是,他們雙雙飛到天上。
  兀鷹王族的老媽媽名叫阿卡達。她備受眾鳥的尊崇,但無論是誰都未見過她的尊容:她總是不分晝夜地躺在吊床上,從未向任何人露面。
  阿卡達見到女兒有這麼個地位優越的丈夫,十分高興,她很想考驗一下他的本領。
  阿卡達把馬哈納柯羅叫來,讓他做一條和她的頭一模一樣的小板凳。馬哈納柯羅怎麼才能完成這個任務呢?要知道,阿卡達可是從沒有從吊床上下來過,也從未在他面前露過面吶!
  這時候,馬哈納柯羅役使各種動物的本領便派上用場了。
  他把紅螞蟻找來助他一臂之力。螞蟻爬到吊床上叮了阿卡達一口,她疼痛不已,便翻身跳下吊床,而巫師正好出奇不意地躲在她的床下,看見她的面孔。哇,原來她有那麼多頭,足足有一打之多。對此,馬哈納柯羅對誰都未透露過一星半點,就開始製作板凳。這條板凳讓兀鷹王族的老母親十分滿意,讚嘆不已:
  「不錯,我看,你的確是個名副其實的巫師。」
  但僅此一次還是不夠,她還得考驗考驗馬哈納柯羅,對他說:
  「拿個漁竿到湖邊,給我釣條魚來。」
  這有何難?巫師來到湖邊一氣捉了幾條大魚,匆匆往回走。不過半路上,他把大魚變成小魚,卷在樹葉里,帶去給他丈母娘。
  「你居然膽敢用這小玩意來騙我?」阿卡達尖叫著,把魚丟了回去。
  就在這一瞬間,小魚全都變成了水靈靈的大活魚。於是,阿卡達又歡呼起來:
  「不錯,的確名不虛傳。」
  阿卡達豈肯就此作罷?她對女婿說:
  「拿著這個竹籃給我打點水來,我渴了,想喝點水。」
  巫師知道,如果不想出點辦法,竹籃子是不可能裝水的。他絞盡腦汁,仍然一籌莫展,一路上都在琢磨著:竹籃子怎麼才能打到水呢?此時,正好一隻螞蟻走過,他問巫師為何直撓腦殼。
  「你這是幹什麼?」
  馬哈納柯羅便把事情的原委跟螞蟻說了。
  「別著急,小事一樁!」螞蟻說,「我來幫你。」
  於是,螞蟻用唾液把所有的籃子孔抹得嚴嚴密密,水再也不會漏出來了。馬哈納柯羅就用它裝了滿滿一籃子水,交給阿卡達說:
  「水打來了。」
  阿卡達驚訝非常,她再次誇道:
  「嗯,你是所有巫師中最有本領的一個。」
  接著,阿卡達把她的兒女們叫來,讓他們為這位巫師建造一座最漂亮的大花園。
  「這麼有本領的巫師,得永遠和我們住在一起。」她說,其實嘴上如此,心卻對巫師感到莫名的恐懼。她秘密地吩咐兀鷹:
  「當他在花園中休息的時候,把他格殺勿論。」
  然而,她的一個兒子卻把這個陰謀偷偷透露給了巫師:「她準備把你除掉。」說罷,匆匆離去。
  不過馬哈納柯羅並沒有聽從這隻好心的兀鷹的勸告。
  「我並不打算在這裡長住,」他對他的妻子說,「不過,你的老媽也太陰毒了,在回家之前,我一定盡我所能鬥鬥這位老太婆。」
  翌日清晨,花園完工了,圍了高高的圍牆。阿卡達以為,巫師說什麼逃不出這個花園的。可是,馬哈納柯羅又贏了。這次幫他度過難關的正是他隨身攜帶的最愛吹的笛子,笛子上有許多小孔。巫師在圍牆中找到一條窄小的縫隙,把笛子穿了過去,把笛子的三個孔留在外面,然後把自己變成一隻小蒼蠅,鑽進笛子,從小孔里飛走了。阿卡達來到花園想殺巫師,發現他已消失了。只有他的笛子還在牆洞里奏出悅耳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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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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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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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們以及我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還子虛烏有的時候。浩瀚的大海凌駕於混沌之上,把天宇和大地分隔成互不相通,上下各異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唯有平靜沉悶的水,彷彿直瀉深淵。宇宙之心那茫茫然,無始無終,無邊無際而寂靜無聲的黑暗裡,生活著我們今天所說的老一輩眾神之首:圖佩烏,古柯曼提斯和沃拉岡。他們的名字里蘊含著宇宙、生、死、天地、時間和即將在大地上誕生的一切生靈的奧秘。
  眾神聚集在黑暗和光明沒有界線的地方。他們彼此交談,互相探討各人的觀念。對該做的事,他們取得了上致的看法。
  他們探討如何把蘊藏在一切非創造物中的光明和黑暗區分開來;他們探尋著該如何才能使那物發出光輝,使之成為取之不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他們就這樣觀察到了孕育在不知為何物里的生命最原始的狀態和希望。然後,慈祥的眾神看到了將要從秩序中誕生的生命規律和一切被造物的順序。在這樣確定之前,他們說:
  「必須清理泥土,排出低洼地的積水,使土地可以耕耘。宇宙的光,空氣中的露水和地下的沃壤將使這些土地育出生命的種子。樹木將生長,開滿花朵和結出果實。它們的種子將被風帶往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在那裡落地生根,繁育而遍布大地。未來的人們將以收穫果實為生。他們從生命中獲得生命,也同樣具有像其所食者那樣枯榮的性質,決不會有別的出路。直到他們無法吞食的時候,也將走向死亡。」
  就這樣,最初的人們賴以生存的大地形成了。瀰漫在天地之間的氤氳之氣變成烏雲升上天空,飄然而逝了。在雲層底下,水面之上,開始出現今天的人們所看到的崇山峻岭,島嶼陸地和江河湖海。在山谷里,柏樹、櫟樹、杉樹和楊樹叢生起來,從漿液豐盛的枝葉里散發出酸甜馥郁的香氣。後來,把乾燥和潮濕地區隔開來的道路出現了。
  眾神見到這種狀況,說道:
  「第一創造物已經大功告成了,在我們的眼前,一切都如圖畫一般美好。」
  接著,他們開始準備完成心中盤算已久的計劃。於是開口說道。
  「僅有樹木孤苦伶訂地生長,和自己形影相伴,未免太冷清死板了些,應該給它們配上能自己走動的園丁和僕人。」
  他們就這樣決定在樹木繁茂的枝葉下,盤根的樹榦旁,安置各種各樣的牲畜禽獸。新生的這些牲畜和動物總是站立在造的地上,如同草木一樣無動於衷,眾神怎麼驅使就怎麼活動,就如同一隻只牽線木偶,目光獃滯,無知無覺。即使走動起來,也是步伐混雜,難以協調,四處亂撞。
  眾神見后,不由得有些失望地說道:
  「你,牲畜!你,動物!將在河裡飲水,在洞穴中睡覺,腦袋低垂並用四肢走路。在白天用你們的嘴巴找食物,用你們的背馱東西,對此不許有抵觸,不許有反抗的表示,也不許有精疲力盡的樣子。
  「你,鳥兒!將棲息在樹上,在空中飛翔,飛到雲層里,掠過透明的天空,不必害怕跌落。
  「你,魚!將遊動在江湖河海一切有水源的地方,不必怕淹死和沉沒,但不能爬上岸,否則會死去。
  「你們!就這樣,盡全力去覓食和繁殖,你們的後代也將如此,他們將一絲不苟準確無誤地學會你們的本領,承襲你們的模樣!」
  牲畜,動物和飛禽按照眾神的吩咐行事:牲畜尋找它們的洞穴,動物奔向叢林和原野,飛禽在天空飛翔,在樹上做窩,魚兒跳進水裡遊盪……
  當這些能動的生物都心安理得,各得其所,愉快地和睦相處時,眾神又一次聚首說:
  「在這裡,所有的野獸都應俯首貼耳,卻不能靜悄悄地活著,寂靜意昧著死亡,痛苦和遺棄。」
  嗣後,一個聲音響徹長空,一位神把東奔西竄的動物喝住,說
  「現在,你們要知道是誰創造了你們,撫育了你們。按你們的種群,呼出我們的名字,大聲地呼叫!我們將前來幫助你們,叫吧!」
  但是,那些動物,只是會用嘴巴咀嚼,都默不作聲,目瞪口呆,不知道怎麼才能叫出聲。它們如同啞巴,智慧的聲音都堵在喉嚨里。神生氣地鞭打他們,直到它們發出痛苦的嚎叫,也只是嚎叫而已。
  眾神見后痛苦不堪,彼此說道:
  「這聲音太難聽,樣子太難看,智慧太低下,必須加以彌補。而此在之前,要創造另一種生命,是不可能的。」
  他們商量后,馬上對牲畜、獸、魚和飛禽這樣說道:
  「由於你們無法按照要求去做,你們將過不同的生活,吃不同的食物,無法和睦相處,而應彼此防範,擔心仇恨和飢餓;你們要尋覓地方隱藏你們的笨拙和恐懼,你們將要這樣做,否則將被其他種群所吞噬。你們還要知道,既然你們不會說話,也意識不到我們是誰,又沒有理解的表示,你們的肉將被宰割,被吃掉,你們之間自相殘殺,自相為餌,毫不留情。這是你們各憑本能,各安天命的出路,再也公正不過,所以我們要這樣命令你們。」
  那些只知道吞食和生育的渾噩的生物,聽到以後頓覺被神所遺棄。它們力圖恢復原有的地位,使出全身力氣,企圖說出話來。
  但是它們太愚笨,只會從喉嚨里擠出幾聲嚎叫,甚至連它們自己或相互間都無法理解的幾聲無意義的叫喚,更談不上擺脫在眾神面前的困境了。於是,眾神隨意地把它們棄置在雜草和破爛中,聽任它們憑著吃食和繁殖的本能去競相爭逐。它們在那裡聽天由命,忍受著眾神對它們的判決,不久,它們便爭食,繁殖,被追逐,被宰割。它們的肉將被更強壯的種群更智慧的人所割食、蒸烤,弱肉強食,這是神留給它們的唯一真理,它們都記住了。
  眾神開始計劃設計一種領略他們的尊嚴和意志,能用語言表達,能及時播種和採摘的創造物,為此,他們煞費苦心地說:
  「我們該如何才能使新的創造物理解我們的神聖和尊嚴,真正懂得祈求我們的賜予——他們的創造者,他們的神?傳達我們的意志,說出我們的意志呢?我們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批創造物只能依賴我們施予的光明,而下會意識和敬仰我們的美麗和光輝;第二批創造物又不能領略我們的意圖,把它表達出來。我們琢磨一下,是否能最終創造出更能聽命於我們意志的生物來。」
  說完,他們開始用濕土捏出想象中的創造物的肉體,小心翼翼地塑造出他們的形貌,但還未顧及他們的細枝末節。
  大功告成之後,他們才明白,捏出來的泥人也是不中用的,因力這隻不過是一堆黑土偶:僵直的脖子,寬而歪斜的嘴巴,黑洞洞的沒有光澤的眼睛,而且既不藝術,也不美觀地安在靠在太陽穴的地方,粗糙的皮膚,笨拙的手腳。此外,他們還看出這些泥人的致命缺陷,遇到水就會坍塌溶化而死。他們倒是會喚出眾神的名字,但卻無法領會其中的精義,他們的聲音和諧動聽,似乎還未有過一種音樂,能在當時的藍天下發出如此顫動的聲音。
  眾神見后說道:
  「不管怎樣,你們將生活下去,你們活著,直到有更完善的人降臨,取代你們。你們靠自己的雙腳爬樹,靠雙手採摘成熟的謀生。在你們等待期間,你們要為生存,繁衍和改良你們的種群去鬥爭。」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眾神痛苦地目送那些脆弱的人遠離而去。說道:
  「我們將怎樣才能造出高級的人來?他們會說、會聽、會明白相互間說話的意思;懂得向我們祈求,知道我們是什麼,知道我們自始至終是什麼。」
  眾神默默地思索著。當他們陷入苦思冥想時,黑夜的巨大帷幕漸漸地合攏起來。當閃電蛇行在林叢中擊起炫眼的火光時,彷彿也照亮了造物者的思路。
  新人用木料製成,能直立行走,並能在地上站穩。
  他們的身軀近似真人,會像樹木一樣群聚在一起生活。他們能說話,懂得交流,也能按眾神的旨意行事。過了一段時間后,他們開始生兒育女。
  但眾神發現,在相互的交流中只是為了繁衍而繁衍;由於沒有心臟,不懂得交流感情,不知道感激使他們得以降生的眾神的恩惠。他們沿著森林和山腳下的開闊大道行走,在河床邊轉悠,只知採摘,不知播種。他們彷彿浪跡天涯,無所事事的被遺棄者。他們只知道為生存去消耗神所創下的一切,而不懂通過自己的雙手去創造自己所需的一切,更談不上去向神奉獻。
  他們走路總是跌跌撞撞,摔倒后全身碎裂,永遠也爬不起來。他們不知身由何來,身在哪裡,又向何處去。他們總是跟著食物來源的多少而東遊西盪,居無定所。
  經過了許多的時日,他們也依舊只知呼喚神的名,而無法領會名字里的含義和尊嚴。他們在飢餓和身處絕境時,濫呼神的名,卻從未把神和神的意志聯繫在一起。他們會講話,也明白話中的意思,但總是詞不達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另外,由於沒有合理的心智,靈活的雙腿和強有力的雙手,有用的肚子,結果使這些成為自己的累贅。
  甚至連神降臨在他們身邊時,也無法認識和膜拜,這給他們帶來了不幸。
  他們的刻板和自私自利的模式湊合起來像機械一樣生存繁衍了數代,苟且活了下來。他們命中注定無法超越以前被懲處過的任何人種。就沖著他們的遲緩,呆板和木然無情,也註定要與鬼物為鄰。
  在他們還懷抱著求生的一線希望時,從天而降的大量塵埃,如同一隻巨手在播弄著,猛烈而持續不斷地落在他們身上,他們的生存變得很渺茫。
  後來,眾神又使大地一片汪洋,奔涌的洪水流向各處,沖毀了河床、道路和森林,一直接連持續了數月之久,把一切都破壞殆盡。
  眾神在此間,還用天然的新材料造人:用坦而特樹造出男人,用埃斯布達尼亞樹造出了女人。但這些都不合神的心意。為此,一隻叫斯科特科巴的巨鳥飛馳而過,啄出了那些人的眼珠。接著,一隻叫科特斯巴蘭的貓抓他們的軀體,撕裂他們的血管,捏碎他們的骨頭,直至把他們弄得稀巴爛為止。另一些猛獸也旋即趕來,在他們的屍體上施以強暴。緊接著,天昏地暗和驚恐的景象使大地一片黯然失色,如同一塊骯髒的大黑抹布籠罩在一切被創造物上。
  在荒漠中,垂死掙扎在希望線上的倖存者們面前,出現了一些微小的生物,但那時它們的生命還未定形。它們憤怒地大喊大叫,開始說著激昂高傲的話。它們對那些一息尚存者說道:
  「你們應該聽我們說,因為我們說的是實話,你們把我們看成沒有用的廢物,這是你們的過錯。你們說我們遭罪受苦,我們受夠了,現在該你們遭殃了,從今以後,你們肉體將供我們食用。」
  石碾子說道:
  「你們把我們弄得頭昏腦脹,精疲力盡,日復一日,從早到晚,不是抓我們就是撓我們。總是在我們的肚子上碾動,聽著我們身下玉米糊痛苦的響聲。讓我們渾身沾滿粘乎乎的殘渣。這是你們的惡行,我們的苦難。我們之所以默默忍受著一切的苦,本希望得到你們的感激和尊重,哪怕只是對我們說些感激的話語,但你們全無感情,對什麼都不在乎!現在你們也得嘗試被遺棄的滋味,這將是我們的報復,你們的末日!」
  然後,狗說道:
  「你們有多少罪過啊!我們吃不上一口飯,啃不到一根骨頭,喝不了一口水,連在一個涼快的旯旮里睡覺都辦不到。我們渴,餓,耷拉著舌頭,四肢無力。我們就如同無用的廢物被迫呆在屋角的垃圾堆里。我們在遠處用害怕和哀求的目光瞧著你們。我們蜷縮成一團,哆哆嗦嗦地過著日子。由於你們的過錯,我們才受著這份罪。在你們面前,我們畢恭畢敬,如果我們走過去聞你們的手,你們就會用污言穢語咒罵或用腳踢我們,把我們轟走。我們的屁股還在痛,脊背還在流膿。你們就這樣在家裡,在院子里粗暴地、專橫地對待我們。但是,這有多麼愚蠢啊!為什麼你們不能明白有朝一日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現在該是一切完結的一夭了。我們可以在你們面前抬頭挺胸了,你們已無能為力,一文不值。我們替你們感到可惜。現在,我們可以把你們撕碎,咬死,決不留情,甚至不屑一顧。你們將會知道,我們流淌在鮮血里和腿上的勁兒有多麼巨大!」
  鍋說道:
  「你們把我們下燒上煮,倍受煎熬,你們把我們放在灼熱的火上燒烤,從不知道珍惜,從來不能讓我們涼快地休息,連睡覺時,也把我放置在火紅的炭燼上烘烤,從沒有在你們那裡得到一絲感激和讚美。現在,該輪到你們被放置在篝火上烤,被燒燙的柴禾烙焦。對你們的哀嚎,我們也將充耳不聞!這是你們應得的報應!」
  罐說道:
  「我們肚子被你們灌滿了水,經受脹痛之苦,被你們倒干最後一滴水,經受饑渴之苦;被擱置在火上煎熬,被扔在光天化日之下日晒雨淋,受盡冰霜之苦,到頭來,還被你們當成發泄憤怒的替代物,把我們砸爛摔碎,踐踏在地下與碎石為伍。你們何時珍惜過、體會過造物的艱難?我們詛咒你們!即將來到的冰雹,風雪會替我們在你們身上施以回報。」
  那些自私自利,從無感恩之心的人們聽到如此眾多的控告時,驚恐萬狀,屁滾尿流,拚命往人堆中擠著,逃著,如同逃避瘟疫一般。他們驚慌失措,自相踐踏,爬上屋頂,屋頂坍塌;爬上樹頂,樹枝折斷;鑽進洞穴,洞穴土崩瓦解。雖然,無人摔傷,無人骨折,也無人流血,但莫名的恐懼和絕望使他們自相殘殺而同歸於盡。只有很少未遭劫難者,也被嚇得忘卻了記憶,忘記了語言,而作為他們心地純樸的紀念,都變成了猴子,猴子們邊走邊發出歡鬧聲,溜進深山老林中去了。從此,猴子成為瑪雅基切人土地上唯一令人回憶起原始人類形狀的動物了。當然,人們也不會忘卻它們的災禍起源於它們對神的漠視和自私,它們的存活是因為它們心中殘留的純樸與天真。
  等世間的一切重又恢復秩序,眾神又聚首商議創造新人的問題。新人將有血肉,骨頭,思想和感情。他們要趕在日出之前,把這件事辦完。因此,當地平線上開始出現第一道曙光時,眾神說: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為新人賜予食物的時候,他們將居住在這塊地方。」
  眾神就這樣做。他們所賜予的食物,散落在那些隱藏的地方。然後,眾神開始祈禱祝福,他們的祈禱和祝福的回聲像一陣陣散發在空氣中的芳香一樣掠過創造物的臉,沒有一個存在的生物不受這股香氣的影響,他們的這種感受就產生了人的一部分肉體。貓,鸚鵡,喜鵲和狐狸從各處帶來好消息向眾神彙報說,黃色的,深紫色的和白色的玉米棒子正在生長,成熟。正是這些動物發現了水,並把這些水交給眾神。眾神首先將水注入到那些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粒中。當上述所說一切顯靈之後,玉米棒子脫粒了,一粒粒的玉米在清澈的水中溶解了,成了新人的生命延續和創造的必不可少的飲料。於是眾神用黃色的和白色的玉米麵糰造就了新人的血肉,鑄造了人的個性。然後用蘆葦做成骨骼安放在血肉里煥發出旺盛的精力。正好不多不少,四個有理智的人就這樣被創造出來了。身體皮肉完好無缺,四肢靈敏,被賦予和顯示出適當的活力;因為神的祝福,他們會思考,講話,視聽,感覺,觸摸存在的東西和在它們面前感到激動。他們所具有的靈性和才智,很快就顯露出來了,因為從他們的眼神里果然流露出誠摯自然的感情。他們懂得和知道周圍的世界;他們知道身由何來,身在何處,該往何處去;他們知道眾神創造了這一切的一切併流露出感激和敬畏;他們知道憐情惜物;只要他們願意,他們有能力看清尚未誕生,甚至連影子都沒有的東西,他們就是:布蘭·基特斯,布蘭·阿克波,布蘭·姆可塔和布蘭·伊基。
  眾神在這些人出生時,親臨現場。他們把第一個人叫來,對他說:
  「你說!為你自己,也為你的夥伴,你要告訴我們,什麼樣的思想感情在鼓勵著你?你走路的樣子好看嗎?優美嗎?你的眼睛能運用自如嗎?你使用的語言正確嗎?清楚嗎?在任何情況下,你都能很好地回憶往事嗎?懂得在這兒要說和要求的事嗎?如果你所做的一切是完美無缺的,才會有能力看到事物中蘊藏著的東西。倘若如此,你應該把它們吸取過來,成為你的一部分。你要讓你的兄弟們像你那樣去做。要不,你就得平靜地站在原地,想方設法教會他們像你一樣去做。所有的人都要儘力而為。」
  新人們聽完這番訓戒,他們看到自己的感官是完整無缺,都要像眾神道謝。布蘭·基特斯以新人的名義,這樣來表達他們的感激:
  「你們賦予了我們生命,讓我們知道所知道的一切事物;使我們成為完美的人;使我們能了解自己和自己以外的東西。所以,我們才有了智慧、思想和感情,以及人生的目的和意義。」
  但是,人們一定知道,眾神是決不會歡娛地看到新人們百無禁忌地過早發表自己的思想的。所以,眾神相互商議道:
  「他們懂得了,並且說,什麼是大事,什麼是小事,知道產生差別的原因。此種認識能力是有害的。我們要想到這種生命的活動將會帶來的後果。要彌補從這種顯而易見的活動中所產生的危險,我們該怎麼辦?我們想想吧!要讓新人熟悉圍繞他們的一部分夭地,只向他們透露一些存在著的東西,不能讓他們知道和我們一樣多。因為,對他們而言這還太早,他們還不了解他們的感官,更不會充分有效地利用它們。秩序混亂的秘密將使他們產生錯覺,做出完全顛倒的事。必須限制他們的能力,直到他們徹底了解自己並真正理智的那一天。這樣就會減少他們的驕傲,暴行也不易得逞。假使我們放縱他們,他們的孩子,這些孩子不用說,會比他們的祖輩們更有能耐,有朝一日他們會懂得和我們一樣多的道理。雖然,這是必然的,但必須節制,讓它有個漫長的過程。所以,在白晝來臨之前,為了不使他們撲朔迷離,不過分矜持,必須改變他們的希望和夢想。如果不這樣,他們就會在不能自我節制的瘋癲和叛逆中,和我們平起平坐,甚至超過我們。創造物的繁衍是不可逃避的,不過我們還來得及避開這種危險。」
  為了使這些新人不致於孤獨,和繁衍種族,眾神創造了一些女性的人。
  眾神讓男人們安睡,然後在他們熟睡之際創造了女人。他們讓女人赤身裸體地,一動不動地站在男人身邊,就如同用光潔的木頭做的娃娃。男人們從睡夢中醒來,發現了這些女人不禁欣喜若狂,因為她們美麗非凡。他們瞧見女人們窈窕的身體,光滑的皮膚,聞到她們幽雅的香氣,興高采烈地把她們視為自己的伴侶。為了區別,男人們給她們取下專有名字,這些名字使人賞心悅目。每個名字都使人聯想起各個雨季里雨水的形象。這一雙雙一對對的男男女女的的幽會,親密無間耳鬢廝磨,生育了遍布大地的新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其中許多人成為富有經驗的佼佼者,他們掌握了最困難的技藝,對普通人絕對不透露的技藝。為此,在黑暗中的眾神選擇他們為崇拜者和祭祀者。他們莊重的職業不是對所有的人都合適,也不是所有的人配得上的。
  第一批出生的人有著他們母親的美貌和他們父親的能力,他們能猜出他們出身的奧秘。
  在瑪雅基切人跋涉和安居期間,布蘭·基特斯和其他的始祖們就這樣成了後來生存和發展的人的始祖。
  別忘了提到過的名字,這樣才能熟悉嗣後出生的人的血統。這些原始的人就在現今墨西哥東部地區的土地上蔓延擴散。
  有一段時間,他們生活得很自在,但是後來,由於某種神秘而不可告人的原因,他們開始朝著奇特的地方遷徙,那個地方被稱為山洞和峽谷。他們就這樣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土地。
  在長途跋涉中,他們翻山越嶺,遭受到難以言喻的嚴寒襲擊的痛苦。因為,他們隨身攜帶的火種,被陣陣的山風吹滅,手中的炭火成了灰燼和青煙。這是一種不幸,也是一種考驗。他們必須返回他們的第一個立足點。在山上的狂風嚴寒中,受到了巨大的創痛。布蘭·基特斯見此情狀,絕望地說道:
  「托肖!再給我們一些曾贈給我們的火種吧!給我們火種吧!我們的人快凍死了。」
  在他們的長途跋涉中,司火之神托肖第一次說了話:
  「我對你說,別垂頭喪氣,也不要絕望,到時候,你和你的人將會得到火種。同時你要有耐心,你要使你的人有耐心,受苦的時間不會太長了!」
  布蘭·基特斯把上述的這番話傳達給他的人。於是,人們充滿了希望,匯合在一起了。為了取暖,他們相互間磨蹭,跳個不停;用手敲擊著胸膛,向他們凍僵的臉吹熱氣。在黑暗中的托肖,黑暗對他再合適不過了,看到了他們忍受的痛苦,他用一塊燧石敲了一下他的拖鞋的皮,即刻從鞋上爆出了一個火星,然後火星變成亮火,接著是火苗,新的火種耀眼奪目地射出光芒。托肖見到火光后,便把火苗舉在手上,遞給了布蘭·基特斯,隨即,他把火苗分給了眾人。快要凍死的人,欣喜若狂地接過火種。他們用火取暖,他們復活了,有力氣隨心所欲地呼吸了;可以繼續他們的行程了。
  就在這時,遲來的部族也趕來了。由於失去了火種,他們急切地哀告。他們的慘狀令人憐憫不已。
  寒冷直刺入他們的骨髓,他們被凍得癱瘓麻木了,他們身上皮皺肉裂,豁出的大口子里,流出了血水膿漿,腳也開始潰爛腫脹。他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他們的牙齒打顫而咬斷了舌頭,流著鮮血,凍得冰塊一樣的舌頭一塊塊掉落地上。他們來到有火種的人們面前說:
  「可憐可憐我們吧!別笑話我們的狼狽。我們用語言和雙手向你們乞求,給我們一些你們的火種吧!不然的話,我們都在你們面前死去,我們的肉體再也無法忍受嚴寒酷雪了。」
  布蘭·基特斯儘管側著耳朵在傾聽他們所說的話,但仍然幾乎難以聽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他讓這些人走過來,以便從近些的地方注視這些俯首聽命的可憐人。他對他們喊道:
  「你們告訴我!你們口中說出的究竟是些什麼話?這些難以分辨,含糊不清的嘈雜聲如何會出自你們之口?難道連我們的祖先留在圖蘭高地上,我們大家使用的語言都拋棄了嗎?難道你們想冒瀆神聖的名義,竟敢對大家熟知的語言加以篡改嗎?你們為何會陷入如此混亂之中?你們為何用驚恐的眼光如此瞧我?你們這是啞巴了,沒有絲毫理解和感覺的呆木著臉,嘴巴還在那裡喋喋不休。」
  他越講,語氣越暴怒,神色也越嚴峻,恨不得給這些拋棄眾神,惘顧聖惠的傢伙們一些厲害瞧瞧,倘若他能把這些人從地面上抹掉的活,他會這樣做的。那些卑躬屈膝的人最後黯然離開了。突然,一名托肖的使者出現在驚恐不安的人們面前,說道:
  「無論是本部落的人,還是外來人認真聽著!你們都知道托肖是我們的神。我要對那些有了火種的人們說:你們為何不與這些遲來的可憐人分享火種?哪怕他們遠離了眾神和祖先們的眷顧!對他們的粗心大意必須給予應有的懲罰,因為他們毫無道理地改變了祖先們傳下的語言。」
  說這話的使者身材高大而黝黑,在他寬厚的背上長著一對如同蝙蝠一樣熠熠閃光的大肉翅。他的話,大家都聽見了,含義也猜到了。
  這些瀕臨絕境的可憐的人們,一絲不掛,把雙手藏在腋下,縮頭縮腦,如同一隻只被冰水澆過的老鼠一樣呻吟著,向他們眼前所能見到的人乞求著火種,而且辯解地說道:
  「難道你們就不同情我們的不幸?我們怪聲怪調,斷斷續續,詞不達意是因為寒冷凍僵了我們的臉和嘴,舌頭被無法抑制的顫抖弄碎。難道我們的祖先和眾神不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在同一棵樹底下,用著相同的杯喝著共同的水嗎?我們不是和睦相處,無怨無恨地點燃,撥旺和分享從我們的祖先召哩繼承過來的火種嗎?如原本可以在祖先的土地上生活得平靜、安樂,在湖面映照的夜空下做著美麗的夢,為什麼要讓我們離開圖蘭呢?為什麼要讓我們遭遭如此大的罪受呢?」
  有人聽懂了,也有人裝作沒聽見,他們無權或者根本不想作出答覆,有些真正敬神的人卻在畏懼地望著夜空,只有他們能感受到那裡的眾神眼裡正發出某種嘲諷,憤怒而幸災樂禍的光芒注視著地下被不和諧的氣氛包圍著的人群,讓他們不敢說出神所不願聽的心裡活。
  這時候,有人說道:
  「你們已經聽說了也看見了,我們現在有了火種,而你們卻把祖先一視同仁也分給你們的火種給弄丟了,你們必須為此付出某種代價,作為對你們的不敬神,不惜物的懲罰!」
  可憐的人群中,有個人介面道:
  「我們把從高處和遠處古老的屋子裡帶來的貴重金屬交給你們,以為贖罪和交換。」
  「我們不需要這些唾手可得和看得見摸得著,也用得完的東西。」
  「那麼,你們要些什麼呢?說出來。」
  「你們必須學會耐心等待,一會兒你們就知道用什麼來和我們來交換火種。」
  布蘭·基特斯離開人群,在一個隱蔽而且適當的地方對托肖的影子(他們在黑暗中無法看托肖的身形)講話:
  「托肖!你聽我們說,並回答我們:那些遲來的部落急於要和我們交換火種,我們要些什麼好呢?」
  托肖隱身在黑暗深處以眾神委託的名義答道:
  「當鼓聲響起時,令他們向我們頂禮膜拜,但他們允諾把他們的生命作貢品獻給我們,他們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拒絕?如果他們表示接受這些條件,你們就即刻表示同意他們的請求。」。
  始祖們心領神會地傳達了托肖的答覆。遲來的部落聽到這些條件,除極少數人在內心埋下叛逆和不滿的種子外,絕大多數人根本就沒去仔細權衡這些苛刻條件將給他們帶來的後果,就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興奮地叫著:
  「我們接受託肖的條件!我們奉他為我們的神,按照他的吩咐向他頂禮膜拜,聽從他的祭祀者提出的任何要求。」
  語音剛落,他們就得到了火種。當時,火種在布蘭·基特斯部落,已經多得不可勝數。那些可憐的人有了火種,又恢復了生機,恢復了秩序,理智和快樂又回到了他們的平靜生活中來。他們歡欣鼓舞慶祝這失而復得的生命,卻忘記了他們曾經為此承諾付出的高昂代價,就如同以前他們什麼也都沒有那樣。在歡天喜地里,從他們的嘴裡開始唱出甜美的歌聲,歡樂抹去了痛苦的記憶。然後,他們用基特斯給予的火種虔誠地點燃帶著樹脂的篝火堆,圍坐在那裡喝著酸果汁,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感激和滿足。
  托肖看到他們如此謙卑,就不忍心要他們的祭品了。
  當這些部落剛獲得火種,另一個以茹毛飲血,勇猛而著稱的部落,偷偷地用暴力來從那些得到火種的人們手中奪取火種,他們膽敢如此,是因為他們服從狩獵神扎馬爾岡的指揮。
  這位天神形如吸血蝙蝠,尖利發亮的爪子像鷹鷲那樣彎曲有力;耳朵被嚙鼠咬過,雪白的牙齒長而鋒利。
  這個部落以不求人和不乞討而聞名。食物、床、土地,甚至連樹木的影子,所有的一切都據為己有,用武力去爭奪,去搶,在對手和敵人的反抗、哭訴和死亡面前從不心慈手軟。但是,他們具有受神眷顧的美德,他們愉快地,順從地祭祀眾神,獻出在所有籠里養肥的奴隸和俘虜。在快樂喧鬧中,祭祀者們接受了貢品。他們為奴隸們喬裝打扮,然後,在隆重的儀式中,取出他們的心臟向眾神獻祭。
  在這個部落的美德之中,還流傳著當初發祥時眾神者給他們的忌食習俗,按照秘密的儀式和祈禱忌食,在曆法規定的時日里,他們什麼血腥也不沾,只吃一些玉米粒和果實的殘渣;而在精確計算過的時辰里,他們什麼也不吃。他們從未破壞過神留給他們的規矩。他們孤獨地生活,自得其樂;他們能觀賞辰星,以它的美和光輝撫慰他們的痛苦。在眾神的啟迪下,我們看到他們如此信賴和謙恭地聽從神為他們安排的命運。由於這種信仰,他們最終聽到了光明之神托肖的聲音,他對這些順從神的旨意而惘顧別人生死,走近自己身邊的部族說:
  「你們現在聽我說!你們已在眾神面前證實了你們對他們的敬巴和正直,但我要以眾神的名義改變你們立下的規矩,作為祭祀的象徵,你們只要讓自己的耳朵和胳膊肘流血就可以了,但你們要歡次喜喜地這麼做,臉上要有笑容,在我面前要表現出勇氣來,膽小是有害無益的。」
  這個桀驁不馴的部落,高高興興地服從了,是他們心底里的信仰挽救了他們。從那時起,托肖把他的法力影響施與他們,其中之一便是使他們所有人在精神上獲得一種不可名狀的愉快。
  在眾神的拯救下,他們離開了山中的峽谷和羊腸小道,來到能見到大海的地方,在大海邊,他們又得到了一個神秘的、含糊不清的諭示,他們要向南行進,走進充滿危險和苦難的沼澤地和水塘。為此,苦惱的玉米人始祖們說:
  「托肖,請不要丟棄我們!你要對我們說出實話,解除我們心中的迷惆!給我們指點方向和你熟識的道路!你是眾神之中第一個熟悉這條道路的人。我們將順著你所指引的路,走向你在靜默中曾允諾過我們的陸地,不要讓我們在路途中倒下。」
  由於他們的語言中流露出的懷疑,不滿和責難,托肖和眾神便沒有理睬他們,他們將為此付出代價和得到輕微的懲處,直到他們把自己全身心託付給神為止。
  始祖們沒有再得到神諭,便以為是默許而非冷漠。以後的教訓會讓他們認識默許和冷漠之間的差別,但要以苦難為代價。
  玉米人的祖先們以為那腳下的土地就是一個合適的地方。因為他們太疲憊了,不想再走下去了。便通知所有的長距離遷徙到此的人們作第二次停留。
  他們來到一塊滿山遍野都布滿石塊的奇異的土地。這裡溝壑縱橫,一片荒漠,到處都是裂縫和窪地,骯髒的動物隨處可見;到處充滿了瘟疫、死亡的恐懼和哀嚎;他們找到的所有水源都是苦澀有毒的;吹來的風帶咸腥和酸味,樹木在坎坷不平的道路邊彎彎曲曲,原本這些道路是河水和激流的通道。饑渴而死的人數的不斷增加,似乎在警示他們:這裡不是可以長期安營紮寨的地方。
  人們在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之後,開始敬畏地按照神諭的開拔,哪怕那是一條不歸路,他們也懶得去思考了,他們學會了信任和依賴神而生活。
  他們自覺地離開了這個無法使人棲息的地方,繼續朝著神曾經諭示的方向趕路。他們行進在雜草叢生,毒蟲出沒的蜿蜒小路上,沿著另一些遷移者們的足跡前進。他們穿過大平原上遼闊的大泥沼,泥沼里到處是成群有毒的動物,它們兇猛地襲擊行人,把他們中所有不信神的人都拖進了泥沼里,成為它們的美味佳肴。
  他們一直走到神諭默示他們停留下來的地方。在奇比哈布高原,人們找到了合適的可以躲避野獸的山崗和洞穴,但野獸比比皆是,他們在絕望中和那些野獸猛禽作了殊死搏鬥。不斷有人死在埋伏著的虎狼獅豹的巨吻和爪子下,或者死在水塘的岸邊和在水塘的塘邊滑動的鱷魚的利齒中。他們沒日沒夜的拼搏掙扎在死亡線上,得不到任何的休息和安全的住處。他們在種種艱難困苦中磨鍊了意志和體魄;在心緒不寧中,凈化了心靈,重新開始懷念神的恩德。他們向托肖訴說自己的苦惱,祈求神的原諒,發誓按他的旨意拔營出發,朝著他指引的方向,堅定地走下去。所以,當他們在靠近土質的高原的邊緣宿營時,又一次得到托肖的諭示,他對他們說道:
  「你們現在停留的地方也不是一塊好地方,從遠處高山上刮下來的風,衝下來的水,密布的雲層將會遮掩住南部的地平線,摧毀你們的帳篷和道路。你們還要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你們能見到的一種標誌。你要注意黎明到來的時刻。在那個時辰里,你們將會很好的分辨何處才是合適的地方,那個地方在神的曆法里已有記載,而你們現在還不懂得曆法。因為你們缺乏像狩獵部落那樣堅定不移的信仰。」
  玉米人的祖先們接受了勸告,於是說:
  「你說得對!我們要找一個既安全又舒適的地方。我們將向著那座大山突出的陰影,地平線終極的南方前進,並儘快趕到那兒。」
  他們拆除了所有的帳篷,收拾神留下的燧石,繼續趕路。始祖們用逡巡的目光在前面開路。他們所有的人都產生一種預感:目的地就快要到了。一種力量從男人的心底里滋長,婦女、老人和孩子們則從心底里減少了旅途的困頓和不安。他們再也沒有遇到任何險阻,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就來到了早已眺望到的一座大山的腳下。這是一座萬仞高山,山坡陡峭,密布著帶刺和不帶刺的植物。他們一見到這座大山就給它取名為安克比特斯山。他們從山西面的斜坡上雜草和岩石的縫隙中攀爬,登上山頂,那些膽大妄為的人說,這裡是寬闊而平坦的地方,可以為他們的休息提供舒適的場所。
  始祖們做得更多,他們要親眼和親手檢查那裡的安身之地,似乎這兒就是他們旅程的歸宿了。當大家都確信那個地方是他們的庇護所和樂園時,他們的精神都松馳了下來。他們高興得不能自己,因為他們從山上看見晨星懸掛在地平線上。作為吉祥的徵兆,這些晨星更明亮了。在星星出現之前,他們焚香和作虔敬的祈禱。香煙繚繞,變成雲彩,在清晨的寧靜中,冉冉向高處升去,飄向人們肉眼看下見的地方。每位始祖依照他們各自的心愿,焚燒著數量不等的香火。他們在燒香時,淚流滿襟,興奮地放聲高歌。一道亮光——大地上從未有過的亮光,從東方雲層的洞穴中射出,照向人間。如痴如醉的人們正在眺望時,托肖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人們耳邊:
  「你們佔據了這座大山,很好!雨水和岩石下面隱藏著的泉水順著這座山的山坡流下,有朝一日,你們將會發現它們的淵源,把它變成沃養你們生命和紮根落腳的場所。我以我和伴隨著我的眾神的名義對你們說,我們就是你們,你們就是我們。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把我們分開。在千鈞一髮的時刻,你們要祈求你們應該祈求的人和神。你們要孜孜不倦地監視那些靠近你們的人的情緒。你們必須知道,我們只對信仰和敬畏我們的人給予指導和幫助。你們要注意自己的思想活動,自己的所言所行和按照你們的意志所完成的事;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記住我們的形名。但是,不要用自己痛苦的歷史來懷疑和責難我們,這段痛苦的歷史是公正的,不可避免的。你們要知道,在你們沒有語言之前,我們就了解你們的打算了;你們要知道,在寂靜中,我們可以聽到和看見你們內心的活動和發出的聲音。你們是在為我們管理和飼養在這些地方棲息的飛禽和走獸;你們還要把你們最熱的血給我們,這些血不會損害你們,我們要的是生命,而非死亡。」
  「如果,有人問起你們,我們在什麼地方,只要對他們說你們只知道我們的存在,就足夠了。在我們看到那些畢恭畢敬的人們井然有序地來到以前,你們將能做出一番大事業來。」
  始祖們聽了神諭以後,異口同聲地說道:
  「因為眾神的聲音,現在你的諭示,我們的名字將永遠不會消亡了,我們的道理就是一個,我們的人將不會分崩離析,我們的命運將戰勝不知何時何地來臨的不幸日子,在我們所佔據的地盤上將有一塊永遠牢靠的聖城。」
  他們說完這些話,就給聚集在一起的部落起名和授予封號,就這樣,那些在人數上佔據優勢的部落得到了認可,後來又分居各地。然後,他們又等待晨星的再次升起,那是些他們以前一瞬間見到過的星星。
  與此同時,始祖們在安克比特斯山上最崎嶇之處發現了一個地方,那兒遍地都是死亡了的動物的鱗片、牙齒、足爪和羽毛,那都是從前祭祀用的祭品。他們在那兒供上自己的祭品來趨吉避凶。始祖們知道野兔的牙齒能平息戰爭,狐狸的骨頭能使人永遠聰明。始祖們急切地辦完這件事後,頓覺精神舒暢,呼吸也通順了,心煩意亂的情緒一掃而空。然後,他們在心底里說道:
  「但願我們在這裡,能最終見到太陽的升起,難道我們不配得到這種恩惠嗎?難道這個地方未曾在我們的腦海中盤桓過嗎?如果真是如此,那麼現在,在光亮出現之前,在層層包圍我們的黑暗中,我們將會看到開闊而恢宏的天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把我們與地平線即將出現的歡樂分隔開來。」
  正當他們在心裡如此默念著的時候,他們所盼望的黎明的曙光果然出現在遙遠的地平線上。
  始祖們嚇得躲了起來,因為他們害怕那些被光明所激勵著的凡夫俗子們會蔑視他們的形貌。
  太陽冉冉升起,陽光普照大地,所有的生命沉浸在令他們感受愉悅的震顫里。但那時初升的陽光和熱量尚不足以使肉體發育,使骨頭變硬;還必須等酷熱把空氣燃燒起來,讓樹葉和枝芽乾枯、脫落、新生,好讓人們從前所走過的泥濘不堪的地面乾燥,以便人們勇敢的通過。
  人們從他們所立足的山頂上可以遠眺開闊的平原、河道、黑壓壓的森林,還有遙遠的地的盡頭大海反射的紫光與空中一條靜止不動的直線渾然一體。在叢林、峽谷、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飛禽走獸又相繼走出他們在眾神的惱怒中賴以保存生命的洞穴,出現在人們的面前,一開始就表現各自溫馴和暴烈的傾向。小動物歡快地逐食水草;美洲豹的怒吼,美洲獅虎的嘯傲,野豬的哼哼和野貓的嗚鳴漸漸遠逝在叢林中;眼睛突出的黑色的、綠色的青蛙與癩蛤蟆們從水塘里,泥沼里爬上岸邊呱哇不停;長著密密麻麻土色斑斑的蜥蜴,張著貪婪的大嘴巴在泥沼里爬行;毒蛇在蒺藜叢中滑動著蜿蜒的身軀;然而鸚鵡們則在此時發出更為尖利而悠長的啼鳴。這些喧囂順風吹進佇立山頭的人們的耳中。他們高叫著手舞足蹈,彷彿在歡慶自太古以來人們渴望而被關閉著的生命之門的驀然洞開。
  於是,這些印第安人最早的部落就在這些地方安了家。他們馬上修築道路,開闢通過森林和雜草的小徑,斷斷續續地連接著各處丘陵河谷和叢林中的零星散布著各個部落聚居地,以便通風報信,聯絡消息和往來溝通。他們在聚集地的周圍用泥土和石塊壘成一座座小山,在上面設下燎望哨,挑選那些最熟練最有經驗的男人登上哨卡,凝視眺望和傾聽遠方的風吹草動,報告可能發生的危險。他們通常接連幾個小時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地負責守衛整個部族的安全,觀察四面八方的動靜和周圍草叢田野里的細微的響聲。只要有些異樣的情況,他們就會吹響蝸牛殼和植物莖桿來報信,這種聲音被改進得越來越宏亮,直至四處和鳴,如同疾風暴雨般敲擊著人們尚不發達的脆弱的神經末梢,響徹居所內外,劃破夜空,在人們的心靈深處種下恐懼和痛苦的種子。人們緊握大棍棒的手,痙攣得快要把硬木捏碎,利爪似的大腳在地面向下開裂。
  而為了保住昔日黑暗中無比尊嚴的玉米人的始祖則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起,就躲在了深深的屋宇里,或者太陽落山時經過的洞穴里生活。只有那些深得信仰,年長資深的祭司和長老們,才知道他們生活中和心裡深處的秘密,才能靠近那些神秘的住所。而其他跟隨他們到來的創始者卻連達到族長們居住的道路和大致的方向都搞不清楚。
  人們傳言,始祖們只有在黑色的夜幕降臨以後,才會在一片寂靜和黑暗裡走出他們神秘的住所,溜進稠密的叢林或雜草堆中,發出怒吼和狂嘯,叫聲如同嗜血和專事破壞的猛禽和野獸。
  早先紮根在安克比特斯山區的人們,被叫聲嚇得聚攏在一起,商議對策:
  「那些嗷嗷直叫的人也許是想嚇唬我們,好讓我們害怕,他們這樣做一定是有預謀的。他們妄想以怪叫聲達到某種目的,或許是想讓我們屈服而驅役我們,或許是想把我們從這塊自古以來便屬於我們的土地上趕走?那些膽大妄為的人佔據了我們祭祀祖先的聖域,侵入原來屬於我們的峽谷和山林,建立村寨和堡壘,竟敢明目張膽地把這些大地當成他們的勢力範圍。我們對此早有準備,我們將要永遠生活在這兒,繼續留在這塊供給我們充足的食物和水源和歡樂,也為我們送終的地方。只有在這裡,我們才能生存,而遷往別的地方,我們就不會如此圓滿,將遭受永無止境的痛苦和磨難。也可能,那些剛來的人渴望著從我們這裡得到每一個居民點和每一座村寨里辛苦收穫來的給養,威脅不成,就來擄掠?但誰有權利剝奪我們的東西呢,我們馬上即知分曉,真正了解促使那些外來者怪叫的意圖,這樣,我們才好採取一致的行動。」
  那些被莫名的恐懼驅使著的部落,把他們的食物合起來,用他們從長者那裡學來的手藝把它做得很可口。就這樣,他們中的所有男人們便聚集在大火爐邊,守著他們的女人、孩子和老人就餐。他們的生活是淳樸的。
  一直以來,他們都吃著蜂蜜,鹿肉和龜油,喝著從他們的祖先發現的那個地下湖裡打出來的甜冽的水。直到那時,他們都過得好像很幸福,從來也未曾有過任何人來打破他們寧靜、儉樸而和諧的生活。他們在飯後,總是習慣於靠在穿過他們家園的水渠邊睡著午覺,就連同春天裡的燕子和冬天裡的麻雀也都可以在這片天空無憂無慮地在人們的頭頂飛翔,如就同一片世外桃源般安詳和悠閑。然而現在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而非全部,已經受到了威脅。
  在他們看來,這些威脅來自於外來者邪惡的用心,而在外來者看來,則是他們不信神,不與他們分享食物和水源的自私自利結出來的罪孽之果。那麼,在眾神的眼中,這一切孰是孰非的根源又是什麼呢?
  那些住在山頂上的玉米人的始祖們說道:
  「尊貴的托肖,請聆聽我們的祈禱,明視我們的供奉吧!我們給您奉獻這些微薄的貢品,雖不足以彌補我們的過失和由於貪乏造成的疏忽,但這是我們飼養的動物的血,這是我們耳朵的血,這是我們胳膊肘的血,這是我們腳上的厚繭下的血。收下我們的心意,用溫和諒解的目光瞧我們一眼吧!為了共同的利益,幫助我們做出抉擇,你可以監視我們的行為,但要賦予我們意志和力量。」
  然後他們又表白道:
  「我們之間的相處很和睦,沒有發生過爭執與不和。我們將以您賜予的自由意志和冷靜行事,如果我們還不這麼去做,那麼誰將會為死者的遺體洗刷呢?難道要像在戰爭歲月里那樣,讓他們骯髒邋遢地埋葬在深澗和道路旁,被遺棄在洞口邊或荊棘叢生的偏僻角落,任由那些齷齪的動物們踐踏嗎?但願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即使發生,也但願我們的眼睛看不到它!」
  說著,他們把前面講到的那些血裝在罐子中,安放在祭石上。就在他們這樣做時,聆聽到托肖和藹卻不失威嚴的聲音:
  「你們放聲哭吧!你們將在哀哭中生存下來!我們來自眾神創造我們的地方,你們要永遠記住這些!你們哭吧!為那些不信神的不幸的人們,而你們將不會死去,眼淚對肉體,對精神都有好處。你們要記住,你要想著在高山、雜草和崎嶇泥濘的地方所開闢的道路,似乎是在難以到達的旅途中留下了還沒有被抹掉的足跡;要牢記我們通往大海的路,記住我們跋山涉水時遇到海浪撞海岸的巨石,和那些四處飛濺的浪花!」
  始祖們仔細聆聽完這些神諭之後,便不遺餘力地在夜間出動,四處搜尋分散在附近各處的居民們。他們抓住他們,懲處他們,把他們的手腳扭在木杈里拷打他們,直到他們精神恍惚,奄奄一息時,才在森林裡放走他們。那些不幸的人磕磕絆絆地,使出渾身的力氣尋找著回家的路徑。他們丟魂落魄地踉蹌著,既不知在想什麼,也不知要說什麼,幾乎想像不出所發生過的一切,好像剛剛做一場惡夢。
  始祖們的惡名立刻就像溽署和大風天的灰塵一樣,在四面八方迅速傳開了。
  之後,他們變本加厲,更為兇殘。他們心靈陰暗而扭曲。他們已不能滿足於把人綁走,用鞭打來促使他們屈服,而是把從附近擄來的人劈死或者作為祭品犧牲。受害者鮮血灑滿了每一條林間小路和山中幽徑,他們被擰下的腦袋和被撕下的四肢被扔滿了山間的石岩上。
  生活在山下平原上的那些部落憤懣地說:
  「襲擊我們的是山中的老虎,它們大概飢餓焦渴難耐了。也許,它們的本性並不那些壞。光禿禿的大山,把它們驅趕了出來,來到我們居住的地方。它們可能急著要到這兒來滿足它們的胃口和焦躁。我們去找它們,殺死它們。」
  而另一些人則議論道:
  「這兇殘的老虎不正是那些在安克比特斯山頂上安營紮寨的眾神的傑作嗎,難道不正是他們的崇拜者們在我們身上尋覓食物?我們應該設法弄明白,儘可能避免這種不幸和傷害。首先我們知道他們的老窩在哪裡?然後調查出誰是那些眾神的追隨者。要弄清楚這些,我必須沿著死難者的血跡和他們的足跡走,順著空中的兀鷲和嗅著山裡被丟棄的腐肉的方向走。」
  被逼迫的另一些部落的人們同意用這種辦法擺脫那些威脅。
  果然,在他們不辭辛勞地努力尋找下,這些蹤跡在大道和小徑上被發現了。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這些蹤跡,在山裡的蒺藜叢中變得模糊不清了。他們尋找敵人巢穴的全部努力以失敗而告終,只得放棄剛剛開始的行動,心灰意懶地回到家中。他們雖然受到挫敗,但他們並不氣餒。他們在思考,希望能找到一條更好的辦法。
  眾神在查明山中最偏僻、最困難的地方之後,便趁著黃昏的掩護,躲進了那些懸崖峭壁上的天然石洞,或前人在石壁上留下的山洞裡,或者在雜草濃密的地方藏身。他們時常現身說法激勵他們的崇拜者和祭祀者大力地破壞、窺探和屠殺本地的原住居民,繼續加重山下平原上和平的居民的心理負擔和痛苦。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眾神往往以小夥子的外表出來發號施令和作出安排。他們對自己流露出的老成持重和光輝形象,由衷地感到滿意和高興。如果他們想休息,就會小心翼翼地離開他們躲藏的洞穴,來到長滿鮮花和野草的草原上一條水流平穩,清澈見底的河裡去洗澡,在河的拐彎處,可以見到被雨水和河流沖刷成的圓形淺灘。這條河被人們叫托肖河,也就是托肖的澡堂。
  眾神偶爾會被人瞧見,但旋即就隱去不見,連一點蹤跡都不會留,那便是在柔軟的沙灘也找不到他們的足跡。他們施展著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魔法,轉瞬之間就在森林裡縱橫交錯的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誰也休想再找到他們的下落,他們就如同被地面吞噬,或者躲藏在地底的某個地方,甚至連幽靈也見不到他們。但是,人們還是馬上知道了眾神就是那些為非作歹者的同黨和保護者。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山下平原上最邊遠地區的人們耳朵里。於是那些屢遭不幸和被欺凌的部落決心團結一致,起來自衛。他們一致同意消滅外來的眾神以及以眾神的名義給他們造成沉重災難的一切外來人。為此,他們決定積聚力量襲擊那些玉米人的始祖,奪取他們的權力,佔領他們立足未穩的地方。他們這麼說道:
  「我們必須乾淨徹底地消滅瑪雅基切人,任何外來的人都無一能夠倖免,在我們這裡他們休想逃脫滅族的命運。我們對他們就要像對付膿腫一樣,把壞死的肉切開,擠去膿水,骯髒的膿水消失了,他們的惡劣影響才能徹底消失。」
  「他們必定也會傷害我們,殺死我們,這是毫無疑問的。不過,在他們動手之前,我們應該先下手為強,消滅那些外來人以及那些暗中唆使他們,推波助瀾的傢伙們。托肖是否真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偉大,那麼堅強,這要我們親眼看到才能相信。如果我們弄清了真相,他的實力真是不可戰勝的,那麼我們將崇拜他,信奉他,就如同命運強加在我們的頭上,我們決不會反抗。」
  他們取得一致意見后,對在河裡捕魚的人們說,那條河就是大名鼎鼎的托肖河和眾神洗澡的河:
  「你們過來!聽著!要聽明白了!如果在這條河裡洗澡的是與我不共戴天的眾神,那麼我們要去撲滅他們,我們還要將他們的同黨、崇拜者、祭祀者們一起化成飛煙。」
  然後,他們在自己的決心激勵下,謀划著具體的方案:
  「我們必須怎麼做,才能捉住他們呢?」
  「我們首先必須在這些土生上長的女孩中,挑選出兩名機智、健美的少女,把她們加以訓練。然後讓她們在適當的機會到托肖河邊去引誘那些眾神變成的小夥子。如果眾神真的能上鉤,那麼就要他們留下一些紀念物作為羞辱他們的見證,破壞他們在那些崇拜者和祭祀者心目中的形象,使他們意志消沉,然後一舉擊敗他們。」
  「好、那就這麼辦!」
  依照這種方案,那些原住居民中的首領們便從他們的族人中挑選了兩名最健康美麗的少女,並對她們加以訓練。教她們如何漫不經心地到托肖河邊替他們洗衣服;如何心不在焉地談笑風生;如何笑得更嫵媚動人,羞怯逗人;如何一絲不掛地把她們的美艷之處盡情展露出來;如果眾神追問她們出身來歷,應該如何作答;如何答應他們的求歡;如何討要紀念物等等。
  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兩名叫做伊斯塔和伊斯波的,有著閉月羞花之貌的少女便被派前往完成她們義不容辭的任務。
  她們漫不經心,一路談笑著來到托肖河邊,把她們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跳進河裡瘩戲玩鬧起來,她們天真地相互拍打著水花,競相追逐,似乎忘卻了身懷的使命……
  突然,托肖和眾神們化成的少年出現在河邊。少女們驚喜地發現所謂的邪惡之神原來都是些美貌年少的小夥子,他們昂首挺胸,才貌非凡,健美的身材,修長的四肢,微黑的皮膚潤澤光潔,眼裡透出令人不敢正視的奇特的光芒……
  少女們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和恐懼,呆立在水中,忘記了嬉鬧,也忘記她們的使命……
  直到眾神發現了她們,朝她們投來灼熱滾燙的一瞥,才如夢初醒地驚叫一聲,捂住自己誘人的胴體,把一絲不掛的身體藏進沙沙中,她們的臉上流露出嬌羞無限的紅暈,忸怩不安地望著這群小夥子,不知所措起來。
  但不久,少女們發現眾神並沒有像首領們所說的那樣心懷不軌地色迷迷地急著跟他們搭話,她們不知該如何打破這種僵局,所以乾脆不再掩飾她們內心真正的願望,滿懷著至真至誠的期待,望著眾神。她們在這一刻真的非常希望眾神能走過來,擁抱她們,親吻她們……
  眾神只是好奇地向她們走來,溫和地詢問她們:
  「你們從哪兒來?」
  「我們是附近首領們的女兒!」
  「在這兒尋找什麼?」
  「我們只是順便來這兒洗澡,沒想……」
  「你們怎麼敢來這兒,你們沒聽人說,這條河從來就是屬我們的,你們為什麼不把衣服穿起來?」
  少女們不知如何回答這些問題,只是低垂著頭,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樣可憐可愛,她們們好像被這些小夥子給征服了,便毫不掩飾地和盤托出了一切。在那些神的面前,她們覺得無法說謊,再加上,她們的確被這些小夥子儒雅的風度和俊美的外表所吸引,出於女性的本能,也不願意再用任何謊言來矇騙她們的白馬王子和她們自己的感情。
  托肖聽完少女們的坦白,說道:
  「很好,現在你們把首領們要的東西帶回去,這些東西將證明我們談話的含義以及和你們曾有過的接觸。」
  他們沒有多說什麼,馬上就離開了,商議將要怎麼辦。他們同意拿出三條棉披風,交給在附近等待著的始祖們。布蘭·基特斯披上帶虎的披風,布蘭·阿克波的披風上畫著老鷹;姆克塔則披上一條畫牛虻的披風。
  眾神們隱去了。始祖們替他們走近來和少女們說話。布蘭·基特斯以眾神的名義向她們問好之後,說道:
  「你們的主人要的東西就在這兒,這些禮物都是托肖和眾神答應給你們的。你們對派你們來這兒的首領們說:他們給了我們這些東西。你們應該穿上這些披風,可以炫耀一下。披風都在這兒了。你們不會從我們嘴裡聽到別的話了。」
  接著始祖們也都不見了,看不出是從哪兒溜走的。她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最後,少女們帶著這些消息和披風回到了自己的駐地。
  她們拘謹不安地找來派遣她們的老人,她們在那些老人們面前說:
  「我們回來了。」
  「你們見到托肖和其他眾神以及他們的崇拜者們了嗎?」
  「不錯,我們還和他們說過話呢。」
  「那麼,你們真的帶來信物證明自己與他們說過話了?」
  「這不就是嗎?」她們答道。
  她們說完,便在老人們和其他人面前,展開了從始祖們手裡接過的畫有圖案的披風。所有的人都湊過來觀看。那些不知名的布披風上畫著從未見過的奇特圖案,使他們既好奇又覺新鮮。接著那些首領想穿上披風在眾人面前炫耀一番。
  少女們聽到他們的要求,便說道:
  「托肖的確說過這些東西,可以由首領們穿著。」
  於是,老人們不由分說地便把披風披在肩上。第一個和第二個穿上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但第三個人披上后卻出現了些古怪事,他怎麼穿都覺得不舒服,感到被什麼東西咬著,抓著,渾身疼痛不已,他絕望地一下子把那塊布從身上揪了下來,神黯心傷地說:
  「這是什麼布?你們給我帶回的披風怎麼回事?裡面有什麼鬼花招?在那圖案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胡攪亂動?這畫中的動物怎麼像是活的一樣會走動?」
  其他的兩位老人也嚇壞了,趕緊取下了披風。部落里的人們從這幾件斗篷上預感到,他們的敵人將會使用強的法術來對付他們的反抗。他們感覺到一種失敗的徵兆。但他們完全清楚自己的處境。他們除了全力以赴進行反抗,已經別無出路。
  他們開始探討如何抵抗敵人的進攻和襲擊以及暗殺的騷擾。會議中,年紀最大的一位長老說:
  「我們只有用計謀才能把他們各個擊破,我想了一個辦法。首先,要通過偵察找出他們的老窩和薄弱環節,然後趁他們人手分散時,以眾勝寡,兵分兩路,一路直取他們的老窩,一路直擊他們防守人數少的地方。我們必須立即行動,才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按照這種思路,他們立即行動起來,迅速結集各部落的戰士。年輕人準備投入戰鬥,老人們用話語和頌歌鼓動他們,年輕婦女則用微笑和挑逗去激勵他們。山下的部落立即群情沸騰起來。勇敢的人們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大家都意識到這將是一場決定自己家園生死存亡的戰鬥。
  與此同時,崇拜託肖的部落則守衛在安克比特斯山頂上,神情專註地向下眺望,警戒著山下的一舉一動。布蘭·基特斯和其他幾位始祖們也走出藏身地,開始布置人員,保護他們妻女老少,把婦女和兒童安置在最舒適安全的地方。他們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親自訓練自己的戰士如何使用武器。
  戰鬥即將來臨了。始祖們卻悠閑地在山頂上瀏覽景色,觀察敵情。他們看到:
  山下好戰的部落的年輕人被鼓動起來,在平原上結集待命;人們在那裡唱著歌,熱烈的掌聲一陣接一陣;有些膽大妄為的人在通往山頂的斜坡上作出各種挑釁的動作;也有些人開始逾過作為戰壕的石牆,在山腳下潛行一段路程,然後縱身一躍,歡叫著回到原地,小孩子們把戰士團團圍住,鼓著掌,跺著腳……
  所有人彷彿都為即將來到的戰鬥而焦躁不安。老人們在平原上的喊聲也越來越粗曠。狂盪的婦女把小孩子弄得鬼哭狼嚎,而年輕的戰士則散布在矮樹叢里抓緊這似乎是最後的一次機會和自願為勇敢的戰士獻身的少女們恣意尋歡作樂。
  在這種瘋狂而無節制的刺激之下,原先的戰略布置被打亂了。戰士們打亂了有秩序的行進隊伍,緊握各種武器和盾牌如同一群被憤怒刺激著的黃蜂一樣開始了攀登。他們小心翼翼地在雜草和亂石的掩護下摸索前進。他們就這樣如同游兵散勇一樣無組織無秩序地從各個不同的方向向上爬行很長一段時,連一個人影也沒撞著,等他們窺見山上戰壕里的敵人時,意想不到的事情毫無徵兆地發生了,而且離奇到了極點。突然間,所有的偷襲者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全都睡著了。他們睡得如同樹榦和牲口那樣僵硬,就好像死去了一般。沉睡征服了他們,擊潰了他們尚未發起的進攻。
  安克比特斯山上守衛的戰士看到敵人們一個個全都倒在了雜草堆、亂石和窪坑邊一動不動,便離開了隱身的戰壕,高舉著大棒,在尖利的叫喊聲中,帶著隨風飄蕩的羽冠,順著山坡蜂擁而下,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抓獲了所有的敵人。但卻一改往日的作風,沒有殘殺這些敵人,而是迅速地解除了他們的全付武裝,甚至扒光他們的衣服。為了羞辱他們,剃光了他們的毛髮、眉毛和鬍子;像捆小鳥一樣把他們的腳綁了起來,在他們臉上畫了各種古怪滑稽的圖案,如后把他們所到山中氣候最惡劣的地方。他們所受的最大恥辱就是全被敵人在身上撒了尿。
  等這些偷襲者從睡夢中醒來,驚訝地發現自己躺在山溝里,見到他們彼此形同鬼怪的模樣不由得羞愧難當,紛紛都逃了開來,躲在樹後用樹葉遮住羞恥難看的部位,他們不知如何是好,他們搞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我們怎麼會在作戰中睡倒呢?而且人人都是如此?是誰扒光了我們的衣服,剃光我們的毛髮,捆住我們的雙腳,在我們身上亂塗亂畫,在我們身上撤尿呢?會是那些外來的惡魔嗎?但為什麼不殺了我們呢,這一點也不像他們的一貫殘暴的習性吶!」
  這些被侮辱的戰士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和難言的恥辱,垂頭喪氣地回到了他們在山下的駐地。在那裡休整了一段時間,似乎遺忘了所經受過的一切,又開始不斷從遠處向山下調集武器裝備,召募戰士,訓練人馬……看來,一場血腥的殊死的決戰是在所難免的了。
  始祖們和眾神看到這些不知死活的種群如此恬不知恥,不由得替他們感到莫名的悲哀和絕望,同時也對他們的存亡作出了最後的裁決:
  「看來,這將是最後的決戰川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戰了!」
  始祖們用集所有的人馬在山頂附近修築堅固寬闊的防禦工事。他們組織起身強力壯的人和機靈的人,在全體部落成員的協助下,沿著山坡,挖了一條環形的深溝,用帶葉子的刺狀物編織了一條偽裝帶覆蓋在深溝上。然後在深溝的後方築起一道用樹木、藤木植物和泥上石塊混合夯制的防護牆。在牆的旁邊安排了一些木頭人,木頭人的胳膊下夾著從被打敗的敵人那裡奪來的武器、乍看起來,宛如真正的戰士,山風負責起晃動武器,吹拂木頭人頭的玉米穗和棕櫚帽的任務。從遠處看去,薄霧籠罩中的木頭人如同嚴陣以待的戰士守衛在那裡。
  始祖們把一切戰備事宜全部布置妥當,便前往請教眾神,他們在眾神面前說道:
  「請告訴我們,在這次生死決戰中,我們是戰敗者還是戰勝者?你們要知道我們的人數和敵人的人數相比,太懸殊了,而且我們的敵人並非懦夫而是真正的勇士。在我們的良知上,也沒有什麼刻骨的深仇大恨。我們只有聽從命運的驅使。」
  托肖讓所有在場的人聽到他的聲音:
  「你們是為你們的信仰而戰,所以不要為即將到來的戰事而憂傷,因為有我們在這裡作你們的後盾。在適當的時候,我們將採取必要的手段來制止各種危險!」
  眾神們剛說完活,就用人們早已熟知的魔法召來了成群的牛虻和胡蜂,它們的翅膀使天空黯然失色。它們馴服地停落在附近的石頭上。它們平靜地停留在那裡,似乎已無力飛行。於是,布蘭·基特斯向所有在場的族人們啟發道:
  「你們抓住這些昆蟲,把它們關在密封的籠子里,放在戰壕邊,等到適當的時機再打開簍子,這些昆蟲將使你們免遭山下敵人的攻擊。你們必須全神戒備,注意麵臨的危險,鼓足你們的信心和勇氣。調動頭腦中的一切智慧和計謀,嚴密封鎖各條通往山頂的要道。」
  他們言聽計從地把牛虻和胡蜂都裝進了用蘆葦編織的簍子里。這些昆蟲撲擊翅膀和撞簍壁的聲音,匯成震耳欲聾的嗡嗡聲,戰士開始四處巡邏嚴密地監視著山下的動靜。
  他們在各條通往山頂的大路小徑上設立哨卡,警戒著敵人一切可能的窺探和可疑的舉動。無論是田野還是空中的各種異常動靜,都難逃過人們的專心致志的眼睛和耳朵。
  山下那些慘遭失敗,被異族的挑釁、蔑視和奇恥大辱激怒的敵人們已經準備隨時投入新的戰鬥,他們又對即將到來的這場戰鬥的殘酷程度早已心中有數。他們掩飾不住內心的憤怒,四處奔波商討,招兵買馬,充實戰備,把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都運用在了這場決定種族存亡的戰鬥中來。
  他們昂首仰望著山頭外圍防護牆裡的另些他們認為的戰士們,用眼睛、手勢和咒罵向他們發出威脅和挑釁。在山下用帶刺標誌物圈出的營壘中,聚集的人數越來越多。他們慣於在地面上蹦跳叫喊以示對闖入者們與日俱增的仇恨,他們時刻準備著為保衛自古以來便屬於他們的土地和辛苦建立的家園,為自己的妻子兒女獻出生命。守土之責,人皆有之,他們誰也不會袖手旁觀等閑視之,即便生性怯懦的人和婦女兒童也可以從他們眼中看到熊熊的怒火。
  一些人把獸皮繃緊,另一些人用藤蔓把繃緊的獸皮紮成堅韌的盾牌;還有些人把粗大的木頭削尖磨利;婦女和兒童在箭頭上塗扶有毒的樹脂,捻棉線製作面具和腰帶,在背囊里裝滿尖利的石塊和吹箭筒;有人用龜殼蒙成戰鼓……所有這一切都是在急促和嚴肅的氣氛中進行的,再沒有人開小差尋歡作樂,一切都已進入緊張的臨戰狀態。
  拂曉,他們吹響葦笛,敲了木鼓和龜殼。
  暴風雨般的吶喊聲,在憤怒的混濁的氣氛中向四處擴散,戰士們高漲的情緒和視死如歸的氣勢鎮住了由來已久的面臨死亡前的恐懼,孩子們在母親草裙邊睜大著眼睛,把哭聲壓在喉嚨里不敢吐出來,母親們捂著臉的雙手空舉在半空中,淚水浸滿眼眶,硬是昂起頭不讓它滑落,微張著嘴巴卻哭不出聲來,而老人們則緊握著威脅性的拳頭半舉在前胸,少女們臉上帶著聖潔無邪的莊重,赤裸著美麗的胴體,毫無羞怯,毫不掩飾地舉杯為她們的親人、情人和戰士壯行……
  同仇敵汽的年輕人再次武裝起來,沿著安克比特斯的山坡攀援而上。他們在稍許平坦的斜坡上,用腳牢固地踩著石頭和草根,像鹿和山羊那樣在黑暗和荊棘纏繞的岩石間機智、勇敢的穿行。跳躍。這時,前沿陣地上的士兵向前推進到防護牆的深溝邊沿,觀察著敵人佔據的地形方位。他們隨時準備著與敵人短兵相接。他們滿懷勝利的信心,毫無畏懼,在他們眼裡一切的埋伏都無濟於事。
  在前面探路的先頭戰士不時地向滿山遍布的夥伴呼喊著,揮舞手中的布頭,向他們傳達各種信號……
  老人們站在山下吶喊助威,唱著雄壯的戰歌,擊鼓助戰……
  婦人們圍著樹枝堆成的巨大的篝火堆,跳起好戰的舞蹈,不時地把捧在手上還灼熱的炭火吹散成滿天星火,或者把灰燼塗抹在臉上模仿驚恐和害怕的人……
  少女們赤裸著身子,放肆地做著各種象徵交合的狂熱奔放的煽情挑逗動作,跳著各種淫蕩的舞,興奮已極的神色里充滿著對勝利后狂歡與獻身的期待……
  食肉的飛禽,目睹這一沸騰血腥的場面,勇猛陡增,興奮異常,在人和牲口的頭上盤旋;叢林里的狼和胡狼跳上了壕溝和泥坑的邊沿,用自己的牙齒把嘴唇咬得鮮血淋漓……
  山頂上的保衛者們,被淹沒在敵人的狂歌曼舞和野蠻的吶喊里,靜靜地聚集著全身的力量,準備放手一搏。他們絕對相信創造他們的眾神不會拋棄他們,即使在危急的關頭,他們也有著必勝的信念支撐著他們的精神和肉體,他們絕對相信命運掌握在他們的手中,他們將保留永恆的榮耀。
  他們的一切言談舉止都安之若素,不動聲色地小聲交流著看法,最有經驗的戰士隱蔽在敵人無法到達的地面,鎮定自若地指揮調動著訓練有素的作戰隊伍,隨時向他們的同伴發出進退的信號。戰士們小心地窺測著爬近山頂的敵人動向,這些敵人怒發倒豎,形同猛獸,就是在以往最激烈征戰的日子裡,也未曾見過。
  雙方都到了相持不下的痛苦時刻。彼此的臉都快貼到了一起,似乎連對方呼出的熱氣都能感覺得到,握著長矛和大棒的手如同玉米穗一樣暴露無遺。盾牌的撞擊聲已能相聞,各自淤積在胸中的憤怒,隨時都會隨著那致命的一擊噴勃而出……
  第一批攻近防護牆的山下戰士全部掉進了對方預設的陷餅,但憤怒的戰士仍然前仆後繼,硬是踩著同伴的血肉之軀跨過了木頭人的隊伍,迫近山頂的戰壕。哀嚎聲,吶喊聲響徹雲宵。
  利箭,尖石滿天飛舞,戈矛相撞,盾牌碰擊發出雷鳴般巨響,此起彼伏,快到短兵相接的時候了。
  按照托肖事先的約定,始祖們打開了關著牛虻和胡蜂的簍子。霎時間,這些有毒昆蟲迅猛飛出,漫天遍野的翅鳴聲瀰漫整個山頭,它們如同一支支怒箭向敵人飛去。沖著氣勢洶洶的敵人一切裸露在外的皮肉發起瘋狂的襲擊。敵人在雨點般的毒針刺紮下,先是驚恐,接著哀嚎,繼而手足無措,手忙腳亂,然後是丟盔棄甲,大肆潰逃,企圖逃避這異乎尋常的,奇特的襲擊,逃無可逃,退無可退的人們翻滾著,自相踐踏著,死傷無數……
  布蘭·基特斯的戰士們如同下山的猛虎,出籠的怒獸,逢敵即殺,遇敵即砍,一路上如入無人之境,勢如破竹,當者披靡。
  戰敗者的呻吟聲,嚎叫聲和詛咒聲痛苦而又悲壯,殺氣盈宇,驚飛漫天禽鳥,血流成河,染赤滿山碎石,它們就是這場野蠻慘劇的佐證。
  歡樂的征服者們,在勁吹的狂風中點燃起漫山遍野的篝火,在難以觀察的陰暗處傳來聲聲盪聲淫語,彷彿有人在那裡鼓動著他們,歡娛著他們;而戰敗者的屍骨殘骸則成了猛獸飛禽們的聚餐桌。就這樣,安克比特斯山成了眾神和玉米人始祖們勝利的狩獵場。
  信奉托肖和布蘭·基特斯的瑪雅基切人成了這塊土地的主人,戰敗的異族大多拜倒在了勝利者的足下。
  山上山下的所有人都從中領悟到眾神不可戰勝的無邊法力。他們高舉著雙手揮舞著鮮花和野草,向眾神頂禮膜拜。
  這場人神之戰,信仰之戰,部落之戰就這樣結束了。
  在新的部落和種群完全確立了他們在這塊廣袤國土上的統治地位以後,始祖們預感到他們的末日即將來臨。
  他們帶著這種想法,把他們的妻子兒孫們召來。他們看著雲集在廣闊原野上的子民們,不禁黯然神傷。他們焚燒著香樹脂,等待著煙柱冉冉的向高處飄去,被迨盪的天風吹散。然後,布蘭·基特斯這樣說道:
  「要牢記!我們是你們的始祖,我們該走了,眾神在召喚我們離去。你們要明白,在指定的時日里,我們會回來的。我們將一起結伴離開那些在太陽落山處更遙遠的深山裡。最後,你們要記住,我們的良知告誡我們應該回到我們出發的地點的時間到了。但在出發前,我們必須採取一些和我們的生活密切相關的一些措施。對此,你們要毫無異議地弄明白,我們要分配已屬於我們財產的牧群和土地,我們將嚮應該知道我們一切的人透露我們的秘密。那些該知道的人懂得分法,而其他人將不在此列。
  「你們搜集穀物和種子,收攏各種新技,因為乾旱和飢餓即將到來,你們要磨尖你們的武器,因為潛在山崗后的敵人正用貪婪的目光不時窺視著這塊富饒土地上的財富。
  「我們走後,你們要時常想起我們的形貌和話語。我們的形象如同露水一樣將滋潤想念我們的人的心田。
  「我們還要對你們說,你們要照看你們的家和你們的地,你們要走我們開闢的道路,這就是我們要你們做的唯一的事了!
  「切記!切記!你們留在這裡,但不要忘掉自己的始祖們的起源。我們告誡你們,你們不要希望別人理所當然地會記起你們,因為你們已經有了理智和精神。你們所做的一切好事和壞事都出自於你們的主動。」
  始祖們話一說完就告別他們的子民,沉默良久。然後,始祖們高昂著頭,披著拖在地上的麻衣,向山頂走去。消失在一片細寸蒙蒙的薄霧之中。
  上述的告誡深深銘刻在安克比特斯山上山下的人們心間,他們白天焚燒馥郁的香草表示對眾神的意旨的尊敬。在火焰燃燒時,一個高齡的老人說出了深藏在人們心裡的一席話:
  「烏拉岡!黑夜的心臟,道德的賦予者,我們子孫的創造者,你回到我們中間來吧!不要離開我們,給我們後代生命和健康!讓他們成長,在行善中堅強愈勝!
  「他們將傳播我們的信念,說出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將傳遍一切能到達的地方,得到他們的傳頌,受到人們的懷念。你給我們兒子,兒子的兒子們男孩和女孩吧!
  「別讓疾病,各種詛咒和傷害降臨到他們的頭上!不要他們絆倒、跌傷!你要使他們乾乾淨淨的永遠團結在一起!你不要讓他們中埋伏,被抓獲。別讓他們饑渴冰熱而死。你不能允許他們通姦、說謊和欺詐。你給他們力量,讓他們安全地行進在自己開闢的小徑上,免遭不幸和中邪。你要護佑他們的財產,他們的感情,不要讓他們恃財傲慢,也不要因仁慈而柔弱,讓他們永遠有一顆堅強的心。」
  老人的話音剛落,他們所有人都覺察到大家都是平等的,誰也不是來自豪門,比別人強,誰也休想得到比別人更高的地位。
  他們同意部落的會議由每個家庭中傑出的人組成,這種會一直接續到死亡和分裂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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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6 | 只看該作者
創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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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很古老的過去,有兩姐妹靠挖蔗根維持全家人的生活。她們時常在遠離家鄉的林子里過夜。有一天夜裡,她倆面對著天空躺下,心裡想著天上的星星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他們在天上靠什麼生活?
  小妹妹突然問她姐姐:「你想嫁給哪顆星星?是大亮星還是小紅星?」
  「小鬼頭,胡思亂想些什麼呀?」姐姐羞紅了臉較啐道。
  妹妹不依不饒地撓著姐姐的癢,俏皮地說:「我想嫁給那顆大亮星,你就嫁那顆小紅星吧。」
  又嬉鬧了一會兒,姐妹倆便睡著了。
  第二夭的清早,她們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天上的宮闕里。
  姐姐嫁給了一位英俊的小夥子,而妹妹則嫁給了白髮老翁。
  姐妹倆依然像在人間一樣,把大部分時間花在挖蔗根上。
  她們的丈夫對她們說:「根太長的蕨根不要挖,它的味道不如短小的好。」
  姐妹倆一直很聽丈夫的話。不過,有一次,她們打算挖一根長蕨菜試試到底是什麼滋味。因為在人間,長蕨根總是比較好。於是,她倆挖呀挖,直到手中的棍子捅破了天空,露出一個大洞來。穿過洞穴,她們看到了地面,心裡開始抑制不住地想回家。
  在以後的日子裡,她倆一邊挖藏根,一邊用雪松的皮搓長繩,直到足夠從天上垂到地下。她們把一頭固定在天上,一頭扔到地下,然後開始往下爬。她們的家人見她倆回來,高興極了,而四面八方的鄰居也都爭著來拽拽這根從天空垂下的繩子,拽的人實在太多,繩就斷了。
  回到人間之後,大姐很快就生了一個兒子,在外出挖蕨根和卡瑪斯蒜的時候,她們就把孩子寄放在一位瞎老奶奶贍蜍那裡。老奶奶成天都在邊幹活邊唱著古怪動聽的歌謠。許多女人到她這裡來,聽她唱歌,同時也順道看看小紅星神奇的孩子。
  後來有一天,鄰居大媽發現孩子不見了,搖籃里只有一朽木,老奶奶還在那裡咿呀地哼著歌。
  全家人和左鄰右捨出動所有人折騰了好幾個月,也沒找到那孩子。倆姐妹便用搖籃里的木頭雕了一個孩子,當成被偷去的孩子的弟弟。
  許多年過去了。藍松雞在一次偶然的飛行中,發現了世界盡頭的一片新土地。但要到那個地方去,必須越過一條陡峭的峽谷。藍松雞開始有些拿不定主意,後來,她的好奇心驅使著她鼓足勇氣,雙腳用力在懸崖之間沖了過去,不過懸崖把松雞的腦袋碰了一下,變得扁扁平平的。
  在世界盡頭的那片土地上,藍松雞看到一問孤伶伶的屋子,裡面有一個男人正在石頭上磨著箭頭。不知何故,藍松雞一眼就認出他就是那位過去被人偷走的星星之子。
  「我正在找你呢,」松雞對他說,「你媽媽都為你哭瞎了雙眼。」
  「我正準備回去呢!」他說:「我打算把我製造的這些東西全部帶去。你回去告訴那裡的人們,我馬上就要到。我要教他們使用各種器具,還要除惡揚善,把人間創造得更美好。你們就叫我創世者好了。」
  藍松雞回去,把創世者的消息傳遍人間的每一個角落。
  創世者隨後帶來弓箭、戰槌、籃子、軟皮製成的衣服、鞋子和日常生活用品,然後示範給大家如何製作和使用這些東西。
  他還帶來許多樹種、漿果、塊根和玉米。他種植各種植物,把大地變得美麗而富饒。他讓森林百獸成群,飛鳥結隊,水中魚鮮滿塘。他還製作獨木舟和漁網,並教會他們如何使用。
  在這之前,石頭是有生命的,蜜蜂、蒼蠅和其他昆蟲全都大得驚人。
  有一天,創世者來到作惡多端的火魔家裡。火魔是那惡火患的罪魁禍首,他總是唱著一首歌:「我是夭火之子,我是烈焰之父!」
  這時候,他又開始頸高唱了。隨著他的歌聲,大火吞噬了他的房子,奔騰的烈焰眼看就要燒到創世者了。他使勁逃脫,但烈焰窮追不捨。沒辦法,他求石頭幫忙。
  「不行,」石頭說:「我無法救你,我們掉到火里自個兒都會熔化。」
  創世者求大樹救他。
  「不行」,大樹說,「掉到火里我們就會被燒死了。」
  於是,他跑到河邊,求河水救他。
  「不行,」河水說,「一遇到火,水都會被蒸發了。」
  最後,他看見一條許多人踩過的小路。
  「躺在我身上,」小路對他說,「躺在我身上,大火會從你頭上走過去的。」
  創世者躺了下來,大火果然從他頭上過去了。
  於是,創世者回到火魔那裡,把火魔責罵了一通,火魔把創世者狠狠的嘲弄了一番,但面對滿世界的劫灰,火魔再也無肆虐,被創世者碎屍萬段,化成各種冰冷的爬蟲。創世者命它們永遠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
  接著,創世者剝奪了石頭和河水的生命,把它們變成冰冷無情的東西,任人碎裂、飲用,而賦予小路無限延伸的特權,成為未來人類的夥伴,詛咒樹林永遠被火焚燒。
  創世者見他的子民已經七零八落,又擔心用混雜著火魔餘燼的粘土製成的人會惡性難除,於是,使用玉米粉捏成了一種新的人種,就是印第安人。為了確保新人類不致遭受大的魔性,就讓昆蟲變小,不那麼危險。只有鶴給人類帶來不少麻煩,它們在人類涉水過河的時候,常常伸出長長的腿把人絆倒。於是,創世者把鶴變成飛禽,讓它在水上空盤旋,捕魚度日。
  就這樣,創世者在各處安民除魔,教會人們各種農耕和捕獵的本領,教他們計算時間的辦法,和演奏各種樂器,教他們用草藥治病,還告訴他們怎樣才能得到眾神的保佑。
  一次,他在河邊走著,覺得肚子有些餓。就把河裡的鮭魚叫來,放在魚叉上,準備在火上烤著吃。烤魚的時候,他睡著了。這時,有個流浪漢過來把魚偷吃了,在溜走之前,還把魚油塗在創世者的嘴上。創世者醒來,發現被人耍弄了。便跟蹤追尋,看見那傢伙在樹叢里東張西望。於是創世者把他變成了郊狼柯帝。
  他來童年時看護他的老奶奶蟾蜍的小屋,看見一座峭壁,這是他的母親和小姨在星星王國里用雪松皮編的繩子堆成的。這時候,他抬頭望望天空,覺得天太暗了,應該明亮一些。便自己跑到天上變成了太陽,整天在天空運行,注視著大地上的一切。
  不過白天實在太熱了,黎民百姓受不了。創世者把他那木頭雕成的弟弟變成了月亮。
  「我是夜間的太陽,」創世者說,「我要找一個姑娘做老婆。不過,她得有本領把我準備好的一個大口袋搬來搬去!」
  只有青蛙的女兒有這個本事,她和創世者一起到天上,現在月圓的時候,還看得見月亮里的創世者,青蛙和她背著的大口袋呢。
   
(二)

  洪荒時代,創世者經常會在人間出現,住在北方普吉峽河岸的隆米族印第安人,聽說他們的創造者要到他們這兒來。他駕著自行的獨木舟在各個島嶼上巡行,教人撒網捕魚,行醫治病,已經離這裡不遠了。
  隆米人就開始準備一個盛大的宴會歡迎他。男人們用套索和網逮野鴨,捕鮭魚,捉螃蟹;女人們挖蕨根,采漿果,撿貝殼,忙得不亦樂乎。
  當時。人們還不會取火。有些食物只能生吃,有些只能放在太陽下燒熟。他們把鮭魚放在松木鍋里,添滿水,放在太陽可以直射的地方。大夥兒忙著準備接待創世者的時候,姑娘們就圍著木鍋,一邊跳舞,一邊念咒語:「快點開吧,快點開吧!」
  在創世者來的那天早晨,他們特別在自己的臉上認真地塗上各種顏色。男人們披上節日的鹿皮長衫。女人們穿上雪松皮織的裙子,插上滿頭的鮮花。在河岸上鋪好葦席,以便創世者踏著它上岸。
  大夥兒又把松鍋直對著太陽。姑娘圍著它不斷念著:「胡安克,胡埃斯,古埃爾,快點開吧……」
  突然,創世者出現在岸邊。他看見了為他鋪設的席子,聽見了念咒語的聲音,也看到了跳舞的姑娘們。於是,他來到姑娘們跳舞的壩子上:
  「你們在幹什麼?孩子們。」他問道。
  隆米人的首領說:「我們的姑娘在為你準備可口的食物,我們希望您能和我們一起嘗嘗。」
  創世者感動了。
  「我很樂意和你們一起唱歌,為答謝你們的情誼,我要教你們取火。這樣,你們就可以不必跳舞,祈禱就可以把食物烤熟了。」
  大夥圍攏過來,只見創世者拿了一根帶小坑的枯木放在地上,坑裡放上一些搓碎的松針,然後,又找來一根削尖的硬木棍,把尖頭對準小坑,用手掌夾緊,然後飛快地搓動手中的棍子,一縷輕煙升起的時候,松針被點燃了。
  後來,創世者從部族裡找來一位最強壯的青年,教給他掌握弓箭的技術,叮囑他打火帶給人類。直到今天,在那裡的海峽兩岸,仍然可以看到創世者曾經留下的足跡。
   
(三)

  身強力壯的魏喬里以替人伐木墾荒為業。
  有一次,他發現前一天剛砍倒的樹次日清晨又長得好好的,魏喬里心裡很不舒服,畢竟有誰會喜歡白費力氣呢?
  第五天,他決定再把這些樹砍倒,看看會發生什麼事情。誰知,從他砍過的樹樁里走出來一位手持拐杖的老太婆。她就是大地女神和偉大的先知娜克阿維,她主宰著大地上一切動植物的生死凋榮。不過魏喬里哪裡會認識她。只見娜克阿維舉起拐杖,向四面八方一指,小夥子剛剛砍倒的樹木又重新活了過來。魏喬里恍然大悟,砍倒的樹為什麼會復活了。
  他生氣地大聲嚷嚷著:
  「耽誤我幹活的是你嗎?」
  「是的,」娜克阿維女神說,「不過,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如果你不聽,幹了也是白乾。」
  娜克阿維接著告訴他事情的原委。
  「過不了五天,會有一場大洪水,」她說,「到時候狂風暴雨會嗆得你像吃了辣椒一樣咳嗽不已。洪水會把邪惡的人和獸都淹死,世界上的一切會從頭開始。你得趕緊去做一個帶著嚴密蓋子的大木箱。帶上五粒玉米種;五粒豆種;五根支架火種的樹枝和一條黑狗。」
  魏喬里按照女神的吩咐趕緊去作準備。第五天,木箱做好了,小夥子帶著女神指定的一切物什爬進箱子里,在女神的幫助下把蓋子蓋嚴,還按她所說的,用樹脂把所有縫隙都塗抹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一個小孔透氣。
  狂風暴雨降臨了,娜克阿維坐在箱子上面,一隻莫可鸚鵡站在女神的肩膀上。箱子往南方整整漂流了一年,然後轉向北方,第三年轉向西方,第四年到了東方,第五年逆流而上。大地上洪水滔天。又過了一年,水才開始退去。這時,箱子在離聖卡特林娜不遠的一座山頂上停住了。直到如今這箱子還在那兒。
  小夥子小心翼翼地把蓋子打開一看,大地依然是一片汪洋。只有莫可鸚鵡和他的同伴飛在用他們的喙挖出一塊谷地,水一退,盆地成了湖泊。乾地上,長出了樹林和花草。
  女神娜克阿維走了。魏喬里決定重操舊業——伐樹墾荒。小夥子住在山洞裡,那條黑狗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白天魏喬裡外出幹活,它留在家裡。晚上回家時,飯和玉米餅都已經做好了。小夥子很想知道替他做飯的究竟是誰。
  五天過去了。在第六天的時候,魏喬里躲在山洞外面的小樹叢里,想看個究竟。這時,他看狗把皮脫下來,掛好,變成一個漂亮女人。這個女人蹲在一個石碾子邊磨著穀子。魏喬里悄悄走過去,一把抓起狗皮,把它投到了火里。
  「你把我的皮燒了。」女人驚叫一聲,接著像狗一樣凄楚地哀叫起來。
  魏喬里給女人喝了一點稀粥,這是她用磨碎的豆和玉米做好的。過了一會兒,她就逐漸安靜下來,舒服地睡了。從此她成了魏喬里的女人。他們繁育成一個大家族。他們的子子孫孫相互婚配,只是那時,他們仍然在山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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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7 | 只看該作者
先知的金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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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烏斯馬爾城附近的森林裡住著一位醜陋的老婦人。她是個精通魔法,令人生畏的巫婆。當地的印第安人出於對她容貌的厭惡和魔法的恐懼而遠離了她。所以,她在森林裡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她的房子是用芳草和泥巴搭成的,半掩在茫茫的草叢裡。
  這位老婦人除了到河邊取水,從不離開她的茅屋。那附近的湖裡有著許多的烏龜。它們每天早上在湖邊的沙灘上爬來爬去,用沙子掩埋正在孵化的烏龜蛋。
  一天清晨,婦人到湖邊取水,在河灘下發現一隻烏龜蛋,似乎是被它粗心的烏龜媽媽遺忘在那裡,沒有用沙子埋住它。婦人把烏龜蛋放在水罐裡帶回了家。在家裡,她用茅草為它做了個精緻的小窩,她很想看看經過她的魔法之後會從裡面爬出什麼東西來。她每天都對著烏龜蛋念念有詞,施展著魔法。
  結果,有一天,天剛蒙蒙亮,這個神秘的婦人就被一陣初生嬰兒尖利的哭聲吵醒,嚇了一跳。她立即跑去看究竟出了什麼事。誰知,走近一看,原來從烏龜蛋里孵出了一個小男孩,看到這個場面,老婦人真是驚喜交集。
  儘管她是個令人望而生畏,相貌奇醜,而且性情暴躁的巫婆,但出於女人的夭性,她還是對孩子傾注了全部的母愛的溫柔。她精心照料著這個奇妙的孩子。令她慰藉的是,在她孤苦伶仃,離群索居的生活里,終於有了個伴兒。
  孩子在巫婆的照料之下長得很快。滿周歲時就能滿山遍野地跑,說起話來老氣橫秋,就像大人。這使附近的人感到很驚奇,再加上他是巫婆的孩子,所以,被大家視為怪物。
  孩子長到三歲,身體就停止了發育,始終保持著年幼時的模樣,但他的智力卻發展得很快。超出一般孩子許多,甚至連許多大人都不及他。看來,這怪孩子肯定是個矮子。
  這個古怪的孩子既使老母親感到憂慮,又使她感到欣慰,因為正如她自己常說的那些話,儘管身軀矮小,但由於卓越的才智,也會使她的兒子成為一位傑出的人物。所以,她並未因此而嫌棄他。
  小矮子十分好奇,對什麼都感興趣,什麼都想知道個清楚明白,甚至想了解有關她母親神秘生活中的怪事。時常推究魔法和巫術的由來,從他母親那裡得到了許許多多古怪的玩意兒。卻仍舊難以抵消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慾。
  一天,小矮子趁著他母親外出取水的時候,他在家裡完完全全地搜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任何他所不知道的東西,最後便坐在火堆前仔細觀察思索。他不明白,為什麼母親總是呆在火堆前,長時間一動不動。他用手在燃盡的火堆的灰燼中翻撥,結果在灰燼中找到一件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的東西。撣去上面的灰土,仔細端詳,卻原來是一隻很值錢的小金鈴。他很想試試鈴鐺的聲音,於是用勁敲打了一下,鈴鐺發出一聲非常宏亮的響聲。
  這鈴聲傳遍了整個烏斯馬爾,當地的人們聽到鈴聲都驚惶失措地紛紛跑出家門,互相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地一些智慧的祭司、官員和巫師都聚集在一起,研究分析這件轟動一時的大事。他們認為,這可能是某種徵兆……
  在所有人當中,最驚慌失措的莫過於國王了。他召集所有的學者和謀士們開會研究,這鈴聲在他統治的國家中到底預示什麼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並命令他們向他作出報告。
  老百姓們呢?有的祭祀天神,祈求保佑;有的向老人們那裡探尋答案;有的查閱聖書……反正每個人都提心弔膽。這時,謠傳四起,人們惶惶,都說,有嚴重的事情將會發生。
  大祭司負責匯總向國王稟告,他說,根據古老相傳的史料記載的先例,金鈴一響,就預示著一代王朝統治的終結,敲響金鈴的人將會繼承王位。
  國王對此深信不疑,於是命令召見敲響金鈴之人。
  不久,這個模樣可笑,膽大包天的矮子來到了魁梧高大的國王面前。國王一看就火了,心想自己的王位若將毀在這個小矮子面前,未免也太不夠體面了吧。他便傲慢地沖著小矮子說:「你以為敲響了先知的金鈴就可以成為王位的繼承人嗎?未免太天真了些!記住,在成為國王之前還有許多難關要過呢。」
  國王本想嚇唬嚇唬這位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便高聲宣布:「叫人在咱倆的頭上砸碎四筐椰子,然後再抽一百鞭,誰能挺得住,誰就是國王。」誰曾想,小矮居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到了決鬥的那天,在烏斯馬爾首都的大廣場上人山人海,都來看熱鬧。
  第一輪砸椰子從小矮子開始。人們用堅硬的椰子砸他的頭,一連砸碎了四筐,小矮子仍然安然無恙。可是,硬著頭皮走上來的國王沒挨幾下,就腦漿迸裂,一命嗚乎了。第一輪已勝出的小矮子,自然就不用經過第二輪的鞭打了。百姓們歡呼著慶祝神賜的國王加冕。小矮子在人們的歡呼聲中滿面笑容,得意洋洋。原來,在決鬥之前,小矮子戴上了他母親魔法製作的石帽子。
  矮子當政之初,尚能處事公正,克勤克儉,後來便逐漸專橫跋扈起來,忘記了自己卑賤的出身。大興土木,宣揚魔法,自行設計建造了大迷宮並在裡面大演魔法,企圖在瑪雅宗教之外把自己創造成一個新的天神。招致了庇護瑪雅人的諸神的報復,使烏斯馬爾成為一片廢墟,矮子國王也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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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和灰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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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住在沙斯塔山附近的印第安人,從不逮殺灰熊。如果有印第安人被灰熊咬死了,他的屍體要立即燒掉。在此後的若干年裡,凡是路過這裡的族人,都要往他的墳上扔一塊石頭,直到壘成大墳。
  在很久以前,大地一片荒涼。天神孤伶伶地守在天上,感到非常寂寞。他用拐杖把天空鑽出一個大洞。然後,不斷地朝洞里播撒雪花和冰塊,直到雪花和冰塊堆積成山,一直頂到天上。後來,人們把這座山叫做沙斯塔。
  於是,天神從雲海里來到沙斯塔山頂,又順著山坡往下走來。走到半山腰時,他心裡想:「應該在山上種些樹木。」因此,凡在他手指觸摸過的地方,都長出了樹木和花草,而在他的腳下的積雪則融化成一條條奔騰的河流。
  天神還把他隨身的拐杖折斷,搓成大大小小的木屑,灑在山林和河水裡,變成了海狸、水獺和魚,以及山林里的走獸。
  他把樹上飄落下來的枝葉收攏到一起,吹口氣,把它們變成飛禽和昆蟲。
  走獸中最大的是灰熊。他們渾身上下長滿了灰色的毛髮,有著銳利的爪牙,不僅用兩隻腳走路,而且會說話。灰熊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怕,所以天神讓他們住在遠離自己的山腳叢林里。
  這時候,天神決定和他的家人搬到地上來居住。他在山裡生起一堆很大的篝火,在山頂上鑽了一個洞口,讓煙和火星從洞口飛出去。每當他往火堆里添柴火的時候,大地就會震動,洞口也會飛出火花和濃煙。
  有一年的春天,天神和他的家眷正圍在篝火邊閑談,風神卻把可怕的暴風派到地上,把山頭颳得東倒西歪地搖晃起來。大風不停地肆虐著,篝火的煙塵無法從山頂的洞口排出去,籠罩在山洞裡,把他們熏得直流眼淚。天神就對他最小的女兒說:
  「到洞口那裡,對風神說,請他輕點刮。再這樣下去,我擔心咱們的住所要保不住了。」
  有機會出去逛逛,對小姑娘來說當然是最開心的了。
  她的父親又叮囑她說:「到了洞口,別把頭伸出去,小心風神抓住你的頭髮,把你扔到地面上去。跟他說話之前,要先揮揮手打聲招呼。」
  小姑娘來到山頂的洞口,向風神轉達了她父親的請求。正當她準備轉身回家時,忽然記起父親曾經說過,從他們家的屋頂可以看到海洋,小姑娘真想見識一下海洋的模樣,因為,父親造海洋是在他們遷居以後的事。
  於是,她從洞口探出頭來,四處張望,完全忘記了父親的叮囑。就在這時候,風神抓住她那長長的秀髮,把她從山洞裡拖出來,扔到了冰天雪地里。
  她跌落在森林與雪原交界的一片低矮的雲杉林中。她那火紅的長發在雪地里閃閃發光。
  給小熊仔們覓食的灰熊路過這裡,發現了小姑娘,把她帶回自己的家,問她是誰,從哪兒來,熊媽媽對她很親熱,還讓她認識自己的孩子——小熊們。這個紅頭髮的小姑娘和小熊仔們同吃同住,一起玩耍,一起長大。
  小姑娘終於長成一個大姑娘了。灰熊的大兒子和她結成夫妻。很多年過去了。他們生下的孩子,既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他們身上的毛沒有灰熊那麼濃,但長相也不像諸神。所有的灰熊都為這些孩子感到驕傲。灰熊既善良又慈愛。他們為這個火紅頭髮的媽媽和她的孩子們專門修了一間房子。房子離沙斯塔山很近,現在我們稱它為小沙斯塔山。
  這以後又過了許多年。灰熊媽媽知道自己死期已近,心裡感到非常不安,因為她奪走了天神的女兒。她決定把過去的一切告訴天神,祈求他的寬恕。她把所有的孩子召集到她孫子們的新居,並派她的長孫到沙斯塔山頂求見夭神,告訴他早已丟失的女兒現在的居所。
  天神聽后非常高興,三步並作兩步趕緊下山。他走得太快,腳下的雪都融化了。直到現在,我們還能在朝陽的山坡小路上,看到天神留下的巨大腳印。
  他來到自己女兒的住處,大聲呼喊:
  「我的女兒在哪裡?」
  他以為,他的小女兒還是從前的小姑娘呢!?
  可是,當他看到自己的女兒已經生育了一群怪模怪樣的孩子,意識到這些都是他的外孫時,他憤怒到了極點。地球上出現了一個新的部族,他竟然一無所知。他惡狠狠地瞪了熊媽媽一眼,熊媽媽立刻就死去了。他詛咒所有的灰熊:
  「從今以後,你們都得把腰彎到地下,用四條腿走路,再也不准你們說話,以反省你們所犯的罪惡。」
  他把自己的外孫從房子里趕了出來,背上自己的女兒,熄滅了心中的火種,又回到天上去了。
  而這些奇怪的造物,天神的外孫們卻遍布大地。他們就是最早的印第安人——所有印第安部族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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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神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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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神之王柯穆·卡門普斯,是一切神只的創造者,他的兩個得力助手:怒神勞和智神斯凱爾均是各霸一方的眾神之長。
  怒神勞居住在勞·拉那山頂的聖湖上,統治著那裡的眾神,其中一位出類拔萃的是大力神拉克,他擁有一雙無堅不摧、長而有力的巨臂,常年生活在深碧的湖水之中,看守聖湖。他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聖湖四周聳立的山岩,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把任何一位膽敢窺視聖湖者拖入湖底,成為他的點心。
  勞山諸神經常變成各種猛禽惡獸出湖遊玩。勞山北坡聖湖畔的巨谷附近,有一塊平坦開闊的原野,那裡就是他們遊玩嬉戲的地方。
  智神斯凱爾則是離雅賽姆河谷不遠處克拉瑪特沼澤地王國的眾神之長,當他的屬下眾神想從泥沼中出來到陸地遊逛時,就會變成諸如羚羊、駝鹿、狐狸、郊狼、禿鷹、山鷹和鴿子以及其它一些益獸伶禽的模樣。
  多少年來,毗鄰的勞和斯凱爾都能和睦相處,相安無事,時常在勞山北坡的那塊原野上玩耍。有一次,他們因智勇問題引起了一場糾紛。眾神們也都爭吵不休,打得死去活來。許多年過去,依然難分勝負。
  經過無數次的戰役,斯凱爾在克拉瑪特的沼澤王國終於無法抵禦居高臨下的怒神諸將的攻擊,遭到滅頂之災。斯凱爾被他的敵人挖出了心臟。陶醉在勝利的喜悅之中的勞及其眾神決定在勞山舉行盛大宴會和競技賽。
  他們邀請各路神只前來慶賀。斯凱爾的屬下眾神自然也不例外。歡慶日的那天,勞宣布競技活動的第一項是賽球,這球就是從斯凱爾身上挖出的心臟。
  斯凱爾的屬下諸神心裡都明臼,只要將心臟放回他們首領的身軀之中,他就會死而復生。於是,他們暗地裡商議,要把斯凱爾的心臟奪回來,安放到他的身軀里去。
  斯凱爾諸神在山地各處躲了起來。駝鹿躲的地方離球賽現場最近,因為他最拿手的是跳躍。羚羊站在林子邊,因為他的腿長,跑得最快。其他各獸,都守在勞停放斯凱爾身軀不遠的地方隱蔽起來。斯凱爾諸神以逸待勞,佔據了整個山坡的斜坡。
  此刻,勞和他屬下諸神圍成了一個大圈。把斯凱爾的心臟拋來踢去。每當他們拋球的時候,斯凱爾諸神都要起鬨,把賽球的勞的神撅嘲弄一番。
  「你們就沒有本事拋得再高些嗎?」狐狸每次都這樣喊,「連小孩子都拋得比你們高。」
  於是,勞的屬下諸神一次比一次拋得更高,斯凱爾諸神仍然起鬨,挑逗他們。
  勞終於把心球搶到手,使出渾身力氣往上拋去、准也沒有他扔得高,拋得遠。那顆心直飛到遊樂者的圓圈之外去了。
  躲在近處的鹿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他抓起斯凱爾的心臟,順著山坡往下跑去。霎時間,勞的屬下呼喊著,向鹿跑過去,他們哪裡追得上這隻飛毛腿的鹿呢?
  鹿跑累了,把心轉交給等著他的羚羊。羚羊繼續往前跑。勞和他的神只窮追不捨,羚羊把心交給郊狼。狼再傳給禿鷹,禿鷹又交給了山鷹,山鷹又交給了鴿子。
  鴿子帶者心臟飛落到斯凱爾身軀停放的地方,把心安放在他的身軀之中。斯凱爾復活了,重新率領部屬和勞開戰。
  當輕揚的鴿哨傳到勞和他的神只那裡時,他們就停止追趕,回到山上的聖湖。斯凱爾率眾尾隨不舍,戰事又重新開始了。在廝殺之中,勞戰敗身亡。斯凱爾諸神把勞的屍體抬到湖邊那高聳的巨石上。為了不讓勞死而復生,斯凱爾命令諸神把勞的屍體剁成碎塊,然後扔給聖湖裡的拉克及其精靈,還騙他們說:
  「呶,這是斯凱爾的腳!」
  「這是斯凱爾的手!」
  屍體被一塊塊地扔進湖裡,讓拉克和他的精靈們美餐了一頓。
  他就這樣戰勝了對手,拯救了自己的生命,並在大神柯穆·卡門普斯的幫助下,平息拉克的憤怒。
  勞的諸神只終於得知湖裡的那個頭顱就是他們的首領勞之後,就再也沒去動他。如今他還露在湖面上,後來的人們把它叫做柯爾東那島。
  勞的幽靈仍然在那塊高大的岩上,注視著湖面。
  有時候,當地面和水裡的諸神都睡著了,勞就會跳入湖中中,盡情地發泄著自己的怒氣,拍擊湖水,掀起巨浪。在狂風呼嘯中,仍能聽到他那悲憤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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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7 | 只看該作者
巫師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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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克拉瑪特的人,都相信火山湖裡居住著一個勢力很大的神只。他住在聳立湖心的山岩上。山裡點著一堆長明火。岩頂上的洞口裡吐著通紅的火舌,冒著濃濃的黑煙。
  大神只允許克拉瑪特的巫師靠近湖邊。巫師們都說,那是一個通向地心的巨洞。
  「那個洞深不見底!」巫師們說,「就像天一樣永無止境。湖四周的山深深地延伸到地下,山峰高聳入雲。大洞里灌滿了碧藍的湖水,比映在水裡的藍天還要藍。我們的祖先就是從那裡誕生出來的。他們從地底出來的時候帶著火,帶著煙。如果克拉瑪特族人死了,他的靈魂也會回到湖心島上。」
  巫師們有時會到湖裡去,向大神請教問題。他們在那裡找到一些治病的藥草和避邪的護身符。他們在那裡遇見一些死者的靈魂,並向生者轉達他的消息。惡人的魂寄居在湖上空裊裊引起的煙霧之中。他何仟方百計地設法逃避惡厲的懲罰,而大神總是有辦法把他們抓回去。
  清清白白一輩子的人在死後,他們的靈魂可以在湖上、山間和草地上盡情歡樂,自由飛翔。有些靈魂甚至駕著獨木病在湖上游弋、捕魚;或在山間捕獵,或者像飛鳥一樣在湖上盤旋。
  部落的首長把這一切告訴自己的子民。他們說,大神有一條法規,除了酋長之外,任何人不能接近死者的房子和大神的住所。有誰破壞了法規,必遭橫死。他的靈魂也將會墜入山中那永世不滅的活火之中。
  克拉瑪特人對巫師和酋長的話深信不疑。只有兩個獵人從不把巫師放在眼裡。他們在叢林里捕殺過最兇猛的野獸。他們能從最剽悍的武士頭取下帶頭髮的皮掛在腰帶上。他們打敗了所有敢渺視他們的一切敵人,而無可畏懼。最令他們心馳神往的,莫過於去看一看諸神的聖地了。
  獵人們離開克拉瑪特湖邊的家,穿過森林和積雪,朝著他們熟悉的山峰走去。儘管他們並沒忘記酋長的叮嚀,他們依然顯得信心百倍地順著通往神界的聖湖攀登。
  他們終於來到山頂的一片林中空地,遠遠地朝下看去,一個圓形的深湖就在眼前。在湖面上,在守護聖湖的群山之間,有無數的精靈在振翅飛翔。他們歡快地競相追逐婚戲,唱著婉轉動聽的神曲。湖中心有一座不高的山峰。從山頂的洞口裡噴射出火焰和濃煙。濃煙里傳來生前做盡惡事,正在受著煎熬的靈魂的哀叫。獵人們流連忘返,直到大神從湖裡出來,看到了他們。
  大神把湖怪叫到跟前,把站在山岩上的兩個獵人指給他看。
  淤怪迅猛的游過湖面,向他們撲過來,用尖利的爪子抓住了其中一個獵人,把它扔到聖湖島上噴火的洞穴里。
  另一個獵人拚命狂逃。他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被一群惱怒的精靈追趕著。他連氣都來不及喘一口,一直跑回自己的的村落。他向村民們講述了經歷,以及同伴所受到的懲罰。說完,他便跌倒在地,死了。大神的預言應驗了,獵人的靈魂被投進了永世不滅的活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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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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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俄勒岡沿岸的一個美麗小村莊里,住著一位有卡瑪斯花般秀麗的臉龐和槳果一樣吹彈得破的幼嫩皮膚的姑娘。有好多小夥子踏破門檻來求婚,她誰也沒看中。她的五位哥哥想給她找個婆家,她卻說自己不打算出嫁。
  一夭夭過去了。她依然獨來獨往地在村旁一條她最喜愛的小河裡洗澡。有一次,天黑了,她洗完澡走回家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男人,來到她的身邊。
  「我住在海底的村子里,」陌生的男人開口了,「我注意你已經好多日子了。你願意跟我到海里去,作我的妻子嗎?」
  「不」,姑娘答道,「我不願扔下哥哥到遠方去!」
  「不過,我會允許你和哥哥們見面的,」他許諾著,「你可以回來探親;而且離這兒也不會很遠。」
  「好吧,如果我可以回來探親,就跟你去!」其實,哪個少女不懷春,尤其面對一位神秘而成熟的男人時。
  「抱住我的腰,」他說,「閉上你的眼睛。」
  她都一一依從,就像一隻柔順的小羊羔。於是,他們雙雙沉到了海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在海底的村寨里,住著許多小精靈,她的丈夫正是五首領之一。姑娘在那裡無憂無慮地生活了相當長的時日。
  他倆很快就生下一個兒子。孩子一天天長大,媽媽親手製作了弓箭,教她的孩子練習。她時常對兒子說:
  「你有五位舅舅,就住在我們頭頂上的人間。他們有許多的箭,比我給你做的好多了。」
  有一次,孩子對她說:
  「咱們到人間去,向舅舅們要些箭好嗎?」
  「這件事要去問你爸。」母親答道。
  水神既不願讓妻子,也不肯讓兒子離去。只不過,有允諾在先,最後還是同意讓他的妻子獨自去跑一趟,第二天清晨,她在身上披了五塊海獺皮,來到了水面。她們幾個兄弟看到了她,誤以為是真的海獺,向她射了許多箭。她忽沉忽浮,皮毛上卻看不到一支箭……
  五兄弟很納悶,便駕著獨木舟跟她到了岸邊,他們真不明白,他們的箭出了什麼毛病,不然怎麼會射不傷她呢?
  後來,大夥對這隻古怪的海獺都失去了興趣。只有她大哥還緊盯著她不放。當她快要抵達岩岸時,大哥追了過來,走近一看,這海獺皮原來是個女人。再走近一看,正是他們當年失去的妹妹。
  「我變成海獺到這裡來,」她說,「是為我的兒子向舅舅們討些箭。」
  然後,她又向他們展示了那些收集來的箭。聊到了自己的丈夫和海底的家,還有她的小兒子。
  「我們住的地方離這不遠,」她指著遠處說,「退潮時,在大海的那個方向就可以看到我們的家。我帶給你們五張海獺皮,你們可以拿它換些需要的東西。」
  大哥們又給了她許多箭,都快拿不動了,她知道她的丈夫和兒子一定等急了,便起身告辭:
  「我走了!明天,在岸邊,你們的小船旁,你會得到一條鯨魚!」
  次日,岸邊果然有條鯨魚,她的哥哥把它分給了村裡的老少。
  過了幾個月,姑娘又來到海邊的小村落,還帶著她的丈夫和兒子。這次她的幾位哥哥發現,她的腰身,變得蛇一樣又細又滑。她們回去后好久一段時間裡,岸邊會有許多海蛇時常出現。然而,後來誰也沒有再見過她。
  海蛇來的時候,五位兄長常把箭給它們,每到夏天,他們會在岸邊放上兩條鯨魚,作為對親人的答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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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8 | 只看該作者
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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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烏胡爾日海灣的兩座島嶼之間有一條叫做狡詐海峽的狹長通道,兩岸的人靠捕撈海里的貝殼、螃蟹、鮭魚為生。
  姑娘們常在岸邊撿貝殼。其中一個長得非常動人,長長的腿,細腰身,豐滿的胸脯像春天裡含苞欲放的鮮花,秀髮如雲似霧般籠著清秀的面龐。她撿到的貝殼總是會從手裡滑落,因此只好到水裡去撿。可是貝殼一次又一次地滑落得更遠,她只得跟著到水中。就這樣,她越走越遠,水都快淹到她的腰了。
  突然,她感覺到有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姑娘大吃一驚。接著,從水中傳來一個非常溫柔動聽的聲音: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很喜歡你。」
  說完,便放開手,讓她回家。後來,這樣的事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好幾次。只要她一到水裡,那雙緊摟著她的手就會把她拉向大海,從水中傳來綿綿的情話。這個聲音告訴她,海底是個非常美麗的世界,有綠色的植物和五光十色的貝殼和魚類,都是她在人間聞所來聞,見所未見的。這雙溫柔的大手總是擁抱著她的身體,說著沒完沒了的情話……
  終於有一天,從海里來了一位英俊的小夥子。他和她拜見她的父親,求他答應把女兒嫁給他。
  可是,一位老父親怎麼捨得把自己的女兒嫁到海洋的深處呢?
  小夥子撥動如簧之舌,講了許多海底世界如何如何美妙的話,可是頑固的老頭怎麼會像小姑娘那麼容易動情呢?老頭總是無動於衷地反對這門親事。
  小夥子威脅說:「如果你不把女兒嫁給我,你會後悔的!」
  但老父親仍然沒有鬆口。
  正在爭執的工夫,海灘上的貝殼不見了,鮭魚也越來越稀少了,河流開始乾涸,村子里的人又餓又渴,叫苦連天。
  姑娘既痛心又傷心,她來到海邊,投入水中,央求她的情人:「給他們水和食物吧。」
  「除非你的父親答應讓你成為我的妻子。」海神溫柔而執著地說。
  為了不連累鄉親,老父親終於忍痛割愛答應了這門親事。他只求海神滿足他一個條件:
  「讓我的女兒每年回家一次,讓我看看她在那裡過得好不好。」
  海神愉快地答應了老岳父的請求。於是姑娘跟著情人沿著海峽走了。大夥們在岸上目送著她,直到她消失在海峽的水流中,他們看見她那長長的頭髮漂在海面上,然後消失得了無蹤影。
  很快,淡水又回到河流里,貝殼和鮭魚也重返沿海。海神遵守自己的諾言,每年都讓他的妻子回來一趟。每次她返鄉時,河裡的魚總比往常多出許多。
  在四年裡,人們發現她的容貌每次都有變化。第一次,人們看到她的雙手和雙肩都長滿了貝殼。最後一次,發現她那漂亮的臉上也長滿了貝殼,而且大家都看得出來,她並不樂意從海里出來。她從村莊中間走過的時候,會颳起陣陣冷風。
  她的父親和大夥商量過以後,鄭重地對她說:
  「我們決定把你丈夫的諾言還給他。如果你覺得露出水面是件痛苦的事,那麼就不必每年返鄉一次了。」
  從此,姑娘再也沒有從海中露過面。但大夥都知道,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故鄉。每當海峽上潮漲潮落時,人們還能看見她那滿頭的長發在水中時隱時現。他們知道,女海神正在關心著他們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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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8 | 只看該作者
冬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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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前,奇努克人遇到了從未有過的嚴冬。地面上的積雪足有半人深,春天來到的時候,冰雪仍未融化,河裡的冰層裂成小塊,發出隆隆的響聲,在水面湧來擠去。沒日沒夜的暴風,漫天飛舞。
  有一天,一隻雪鳥嘴裡叨著一塊紅色的東西飛到奇努克人這裡。在人們的嚇唬之下,她把嘴裡叨著的那塊紅色的塊根丟在了雪地上,此時此刻,奇努克人才恍然大悟。在離他們不過遠的地方,春天已經降臨了,只有他們這裡依然是嚴冬季節,大地冰封。
  他們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於是在首領的召集下來來到部族的議事屋。老人們都在彼此打聽,為什麼冬天還沒有過去,怎麼才能把冬天打發走。
  大家爭論不休,後來,一位全族最老的長者站了起來說
  「記得先輩們曾經講過,如果有人用石頭打過鳥,雪就會下個不停,會不會是誰家的孩子什麼時候用石頭打過鳥?」
  於是,首領便命全族人把所有的孩子都帶到會場上來。然後,對每個孩子都進行了單獨的審問,各自回答他提出的這個問題。每個做母親的都為自己的孩子捏著把汗,深怕自己的孩子闖了禍。孩子都說他們沒有用石頭打過鳥,都指著一個小姑娘說:「是她打的!」
  「問問你的女兒,孩子們說的對嗎?」老人問小姑娘的父母。
  小姑娘惶恐不安地拈著衣角承認,她用石頭打過鳥。
  小姑娘和她的父親母親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等待著頭領們的決定。
  頭領們商議了很久。最後,大首領站了起來:
  「把你的女兒交給我們吧!我們不會打罵她,我們要把她嫁給冬風神。這樣,就會冬去春來了。」
  小姑娘的雙親非常地傷心,況且他們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不過他們很通情達理,他們知道眾人的利益比一個人的生命要重要得多,何況禍還是自己女兒闖下的呢!
  首領們把姑娘帶走的時候,大夥給她的父母送來很多禮物,以答謝他們的養育之功。小姑娘的父母不禁失聲痛哭,就彷彿自己的女兒已經不在人世了一樣。
  幾個小夥子受命在河中央的瀑布邊找來一塊很大的浮冰,把小姑娘打扮得特別漂亮,其他人也都穿上了節日的盛裝,為她的出嫁送行。
  人們在岸邊的大塊浮冰上鋪上乾草和厚厚的草席,然後把小姑娘安放在浮冰上,向下游推去。在孩子的啼叫,雙親的嚎啕,冰塊的撞擊聲和高聲的咒語聲中,載著小姑娘的浮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
  風暖了,雪化了,春花開了,人們相信先輩們的話是對的。
  春去秋來,人們又回到了冬季宿營地。又是一個大雪紛飛,滴水成冰的冬天。一天,老人們正在岸邊看著河裡的冰塊漂流。突然,他們看見在河的中央那道視線可及的瀑布附近,一塊浮冰在打著轉,上面好像還載著什麼東西。
  一位受命前去探看的小夥子回來說:
  「上面好像是個人!」
  在場的人們,拿著長木杆把浮冰拉到岸邊,只見上面端坐著的,正是前年他們嫁給冬風神的那位小姑娘。
  人們把姑娘抱回她雙親的住處,用暖和的毛皮把她包起來,放在篝火邊,她醒過來了。
  從那以後,她可以穿著單衣,光著腳在冰雪中行走。人們知道在她身上有一種特異的神力,是冬風神賦予她的。
  他們把她叫做瓦·卡尼,就是浮冰上的姑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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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里和他的妻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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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印第安古老的習俗,男人可以娶兩個老婆。
  柯莫·庫里是個高大漂亮的小夥子,他娶了兩位少女作老婆。一個叫華特赫克,意思是晴朗的天空;另一個叫娃特赫克,意思是金髮姑娘。
  華特成為庫里的愛妻,已經有好多年了。她姿容出眾,為庫里生了三個孩子。娃特比她要稍遜一籌,卻格外善良和溫柔。她以自己始終不渝的柔婉征服了庫里的心,儘管這招來華特艱她的嫉恨。華特喜歡吃醋,心地又不好。因此,家裡經常發生爭吵。
  有一次,華特數落庫里:「那個黃毛丫頭有什麼了不起,我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你該更疼我些。」
  庫里一笑置之,什麼也沒說。
  華特見丈夫如此,不禁勃然大怒,對他說:
  「那我走,孩子留給你好了,我走。」
  當然,她並不真的打算走。她只是希望庫里能對她說:「你是孩子的媽,怎麼能走呢,在這個世界上,我愛你勝過一切!」
  但是,庫里並沒有挽留她,儘管他也同樣地愛她,並不希望她走。只是,他生性高傲,難以說得出口。
  他只是嘆道:
  「如果你真的願意這麼做,你可以到你想去的地方。」
  於是,執拗的華特開始收拾自己的行裝。她收拾得那樣的慢,磨蹭了好長一段時間才上路。她帶著種子和卡瑪斯球莖、胡蘿蔔、漿果和各式各樣的花草。孩子們看見媽媽扔下他們不管,都放聲大哭。華特滿不在乎地認為,她走不了幾步路,庫里就會把她追回來的。
  她不急不慢地走下山谷,一步一回頭,但庫里並沒有對她說那句她想聽的話:「回到我身邊來吧!」
  她又走了一會兒,在山腳下又停了下來,回頭望著庫里和她的孩子們。但庫里還是沒有對她說:「回來吧,晴朗的天空!」
  她心情沮喪地繼續往南走,走進了高低不平的丘陵和山崗,但卻沒有一座山能把山頂上的庫里遮住。
  她不斷路起腳,盡量使自己站得更高一些。她現在是那樣的後悔,多麼希望庫里能夠招呼她回家。她已經走得很遠了。站在一塊巨石上,伸長脖子眺望著曾經的家。從這裡他們能夠彼此看見,只是庫里沒有求她回去。她決心就在那裡留下,因為她知道,在天氣晴朗的時候,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家。於是她把行李扔到地上,把種子掏出來,種在附近的地上。
  娃特和庫里在山上一起住了許多年。有一次,她對庫里說:
  「庫里,我想去探望我的媽媽,我快要生孩子了,很想見見她。」
  娃特的母親住在烏胡爾日湖的一個島上。
  「那裡沒有路,沿途除了岩石,樹木和大山,什麼都沒沒有,怎麼走呢?」庫里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走,可我非常想念母親。你能幫幫忙嗎?」
  於是,庫里把百獸召來,命他們用自己尖利的爪子挖一條通往湖濱的大溝。百獸們同心為它們善良勇敢的主人,開了一條又寬又又深,足以並排行駛兩條獨木舟的大溝。
  隨後,庫里把附近山裡的河水都引過來,灌滿了大溝,這就是努克薩克河的由來。
  娃特準備好路上吃的乾糧,順著河水下山,不知不覺,就來到烏胡爾日鹹水湖了。
  她在途中的第一座島上吃早飯,吃了些雙殼貝類,留了一些放在島上,所以在這個島上如今還能找到這些貝殼。她在第二個島上吃了些軟體動物,又留下一些;在第三個島上,她吃了些卡瑪斯蒜,也留下一些,所以如今的瑪蒂亞島上的卡瑪斯蒜特別多。在第四個島上,她又吃了些章魚和漿果。凡是她停留過的島上,她都留下一些食物,諸如魚啦,胡蘿蔔啦,等等。所以印第安人常用食物給這些島命名,就是這個緣故。
  她來到平頂峰島的時候,夭已經黑了,她決定找個地方過夜。可是四周到處都是水,該在哪兒過夜呢,娃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這個時候,海風呼嘯,水面上形成無數的旋渦。如果不慎掉下去,就會被無情地吞沒。此時此刻,創世神過來對她說:
  「你還不快些躺下?這樣站著,會被風刮落到旋渦里。誰也活不成了!」
  金髮姑娘躺了下來,創世神把她變成了斯潘特島。離斯潘特島不遠處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島,這就是她的孩子。大家稱它為守護島。
  留在北方的庫裡帶著孩子們登上山頂,伸長了脖子,想看到自己的妻子在哪裡。孩子們爬呀爬,一直爬到最高的山頂。有個孩子叫蘇克薩,站在離庫里東邊不遠的地方,其餘的兩個雙胞胎姐妹,一個往西,一個往南,離庫里遠遠的。
  在南方很遠很遠的地方站著他們的媽媽——晴朗的天空。也就是雷尼爾山,因為長滿了奇花異草而聞名邏跡。無論是陽光燦爛的白晝,還是月光如銀的夜晚,雷尼爾山總是滿頭白髮,憂鬱地注視著遙遠處並排聳立的柯莫·庫里山和她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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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paullian 發表於 2007-7-9 11:18 | 只看該作者
森林變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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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有位獵人,他老婆的小兄弟央求著和他同去打獵。他們走過一處懸崖峭壁,獵人發現離地面很高的地方,有一處不深的洞穴,裡面築著金剛鸚鵡的巢。他便砍了一棵樹,斜靠在峭壁旁,然後叫他的小舅子攀著樹枝去掏雛鳥。
  小兄弟爬到鳥窩的旁邊,正要伸手去捉小鳥的時候,雛鳥驚訝的喳喳聲驚動了它們的母親。鸚鵡聽到自己孩子的叫聲便飛了回來。它們在小兄弟的頭上盤旋著,發出尖利的嘯鳴聲,把他嚇得不敢再靠近一步。
  獵人看到這一切,心裡暗罵:真沒出息。盛怒之下,他把砍下的樹枝推倒在峭壁下,揚長而去……
  就這樣小兄弟在懸崖峭壁上整整呆了五天,又飢又渴,差點沒把小命送掉。他不時用微弱的聲音呼喊:「水……給我點水!」陡壁的上空,燕雀和金剛鸚鵡不停地盤旋,它們的糞便差點把小兄弟給埋了起來。
  這時,懸崖腳下走來一隻美洲豹。他看到地上有個小孩的影子在晃動,便向影子撲過去,結果什麼也沒撈著。他等呀等,不一會,影子又晃動了,他又撲過去,又再次落空。正好這時,小兄弟往下吐了口唾沫。美洲豹抬頭看見了小兄弟。
  「你在那兒幹什麼?」他問。
  於是,小兄弟便把姐夫怎麼把他扔在林子里的事,照實對美洲豹豹講了。
  「那麼,你在鳥窩找到些什麼?」他又問。
  「金剛鸚鵡的小雛。」小兄弟答道。
  「快點把它們給我扔下來。」美洲豹命令他。
  小兄弟把一隻雛鳥扔給他,美洲豹一口就吞掉了。
  「難道那裡面就只有一隻嗎?」美洲豹一邊舔著嘴唇,一邊問道。
  「不,」小孩回答,「裡面還有一隻。」
  「還等什麼?」美洲豹火了,「把第二隻也扔給我。」
  小兄弟照著做了。於是美洲豹又把第二隻也給吃掉了。美洲豹吃飽了,拿來一棵樹枝斜靠在峭壁旁邊,讓小傢伙下來。小兄弟真的往下爬了,不過快到地面時,一種莫名的恐懼突然襲來。
  「你會吃我的!」他邊喊,邊抽身後退。
  「我不會碰你的!」美洲豹安慰他,「到這兒來,我馱你去喝水!」
  小兄弟三下三上,最後,又餓又渴的他終於下安決心走到地面上來。美洲豹把他馱放在背上,帶他來到河邊。小兄弟喝足了水,睡著了。時候到了,美洲豹輕輕碰了碰小傢伙的手,把他喚醒。他讓小兄弟在河裡洗了個澡,把身上的污垢洗乾淨。
  「我沒有孩子,」美洲豹說,「現在你就是我的養子了。」
  小傢伙來到美洲豹的家中,那是個很大的樹洞。大樹的一端閃出耀眼的火光。那時,印第安人剛學會利用陽光把肉晾乾,而美洲豹的家裡卻儲藏著一大堆烤好的肉。
  「為什麼這兒有煙味?」小傢伙好奇地問。
  「這兒點著火。」美洲豹答道。
  「火是什麼?」小傢伙緊接著又問。
  「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它會把你烤得暖暖的。」美洲豹回答道。他給了小傢伙一些烤肉。小傢伙吃得飽飽的,又睡著了。他睡到半夜,張開眼睛,又吃了些肉,然後又呼呼入睡了。
  天還沒大亮,美洲豹外出打獵去了。小兄弟送了一程。然後,挑了一棵樹,爬上去等著義父回來。小傢伙等到中午,餓得肚子里咕嗜直叫,他回家向豹媽媽要點肉吃。她轉過身來,對準小兄弟張開血盆大口。
  「什麼?」她咆吼著,「看到這個了嗎?」
  小兄弟嚇壞了,大叫一聲,拚命地爬回剛才的那棵樹上,躲在了枝葉叢中,等美洲豹回來。
  美洲豹回來,小傢伙一五一十向他說了。美洲豹把他帶回家,把豹媽媽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我告訴過你,不準嚇唬我兒子!」他大聲說。
  豹媽媽辯解說:
  「我想跟他開個玩笑!」
  第二天天一亮,美洲豹給小兄弟準備好弓箭,帶他一起去狩獵。路上,他們看一個白螞蟻洞,美洲豹讓小兄弟往裡射箭。小兄弟拉滿弓箭,一箭穿過白蟻洞,飛到森林中去了。
  「如果,我老婆敢再嚇唬你,」美洲豹說:「就用箭來嚇嚇她。不過,記住切不可真的瞄準。」
  此後,他們經常一起外出打獵。
  一夭中午時分,小兄弟又想吃東西了,回家去向豹媽媽討塊肉吃。這回,豹媽媽不僅向他張開了血盆大口,還伸出了利爪,小兄弟便向她拉滿了弓。
  「別射我!我給你吃的!」她大叫起來。
  小兄弟不相信,就瞄準她的腰,一箭過去,直穿她的身體。豹媽媽登時倒地,血流了一地。小兄弟從家裡跑出來,開始還聽到她的呼叫聲,不一會兒便寂靜無聲了。
  小兄弟找到美洲豹,把打死豹媽媽的事如實向他說了。
  「小事一樁,沒關係!」美洲豹答道。
  回家以後,美洲豹給了他一些烤肉,對他說:
  「如果你想返回你的部族那兒,就沿著河邊一直走下去。不過,途中你要當心,如果聽到峭壁和香艾伊樹叫你,你就答應。如果聽到倒在地上的枯樹叫你,可千萬別答腔。兩天以後,你就可以回到你的村寨。到時候,你要教會你的族人保存火種。」
  小兄弟按照他義父所說的做了。他一直往前走,一步也沒有離小河。不久,他就聽到峭壁叫他,他回了話。不久又響起香艾伊樹的聲音,他也回了話。但是,當倒在地上的枯樹輕輕呼喚他時,他忘記了美洲豹的囑咐,也大聲回答了。這就是人類的生命為什麼這樣短暫的原因。不過,由於小兄弟也回答過懸崖和香艾伊樹的呼喚,所以我們也可以活得和他們一樣長久。
  小兄弟走呀走呀,林中一片寂靜。不久,小兄弟又聽到一種聲音,他照樣回答了。這次喊話的是加羅·堪杜列——林中的變形神。他擋往小傢伙的去路。問他:
  「你找誰?」
  「我找父親。」孩子回答。
  「難道我不是你的父親嗎?」
  「不,我的父親不是這個樣子。他的頭髮很長。」
  加羅·堪杜列隱身不見了,過了一會兒又重新出現在小兄弟面前。他的頭髮長長的,而且死乞白賴地說,小兄弟就是他的兒子。小兄弟哪會相信他說的話。他記得,父親的雙耳還掛著一串長長的小木棍子。加羅·堪杜列又隱身不見了,等他再回來時,耳朵上掛上了一串小木棍。但小傢伙說什麼也不相信,他說,他父親總之不是他的模樣。
  「站住,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加羅·堪杜列?」小兄弟突然記起什麼似地問道。
  話一出口,變形神便撲了過來,雙雙扭打起來。小兄弟實在太累了,很快就精疲力竭,無法招架。於是加羅·堪杜列就把他放在了籃子里,扛在背上,準備帶回家去。
  半路上,加羅·堪杜列看到一棵樹上有一群長鼻熊。他把背上的籃子放在地上,去搖動那棵樹。然後,把掉下的幾隻小獸勒死,放到裝著小兄弟的籃子里。
  就在他放下籃子的時候,小兄弟恢復了知覺,大聲對變形神講,如果他在林子里先踩出一條路來,拿著籃子走就會輕鬆多了。變形神聽了他的話,覺得蠻有道理。便把籃子放下來,去開路。小兄弟悄悄從籃子里爬出來,在籃子底下放了一塊大石頭,把那幾隻死了的長鼻熊依舊蓋在裡面,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之大吉。
  加羅·堪杜列踏出一條路,又回到放籃子的地方。籃子實在太沉了,差點壓折了他的腰,好不容易才把一籃子東西背回家中。他的幾個孩子一見到父親,立刻把他圍在當中。
  加羅·堪杜列對他的孩子們說:
  「我給你們帶回一隻好玩的小鳥,你這就會看見了。」
  最小的孩子從籃子里拖出一隻長鼻熊,把它舉到頭上問道:「是這個嗎?」
  「不是!」變形神答道。
  「那麼,是這一隻嗎?」小孩又拖出另一隻。
  「也不是。」
  「可這裡面就剩下一塊石頭了。」小兒子一邊把籃子里的所有長鼻熊拖出來,一邊說。
  「哦,一定是半路上弄丟了。」加羅·堪杜列說。
  他沿著來路返回去尋找,什麼也沒找著。
  這時候,小兄弟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村寨里,對自己的族人們講述了他的經歷以及怎樣把變形神加羅·堪杜列捉弄了一番。
  最後,他說:「現在讓我們在村子里先升起火來吧,以後咱們再也不用吃生東西了。」
  於是,飛禽走獸們都來幫忙去扛火種。第一個跑來的是野雞札霍,不過她太瘦弱了,實在扛不動燃燒的木頭,大夥便派她在後面把火星撲滅。野火雞札古也想幫忙,不過她也無能為力,最勝任的就只有貘了。
  一切準備妥當,各就各位。小兄弟領著大夥,向美洲豹家中走去。
  美洲豹把火種分給他們,在和小兄弟道別的時候,他說:「從今往後,你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兒子!」
  貘扛著燃燒的木頭,向村子里進發。跟在貘後面的是札霍和札古。半路上,劈柴里迸出一塊燒過的木炭,札古一不小心吞進了肚中,以致於到現在,她的脖子還是紫紅色的,特別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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