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樓主: austra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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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蓮花(連載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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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19 | 只看該作者
―58―
   可是,為何我的心又是這樣的痛,就像是心尖上盛滿了辣椒水,辛辣,焦疼,持久。
   我以為當自己做出了這個理智的決定后,內心就會平靜從容,但是,我錯了,我終究還是放不下他的。
   一遍一遍回味他給我的留言,心中感慨萬千。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原來還有個人在默默關心我,在意我,我又如何能做到絕情絕義呢?
   我在用丈夫犯下的錯誤無意中用來懲罰別人,同時也在懲罰我自己。我這樣做對自己有任何好處嗎?
   幾百種思緒交織在一起,令我理不著頭緒,我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也讓別人好過一點?
   對於蕭亦臣,我充滿了內疚,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關於我的任何消息,真的很殘忍。
   而我,是一個自私虛榮的女人,想要得到別人的愛自己卻又捨不得放棄現有的生活。他不知道我是這樣的女人,如果知道,我想他根本就不會愛上我。
   之所以我覺得自己不配愛他,就是因為我身上世俗的東西太多了,他是那樣純凈的孩子,像水晶般透明。
   告訴自己;你不要去惹他了,他是個有女朋友的男人,而你,更是個有婚姻的女人。你們原本就是兩條平行軌道上的人,永遠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放棄吧,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
   身體的疼痛敵不過內心的痛楚,儘管我自以為聰明地做出了這樣一個兩全其美的決定,但我每天都活在憂鬱和痛苦當中。不知道要到哪天才能得以解脫。
   手機號換了,很多人找我找不到只好打電話到辦公室,我告訴他們新的號碼。
   QQ號再也沒用了,不記得多久沒上QQ了。
   我的生活回復到了看似平靜的狀態。每天上班,下班,晚上出去玩樂,我想盡量找點寄託讓自己活得沒這樣空虛和寂寞。
   和丈夫分床而睡,我依然住在女兒的房間。有時,他會很討好地對我說話,我不屑一顧,他只好識趣地走了。
   暗地裡,我知道他還在和林婉偷偷摸摸。對他,我已經沒有了感情,所以,也並不是那麼在乎。
   況且,就算我在乎又有何用,我不可能去求他,去感化他,去強制他。他並不是沒有思想的人,這些方式對於我對於他都是一件挺難的事。
   因此,我選擇沉默。
   日子就這樣如死水微瀾般的過著。我以為,我的一輩子就這樣走過。沒有了大悲也沒有了大喜,像行屍走肉般活著。
   然而,我不知道還有一場亦是悲劇,亦或是喜劇的故事在等我上演,我充當了女主角,彷彿冥冥中早已安排。
   佛說:每個人所見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緣。緣起緣滅,緣聚緣散,一切都是天意。
―59―
   從大理回家已經接近一個月了,偶爾我會想起那裡的美麗風光還有他純真可愛的笑臉。
   他現在好嗎?和女朋友談妥了吧?年輕人吵吵鬧鬧過後感情應該更為融洽,他們看起來那麼相配,都是青春年少外形出眾,走出去非常能吸引人的視線。這樣的愛情才是完美的啊,生活在燦爛的陽光下,每天接受太陽的照耀,開花結果總是自然現象。
   我活得好壓抑,生活中除了上班就是電腦寫字和麻將,連門也不想出了,整天就躲在一間小屋子,繼續著我蒼白無奈的生活。
   讓我意外的是,在我最空虛無聊的這個時候,他又悄然走入了我狹小的個人世界。
   我有個高中時的老同學在北京工作,到現在我們還保持聯繫,那天,她打電話到我辦公室說是我電話打不通,問我是怎麼回事,我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了。她又問我為什麼不上QQ,她給我留了一些言也沒得到我的回復。我說,這陣子太忙,沒來及上網。她說讓我馬上掛上QQ,她要發一些他們全家人去歐洲拍回的照片給我看。我答應了,心裡有種莫名的恐慌,我害怕看到他的留言,但又很期盼能看到,假如看不到,心裡也會有種小小的失落感。
   很久沒上QQ了,掛上去之後彷彿有點不習慣,看到幾張頭像跳來跳去,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而讓我心情更為複雜的是,我看到了「藍蓮花」跳動的頭像。他做事真執著,沒想到這麼久了還在繼續給我留言。
   隨意點開看看,沒有抱以什麼特別的想法,因為,我知道有些話說過了就算了,沒有人願意相信網路語言可以永垂不休。
   然而,當我看過那些沒有生命力的文字后,心裡產生了從沒有過的震撼。
   「青青,我已經快無力了,我找不到你,沒有你的任何消息,我不願意去想不好的事情,我寧願相信你現在過得很好很幸福,但我不能確定啊,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沮喪無助,喜歡一個人為什麼這樣難?我沒別的要求啊,就只要一個字,不管是什麼字,只要我知道你是平安,心裡所有的負擔就會傾刻間輕鬆卸下,然後笑著對你說,青青,我只要你快樂。」
   「青青,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和佳星分手了,我們和平分手的,她沒有怨我,我卻很內疚,她說我已經不愛她了,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她是個有個性的女孩,不願意去強迫一段已經千瘡百孔的感情,所以,她再次回到了家鄉,臨走時對我說,希望我能幸福。可是我的幸福在哪裡,我苦笑著問自己。我的幸福離我那麼遙遠,就像天邊的彩虹,看著美麗,卻永遠不可能屬於我。你就是我心中的彩虹,明白嗎?青青?」
   「青青,我做出了一個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大膽決定,我要來找你,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要試試,如果你看到我的留言,可千萬不要躲起來不見我哦。」
   「青青,我真的來了,我來到了你家鄉的地盤,我問遍了這個城裡所有的中學校,可他們都說沒有一個叫阮子青的老師,你是不是在騙我啊,難道這不是你的真名嗎?」
   「青青,來這裡已經好幾天了,我快絕望了,總覺得滿街都是你的身影,仔細一看,卻沒有一個像你。可我還是不甘心,我在一家叫做「南雪賓館」的地方住了好幾天,我希望奇迹能夠出現,可是每天都是失望。我要走了,回大理,如果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就回我一句話吧,我們曾經說過,當我們走失的時候,在情人崖等候對方,不見不散的。」
   最後一段留言,離今天已經過了兩天。他還在那裡嗎?
―60―
   看了他的留言,如果說我還能無動於衷的話,那我真的是鐵石心腸無情無義了。
   不允許自己有一點點的猶豫,以最快的迅速趕到那家賓館,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也要去找他。
   我是真的被他感動並征服了,現在如果他給我一個承諾,我願意跟隨他到天涯海角。
   這些天如果他真的是在這個城市的話,我不知道他內心經歷了怎樣的痛苦掙扎。一個人在他鄉孤獨無依,到處找我得到的答案卻是從沒有過叫阮子青的老師。他一定很恨我吧,恨我欺騙了他?恨我玩弄他的感情?
   到了那家賓館,到總台讓服務員幫我查一下有沒有叫蕭亦臣的人在這裡登記住宿過。可得到的回答是;對不起,我們要對客人資料保密。心裡實在著急,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打電話給旅遊局一個熟人,讓他給這家賓館的經理打電話通融一下。
   服務員接到電話后終於給了我一個答案;對不起,客人已經在兩天前退房。
   像大冬天頭上突然被淋了一盆冷水,渾身冰冷刺骨。
   一時間絕望透頂,我恨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無情,為什麼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對我的感情是純潔的,我卻無端地懷疑他,處處為自己考慮,與他相比,我真不配談什麼愛情。
   打他的電話,得到的回答是;對不起,用戶因欠費已被停機。
   難道這是上天的安排嗎?一定要讓我們錯過對方?
   無力地坐在大廳沙發上,不停地責怪自己,我錯過了他,也錯過了本該屬於自己的幸福。
   正當我想起身離開的時候,服務員告訴我一件讓我甚感意外的事,她告訴我,蕭亦臣的身份證遺留在了這裡,他沒有來領取,也許他還會來的。
   我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還會來這裡?是的,會來的,如果他要回大理,必須得用身份證訂機票才對。所以,他現在應該還在家鄉境內,沒有回去。
   將自己的電話號碼留給了服務員,讓她見到此人就一定給我電話,我會第一時間趕到這裡。我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她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這樣緊張一個和她同齡的男人吧?她在想什麼呢?認為他是我的親戚?或是朋友?還是情人?
   管她想什麼呢?現在不願意再多作什麼考慮,如果見到他,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亦臣,我愛你,我願意跟你走,不管到哪裡。
   回到家,立即打開電腦,在他的QQ里瘋狂留言。
   「亦臣,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這樣的在乎我,我錯了,我不應該不留下任何消息就離你而去。我以為這樣做是正確的決定,卻不知無形中傷害了你,也傷害了我自己。現在,如果你能出現,我會跟你走的,貧窮也好,艱難也好,我願意,只要你對我說,子青,我永遠愛你。哪怕只是一句假話,我也相信,真的,我不要再留戀什麼了,我只要你,只要你。」
   敲完這些字,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趴在床上痛哭起來。心裡充滿了內疚自責,悔恨難受。
   電話響了,是陌生號碼,按接聽鍵,是個小姑娘的聲音「你好女士,掉身份證的那位先生現在在我們賓館,如果可以,請你來一趟好嗎?」
   是在做夢嗎?用手使勁捏一下胳膊,有點疼,不是做夢。
   來不及關掉電腦,我飛快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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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20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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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有時就是這樣,可以為了男人的一句話不再相信愛情,也可以為了男人的一句話而對愛情變得奮不顧身。
   為了他那句「青青,我來找你了」,而讓自己將之前所做的努力全盤否決。什麼倫理道德,金錢權利,親情責任全都拋之腦後,現在,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即使結果是眾叛親離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開著車,一路心跳速度超過車速,既是興奮異常也甚感擔憂。
   興奮的是風雨過後,我們終於找到了彼此,擔憂的是怕見面后不會再有在大理時的那種美好感覺。
   快到賓館的時候,我故意將車速減弱,想讓自己調整一下思緒,不要太緊張太衝動,畢竟這裡不是陌生的大理。
   透過車窗,我看到了他的身影,站在大廳門口,像晨曦中的白馬王子般俊逸挺拔。他看起來永遠是那麼迷人,我不得不承認愛他首先是因為他出色的外表和獨特的氣質。或許有些膚淺,但誰又會否認因為愛他的外表就不會連帶愛他的靈魂呢?他的神色有些不安,有點焦急。
   利用車內的鏡子,我迅速將自己簡單收拾了一番。
   輕輕塗抹了一層淡色唇膏,將頭髮梳理了一下。
   看看自己的穿著,幸好今天還算不錯,不至於太過丟臉。
   黑色收腰西服,裡面配一件簡潔的白襯衫,頸上隨意系了一根咖啡色配白色小絲巾。淺咖啡色的直筒西褲,黑色皮鞋。整體看起來很有知識女性的味道,且不失女人味。
   下車靜靜向他走去,心中無限甜蜜。亦臣,你知道嗎?當我邁出這一步時,我就已經決定要做你的女人,你一個人的女人。
   離他只有兩米的地方,他才注意到是我。
   我不知道怎樣形容他當時的表現。有害羞,有欣喜,也有責怪我的意思吧。
   他還是站在那裡不動,像呆住了一般。直到我輕輕叫了一聲亦臣,他才如夢初醒。
   「青青,是你嗎?我看錯了吧?」他誇張地對我說,微笑著看我。
   「當然是我,傻瓜!」我聲音不大,還是有著某種擔心。
   將他手裡的提包接住,拉著他上了車,向市郊開去。儘管我已經下了了決心,但還是要顧忌一些不必要的影響,就算要和丈夫離異,也要找個好點的借口,我還是在為自己考慮。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青青,這是你的車嗎?」
   「呵,不是的,我借的。」我還是不肯對他說實話,事實上這車本來也不屬於我個人,這是國家的財產。
   雖然我已經決定要跟他浪跡天涯,真正見了面卻還是有點害羞,始終不怎麼放得開包袱。
   大概是因為,女人的身體一旦屬於了某個男人,那她的全部也就給了這個男人。一旦過了某個線,就會再次上升到一個高度。
   和他雖然相擁而眠過,但畢竟沒有真正的肌膚之親,所以,還是免不了有一點隔閡。
   我不要再做什麼聖人淑女,今天,我一定要將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他,做他真正的女人。
   他溫情脈脈地看著我,不說話,就那樣看著。
   我說「亦臣,這些天你都是怎麼過的?」
   「不要提過去了,我只想安靜地享受這一刻,好嗎?青青。」
   「嗯,不提了,不僅要享受這一刻,我希望還有下一刻,一直到永遠,你呢?願意嗎?」
   「你說什麼?青青,我沒聽錯吧,你說你願意和我一直到永遠?」他不相信我的話,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相信這話是我說的,語氣是那樣堅定果斷。
   「是的,只要你也願意,我們一起到永遠,我跟你到大理去,過與世隔絕的生活,好嗎?」話已經拋出,我已經沒有了退路,我告訴自己要勇敢地面對。
   「不可能,你在逗我,你真是頑皮,我可不相信。」他還是不信,但看得出他很開心,很感動。
   「真的,我發誓,只要你給我一個承諾,告訴你願意對我負責,會帶給我幸福,我可以做到,不會失信。」冷靜地對他說。
   「青青,你讓我真的很感動,這樣做你冒的風險太大了,你認為值得嗎?」他的眼眶有了淚光。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一個講信用的女人,既然說了這話,我就可以做到,你願意給我承諾嗎?如果願意,我明天都可以跟你走。」我真的瘋了嗎?但我現在思維明顯很清晰。
   「我給你承諾,一千句一萬句承諾,青青,我愛你,我要你,我會給你幸福,雖然不會帶給你豐富多彩的物質生活,但我會讓你在精神上感到快樂,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傷害你,一輩子都不會!」他有些語無倫次了,這個孩子。
―62―
   我得到了他的承諾,儘管早有心理準備,還是感動得一踏糊塗,幸福的淚水像決了堤的閘門般洶湧而出。
   他看著我,笑我這麼大個人了還流淚,用紙巾溫柔地將我的淚水拭凈。
   如果不是在車上,我真想抱住他,依在他的懷裡,將心裡的委屈,痛苦統統對他傾訴。告訴他離開大理以後,我過得不快樂,一點也不快樂。
   現在,我希望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只有我和他,兩個人的世界,不要誰的打擾,不去想外界的紛紛擾擾,只想安靜地和他呆在一起,做什麼都好,哪怕就那樣默默地看著對方,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也是一種幸福。
   悄悄關掉手機,我不想聽到突然傳來的刺耳聲音。
   車子在鄰縣一個休閑山莊停了下來。這裡依山傍水,環境幽雅、設施齊全,整體格局典雅而明麗。最重要的是,離市區較遠,遇見熟人的機率很小。
   想想真是可悲,我們自以為神聖的愛情卻是要如做賊一般偷偷摸摸。我希望他不要怪我,畢竟我現在還是個有家的女人。總有一天,我會和他坦然自若地走在陽光下,接受別人的祝福也好,嘲笑也好,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他問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我說這裡空氣好,環境舒服。他說,這裡看起來真不錯,像仙境一般超凡脫俗。
   不想徵求他的意見,我只訂了一間套房,今晚,我不會再扭捏作態,我要做一回真正的女人,或者叫做蕩婦也沒有關係。
   忠於自己的情感,也要忠於自己的身體,我的心給了他,身體也是他的。
   他就那樣牽著我的手,像怕走丟的孩子一樣牽著母親的手。我想他對我的依戀不可否認帶有一定的戀母情節,但這種依戀也會轉變成一種愛情,純潔神聖的愛情,而且比男女肉體相吸的愛情更為堅不可摧。
   常常會用一種愛憐的目光看他,偶爾會輕輕地摸一下他英俊的臉龐,揪他挺直的鼻子。帶有一種自豪感或者叫成就感,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這個花樣美男竟然是我的,是的,屬於我一個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分享。我很自私,我不僅要他的心只屬於我,肉體也同樣只能給我。
   這裡的套房設計得真漂亮,檔次完全可以媲美於五星級大酒店。寬大鬆軟的床上,鋪著紫色小花的床罩,溫馨浪漫,是我喜歡的風格。
   透過淡紫色窗帘,外面的青山綠水盡收眼前,感覺到了夢裡的世界。
   他站在我身後,輕輕地環繞著我的腰,將下巴放在我的望上,我轉過頭,深情地吻他。
―63―
   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我閉上了眼睛。只聽見他微微的呢喃聲「青青,青青,我愛你!」亦臣,我也愛你,心裡在對他呼喚,嘴裡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吻溫柔而又大膽,矜持而又放縱。
   從額頭滑落到耳垂,從脖子滑落到胸部,如絲綢遊走在我光滑的身體,有點痒痒,有點舒服。
   任憑窗外的風暖暖的吹過頭髮穿過耳邊,我渴望到達幸福的頂端,身心交融靈魂碰撞的那一刻。
   身體感到懸浮飄起,充滿力量,一股奔騰噴涌的烈焰,強烈吞噬一切,美妙至極幾乎是人無力承受的極度狂喜。
   嘴裡感覺到有點苦澀,原來是我自己的淚水,幸福滿足的淚水。
   他吻我的淚水,告訴我,以後不要見到我的淚水,只想看到我的笑容。
   我答應了,以後的日子,我每天都將這樣快樂,不會再有眼淚,絕對不會。
   慵懶地抱在一起,我們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所謂的愛情,是靈與肉的統一,情與性的結合,我們做到了,從現在開始,我們擁有了真正的愛情。我願意為這份愛情付出我的一切。
   一縷陽光透過紗質窗帘,曖昧地鑽進了房間,空氣里散發著草原的清香味,深情看著彼此的笑臉,我們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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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21 | 只看該作者
新的一天,我們會擁有更多的快樂,也面臨著更大的考驗。
   撥弄我的髮絲,他問我「青青,你真的願意跟我走嗎?」
   「亦臣,你不相信我嗎?」
   「傻瓜,我是怕你吃不了苦啊,大理的生活很清苦,不比大城市的喧鬧繁華,物質生活與家鄉相比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我知道,這些我都考慮過了,如果我顧忌得了這麼多,今天我們就不會走到一起了。」
   「青青,告訴我你真實的身份好嗎?」
   「嗯,我告訴你,我確實不是老師,原諒我以前欺騙了你。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務員,工作與老師相比太過輕鬆。所以,總是免不了胡思亂想。我的職業我並不喜歡,所以,我願意放棄和你一起到大理。」
   「可是,你的職業是令大多數人羨慕啊,就這樣放棄,不覺得可惜嗎?」
   「也許可以停薪留職吧,我盡量讓事情辦到兩全其美。」
   「青青,還有一個問題我想問你。」
   「問吧,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真是我的聰明丫頭。」
   「你是否要問我關於我的家庭?」
   「也許你可以拒絕回答。」
   「現在,我已經是你的女人,還有什麼值得隱瞞的呢?」
   「嗯,那就告訴我吧。」
   「我的丈夫與我一樣是國家公務員,只是有點小小的職位。面子觀念強,明明做了錯事還要偽裝成光明磊落的樣子,他愛上了別的女人,也許和我們一樣有著真正的愛情。如果我提出離婚,他會同意。我還有個可愛的女兒,十四歲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她能理解她媽媽嗎?她已經開始懂事,我想她慢慢會理解的,就算和她爸爸分開,我也一樣愛她。亦臣,你呢,會接受她嗎?」
   「傻瓜,那是自然,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會和你一樣疼她的。」
   「她會接受你嗎?看你也像個孩子。」
   「會的,我會用心打動她,對她好,疼她的媽媽,最終她一定會接受我的。相信我,青青。」
   「但願如此吧,我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孩子。」
   「嗯,我明白,母愛的力量是最偉大的,也是最無私的,像我的媽媽對我。」
   「亦臣,我們什麼時候能真正生活在陽光下呢?」
   「青青,只要你願意,什麼時候都可以,一切在於你,明白嗎?」
   是的,生與死的決定都掌握在我手裡,我能作出正確的決擇嗎?
   現在我的生活引人注目,讓人羨慕,但內心並不快樂。如果放棄,以後,我的生活將變得平淡無奇,默默無聞,但內心感覺充實恬靜。
   我要的是哪種生活?我應該怎樣選擇?
   我的身體告訴我,我需要的是平凡的生活。而我的虛榮心則告訴我,放棄現在的生活,你有可能後悔莫及。
   但是,我的虛榮心在與身體的衝撞中,明顯已經佔了弱勢,它在慢慢沉澱,直到消失得無影無蹤。
  ―65―
   到了繁華喧囂的省城,心情放鬆許多,這裡沒有人會認識我們,在茫茫人海中,我就如一隻小螞蟻,沒有人會注意到我是誰。所以,我沒有顧忌,不用迴避。
   這座城市有著全國最多的美女,她們時尚靚麗,在陽光下肆意展示著自己的青春和活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同性之間亦是如此。我常常會用心觀察她們,體味她們的心情,猜測她們的身分,在心裡為她們的外表打分。
   我也會悄悄注意他的表現,看他會不會對美女產生濃厚的興趣,因為我深知男人好色乃是天性。可是我發覺他的眼神很少飄忽,看某樣東西比較專註,大多時候眼睛平視前方,不會左顧而右盼,這讓我很是欣慰。憑心而論,在他面前,我還是有著某種自卑,這是一種微妙的感覺,只有年齡相差太大的男女才會有所體會。
   我發覺他的衣著風格偏向於休閑系列,於是很想看看他著正裝的樣子,便故意帶他走進一家男士精品店閑逛。
   看到一套「登喜路」的西服和他很配,我要求他試試,他紅著臉說,還是算了,價錢太貴。可能他以為要他自己出錢吧。翻開弔牌一看,價格是人民幣五千多,是不算便宜。不過我覺得很適合他的風格和氣質,便纏著他讓他只是試試。趁他去試衣間的時候,我讓服務生挑了與西服搭配的襯衫領帶還有皮鞋讓他幫他送去,這樣才有整體效果。
   當他走試衣間走出來的時候,說實話,我有半分鐘驚呆,同時也引發了我更大的自卑。他帶給我一種驚艷感覺,驚艷這個詞一般只用來形容女性,而現在,對他相當合適。
   覺得很像一個人,想了半天終於想起,原來像前不久看的一部韓劇《我叫金三順》裡面的男主角玄彬。真是帥得不敢讓人相信。這個演員最近拍了一輯廣告,裡面有句台詞;原來男人長得太帥也是一種罪過。我有理由相信,他這樣走出去可能會引發犯罪,雖然有點誇張,但也不是沒有一點根據。
   他有點不好意思,急於想換下身上的衣服。而我還在盡情地欣賞他帶給我的驚喜,捨不得就此打住。將他拉到一邊,告訴他不用擔心荷包不夠豐盈,我這裡有錢,就當是送他的禮物。如我所料,他堅決拒絕,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居然很是生氣,只說了一句話便讓我啞口無言;「你這樣做是對我的污辱,讓我沒有自尊,青青,如果你是真的愛我,請不要用金錢來褻瀆我們之間原本純潔的愛情。」話一說完,自顧自進去換衣。留我站在那裡呆若木雞,且尷尬萬分。
   出了那家店鋪,他一個人急匆匆地往前走,我問他去哪裡?他說不知道,隨便走走。我拉他的手,他沒有反應。看得出是真的生氣了。怎麼辦呢?想了想,我假裝生氣。站在街邊不走了,他走了幾步,退回來等我,我還是不走,他開始緊張了,輕輕叫我,我乾脆轉過身去。他只好過來牽我的手,問我怎麼啦。我說,都是你啊,好心當做驢肝肺,不就是買個衣服嘛,說得這樣嚴重,扯上什麼污辱自尊,人家只是因為愛你,希望能夠親手打扮你嘛。他說,本來是沒有什麼,錯就錯在衣服價格太貴,失去事情本身的意義,讓他感到心裡很有壓力。
―66―
   明知道自己做得是有些不對,可還是不肯服軟,我依然站著不動。女人有時很奇怪,總喜歡在心愛的男人面前無理取鬧,愛讓她們變得有失常態。這就是有些人說年齡偏大的女人在男人面前撒嬌使性子叫做裝嫩的原因。
   他以為我真的生氣,用手捏我的鼻子(以後這個動作是我們之間的一種暗號,意思是我錯了,原諒我好嗎?)笑嘻嘻地說「哎呀,還不知道我們青青原來是深藏不露的富婆,咱可真幸運,居然成了傳說中不勞而獲的小白臉了哦,以後啊,我天天呆家裡,讓你這富婆把我養著,要養得白白胖胖哦,要不然啊,我就炒你魷魚!」我聽了撲哧一聲笑了,白他一眼,罵他想得美。
   兩個人又和好如初,繼續拉著手逛街。
   透過玻璃窗看到很多精品店有新上市的衣服也不敢去試,怕又傷他自尊。
   這就是情人與夫妻之間的區別,購物時,夫妻之間女方出錢理所應當,而情人之間女方出錢卻會讓人懷疑是包小白臉。
   所以,我盡量控制自己不再去牽涉到與錢有關的東西。我們總說錢很庸俗,其實只是因為人太庸俗,便讓錢也無辜地受到了感染。
   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太快,我們希望每分每秒都不分開。可是,有時候又不得不分開。
   我要回家,將事情好好處理妥當,如果我要對他信守承諾,我需要付出很多,而這個過程是相當艱難的,我會退縮嗎?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如果收回對他的承諾,對我來說,更是一種折磨。
   內心充滿煎熬,我不知道回家后怎樣向丈夫挑開那層薄膜。在他的醜事突然暴露在我面前以後,我都沒有對他做過什麼,而現在,如果我突然提出離婚,他會懷疑我嗎?男人都是自私的,他可以背叛老婆,而絕不允許老婆也以同樣的方式來回贈於他,男人最恨的事就是讓人戴綠帽子,何況像他這樣有身份的人。
   我需要找一個官面堂皇的借口來作為離婚理由,最好讓他對我滿懷內疚甚至還要心存感激,就算分開,以後也不至於恨我。我很卑鄙,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心裡暗暗地唾棄自己。但是,如果我將事情原原本本向他坦白,其結果還會更糟,這樣一想,心裡好過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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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回到家已接近晚間十點,我還是害怕回到那個黑漆漆冷清清的家,那裡像一座監獄,時時籠罩著陰冷恐怖的氣氛,我想要逃離,但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牢牢控制,我知道那也是我的心魔在作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心甘情願被控制。
   如果沒有一個堅強的後盾,我永遠也不敢走出困境,而現在,蕭亦臣是我的後盾,他的愛讓我不得不狠心掙脫我為自己構建的監獄。
   開門眼前果然一片漆黑,我摸索著開了燈,心裡還是有點虛,大氣也不敢出悄悄上了樓,現在才知道心懷鬼胎的感覺並不好受。
   樓上房門緊閉,看不到一點透露出來的光線,估計丈夫又不在家,暗暗鬆了口氣,至少等我恢復元氣的時候再找他攤牌吧,現在我渾身無力,怕沒有信心與他對峙。
   打開女兒的房門,小心開了燈,希望今晚能安靜睡上一覺,所有的事等到明天再來解決。
   正當我稍微放鬆一點的時候,丈夫的身影赫然出現我在面前,原來他一直睡在女兒床上。
   他這是什麼意思?明知道我已經和他分房而居,現在女兒的房間是我的地方,他憑什麼還要在這裡佔有一席之地?心裡有點怒氣,正想沖他發火,沒想到他的臉陰沉得比快下雨的天色還要厲害。
   不容我發話,他鐵青著臉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讓我從頭冷到腳的話。
   「去和情人約會了是嗎?」難道說他發現了?不可能,明明很保密的,他一定是在詐我。
   我裝做若無其事的說,「是又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阮子青,沒想到你是這種女人,看到你自殺的時候我還心中有愧,覺得自己對不住你,現在,我才知道你是早有準備,一開始你就在報復我,利用別的男人來報復我對嗎?」他厲聲吼起來了,看來不像是在詐我,可是,他從哪裡知道我的事情的呢?難不成他請人跟蹤我,不可能,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
   「什麼報復?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還在試圖狡辯。
   「阮子青啊阮子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厚臉皮了,你以往的清高驕傲哪裡去了,做了就做了,為什麼不敢承認,難不成你也知道可恥下賤所以不敢面對?你也不用再演戲了,我什麼都知道了,和情人約會一時心急,忘了關電腦對吧,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他開始冷笑起來,裡面似乎隱藏了一把鋒利的刀,隨時隨地有向我拋來的危險。
   「夠了,周興中,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閉上你的臭嘴,這會你在這道貌岸然地指責我,當初你幹嘛去了,你在干那些勾當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什麼叫做可恥?什麼叫做下賤?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應該感謝你自己!」既然大家都撕破臉皮了,我也顧不得什麼形象,現在,我應該佔據有利地位,不能讓他將我控制於掌心當中。
   「你!好,你夠狠,算我小瞧了你,可你別得意忘形,你那小情人是在騙你,你也不看看自己,一把年紀了,還玩浪漫,別讓人把你賣了還不知所以,到時候讓你哭也來不及!我勸你早早收手,別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如果女兒知道你的醜事,她還會認你嗎?還有你的父母,他們引以為傲的女兒居然是一個不要臉的蕩婦,你用腦子想想吧!」
―68―
   「謝謝你的提醒!騙沒騙我我心裡有數,就算如你所說我上當受騙也是我的自由,我願意我喜歡!還有,你說我是蕩婦,那請問你是什麼?聖人?你的林婉呢?聖女?你別讓我噁心了,怎麼?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也別拿女兒和父母來威脅我了,就是因為我顧慮太多才會讓你有機可趁來肆意踐踏我的尊嚴,現在,我可以放下了,因為,我已經讓你折磨得沒有了尊嚴,一個沒有尊嚴的女人你還吝望她會有自我犧牲的精神?你聽著,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偉大了,你做初一我便做十五,你對我不仁我對你也不義,我們看誰做得更絕!」超乎異常的冷靜,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瘋了嗎?說些話不知所謂!我看你真是瘋了,竟然沒有一點慚愧沒有一點羞恥,我真為你感到可悲!你已經迷失方向了,你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活了一把歲數,你就沒點自控能力?我早就告訴過你,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不足為信,可你,居然利用我的弱點來報復我也報復你自己,你這樣會毀了這個家的,如果你還是個妻子是個母親,希望你迷途知返,看在十幾年的夫妻情份上,我可以為你保密,不讓女兒和父母知道你的醜事,也算為你留點面子,當然,也是為我自己留點面子。」他的口氣有點語重心長,像是在規勸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夠格嗎?我決定不給他留有餘地,趁熱打鐵,將離婚事宜提上議程。
   「你也配提面子?你的面子我是為你留夠了,這麼多年了,我很累,現在我要為自己考慮。我不愛你了,你也是早就不愛我了,既然如此,我們沒有必要維持一段虛偽的婚姻,我們離婚吧!孩子已經大了,她會理解,父母的工作我會做通的,你不用擔心。儘快離吧,那樣你也免得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娶你的林婉去吧!」相信他會很爽快的答應,我以為,這樣的結果他是求之不得。
   「你說什麼?離婚?我沒聽錯吧?你要和我離婚?虧你說得出口!我在給你機會,我希望你能冷靜考慮,不要因小失大,沒想到你居然好意思提出離婚,若換成其他男人,早把你打得遍體鱗傷,你以為我心裡不會憋屈?我都不敢相信我周興中也會有讓人戴綠帽子的一天,我他媽的算是白活了!要不是想到是我有錯在先,我非把你的醜事告訴你父母,讓他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活脫脫一副讓小白臉迷惑得找不到東南西北的醜惡嘴臉,你丟不丟人啊!」他的情緒越來越有失常理,為什麼他對我提出離婚一點也不感到高興?
   「你打啊,我正希望如此,那樣,我們之間結束得更為一乾二淨,從認識到現在,你沒碰過我一根手指頭,因為你不配!現在,你終於逮著機會了,打啊,你今天不敢打我你就不是男人,給你機會你不打,只能表明你無能!沒有什麼話想對你說了,只有兩個字,離婚!」此時,我覺得自己已經放下一切,什麼都不想再考慮了,心裡只想離婚。
   故意將臉離他很近,明顯有挑釁的意思。他的巴掌已經伸到我面前,最後還是無力的放下了。
   「怎麼?不敢啊,你可真不是男人,讓人戴了綠帽子也不敢吱一聲,看來,不和你這樣的男人離婚還真對不起自己!」什麼樣的話難聽就撿來說,企圖想刺激他,以達到我的目的。
   啪的一聲,我突然感覺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眼睛一瞬間黑暗了,只看到幾顆閃亮的星星。
 ―69―
   他終於還是下手打我了,從小到大,我像公主一樣被人寵著,別說讓人打,就是偶爾讓人數落兩句心裡也覺得不平,可現在,我居然讓自己的丈夫打了,而且下手這樣重。
   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因此而懊惱,反而對他笑了,捂住發紅髮燙的臉頰,對他說「很好,現在我們之間徹底完蛋了,不和你離婚我就不姓阮!」身體雖痛心卻輕鬆,如果說我之前對他還有一點點內疚之感,現在則只有坦然。他的一巴掌打掉了我對他僅存的一點親情。
   他局措地坐在床沿,也許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不停地抓自己的頭髮,嘴裡發出一陣陣嘆息聲。
   「周興中,你起草一份離婚協議書吧,不要拖泥帶水,你一向講求辦事效率!」順手將抽屜打開,拿出了紙和筆。
   「子青,你冷靜一下好嗎?先不要談這個問題,這件事咱們明天再談,現在腦子裡亂得很。」他態度輕緩,對我提出的離婚要求好像並不關心。
   「不行,現在就要寫,沒別的路可走,只能離婚!」我依然堅持。
   「你太衝動了,知不知道如果我們真的離婚後果是什麼?對女兒的影響,對家人的影響,還有對你我事業的影響都是很大的,你不要想得太簡單了!」他最擔心的可能還是他自己吧,離婚也許對他的前程是有或多或少的影響。
   「什麼後果我都考慮過了,別拿外界因素當擋箭牌,沒有感情就是離婚最好的理由,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嗎?」
   「感情?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和那個網上認識的小子有感情嗎?你們才認識幾天,為了他你就真捨得放棄我們之間十幾年的感情?」他的眼神是痛苦的,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難道昨晚沒睡好覺?
   「和他有沒有感情我不能確定,但我能確定和你之間是沒有了一點感情。所以,我才離婚,應該說與他沒多大關係!」我不想讓他在我面前指責蕭亦臣,便將話題故意撇開。
   「子青,你對我真沒有了一點感情?一點也沒有?你是在說氣話吧,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對你是有感情的,你應該相信,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對你的感情從沒變過,只是你的個性你的脾氣讓我活得很累,所以,面對其他女人的溫存我不得不放下我一直以來的堅持,我發誓,這麼些年,除你之外,我就林婉一個女人!我和她之間只有肉體關係,沒有愛情。如果你能回心轉意,我會和她一刀兩斷!」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他說的話嗎?他對我的感情從沒變過,卻可以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男人有時真是最庸俗的動物,他們對待感情問題缺少基本的人性。不要說平日的理性和感性,他們面對女人,恐怕只會考慮性了吧。我真替林婉感到悲哀,如果她聽到此番話會作何感想?
   或者是因為要失去一件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才突然意識到東西的寶貴,才會真切地感受它,珍惜它。而我,在他眼裡,不過就是一件東西。
   但是,我畢竟不是一件沒有生命力的東西,就算他現在已經回頭,我已經沒有當初那份激情,我的感情已經另有寄託,不可能同時再接受兩個男人。
   愛情是排他的,在「愛情專一」觀念的支配下,我只好選其一,不得不把其他的愛從心底里驅走,現在我只忠於蕭亦臣,雖然,眼前這個男人才是我的合法丈夫,但是,我對他已經沒有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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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22 | 只看該作者
―70―
   若是他承認他和林婉之間是有著純粹的愛情,那我對他或許還有幾分尊重。而現在,他說他們之間只有性沒有愛,只是為了發泄性慾,滿足生理上的需要,那就與禽獸無異了。
   人可以有愛無性,不可以有性無愛。性是愛到深處時的神聖行為,如果沒愛,那性就是骯髒的產物,與低等動物間的交配沒什麼區別。
   你可以做真小人,不能做偽君子,前者至少敢赤地暴露自己,而後者明明心術不正,卻還要欲蓋彌彰,往自己臉上貼金。
   而他很不幸地成為了我眼裡的偽君子,所以,我再也不想聽到從他嘴裡冒出來的一字一句,那些話沒有實際意義,相當於噪音。
   不客氣地請他出去,他有點羞愧,也有點沮喪,更多的還是怒不可遏,或許,他沒有想到明明抓住了我的把柄,而我竟然不把他放在眼裡。
   一直坐在床沿不肯離去,他的表現失去了他一慣的風度,這讓我很是不解,難道他是打心眼裡捨不得失去我們的婚姻?
   是因為還愛我?還是因為怕對他的前程有影響?後者的可能性顯然更大一些。可是,他也犯不著這樣大失水準啊,男人的心思有時也很難猜得准,儘管他是與我生活了十幾年的丈夫,我卻感覺越來越不了解他了。
   他的聲音開始哽咽,好像真的很傷心「子青,你還是太單純了,你我之間的感情且不先談,那個在網上認識的小子你確定他對你是真的感情?如果稍有腦子,就會明白網路上的東西本來就是虛擬,哪裡來的什麼愛情?他才多少歲,你又是多少歲,你們之間怎麼可能會有真正的愛情?他在騙你,騙你的錢,人和感情,等你清醒的時候已經晚了,我怕你經受不起打擊啊,雖然你年齡不算小,可你的心智只相當於不懂事的小孩子,你太低估現在的人了,人心險惡,處心積慮相要達到某種目的的人多得很,而你,正好是他們引以下手的絕好對象。說穿了,離婚對於我又有多大的損失呢?受傷害最大的還是你和孩子啊,我又於心何忍?這些年,為了我為了這個家,你是作出了犧牲的,我不是沒有良心,我周興中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結婚的時候,我曾經發過誓,要用一生來好好愛你,絕不辜負你,而我確實是食言了,是我有負你在先,你怎麼懲罰我都行,就是不要用離婚來罰我也來傷害你自己啊。我的話你好好想想吧,我先過去休息了,子青,你冷靜考慮,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啊,你也累了,洗個澡好好休息吧。」
   這番話讓我神經突然清醒,我不得有承認是有一定道理,但我的自尊心不容我對他妥協,因此仍然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眼眸濕潤了,朦朧中,他的背影在我眼裡變得有點落寞孤單,也有點疲憊不堪。
―71―
   心裡有著不忍,雖然他在外面始終作出一副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姿態,而此刻,他終於呈現出了他脆弱真實的一面,他不是冷血動物,面對背叛他的妻子,他沒有一味的指責,而是給於了一定的寬容和理解,並有著誠摯的勸戒。這個時候的他,讓我終於覺得他是我最親近的丈夫,往昔的恩愛一瞬間爬上我的心田,我希望讓那些黑白色的鏡頭能遮蓋與我蕭亦臣之間充滿動感的彩色畫面。
   無奈,在兩種畫面的交織中,彩色畫面始終佔取優勢,它在我眼前越來越清晰明亮,而黑白色畫面逐漸淡化直至消失。
   我很悲哀地發現,我對蕭亦臣的愛已經無可動搖,他已滲透我的身體,並風化成磐石,再也無法撼動。
   打開手機,悅耳的鈴聲不停地傳來。那是簡訊提示音,這兩天一直沒開機,有丈夫和朋友的未接電話,更多的是蕭亦臣發來的簡訊,看到那些讓我心弦顫抖的字體,所有的理智與辨別是非能力傾刻崩潰,離婚的決心仍然堅定。
   女人總是喜歡活在自我構建的夢裡。她們都是感性的動物,總會不厭其煩地想聽到一些她們喜歡聽的甜言蜜語,儘管心裡清楚那些話的真實性有待考評,還是寧願沉醉其中不願清醒。
   「親愛的,我愛你,永遠!」真的有永遠嗎?永遠到底有多遠?
   「青青,分別以後心裡愈加的思念你,多希望每時每刻與你在一起!」如果真的在一起了,還會這樣愛嗎?常常聽說相愛容易相處難啊。
   「我愛你,也希望你能同樣愛我,並遵守自己的承諾,你說過,你願意跟我走的。」心裡有了某種壓力,他這樣說讓我感覺好累。
   「青青,我知道你要考慮的東西很多,我會等你的,你不要讓自己壓力太大,相信我,我會一直等你。」他始終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我心裡的顧慮。
   「回到家給我來個電話,或是簡訊也行,我好放心。」這麼晚了,他睡了嗎?給他發條信息吧。
   「亦臣,我也愛你,相信我,我會處理好一切,等我。」手指艱難地按出了這些字體,那一刻,心裡難受極了,我覺得對不起丈夫和女兒,但愛讓我變得自私冷酷,我只能如此。
   很快他回信息了「青青,讓我擔心死了,半天沒你的消息,現在知道你平安到家了,我也可以安心睡覺了,晚安,親愛的!」
   晚安,親愛的!在心裡輕聲對他說,卻沒有力氣按手機上的數字鍵。
   好累,身體和心靈,洗澡吧,讓熱水衝去我的疲憊和層層污穢,如果水能讓我變得身如琉璃,內外清澈,凈無瑕穢,那麼就讓我沉入水底吧,永遠不要再回到塵世。
 ―72―
   痛苦的時候睡覺是最好的辦法,因為能暫時逃避現實而獲得安穩。
   沉沉地睡去了。夢裡是可怕是畫面,我看見丈夫與蕭亦臣的臉在我面前不停重疊,最後合二為一,成了一個奇怪的個體,多麼可怕,就像魔鬼。
   驚醒后額頭直冒冷汗,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泄到嘴裡,澀澀的。
   天亮后,我要怎樣面對這紛亂的世界?
   我的丈夫像突然變了個人。清晨,他在我床前溫柔地呼喚我的名字,讓我與他一起共用早餐。
   懶懶地睜開眼睛,他的臉在我眼裡似乎變得慈眉善目,只是經過一晚上,他好像老了,神情憔悴不堪,像我的長者,眼神充滿愛憐,卻又少不了固有的專橫與霸道。
   我為什麼要聽他的?他以為我是他的孩子?一句動聽的話,一個善意的舉動就能讓我折服?
   不,我不能給他機會,傷了的心不能補救,它不像破了的房子可以修,破了的衣服可以補。儘管此時他看起來很真誠,可誰又敢保證他不會重蹈覆轍?
   任他怎樣我也不理,他脾氣好得讓我不敢相信,到最後,他居然把早餐放到床邊,輕輕嘆了口氣獨自上班去了。
   對於他的行為,我只能以神經失常來解釋。他這是怎麼了?不但輕易地原諒了我,且對我百般討好,做為一個有血性的男人,絕對不可能這樣沒有骨氣的啊?
   如果不是愛,會讓他變得這樣寬容豁達嗎?他對我,原來還有愛情,雖然發現得太遲,但是,我還是感動不已,內心深處,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暗暗涌動。
   電話響了,是亦臣的來電。
   「青青,醒了嗎?很想你。」他的聲音永遠是那樣溫柔動聽,充滿磁性。
   「亦臣,我......」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你很累嗎?是不是生病了?聲音這樣微弱。」
   「不是的,我沒病,就是想你。」
   「傻瓜,要好好的哦,好想過來找你,可又怕你不太方便,真是難受啊。」
   「嗯,我會好好的,為了你好好的。」
   「對了,杜小威他們催我回去了,要回去辦理一些相關證件,生意不大,事情不少。」
   「什麼時候回去呢?我捨不得你走。」
   「這就兩天了,多想帶你一起去,唉,可是,我知道你也很難。如果為難就放棄吧,不管怎樣,我都愛你。」
   「傻瓜,我怎麼會放棄呢,我對你承諾過的,一定會做到的,相信我,嗯?」
   「我是怕你痛苦,如果這樣,我寧願放棄,我喜歡你過得好好的,快樂。」
   「不會的,和你在一起我就快樂了,不會痛苦,永遠不會痛苦。」
   「真是我的好青青,要求那就么一點點,一點也不貪心。」
   「我也貪心的,我要你永遠只愛我一個,不許辜負我。」
   「如果這也算貪心的話,那麼,我要你生生世世,下輩子也只愛我,那我豈不是更加貪心?呵。」
   「嗯,比我貪心,我只要今生,不要來世,來世太遠了,我望不盡也觸摸不到,今生就已經足夠。」
   「青青,我真的愛你,控制不住地愛你,我也沒想到我會這樣,這種愛是如此強烈,就算讓我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你能明白嗎?」
   「亦臣,謝謝你給我勇氣。」
   「是你給我勇氣,讓我知道原來真正愛一個女人可以如此美妙,每天都像活在夢裡,我幾乎不信,你是屬於我的。」
   「我哪裡好了,讓你這樣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你帶給我的感覺是一種無法形容的,你美麗,輕盈,像仙子般出塵,你善良真誠,像母親般親切。總之,我就是愛你,發自內心的愛。」
   「告訴我,你對我是否帶有戀母情節?」
   「我不想否認,其實,男人在愛一個女人的時候,他對她的感情是相當複雜的,有時並不僅僅是單純的男女之情,加一點親情,加一點友情,能讓這種感情更為穩固,也更為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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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23 | 只看該作者
―73―
   「亦臣,可是我好怕,我怕我們真正在一起之後反而不會快樂,失去了最初的神秘感,你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愛我,平淡實際的生活會讓理想中的愛情褪掉原來的色彩,到時候,我應該何去何從?你知道,我已經輸不起了。」
   「你真傻,真正愛一個人怎麼只會是愛她神秘的一面呢?事實上,我更願意看到你呈現出自己真實的一面,那樣我也愛得更加踏實更加放心啊,相愛的人最終都會走入現實,而現實並不是童話,我當然知道,但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學會去適應這種平淡和枯燥,並從中尋找屬於自己的樂趣,那樣的生活才有意義。放心吧,你不會輸的,只會贏,嗯?沒有自信了嗎?」
   「是啊,有點沒自信。亦臣啊,我還怕你的家人和朋友不會接受這個現實,畢竟我大你這麼多歲。」
   「你呀,心眼兒真不少哦。好吧,我告訴你。我呢,是為自己而活,自然不會受外界因素所支配,包括我的父親,如果他是真的愛我,他不會幹擾我的選擇,只會為我祝福。至於我的朋友們,更會支持我,在他們眼裡,我可是聰明的傢伙哦,聰明人選的老婆當然不會錯。」
   「哈,你可真是自負哦,自己說自己聰明,不害羞。」
   「青青,我想讓你知道,你是我除了母親之外最愛的女人。在我母親去世的那時,我就告訴自己;蕭亦臣,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你的人去了,從今以後,你要學會自己愛護自己,自己珍惜自己。要學會獨立自主,不要依靠任何人。我現在做到了,但上帝卻把你送到我面前,讓我突然明白,我除了愛自己外還要愛另一個女人,她是上帝送給我的禮物,很貴重也很脆弱,我要小心謹慎地保護好她。而你,就是我的禮物。」
   他的語氣很慎重很認真,即使隔著電話,我也能感覺他的表情是嚴肅的。而我的心跳加速,淚眼朦朧,相信他也會有所感應。
   還能說什麼呢?話已至此,我離婚的決心更為堅定,這個剛認識不久的男人摧毀了我長久以來對家庭,責任,道德觀念的固守。
   在我的少女時代,因為家庭情況的特殊,儘管有著諸多的愛慕者,但我從來不敢偏離家裡制定的不成文的規則而選擇投入地愛一次。
   沒有遭遇過真正的愛情,不是沒機會,而是不敢,我一直小心地做人,做父母的乖女兒,做女兒的好母親,做丈夫忠貞的妻子,做外人眼中親切的好領導或是好同事。
   我總是在為別人而活,太在意別人對我的評價,太在意別人的對我的看法,彷彿一切都是為了別人,這樣真的很累,很累. 我不想這樣,我想為自己而活一次。
   「青青,我唱一支歌給你聽吧,送給你,《禮物》,呵,其實你就是我最珍貴的禮物。」雖然是清唱,他的歌聲依然那樣美妙動聽,不知不覺中,已驅散了我所有的疲憊和憂傷。
   讓我怎麼說我不知道
   太多的語言消失在胸口
   頭頂的藍天沉默高遠
   有你在身邊讓我感到安祥
   在寂靜的夜曾經為你祈禱
   希望自己是你生命中的禮物
   當心中的歡樂在一瞬間開啟
   我想有你在身邊與你一起分享
   走不完的路望不盡的天涯
   在燃燒的歲月曾漫長的等待
   當心中的歡樂在一瞬間開啟
   我想有你在身邊與你一起分享
   在寂靜的夜曾經為你祈禱
   希望自己是你生命中的禮物
   當心中的歡樂在一瞬間開啟
   我想有你在身邊與你一起分享
   讓我怎麼說我不知道
   太多的語言消失在胸口
   頭頂的藍天沉默高遠
   有你在身邊讓我感到安祥
―74―
   還是許巍的歌,從他的歌里,我能接收到激情、真誠、思索和感動的訊號,我越來越了解了很多人對於許巍歌曲的評價;孤獨滄桑感覺的同時更多了一份平淡自由的味道。
   放下電話,心情好了許多。
   希望自己儘早脫離苦海,明確自己真正想走的方向。
   細心裝扮自己,幾天沒回單位了,不能讓人看出我的憔悴和不安。
   今天正好單位搞工會活動,藉此機會也可以放鬆一下心情。
   跟隨大家來到了一個相當於農家小院的地方。這裡粉牆黛瓦,竹籬茅舍,一派田園風光。有免費的水果可以摘,免費的魚兒可以釣,當然,其實錢是算在了餐飲費里的。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由衷的快樂,他們看上去似乎都無憂無慮,但在內心裡,是不是真的如此呢?就如我,也許在他們眼裡,也是幸福滿足的吧。我們總是喜歡去羨慕別人,其實,在別人眼裡,你也恰恰是他們的羨慕對象。
   我們擁有同樣的世界,但都看到了彼此世界中的美好一面,而忽略了客觀存在的陰暗面。不是我們不想去了解,現實中的每個人似乎都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慾望,雖然這種慾望或弱或強,但不可否認都真實地存在。
   人都很虛榮,通常我們都戴著面具生存,習慣后以為面具就是自己的本色。因此,我們常常能成功地欺騙到別人同時也能欺騙到自己,只是,到最後,我們會可笑地發現,我們已經找不到真正的自我。
   不停地笑啊笑,和同事喝酒,打鬧,開低級玩笑,互相恭維讚美,看上去是多麼和諧的一副畫面,任何人都看不出我內心的不快。只是,稍微靜下來,我會感受心裡某個地方有牽扯性的疼痛,很難受很難受。
   真不想回去,喜歡獨處卻又害怕孤獨,我就是這樣矛盾的女人。
   踏進家門,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原來他已經回家。看到我,他笑臉盈然。
   真是好笑,以前從沒看到他這樣早歸過,現在,他能放下那些必要或不必要的應酬回家陪我,是為了什麼?
   很想回應他同樣的笑容,卻是怎麼也無法做到。或許是因為白天笑得太多,臉部表情已經僵硬吧。
   他倒是不介意,仍然溫和地對我,一點也不提離婚的話題。
   徑直上了樓梯,將他一個人仍在了客廳。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看到他,就想迴避,有些話很想對他說,可總是欲言就止,嘴巴像粘了膠條似的,根本不能擠出一個字。
   回到女兒房間,拿出手機,準備給亦臣發條短消息。
   他卻上樓了,輕輕地敲門,事實上門並沒有關嚴實。
   不想吭聲,那樣意味著給了他機會。
   過了幾分鐘的時間,他還是進來了。面色尷尬,笑容牽強。
   「子青,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你同意離婚是嗎?」
   「說過這事暫且不提啊,你怎麼又忘了。」
   「除了這事,還有別的事可談嗎?」
   「唉,說起來也和這事有點關聯。」
   「那你就說吧」。
   「你老實告訴我,你和那個網上的小子到了什麼程度了?」
   「你說呢?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我想親自聽到你說,可以嗎?」
   「我怕說出來你會經受不了打擊,還是不說得好。」
   「你的意思就是你默認了,你們發生了肉體關係?」
   「隨你怎麼想吧。」
   「上次你去雲南就是去找他?從那時你們就有了關係?」
   「你還是別問我了,怎麼,習慣了被記者採訪,現在輪到你來當記者了?」
   「你......難道我連質問你的權利都沒有嗎?」
   「你當然有,你是我的丈夫啊,自然有權利。不過,當初你在背叛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起行使你作為丈夫的權利呢?現在,晚了。」
   「好了,我認輸,不管你做過什麼,我都原諒你,從今以後,我們各自收心,好好過日子,你能做到嗎?」
   「對不起,我不能。離婚,沒別的路可走。」
   「子青,你這是怎麼了?鬼迷心竅了嗎?我都這樣低三下四地對你了,你怎麼還是堅持離婚,道理我給你講過了啊,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能不懂嗎?」
   「正因為我不是三歲小孩子,所以,我才堅持自己的原則,說出的話,無法收回。」
   「你真的要離婚?然後跟那個小子結婚?」
   「不關你的事,就算我一輩子獨身也不願和你一起過。」
   「你就這麼恨我?就因為我曾經背叛過你,現在你也同樣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都可以原諒你,為什麼你不可以?」
   「因為,我不愛你了,就是這麼簡單。」
   「愛?那你愛他嗎?」
   「不想瞞你,我是愛上他了,所以,我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了,那樣對你我都是一種折磨。」
―75―
   「瘋了你真是......」
   話還沒完他的手機鈴聲響了。看見他皺了一下眉毛,隨即掛斷。
   可不到一分鐘,鈴聲又響了起來。
   他只得不耐煩地接聽。「喂,是在家,現在?不行,家裡有事......說了有事,不多說了,啊,就這樣!」
   電話聽筒傳出的聲音很大,我幾乎不費力就知道那是女人聲音。敢這樣接連打幾次他電話的人,除了林婉沒有別人。
   說沒有一點感覺是騙人的,但我能排除那是吃醋的心理,只是對他帶有更多的鄙視,鄙視他一邊苦口婆心地規勸我,一邊還在與他的情人保持聯繫。
   我木然地盯著他,冷冷地對他說「是林婉吧?你去吧,怎麼能讓那樣一個漂亮女人在那乾等你呢?你也太沒紳士風度了吧?」
   「子青,我......唉,的確是她,我現在與她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她讓我去談點公事。」
   「呵,是嗎?她與你之間還有公事可談?她的地位真是舉足輕重啊。」
   「你呢,就別冷嘲熱諷了,你就愛這樣,讓人聽了真不是滋味。」
   「去吧,佳人有約,錯過了可不好。」
   「子青啊,事到如今,我有件事想對你坦白,希望你別生氣。」
   「不生氣,你做的事早已經達到了不僅僅是讓我生氣的地步,我還有什麼不能忍受的呢?說吧。」
   「我坦白這件事的目的是希望我們之間能坦誠相對,對於過去,我感到後悔,有些事沒經歷就不知道真偽......」
   他的手機又響了,不過是簡訊提示音。他沒有去查看,而是毫不猶豫就關了機。
   「接著說啊」。
   「嗯,但我希望你聽了之後要冷靜。」
   「放心。」
   「林婉曾經為我懷過一個孩子......」他表情有點緊張,用閃避的目光掃了我一眼。
   我仍然面無表情。心裡卻是想吐,只得用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當時,她曾經以此條件要求我離婚。我沒有答應,因為,我知道我對她的感覺只是一時的,不是一世的,在我心裡,更放不下的是你和女兒,我無法做到拆散我們這個家。她哭過鬧過,我也覺得內疚,所以我將她從X市調到了這裡,希望在事業上能助她一臂之力,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補償吧。我也不瞞你了,到現在我和她之間仍然有關係,她對我的感情已經太深,我很難一下子放得開,但我已經在慢慢疏遠她了。我承認,如果不是突然發現你背著我和別的男人有關係,我不會知道原來我還是這樣愛你,當我在電腦里發現你和他的聊天記錄,我真是傻了,心裡的感覺太過複雜。你不會明白一個男人在知道老婆為自己戴了綠帽子時的感覺,最悲哀的是,我發現我竟然沒有權利埋怨你,因為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負有直接責任。那兩天你沒有回來,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我想過要離婚,或者報復你和那小子,讓你們生不如死,我是什麼惡毒的辦法都想過了,但到最後,我說服了自己,我不能,不能再繼續傷害你了。因為,我還愛著你,我希望能盡我最大我努力去改善我們之間的關係,你的錯我的錯,我們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從現在開始,我們重新來過......」
   「說完了?你覺得很動聽,很感人對嗎?我會痛哭流涕?感激你的回心轉意?真是精彩,我猜想如果你是在作現場演講,一定會博得雷鳴般的掌聲......」
   「你就不能不這樣啊?我是真心實意地想改過自新,所以才對你說這番話的,你就不能用心體會?我並沒有惡意,你應該明白。」
   「我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對我坦白,如果你不是發現我背叛了你,那我豈不是一輩子都蒙在鼓裡?你們男人真賤,為什麼非要等到快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他沉默了。
   「既然你都已經坦白,我也不妨對你直說吧,要不然顯得有點不公平。」
   「嗯,你說。」
   「一開始,我知道了你和林婉之間的事,我想的是報復,用我的肉體來報復你,只有那樣才會刺痛你,而我也能取得心理上的平衡。所以,我去見一個陌生的男網友。我沒想過要和他之間會發生什麼愛情。但在與他短短相處的十幾天,我有了從沒有過的感覺,那種感覺是如此強烈,與慾望沒有關係,是一種很純粹的感情,或許就叫愛情。我曾經想過放棄,因為我覺得自己不配,但他對我的深情讓我無法再迴避,到現在,我已經欲罷不能,這也是我堅持要和你離婚的原因。你可以罵我是婊子,什麼我都能忍受,現在,是我對不起你,也希望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如果林婉是真的愛你,你應該給她一個交待,否則對她太不公平。興中,我們離婚吧,我好累,不想再折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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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23 | 只看該作者
―76―
   話一說完,心裡有了前所未有的輕鬆感覺。我終於將自己一直想對他說的話表達出來了,內心的負疚感也減少一半,這對於他和亦臣都是一個很好的交待。
   他的表現不出乎我的意料。因為太過憤怒,他渾身都在顫抖,以至於忘記彈掉手上的煙灰,而灼傷了他的皮膚。眼睛里噴出的火花彷彿要將我生生吞沒。
   這個時候的他,是一個正常男人的表現,是一個受奪妻之恨折磨男人的正常表現。
   但片刻之後,他恢復了一個政客應有的態度。冷靜從容之中又暗藏著殺機。看起來是那樣陰森可怕,讓人感覺一陣陣涼意。
   扔掉手裡的煙頭,他重新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悠然地吐了一道煙圈,煙霧繚繞中,我看見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直直地盯著我,恍忽中,好像有一道綠光向我直射過來。
   而後我才知道,原來他根本不是真正地愛我而作出了無奈的讓步,他畢竟還是一個老練的政客,陰險自私,貪婪狡詐是政客們通常具有的共性。
   聽說鱷魚捕到獵物時,一邊貪婪地吞噬,一邊假惺惺地流淚。
   而他,正是一隻善於偽裝自己的醜陋的鱷魚。我只是他捕獲到的一隻可憐獵物,或許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他暫時捨不得吃掉。當然,他更不可能將他所辛苦獲取的獵物雙手奉送給一個對於他來說毫無利用價值的對手。
   雙方在無聲中對峙了很久,但都能從彼此的眼中讀懂到一種危險的訊號,我知道自己面臨的將會是一場實力懸殊很大的戰爭,最終贏家還會是他。
   終於還是他打破了沉默。
   「你確定,你和那個小子有真正的愛情?」
   「對。」
   「哈哈哈,這年頭還有人相信什麼狗屁愛情,更為可笑的是,你,一個有家的女人,人到中年的女人,還算引人注目的女人,居然,也會相信愛情?」
   「你以為,這世界上人人都和你一樣只為了自己?」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這點根本不是我們要爭論的話題。」
   「呵,你終於還是暴露了你的真面目,說什麼還愛我?你的戲演得真不錯。那你想要爭論什麼?」
   「你,還有那小子,最終的結局將會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就這麼簡單。」
   「你憑什麼這樣說?」
   「憑我的經驗,憑我是男人,憑我也曾經愛過。」
   「你愛過誰?恐怕只有你自己吧?」
   「我可以告訴你,曾經我把你當成了生命中的最愛。但現在,你已經委身於他人,且不知悔改,我不會再用心對你了。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這是我的做人準則。」
   「既然如此,那就離婚啊,何必廢話連篇?」
   「當然,我當然會和你離婚,但不會就這麼便宜你。」
   「你想做什麼?明說吧。」
   「不忙,首先我要確定你和那小子是否真的發生了肉體關係,這個問題你一直在迴避。」
   「我承認,任你處置吧。大不了你就殺了我,我相信你做得出。」
 ―77―
   「哈哈,我周興中再卑鄙無恥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老婆下手,畢竟你還是我女兒的母親,我可不想讓她恨我一輩子。但是,你給我聽清楚了,大理那小子的日子可別想好過,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個電話,就會將他的底細搞得一清二楚,讓他死無全屍也不廢吹灰之力!」
   「你真是太可怕了,什麼時候變黑道大哥了?我當然相信,像你這樣陰險狠毒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但是請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你這樣有影響力的人物,就算是丟個小石頭也會擊起千層浪花,你要想將自己的名譽和前途為賭注的話,隨你怎麼做吧,我攔不住。」
   「夠沉重冷靜啊,我以為你會為了你那小情人跟我急呢,沒想到你這樣無所謂啊,看來你可不是真的愛他,不會把他當玩具耍耍吧?」
   「我敢跟你急啊,市長大人,我不過是受你所控制的一個棋子,或者叫玩具也可以,我是生是死還掌握在你手裡呢。」
   「客氣了,沒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啊,我還得感謝你呢。」
   「別廢話多了,說正題吧。」
   「也好。我們這婚呢肯定是離定了,但是,你休想從這家裡拿走一針一線,我可不能將我的勞動成果白白送給一個下賤的小白臉,也甭想將女兒留在你身邊,讓她看到你和一個小白臉廝混別污辱了我女兒的視線,另,離婚後你和他最好別出現在這個城市,否則,我會讓你們無法生存,意思你明白,就不用我多說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我不能讓別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說我周興中讓人戴綠帽子也不敢放一個屁,那比殺了我還難......」
   「你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啊,離婚後我憑什麼一無所得?憑什麼財產我一點也不能帶走?憑什麼女兒不能跟我走?憑什麼我不能在這個城市立足?你以為你是誰?天王老子?什麼都是你說了算,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哈哈,我周興中別的本事也沒有,黨的教導還是記得很清楚的,比如雷鋒同志說;對待敵人要像像冬天般冷酷無情。你很不幸成了我的敵人,對待敵人心慈手軟一向不是我的風格。儘管你曾經是我最親密的女人,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我一向恩怨分明,你也別怪我!」
   「無所謂啊,我可以不要錢凈身出戶,我也不稀罕你的臭錢。但是女兒必須跟我,至於我在不在這個城市你也管不著,我不相信你能一手遮天。」
   「不是說了嗎?如果離婚,三個條件你都必須做到,一樣做不到都休想我同意。」
   「你真是政治流氓,披著人皮的狼,我怎麼不早點認清你的醜惡面目?」
   「現在認清也不遲啊,阮子青,是你逼我的,你為我帶來了人生當中的奇恥大辱,沒有人敢這樣對我,換做是別人,我早讓他消失了,對你,我算是客氣的了。」
   「謝謝你對我的大發善心,讓我還有機會苟且偷生在這世上。不過,對你提出的條件我不會輕易妥協的,我也不是吃素的,你別欺人太甚了!」
   「那就走著瞧吧,能拖你就拖吧,不過這期間如讓我發現你和那小子還有聯繫,別怪我不客氣,惹急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小心做出什麼,呵呵,你好自為之吧!」
   「你這個無賴,無恥之徒......」
   沒想到和他的對話成了敵我談判,而談判結果顯然是他佔據上鋒,心裡又恐懼又難受,一時間沒有犀利的措詞與他交鋒,只得語無倫次地罵他,用最惡毒的語言罵他也不為過,此刻他在我眼裡就是最可恨的敵人,我恨不得能一刀殺了他,但卻又無力到神經麻木,骨架脫節,動也不能動一下,就那樣無奈地看著他的嘴臉,任他對我進行羞辱和嘲笑。
―78――
   正在這時,不爭氣的手機鈴聲又響了,在這樣的敏感時刻,如果是亦臣的來電,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但偏偏正是他的來電。我根本不敢去按接聽鍵,掛斷後將手機隨意扔在了一旁。
   而我的丈夫二話不說拿起手機便看來電顯示,然後準備打過去。
   我拼了命地和他爭奪,可哪裡敵得過他的力氣.被他一把將我推開,差點沒摔到地上。
   尖叫著求他不要打過去,我不想讓亦臣受到傷害.他輕蔑地看了我一眼,手指不斷地在手機上亂按,或許還要查看短消息什麼的,我沒想到他突然這樣失常,之前忘記刪除短消息記錄,這下完了,全讓他知道了。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拿著手機準備往陽台方向走去,邊走邊說「正好給那小子一個警告,讓他明白是在和誰作對,真他媽活膩了!」
   我緊緊地拉住他的衣服不要他去,由於用力,襯衫也讓我撕破一道口子,他用拳頭擋了一下,正好打中我的下巴,瞬間感覺刺痛,隨即下巴腫得老高,牙齒也流了很多血。
   我哭著繼續求他,求他不要打過去,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害怕他給亦臣打電話,總覺得一旦電話打通,我的天就蹋下來了。
   此時此刻,我已經不想有什麼尊嚴,尊嚴對我來說已經一錢不值。
   抱著他的腰不停求他,眼淚和牙齒流出的血弄髒了他的衣服,他終於心軟,放棄了進一步行動,但卻將手機用力摔在地上,然後用腳狂踩,片刻過後,手機成了一堆殘骸。
   他冷笑著說「看到沒有,你再這樣執迷不悟,他的下場將會和這手機一樣悲慘。」
   控制著自己發抖的手指,將殘骸碎片慢慢拾起,嘴裡流出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碎片上。那種感覺悲愴極了,好像我拾的東西正是亦臣被丈夫揚言要毀壞的身體。
   終於明白,現在身邊的丈夫成了魔鬼,我無法逃出他的魔爪,以後,我將會被他牢牢地牽制,沒有一點人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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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24 | 只看該作者
―79―
   不,我不能就此屈服,我要為自己開闢一條途徑,一條通往自由的途徑,沒有什麼比自由更為可貴。
   強迫自己冷靜思考,仔細分析,爭取扭轉乾坤,將局勢控制在自己手裡才好。
   憑我對他的了解,剛才那番話應該只是嚇唬嚇唬我罷了。
   特別是那句他揚言要對付亦臣的話。
   這些年在官場上他樹敵不少,但他一向都是通過正常渠道來解決問題,從沒見他真正有凌駕於法律之上的態勢。
   他這人最愛的就是面子。在廣大市民心中,他是非常具有親和力的領導,永遠是微笑示人,謹慎行事。作為一名成熟老練的政客,他不可能為了個人私事而毀壞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光輝形象。
   如果真如他所說,要將亦臣置之於死地,事情一旦敗落,他將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不但政治生涯毀於一旦,且連命也可能不保。
   這樣的先例不是沒有。就在前兩年,A市的一名副市長與黑社會組織勾結,不但大量收受賄賂,還間接參於了幾樁命案。此案最終浮上水面,這名副市長也因此畏罪自殺,從高樓一躍而下,整張臉摔得血肉模糊,分不清是真人還是他人假扮。後來社會上還有流言說是這名副市長並沒有真正死亡,而是攜帶大量現金潛逃到了國外。而事實上經過法醫鑒定,確定正是本人無疑。
   這樣血的教訓為每個當權者都重重地敲響了一聲警鐘。沒有人願意去步他的後塵,除非他不想在政壇上混了。
   他自然也是心有餘戚,有時還會念叨那名副市長真是糊塗到家了。想來他是不敢重蹈覆轍的。
   其次,他威脅我不能帶走家裡的一針一線也只是他一廂情願。事情如真的鬧開,到法院打官司財產也應該有我一半。以他現在的地位,肯定不會將離婚事件鬧上法庭。
   面子觀念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大家若撕破臉皮,我也會將他與林婉的事和盤托出,暗地裡想抓他把柄拉他下馬的人不在少數,這樣一來不正中了他人下懷?吃虧最大的還是他。我一個女人,不求名不求利,就算鬧出點桃色緋聞也只是成為別人的笑談,對我的事業沒多大影響,而他不同,黨內最忌諱的就是作風問題,輕則受到黨內警告,重則官職不保。
   而他所說的以後不想看到我和亦臣出現在這座城市也只是他口出狂言。雖然他現在是市長,可還是新上任不久,基礎還很薄弱,上面的關係網還得靠我父親的老戰友幫他撐著,他不敢得罪我,更確切地說是不敢得罪我父親。如真的離婚,父親當然會維護我的利益,到時候他的市長位置坐得穩不穩當還要打個問號,他哪還有心思和能耐來對付我?
   至於女兒的歸屬問題,現在想來並不是很重要。再過幾年她就長大成人了,跟我過還是跟他過只是名義上的問題,事實上她現在已經相當於獨立了。而隨著她思想的不斷成熟,對於大人之間的事她會理解,最終也會接受。
   因此,丈夫以這點來威脅我也不能得逞,我用不著害怕。
   理順自己的思緒后心裡豁然開朗,剛才的恐懼害怕傾刻消失無影。我像是一名勇敢的戰士,面對強大的敵人無所畏懼。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有信心讓自己重新佔據主動位置。
   若無其事地洗澡,將房間音響故意調得很高,以此對他進行挑釁,意思是;隨便你來哪套,我不怕你!
 ―80―
   看到我的突然轉變,他似乎有點不習慣,態度也沒有之前的猖狂和霸道了。想起一句話;敵強我弱,反攻為守。
   什麼話也不說,他關了音響,躺在床上繼續看他的《三國演義》。因為洗澡在主卧室,我能看到他的一舉一動。他余怒未消,但顯然平息許多。
   洗完澡,披上睡衣故意走到他面前,看著他,沉默不語。身上香味十足,衣服呈半透明狀,換做以前,這種表現具有曖昧的信號,然而現在,就算我赤在他面前,或許他也毫無感覺。
   他微微抬頭看了我一眼,咳了一聲說「洗完啦?」
   「對,洗完了。」我回答他。
   「哦。」話越來越簡短了。
   「想問你個事。」
   「說。」他不看我,依然盯著他的書。
   「剛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的語氣盡量做到溫柔,這個時候不能再火上澆油。
   「什麼話?」
   「離婚要求啊。那三點。」
   「你說呢?我的話還有假嗎?」感覺他態度變得舒緩,與之前判若兩人。
   「可是,這似乎不符合你的風格。」
   「哦?」
   「你說你不愛我了,把我當敵人,你又何必為了我將自己的政治前途來作為賭注呢?好像有點划不來,是不是?」
   「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我是男人!」聲音又提高許多。
   「其實離婚又有什麼呢?市委機關大院離婚的人多了去,有誰管你那麼多。」故作輕鬆,心裡卻是擔心他對我發起新一輪的進攻。
   「話雖如此,可你我情況不同。在外人面前,我們是模範夫妻,要是讓別人知道你我是因為那種事離婚的,我臉面還往哪放呢?」這話應該是他的真心話,也許他一直以來顧忌的就是這個問題。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呢?事情過去,你依然風光,而我還是我。一切都不會變。」好像我與他之間又變成互相合作的夥伴,在和對方講條件。
   「你倒是說得輕巧。好像把離婚看做是小孩子過家家。你我所處的環境不同,一旦離婚,牽扯的事情太多。」
   「什麼事別看得太簡單也別看得太複雜,那樣輕鬆許多,不是嗎?」
   雙方基本平靜下來,談話語速接近正常,他也開始用眼睛正視我。
   「子青,你覺得我剛才的表現是不是很失常,像個流氓,人一旦失去理智可是什麼都說得出啊。」他搖著頭,輕輕地嘆氣。
   「是的,你剛才的話是嚇到我了。可是過後想想我知道你是一時衝動。你並不是那樣的人,憑我對你的了解。」開始奉承他,雖然分不清是真心還是假意。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你知道嗎?一個男人最恨的就是親耳聽到自己的老婆說她愛著別的男人,對自己已經沒有一點感情。那種感覺是何等恥辱心痛,心靈出軌較之身體出軌更讓人無法接受。我不能容忍你說你不再愛我,而是去愛一個尚不懂事的小男孩。我覺得自己很失敗,連自己老婆的心都留不住,尊嚴盡失,你讓我如何面對?」他的眼裡有了淚光,臉部肌肉也開始抽動。現在的他看起來又是那樣痛苦無助,我不知道怎樣的他才是真實的他。
   「興中,你不要這樣說。曾經的你,是我心裡的唯一,是你傷害了我,才讓我戀上了別人,感情的事誰也無法說得清,不是想收回就能收回的。你應該知道。就像林婉對你,你能輕易放得下嗎?」
   「唉,那倒是,事到如今怪誰呢?」
   「怪命吧,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們逃不過。」
   「我不信命,事在人為,我不會輕易服輸。」
   「我知道,這是你最大的優點。」
   「我現在什麼都不擔心,就擔心你被別人騙。你知道嗎?你像個沒經歷過風波的孩子,從小生活在溫室里,沒經過任何打擊。一旦遇到挫折有可能會崩潰,你個性又這麼急。你小我幾歲,很多時候我都寵著你讓著你,也造成了你今天的脾氣,任性,自我,聽不進別人的意見,總有一天你會吃大虧的!更讓我不放心的是,你愛上的那個人底細不清不楚,且年齡小你那麼多,如果他不是無賴便是變態。你想想,一個正常的年輕男人,怎麼會去緊追一個大你這麼多的女性,說是出於真愛沒有一點其它目的,無論如何我都不信,不是我貶低他或你,我知道,以你現在的長相,走出去別人以為你只有二三十歲,但畢竟歲月不饒人啊,到了一定時候,就會原形畢露。我敢保證,他不是愛你的容貌就是愛你的金錢。絕不是出於單純的愛情。美貌只是暫時,而金錢你是否又能滿足他一輩子?」
   我寧願相信現在的他才是真實的他,讓我又有了溫暖和依靠。
―81―
   但是想到他之前的舉動,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他像是一隻變色龍,說變就變,摸不准他什麼時候又會變臉,所以,我還是盡量在心理上與他保持距離。儘管我的身體離他如此之近。
   靜靜地聽他說,不發表任何意見。我表面像是個聽話的孩子,其實內心對他帶有主觀色彩的話不以為然。
   或許他對自己之前的舉動有點後悔,極力地想挽救些什麼,說話也變得小心翼翼,這讓我感覺很是不安,因為我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一時找不到應對的辦法,只得任他自顧自地說話。
   漸漸地他的語氣越來越輕柔,眼神也變得迷離曖昧,甚至帶點乞求。
   他拉我的手,很久沒有這樣了。雖然我不知道我們之間還殘留下些什麼樣的感情,但接觸到他的肌膚,我還是像觸電般酥麻了一下,不過瞬間即逝,因為我突然想起了亦臣。
   他的手慢慢變得有力,伸手將我攬入懷裡。喃喃地說,「子青,我離不開你......」
   我試圖掙扎,卻沒有反抗。一方面是出於生理反應,別一方面他畢竟還是我的丈夫,我沒有權利拒絕他。
   但當他隨手褪去我睡衣的時候,我突然清醒,心裡的恥辱感油然而生。那一刻,我想起了林婉,想起了她身著我睡衣躺在這張床上的情景。
   不顧他的反對,我抓起睡衣拚命想遮掩自己,眼前的男人,似乎不是我的丈夫,而是一個企圖想污辱我的陌生男人,我用驚恐,充滿敵意的眼神看著他。
   他苦笑著說,「怎麼會這樣?真是可笑,我居然差點強姦自己的老婆,呵,強姦......」
   我無言以對,心裡萬般無奈。
   坐到他身旁,我哭了,靠他在肩膀上哭了。不知是同情他還是同情我自己,總之,我就那樣傷心地哭了,眼淚控制不住地流,臉龐挨著他的衣服,感覺又粘又濕。
   他動也不動地任我發泄,像麻木了一樣,也不說話。
   我搖他的身體。「興中,我們離吧,實在不能再忍受了,我很難受......」
   「離了你就不難受了嗎?嗯?」他正視我,眼神凄迷。
   「我不知道,總之我們現在這樣過著,實在壓抑,我快瘋了!」我失聲叫了起來。
   「夠了,你快瘋了,我也快瘋了,一起瘋吧!」他一把推開我。
   「這樣的婚姻你認為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我們都痛苦,都快瘋了,遲早會被折磨死的!」
   「我寧願被折磨死,也不願讓別人笑話死,懂嗎?」
   「你的面子就這麼重要嗎?為了面子你可以犧牲一切?」
   「對,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失去面子,對我來說相當於失去一切。」
   「既然這樣,當初你又何必背叛我?如果不是你背叛我,我們本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人,但現在,我再也找不回當初的感覺。」
   「事已至此,何必再提,你也應該檢討檢討自己。只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才會認真去分析理解別人的錯誤。」
   「是的,我有錯,我錯在以為自己很了解你,以為你會永遠一心對我。這都是我太自以為是造成的後果。」
   「子青,你還是沒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或許你永遠也不會認識到,也可能你根本不敢承認,不敢面對,不怪你,怪只怪我當初選擇了你,我應該學會承受。」
   「好吧,我錯,錯得很離譜,你也委屈了這麼多年,應該可以解放了,離吧,對你我都有好處。」
   「你又錯了,一旦離了,對你我都沒有好處。孩子受罪,家人不解,外人嘲笑,事業受損,將來重新組織家庭還要重新受累一次,這當中的辛酸你就不考慮考慮?」
   「每對離婚夫妻都將面對這些問題,他們還不是一樣走過來了,走過陰霾才會見過陽光,我不願意一輩子生活在這樣的陰影里。你願意嗎?」
   「每對夫妻總會經歷一些坎坷,人這一輩子十磨九難都要遭遇,不要輕易放棄,你現在心裡想要的生活並不見得就是你真正想要的生活,相信我。」
   「我心裡真正想要的生活你清楚嗎?」
   「當然,我清楚。你無非就是嚮往什麼純潔的愛情,希望有人疼你,愛你。這些我曾經也給過你,只是隨著歲月流逝漸漸淡化,但並沒有完全消失。在特定的時候,它仍然會顯現出來,只是你不想用心去體會。」
   「沒有那份閒情逸緻了,什麼都變了。」
   「你也知道什麼都會變,那好,我們來討論一下你對那個男孩所謂的愛情。」
   「有必要討論嗎?」
   「很有必要,你聽我說。」
   「好吧,你說。」
   「首先,我確定他對你並非有真正的愛情,同樣,你對他也一樣如此。你們只是在特殊情況下遇到彼此,產生了一種激情,不是愛情。若你的外形如平常中年婦女無異,他還會對你有感覺嗎?肯定不會。其次,從你的外形表現來看,如果他是聰明男人,一定會或多或少知道你的身份,就算不是富婆,也絕非普通家庭婦女。這就為有些居心不良的男人提供了機會。一個年輕男人突然愛上一個大他這麼多的女人,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先天缺少母愛,身上帶有戀母情節,所以他才會迷上你,但這種感情不能持久,新鮮感一旦過去,很快他便會厭倦。二種就是他貪圖你的物質基礎,當然,這點我不能肯定。我想你也不可能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除非你是傻子,但不排除你無意中透露了什麼信息,讓他處心積慮來討好你,以達到某種目的。」
   「這些我都想過,但你的觀點並沒有新意,不能說服我。」我無動於衷地回答他。
   「那好,我再來分析你對他的感情。你說你愛他,其實你只是在自欺欺人,如果沒有我的背叛,你會愛上他嗎?你對他的感情帶有很大的報復成分,他只是一個替身。我們對某個異性有感覺很容易,但要真正生活在一起卻很不容易,長年累月,每天面對同一個人,期間會發生多少矛盾和爭持,你不是不了解。況且你們的年齡,生活環境,性格特點,接觸的人和事完全不同,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共同生活一輩子?當你白髮蒼蒼的時候,他還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到時候,不說他了,就是你自己,也不好意思面對現實,而那時,你還擁有什麼?你還有什麼本錢來讓自己重新來過?你的生活將會比現在痛苦十倍,一百倍,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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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25 | 只看該作者
―82―
   我承認他說得有一定道理,思想也有了動搖,但現在紛亂的神經和疲軟的身體讓我不想也不敢去正視這些問題,心裡只想睡覺,好累好睏。
   無精打彩地靠在床頭快睡著了。他用手輕輕推我,叫我的名字。我迷迷糊糊地對他說「我困了,睡覺......」恍惚中感覺他把我的身體放平,將枕頭墊在我頭下,這讓我感覺到舒服多了。睡著前,我流了一滴眼淚,感動的淚水,我總是這樣輕易被感動。
   從發現他和林婉同睡在這張床上到現在,我第一次重新睡在了這張床上,沒想到還是能睡著,連夢也沒有做,睡得很踏實。
   原來生活中有些事並不是我想像中嚴重,以為一輩子不會遺忘的事僅隔幾個月便無意中接受了。難道這意味著我已經原諒了丈夫?還是因為我已經不在乎,因為無愛,所以不在乎?
   清晨睜開眼睛,他已經不在我身邊,搜尋他的身影,看到他在衛生間洗瀨。見我醒來,他對我笑笑,嘴裡還有牙膏的泡沫,看起來很滑稽,我不禁笑了。
   這是和好的表現嗎?我不能確定,但也沒有否定。
   一起用過早餐后我們各自去了單位。雖然一路上少言少語,但態度都有所改變,都在學著去適應對方,只是感覺彼此之間有點陌生,有點客氣。
   下午我去買了部新手機,舊的讓他摔壞了,新的款式還更好些。裝上了新的卡號,自然而然就想給亦臣打個電話。
   但是,最終我忍住了,也許,正如丈夫所說,也許我是把他當做了替身,更重要的是想到,以後當我蒼老的時候,他還依然年輕健康,我無法面對他可憐同情甚至厭惡嫌棄我的眼神。當丈夫以實際行動打動我時,亦臣的地位開始慢慢向下傾斜。
   是該結束了嗎?我和亦臣,凡事總要有個了斷,我知道他失去我,不會有太多痛苦,我們涉及的責任也不多,甚至沒有。
   我們都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過客,曾經為了對方深情地停下過腳步,但事後,都將回到各自的正軌,開始新的生活。
   我以為我會心碎,但是沒有,我只是很失落,失落那段美倫美幻的愛情就這樣消失了。
   不去管他,讓他忘記我吧,忘記生命中曾出現過一個大他十二歲的姐姐,也許在他真正懂事以後,只會把這段記憶當做是荒唐和恥辱。
   而我還是會繼續過我在外人眼中的幸福生活。有個可愛懂事的女兒,有個成熟優秀的丈夫,有個和諧美滿的家庭,我應該知足,應該快樂,人人都會這樣說,我自己也告訴我應該這樣做。只要丈夫以後不再負我,我將一生為他守候,永遠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
   女人一生,不就應該這樣過嗎?
   丈夫的確變了個樣,每天很早回家陪我,有時還會和我一起去湖畔散步,一起去商場購物,這在以前都是無法想像的,好歹他在這座城市也算是個名人,以這種居家男人的形象出現在公共場所,實屬不易。也讓我看到了他真心改過的態度。有時他還是會面色尷尬的接聽電話或看簡訊息,但很快就會恢復常態,對我抱歉地笑笑,然後掛掉電話或刪除信息。我知道是林婉找他,也理解了他們之間的那種糾葛,我在給他機會和時間讓事情慢慢淡化直到結束。
   我以為,一切就這麼過去了,但是,我發現在心裡還是放不下他,放不下那個有著陽光般燦爛笑容的男孩,偶爾想起他,心裡還會有著陣陣刺痛。
   如果他是真的愛我,我傷害辜負了他。如果他不是真的愛我,那麼對他是種解脫,我希望他對我的感覺是後者,那樣至少我不會這麼內疚。
   QQ上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但這反而讓我疑惑,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這樣做。電話自然不通,但如果他還有一點在乎我,應該通過QQ打探事情的究竟,但是沒有,電腦里他的頭像永遠灰暗不動。是他對我的表現有了默契和認同嗎?還是因為他有什麼事情擔擱暫時不能上網?
   在失去聯繫兩周以後,我終於不能再忍受,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但說服自己要給他一個交待,實際上只是找借口,我想聽到他的聲音,想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
   在找了一百種完美的借口后,我撥通了他的電話。
   忍住激動,我期望能聽到他熟悉的聲音。
   「喂,你好,請問你找誰?」奇怪,怎麼不是他的聲音?而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很清脆甜美。這會是誰呢?是他的前女友佳星嗎?不,他們不是分手了嗎?難道他們又和好了?又或者是我打錯了?沒來得及回答我便迅速掛掉電話重新打過去。
   「你到底找誰啊,說話啊,找蕭亦臣嗎?」還是那個女孩的聲音。比剛才急了一點,聲音依然動聽。
   「哦..是找他,他..在哪裡?可以找他接個電話嗎?」因為緊張,我說話吱吱唔唔。
   「你是誰?找他什麼事?」我能感覺對方的語氣帶有警惕性,心裡猛地一沉,直覺上確定是他的女朋友無疑。
―83―
   「我...是他一個朋友,很久不見,想問候一下他,麻煩你讓他接一下電話,可以嗎?」心裡很失望,也有些緊張,但還是鼓足勇氣回答了她的問題,雖然並未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
   「朋友?什麼朋友?哦,他現在不在,有什麼事對我說吧。」
   感覺她的口氣越來越不友好了,明顯帶有一絲火藥味,我猶豫了一下,準備掛掉電話。「哦,那好吧,那就改天再找他吧。」
   「等等,我想問你個問題。」她語氣突然轉變,可能怕我掛掉電話,話說得很急。
   「嗯,你問。」我猜她想問我的問題正是我想問她的問題,無非就是想知道彼此的身份。
   「你和蕭亦臣是怎麼認識的,可以說嗎?當然,你可以拒絕回答。」
   「這個嘛,我想我的確不能告訴你,因為我還不知道你是誰。」
   「呵呵,我啊,是他妹妹。蕭亦臣是我哥哥。」她的語氣開始變得輕鬆,而我一聽到是對方是她妹妹,也長長了舒了一口氣。
   「哦?你好,小妹妹!」
   「你好,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吧。」
   「好吧,我告訴你,不過就算告訴你了你可能也不認識我的。」
   「也不一定啊,我哥什麼事都和我說,他的好多朋友我都認識哦。」
   「呵,你們兄妹感情真好,羨慕。我姓阮,名子青,你聽你哥提起過嗎?」
   「啊?你就是阮子青,你知不知道我哥找你都找瘋了,你怎麼現在才打電話過來啊。」
   「他,找我?為什麼?」
   「說來話長,剛才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想問你是不是阮子青的,不過怕問錯了。」
   「那你就簡短說說啊,你哥到底怎麼了?」
   「他差點連命也沒有了,昏迷期間一直叫你的名字。後來我才知道有你這個人存在的。」
   「你說什麼?差點沒命了?你說清楚點啊,小妹妹!」意外和心痛讓我幾乎尖叫起來。
   「還不是為了那個死佳星,讓佳星的新男朋友刺傷了,幸好無大礙,要不我非殺了那個沈佳星!」
   「為了佳星?他和另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嗎?」心裡又沉下去了,原來他出事是為了他的前女友,如果不是愛,他會為她差點失去生命嗎?
   「不是啦,是那個佳星約我哥去酒吧,說是老朋友聚會,到了那裡她喝得醉熏熏的,抱住我哥就不放,結果讓她的新男朋友看到了,掄起啤酒瓶就向我哥砸去,幸好我哥躲得快,那男的不甘心,又掏出身上的刀向我哥刺去,結果刺中我哥的肚子,當既人事不醒。後來送到醫院我們一家人才知道,爸媽急得要死,整天哀聲嘆氣,他可是我們家獨苗啊,幸好沒事,這些天在家休養呢,剛讓我媽扶到樓下去散步了,他說天天悶在家裡難受。」
   「他現在真的沒事嗎?告訴我。」儘管聽到他已經沒事,我還是迫切想知道他更多的消息,真想馬上見到他。
   「沒大礙了,不過肚子上留了一條疤痕可長了,要是女人可難看死了,男人倒無所謂。」
   「我想來看看他,可以嗎?」小心地試探她的口氣,總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資格見他了,但心裡又忍不住。
   「可以啊,我哥對我提起過你,說你挺漂亮的,來我家吧。一定好好招待你。」
   「謝謝你,小妹妹。」
   掛了電話,心裡沉重極了,一方面為亦臣遭受的意外而心疼他,另一方面我要怎樣向丈夫交待,如果我真的去了,以後和亦臣的關係會不會又有新的發展?
   曾經一度確認我對亦臣的愛已如磐石般堅不可摧。但在與丈夫的一次次交鋒當中,他的軟硬兼施,攻心戰術,讓我的意志力有所消沉和薄弱。我甚至以為自己對亦臣已經沒有了感覺,有的只是一點如朋友般的關心和牽掛。
   想起當他在遭受苦難的時候,我卻沉浸在與丈夫和好的甜蜜氣氛中,我覺得很對不起他。雖然他的出事不是由我直接導致,但我也有間接責任。如果他沒有和佳星分手,他也就不會遭到佳星新男友的忌妒和攻擊,而他們的分手,我卻要負全部責任。
   如果我為了怕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而躲起來不去見他,那我將是一個多麼自私狠心的女人。若他不幸死亡,我又能為他做些什麼?懺悔?自責?悲痛地為他送上一朵美麗的花圈,再戚戚然地對他的家人表示哀悼和安慰?
   而這些又有什麼實際意義?就算再怎麼做也不能挽救一個人的生命。人在死亡面前顯得多麼無能為力和卑微渺小。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活著的時候少留一些遺憾和追悔。人的一生何其短暫,為什麼人總是要綁住自己的手腳,不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是因為有親情,責任,道德規範支配著我們。而一旦我們從心裡放棄這些人為制定的原則,跳出固有的生活模式,那麼,我們將受千夫所指,永世不得翻身。
   我也曾說服自己去打破這種世俗的眼光,勇敢地走自己想走的路。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我卻退縮了,因為我的不自信,我的虛榮心,還有我殘存的責任心。
   但當我聽到他差點失去了寶貴的生命,心裡的感覺又非常強烈,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咬噬著我的心臟,感覺心臟生生被撕成碎片,丟在火爐中焚燒,痛苦到了極致。那一刻,愛的感覺又回來了。我知道,我依然愛他,不管這愛的成分是性佔取的多還是情佔取的多,總之,我再一次確定了我愛的男人是他。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個人活著的時候可以盡情偽裝自己,但面對死神,不得不真實地坦露自己,因為我們已經沒有了回頭的餘地。很多人在臨死前會不停地呼喚;媽媽,媽媽......那是因為母親是我們心中最溫暖的依靠也是最安全的寄託。在母親面前,人總會回歸自己最原始的一面,變得像嬰孩般無邪和透明。
   當他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時候,竟然呼喚的是我的名字,可見他對我用情之真,依戀之深。到現在,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懷疑他對我的感情,所以,我輕易說服了自己,一定要去找他,告訴他;亦臣,讓我們在一起吧!
   於是我又重新作了決定,不管丈夫同不同意,我都要飛奔到亦臣面前,傾訴我對他的歉意和思念。
   現在的我已經無法控制心中的洶湧澎湃,生命的無常,命運的無奈,愛情的脆弱,也擋不住我此刻飛蛾赴火的決心和勇氣。
―84―
   愛情讓我們變得慈悲,也讓我們變得絕情。
   我把我的慈悲給了亦臣,卻把絕情給了我的親人。
   人生有得必有失。前面的黑暗與驚險,我不再逃避,不再停留,就這 樣,真正為自己走一次。總是在得與失的邊緣徘徊,漠然等待心中的天使。亦臣,你是我的天使嗎?你會帶給我幸福嗎?
   親愛的女兒,媽媽要尋找自己的幸福去了,你會怪我嗎?你還那麼小,不懂愛情,將來的某天,如果你也學會去愛了,相信你就能理解媽媽了。
   我的丈夫,曾經生命中的唯一,我已決定不再與你同行,後半生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或許我們可以試著換一種生活方式了,除去悲傷,也許還有份意外的驚喜在等著我們。
   爸爸媽媽,我永遠愛你們。我現在很痛苦,可是不想讓你們知道,因為,我怕你們知道后,會比我更加痛苦。我不要你們痛苦,卻又忍不住做了讓你們痛苦的事情,我不是好女兒,讓你們失望了,希望你們可以原諒我。
   在心裡默默對他們贖罪,明知道他們有可能不會接受,還是在心裡不停地默念,希望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
   我要的幸福竟是如此充滿罪惡,所謂的愛情在他人的眼裡只是一種墮落。
   愛讓我迷失了自我。我討厭這樣的自己,卻又接受了這樣的自己。
   半個小時后,我接到了亦臣的電話。他的語氣焦急,欣喜,愛憐,責怪。
   像走失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母親,高興的同時,難免會有些埋怨。
   「青青,終於找到你了。你想不要我了嗎?為什麼消失這麼久?」聲音依然溫柔,他從來不會將別人的錯誤當做是自己發火的理由。
   「沒呢,我電話掉了,前些天又有事擔擱,所以沒來得及聯繫你啊,傻瓜,我怎麼會捨得不要你呢?瞎說。」我騙了他,但這應該算是善意的欺騙吧。
   「我就說我的青青不會這麼狠心呢。」在他心裡,我太完美了,或許他明知道我有瑕穢也不願去正視吧,沉浸在愛里的男女都這樣盲目。
   「亦臣,我知道了你的事,現在不想多說什麼,只想馬上出現在你面前,告訴你一句話。」不想此刻談他受傷的事,我怕他以為我誤解了他和佳星之間的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樣的話會讓我開心一輩子也會讓我內疚一輩子。我是個罪人。」他知道的,知道我想說什麼,我們之間總是這樣具有默契。
   「而你願意充當罪人的角色嗎?那樣的話你將永遠沒有自由的。」不是行動的自由,而是靈魂的自由,既然他說他一輩子都會內疚。
   「我願意,即使讓我的靈魂永不超生也無怨無悔。」
   「我也願意,讓上帝一起懲罰我們吧。」
   這是我們愛的宣言,讓上帝為我們作證吧,儘管上帝也有可能會鄙視我們。
   當我回家看到丈夫微笑的臉龐時,心裡閃過一絲內疚,但很快消失。我不能讓自己有一點閃躲和猶豫。
   坐在他身旁,呼吸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不想離開。因為,我怕以後再也沒有了這樣的機會。
   他望著我的眼神,神情憂鬱。「你有心事嗎?我看得出來。」
   「是的,夫妻多年,你一眼就能望穿。」眼眶紅潤地對他說。
   「能說嗎?現在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隱瞞的秘密嗎?」他雙手扶著我瘦削的肩膀。
   「你恨我嗎?到現在。我不是個好女人,我不會為人妻,為人母,為人女,你應該恨我。」慘淡地笑著對他說。
   「一切都過去了,我也有錯,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不要自責了,子青,看你這樣,我也很難受。」
   「我總是讓你難受,過去,現在,以後,如果你不離開我,你將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中。我身上的缺點太多。」
   「既然你是我妻子,我就應該坦然接受,並努力適應。我在乎你,明白嗎?否則我們原本可以輕易離婚的。」
   望著他真誠的臉,聽著他真切的話,我再一次矛盾。可想到亦臣差點失去生命,心腸又硬朗起來。
   「興中,我想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上他了,愛上那個男孩了,本來我想好好和你過日子,可是,我做不到,當我聽到他差點讓人殺死,我才意識到我最在乎的人原來是他。原諒我吧,我要去找他,我想和他一同生活。」
   「你決定了?真的決定了?」他扶在我肩膀的雙手力度加大,我感覺到了疼痛。
   「嗯,決定了,決不反悔。」當我說出這句話時,眼淚肆意任流,而他渾身像鬆懈了一般,雙手也沒有了力氣。
   「好吧,離吧,離吧......」他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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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26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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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終於同意離婚了。我沒有預料中的解脫,但徒增幾分失落。人有時可真是奇怪,得到了夢想中的許諾,又感覺到心裡空空的。
   但是想到很快就要與亦臣一同走在陽光下了,心裡又多了幾分安慰和欣喜。
   「謝謝你,興中,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女兒,但我沒辦法。」害怕以後再沒有機會,我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看起來是那樣虛偽和做作,也許他認為我是在演戲,但憑心而論,我也有點捨不得。
   「有什麼可謝的呢?我也不能阻止你去追求你新的生活。道理我已經講得很透了,該做我也做了,我儘力了,你實在要去追求你所謂的幸福我也攔不住。只是,我希望你再最後一次想想孩子,她是無辜的啊!」他沒有拒絕我的親密動作,卻將我的手握得更緊,我能感覺他手心裡有了微熱的汗水。
   「孩子採取自願吧,她願意跟誰過由她決定。她是個有主見的孩子。」輕輕地依在他的肩頭,讓人覺得好笑的是,這種場面如同生離死別,一點也不像離婚談判。
   「你真是個固執的女人,其實有時你自己也不了解自己。我曾經分析過你對他的感情,其實你並不愛她,可你卻不承認。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承認,因為你沒有機會體驗殘酷的現實。」
   他用手溫柔地攬著我的腰,像當年我們第一次跳舞。還記得當時他羞怯地邀請我跳舞,因為不夠自信,他臉紅了,伸過來的手也微微顫抖。而我當時竟然拒絕了所有在場男士,唯獨接受了他的邀請,那時,我是喜歡他的。
   「你知道我是這樣的女人,明知前面是懸崖也要往前走,因為我不想回過頭來看見別人嘲笑的目光。我願意為自己所犯的錯誤負責。」
   用手拾起他掉在後背的頭髮,仔細一看,有幾根白髮。我辛酸地流下了淚水,為自己,也為丈夫。
   「沒有誰會嘲笑你,你太在意別人的目光了。你總是愛跟自己過意不去。只要你願意,你永遠還是我最愛的妻子。」
   他用手捧住我的臉,悲涼地對我說。
   「我們回不去了,興中。」脫口而出張愛玲在《半生緣》里的句子。感覺生活有時真的如小說般富有戲劇性。
   「可以回去的,只是你不肯給我這個機會。如果生活可以重來,你依然是我最初的選擇,不僅為我的前途,更重要的是,因為我是真的愛你。我愛你,子青。」
   很多年沒聽到他說「我愛你」三個字了,一時竟不適應,我想起了那會他寫給我的情書,有一篇裡面全是「我愛你」,當時感動得一踏糊塗,但現在,感覺平淡了許多。人啊,真是善變的動物。
   「可惜這句話你沒有早點說,世事多變,我再也不能承受你對我的『愛』了。曾經,我是多麼想天天聽到你說這句話。」
   用心在他的頭上找白髮,耐心地幫他一根一根扯下來。希望自己盡到最後一點做妻子的責任。
   「或許我們有折衷的辦法吧,不離婚,但又能讓你對他心如死灰。你說呢?」
   「能有嗎?」我苦笑著望著他。
   「有的,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如我們先分居幾個月,分居時間一到法院也會自動判離婚。這幾個月我們正好可以冷靜冷靜,先別急著離婚,給彼此一個機會。這是我最後的底線,最為一個男人,能忍受到這般地步,我不想用沒出息或窩囊廢來形容自己的行為。如果你真正愛一個人,應該能夠體會。到了現在,我才知道我是多麼愛你,我不能離開你。就算讓我拋棄仕途官位,我也不想讓自己的下半生沒有你!」
   他用徵詢的目光看著我,充滿企求與憐惜。
   「分居?什麼意思?」心裡還是不解,雖然大致了解一成意思。
   「分居期間,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包括與他在一起,我不會幹涉。但是有個條件,在你與他的生活期間,你不能告訴他你的真實身份,且不能帶過多的錢過去。最好不要帶錢,只需要帶點必要的活動經費就行。我想,他作為一個男人,應該能供養你。你昂貴的衣服與化妝品最好也留在家裡,你要以普通婦人的形象出現在他面前,與那些菜市場,衚衕里的婦女毫無區別,那樣,才能看出他是否真心愛你!我敢打賭,你們一起生活不了三個月,你一定會打退堂鼓,他也不例外。而我,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愛你,希望能等到你回心轉意。我不想任何男人佔有你,也不想讓人傷害你。但我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我想賭一賭,如果我輸了,我笑笑放你走,而如果我贏了,我們還和從前一樣過日子,我既往不咎,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不會計較的。你看行嗎?」
   有一句話說,一個男人真正動了感情的時候,他的愛較女人的愛偉大得多。可是從另一方面觀看,女人恨起一個人來,倒比男人持久得多。現在我真的深有體會,我的丈夫為了愛我,他可以忍受不能忍受之痛苦,而我,為他曾經犯過的錯誤,還在內心暗暗忌恨,也成就了我堅決要棄他而去的決心。
―86―
   但他前後態度的巨大反差又讓我心裡沒底。
   我不相信一個男人可以無私到這個地步,沒有目的性的退讓,隱忍,只為了一個「愛」字。若他真有這麼偉大,那他之前的背叛又作何解釋?
   可是,我又找不出什麼充足的理由認為他這麼做是有什麼陰謀。不愛就放手,他何必這樣苦苦挽留?既然還愛,他應該不會加害於我。
   不過,做為一個男人,做為一個丈夫,無論他怎樣做都是情有可原。
   有時,愛會讓人瘋狂,也會讓人泯滅良知,但因為有愛作為前提,總能輕易得到人們的原諒。
   我盡量讓自己相信他是因為真的愛我,所以才作出了不得已的讓步。
   我沉默,對於他的提議我不敢輕易認同。因為,這樣的提議讓人覺得詭異。
   「也許你覺得很奇怪吧,我為什麼要這樣放棄自尊來求你?因為我是有目的?有陰謀?或是神經有問題?你要這樣想的話也無可厚非,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這麼一個奇怪的決定。我是在把你往懸崖邊推,也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其實無論是怎樣的結果,我還是輸家。你決定吧,如果你想馬上離婚,也可以,我們協議離婚,明天都可以去辦理。如果你想給自己也給我一個機會,那麼暫時分居,三個月後希望你給我答案。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三個月時間,因為,三個月後女兒放暑假,到時候她必須要見到你。而這三個月我可以哄她說是你去外地學習。家裡人也這樣交待。至於單位,我會幫你搞定。記住,只有三個月時間。三個月一到,如果你捨不得他,我們離婚,以後永無瓜葛!」
   這番話他已經說得很明確了。他在讓我選擇,離婚或是分居?如果我對他已無半點情分,我選擇前者。而如果我對他還有一絲留戀,毫無疑議我應該選擇後者。且後者的保險係數更為安全,這樣相當於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但是,這樣做又讓我覺得自己很自私,很無恥。對於丈夫和亦臣都很不公平,都是一種污辱。在思想產生了激烈的碰撞和鬥爭后,我終於打破了沉默。
   「還是離吧,我不要讓你遭受這樣的恥辱。我也不值得你這樣做。」
   「我都這樣了你還是堅持要離?子青啊,你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滿意?」他似乎不相信我會這樣說,看著我的表情痛苦中帶有一點惱怒。
   「我只是不想讓你後悔,也不想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你太任性了,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想想女兒,想想你的父母,再想想周圍人的眼光,你認為離婚是一種最高明的做法嗎?」他的聲調漸漸又開始提高。
   「我來不及想了,想到這些我頭都要爆了,你就別提了!」一聽到他提這些最讓我敏感的問題我又開始失去理智,止不住尖叫起來。
   「你連這些都沒想好你就準備離婚,你太可笑了,你是個不負責任的女人,你沒有一點良心,沒有一點思維,沒有一點頭腦,你太自私自利了!」他不客氣地回敬我,眼神也變得冷陌,或許我真的傷他太重。
   「可是,我要怎樣做才能讓自己好過一點,也讓你們好過一點?你的提議我並非不想接受,只是覺得對你太不公平了!」無力地對他說。
   「公平?你要的公平是什麼?要不然我也和林婉試婚幾個月?那樣你就覺得公平了是不是?」
   「如果你覺得那樣做好受一點,我也不介意......」
   「住嘴,子青,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情和尊重!既然我這樣對你,自然也就意味著我決定和林婉一刀兩斷。你的意思是,我們雙方在外面亂搞,然後膩了累了再回家?」我話還沒說完他便怒吼起來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你公平......」突然變得唯唯諾諾,覺得此刻和他比起來自己的想法是多麼齷齪。
   「哦,對不起,我不應該使用亂搞這個詞語,只是分居,對,只是分居。」他語氣又緩和一點。
   「好吧,分居,我聽你的。」
   爭執了半天,我作出了決定。我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我最想要的還是在他的威懾下屈服的。也許,一開始我就在內心肯定了他的提議,只是驕傲和清高,虛榮和疑惑讓我不敢輕易答應。
   現在,我理直氣壯地答應了,因為有他的一再堅持和一再懇求。其實也這是我為自己尋找的最好理由,責任在他身上,是他讓我這麼做的。
   我真是個可恨的女人,突然很鄙夷自己。
―86―
   我知道這樣的選擇對丈夫很殘忍,也很諷刺,但我已不能自拔。
   當女人愛上別的男人,生命中愛過的男人縱然記憶再深,留下的也只有了回憶。女人不會在同一時段愛上不同的男人,她的愛只會為一個男人而存在綻放,甚至不肯施捨一點出去。
   當我確定自己已愛上亦臣時,在心裡就和丈夫拉開了距離,身體也同樣如此。
   即便是在和好的那些日子,我們之間也沒有了完美的性史。總是在關鍵時刻,眼前突然出現亦臣的身影,那雙清澈的眼睛好像在對我說,青青,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一瞬間什麼興趣也沒有了,麻木不仁地任憑丈夫發泄,然後起床,站在陽台深呼吸,告訴自己,要憐惜眼前人。
   丈夫其實是值得我去珍惜的,除去他身上具有的政客們的通病,他還算是個好男人。愛這個家,愛女兒,從他最近的表現讓我知道了他也愛我。彷彿是完美的形象,但現在已經不能打動我,只因有了亦臣。
   我可以原諒丈夫的背叛,卻收不回我對亦臣的愛情。兩者之間並沒有矛盾,卻又不能相互融合。
   而此刻,面對丈夫深情的表白,無私的包容,讓我的靈魂有了深深的震動。我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不為別的,只為那份感動。
   他像個長輩一樣,撫摸著我的頭髮,拍我的後背,強裝笑顏地說,「別搞得像生離死別啊,從現在開始,我們分居了,你可不能像這樣纏著我不放了哦。」
   「我只想這樣靜靜地抱你一會,我怕以後再沒機會。」將臉龐埋在他的胸膛,感覺溫暖無比。
   「有的,一定會有的,總有一天,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緊緊抱著我不放,永遠也捨不得放開。我相信。」他的下巴靠在我的頭頂,感覺痒痒的,也很甜蜜。讓我回憶起了當初和他相愛的日子。但這種感覺又是這樣短暫脆弱,片刻時間,我便從回憶中抽離。
   「我們還會有永遠嗎?我們已經快老了,人生多短暫啊。」
   「就算生命只剩下一天,我也要有你的陪伴。子青,我好後悔啊,如果早意識到自己是這樣離不開你,我何苦去傷害你,到現在也傷害了自己。人啊,總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他的淚水滴到了我的頭頂,由熱變冷,最後沒有了感覺。
   「興中,如果你沒有遇見林婉,而我沒有遇見他,你說,我們是不是幸福的一對?」柔聲問他。
   「這是上天對我們的考驗,過了這關就好了。我已經過了,你還沒過。」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我從來不知道你竟是這樣一個男人,這與我以往印象中的你不同。告訴我,你這麼做是為什麼?」
   「我已經給了你答案了,一個男人,可以不要尊嚴,只因為愛。愛,就是這樣。」
   「男人可真奇怪。」我笑了,儘管有淚。
   「是啊,女人也好不到哪去,一樣的奇怪。」他用手擦去我的眼淚。
   「你會後悔嗎?有一天,若我回到了你身邊,你會折磨我嗎?」說出這樣的話我就後悔了,感覺很滑稽,很可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離他而去。
   「我從不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人生有得必有失,就像當初我選擇了你,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權利,但同時我也得忍受每天活在你的陰影里。雖然我是真的愛你,但有時感覺好累,所以,才有了莫明其妙的出軌。而現在的決定,可以讓你看清楚很多事實,很多陰暗,你才會死心,才會遠離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雖然,我會暫時失去你,但我有自信你最終會選擇回歸家庭,家才是你安全的港灣。你是個柔弱的女人,經不起外面的風風雨雨......」
   「別說了,興中,我好慚愧......」用嘴堵住了他的嘴唇。從來,我沒有主動吻過他,現在我吻他了,深情地吻他了。
   很難說清當時是什麼感覺,很玄妙,我承受不了那份感動,只得以最深情的吻來回敬他。
   也許我還是愛他,只是不想承認。
   十幾年的感情被十幾天的愛情打敗。但即使戰敗,也不可能沒留下一兵一卒。我們之間留下的,還有一份血肉之情,一份永遠抹煞不了的初戀情節。我的處女之身獻給了他,他依然是我內心深處最重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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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26 | 只看該作者
―88―
   省城的空氣中瀰漫著誘惑人的味道。它吸引著來到這裡的每一個外地人,讓他們為之迷戀和傾倒。每次來到這裡,我便有種購物的慾望,不讓自己的荷包變薄是不甘心的。
   今天卻是例外。因為身上帶的錢不多,家裡的經濟一向是丈夫保管,我不喜歡管錢。
   給女兒買東西已經花去了我一大半的錢,我買起東西來總是沒完,不會計劃消費。
   現在才想起到亦臣家怎麼也要帶點見面禮之類的東西。況且他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需要一些營養品好好調理。
   銀行卡也讓丈夫沒收了。我知道為了自由不可能不付出一點代價。
   東西太便宜讓人覺得不夠真誠,東西太貴也違背了丈夫所交待的事宜。
   怎麼辦呢?不可能空手而去吧?
   數了數錢,還有一千多塊,只能隨便買點東西了。
   去超市買了新鮮的水果,還有一些電視廣告里天天推薦的保健品。自己掃視了一下都覺得俗不可耐。
   亦臣的家住在市中區。在電話里他告訴了我具體地址,並讓他妹妹在小區門口等我。
   想到要去見他的家人,心裡難免緊張。在街邊玻璃窗里不停地照照身影,看看哪裡有問題,會不會顯得太老氣,或是太俗氣,別走進他的家門,讓人認為是大嬸。
   打了出租直奔他的住處。一路上忐忑不安,加上省城又愛堵車,那感覺真是如坐針氈,恨不能長對翅膀飛過去。
   一旦車子啟動又希望司機開慢點,以便於讓自己有喘息的機會。
   真有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想起以前,見我丈夫的母親也沒有這般慎重過。
   也許還是因為我和他年齡的差距讓我產生了一種隱隱的自卑感吧。
   終於到了小區門口。我提著東西下了車。
   這是一處中檔住宅區,環境很是不錯。在大門外面看上去整體比較幽雅,參天椰樹聳立其中,盈盈青草鋪滿花園。
   在大門的外面,我看到了一個女孩。她的神情焦急,左顧右盼。大概二十來歲,個子不高,皮膚粉嘟嘟的,這也是我們這方水土孕育出的具有典型特點的南方姑娘。
   我猜想她便是亦臣的妹妹。
   徑直走到她面前,對她笑笑。她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回應我的笑容。
   但她並沒有在電話里的熱情洋溢,反倒是態度冷淡,話也很少。
   我心裡很受打擊,很失落。或許是她沒想到我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吧,在她這種小姑娘的心裡,三十多歲的女人簡單就是中年婦女了。但想到她是亦臣的妹妹,且還像個小孩子,便釋然了。
   帶點巴結她的意思和她說話。
   「小妹,你們這個小區環境不錯,很清爽。」
   「是嗎?還好啦。」她不屑地回答我的話。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能說嗎?」我的耐心突然變好了,這在以前是難以想像的。
   「蕭亦婷。」
   「很好聽的名字啊,和你哥哥的名字一樣好聽。」我笑著對她說。
   「名字有什麼啊,只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談不上好聽不好聽的。人好就行了。」
   她還是不為所動,依然板著臉孔。
   「那倒是。對了,你哥哥好點了嗎?」
   「還那樣,能走動了。哦,我來幫你吧,看你提東西挺累的。」
   她的語氣終於緩和一點,但還是看不到一點笑容。
   在她幫我提東西的時候,她的眼睛閃了一下。以我敏銳的目光,我感覺那是因為她看到我的手提包。
   這款LV是上次去香港的時候帶回來的,絕對正品,式樣也很不錯。
   她笑著對我說,「姐,這款包不會是冒牌貨吧?看起來不像哦。」
   「呵呵,你看像嗎?」順手將包遞給了她。
   「不像。哦,我不是不像真的,是說不像假的。真好看,要是我有一款就好了。」她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手提包,不停地用手撫摸。
   「你喜歡嗎?要是喜歡,送給你吧。」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冒出這句話了,心裡著實後悔。雖然我的提包不算少,可這款是最貴的了。如果真要送人,還真有點捨不得。可能是因為急於想讓她接受我吧,鬼使神差就說了這話。
 ―89―
   「那怎麼好意思啊,姐,一定很貴吧?」聽了我的話,她一下子變得對我很熱情。親熱地挽起我的手,並開始有意無意地對我百般奉承。
   「不是很貴,只要你喜歡就拿去用吧。」話已說出,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實現自己對她的承諾了。
   「那真是謝謝你了,姐。一會我也送個包給你吧,就當是我們交換禮物。」她的手將我挽得更緊了。
   「好啊。」我表面開心,內心卻有點不快。心想你這小女子態度轉變也太快了吧,我不喜歡這種物質女孩。
   「姐,你果真漂亮哦,我哥眼光真不錯。你比那個佳星氣質好多了。那佳星整個一街妹兒打扮,看著就不舒服。哪像你啊,穿著看起來得體又舒服。你是政府工作人員吧?」這小姑娘啊,怎麼轉眼又開始貶低佳星了,我想她們以前應該還是相處得比較好的吧。
   「哪裡啊,你過獎了,佳星很漂亮呢,我看過。是啊,我是政府工作人員,你眼光真准。」
   雖然對她不滿,還是要裝出一副溫柔大方的樣子。誰讓她是亦臣的妹妹呢?
   「怪不得啊,切,佳星她算什麼啊,到處打工,生活過得一踏糊塗。我哥不要她是明智之舉。我給你說,那佳星作風不好,背著我哥悄悄交男朋友,所以,我哥才不要她的,我哥怎麼看得上那種女孩啊,她家裡條件差得很,媽媽下崗,爸爸守著一破攤位......」
   剛才她少言少語,一下子又停不了口。很討厭她當著我的面說佳星的壞話,我認為這不是一個好女孩的應該具有的品格。但又不好意思打斷她的話,只好任由她自顧自說。
   他們家住頂樓,爬了半天樓,腳軟氣虛的。
   到了家門口,我強裝鎮定,表面的輕鬆自若卻掩不住內心的緊張和害怕。
―90―
   門一打開,我立即恢復了社交場上自信。這種心態是很自然而然的,畢竟見過的大場面也不在少數,也和我的年齡有關,我並不是青澀少女,心裡就算再緊張我也能很好的調整控制自己。
   他的家布置很簡單,裝修格調在我看來很俗。不過雖算不上是大富之家也算是小康水平了,因為屋子面積很寬,有一兩百平方米吧。
   在客頂里我沒看到亦臣,可能在房間吧。他的父母都不在家,據亦婷所說是在鋪子里經營生意。
   沙發背面掛著一幅很大的照片,是他們的全家福。由於可見,這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正隨意參觀著他的家居擺設,亦臣突然冒了出來。讓我臉一瞬間紅到脖子。好些天沒看到了他了,竟感覺有些陌生。
   他捂著腹部,腳步艱難地向我走來。「你來啦。」他也很羞澀。兩個人之間感覺像是很久沒見面的戀人。多了份新鮮,卻又少了份隨和。
   「嗯,來了。」連忙走過去扶他。悄悄看了一下他的臉,瘦了,比在大理時白了,看起來更加英俊迷人。
   「青青,去我的房間坐坐吧。」他小聲說。
   「喲,哥,才來你就忍不住啦?小心你的傷口,嘿嘿。」亦婷在一邊起鬨。
   「去你的,再瞎說給你一下。你去買點菜吧,一會這位姐姐要在這裡吃飯。打電話讓爸媽早點回來吃飯!」亦臣笑著對她說,邊說邊假裝握緊拳頭,做出一副要揍她的模樣。
   「喲喲喲,想製造二人世界啊,得,我自覺地走。不妨礙你們了。拜拜!」亦婷提著包出門了,臨走之前對我遞了個眼色。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她走了以後這個家裡更顯得空曠。我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只好不著邊際地說,「你們家看起來不錯,挺溫馨的。」
   「呵呵,是啊,小妹是個調皮蛋,沒少說她。你別介意啊。」
   「怎麼會呢?她挺可愛的。」其實在我心裡她一點也不可愛。人有時真是虛偽,即使是在最親密的人面前,也要偽裝自己。
   他的房間看起來很有搖滾青年的特色。牆壁上掛滿了歌手照片,還有一些運動員的照片。
   傢具很前衛,在我看來造型頗為奇特。可能是因為我不會欣賞吧,總覺得有點像工廠里的廢舊物品。
   正當我想扶他到床上休息。他一把抱住了我,呼吸急促,不容我反應過來,他霸道地吻了我。
   看著他迷人的臉龐,聞著他身上熟悉而陌生的味道,我終於控制不住,一瞬間激情難耐,與他相擁著滾到了床上,全然不顧他是有傷之人。
   褪去他的衣服,我看到了那道疤痕。不是太長,只是形狀有點難看,像蚯蚓似的,傷口基本已經癒合。
   奇怪的是,他的身體有了小小殘缺,讓我心裡反而覺得有種平衡感。好像這樣自己才感覺配得上他了。
   更奇怪的是,他多了道疤痕的身體竟然讓我有了一種更強的刺激感。此時此刻,也沒有多餘的顧慮了,一味只是想要酣暢淋漓的痛快和發泄。
   他瘋狂地吻我,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剛受過傷的男人。動作粗獷,充滿年輕男性的力量。
   我緊緊地擁著他,似乎要把他嵌入我的身體。那一刻,我們醉了,瘋了,忘了所有,只是用心地感受著那份無盡的快樂和纏綿。
   激情過後,我才想起他受傷的身體。急忙去看他的傷口有沒有破裂,幸好,安然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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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2 20:27 | 只看該作者
 ―91―
   躲在他懷裡,輕撫他腹部的疤痕,有種心疼也有種心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變態,這樣的他看起來似乎更性感了。
   同時也讓我想起了自己生孩子那會。記得當時我痛了一天一夜也生不下來,醫生一再要求我做剖腹產,可我堅決不同意。一是認為順產的孩子聰明,二是怕以後留下疤痕難看。
   最後我以頑強的毅力堅持下來了,順利地生下了女兒。
   生完后我第一句話便是「是男是女?」
   「女。」女醫生答。
   「四肢健全嗎?」
   「正常。」
   「臉上身上有胎記嗎?」
   「沒有。」
   這才放心地昏睡過去。生孩子就像過鬼門關,過了這關就平安了。
   眼前的他就像我當年,因為太累,渾身沒勁,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畢竟受過傷,體質有所下降。
   凝視著他俊朗的面孔和美妙的身軀,心裡溢滿幸福。
   帶點埋怨的口氣對他說「看吧,你的傷疤可是為佳星而留的。」
   「你生我的氣對嗎?這件事我一直沒來得及對你解釋。」他用小心的眼神看著我說。
   「好啊,解釋吧,你還愛著她對嗎?要不然你也不會去赴約了。」其實我相信他是清白的,故意這樣逗他。
   「不是的,你聽我說啊。當時她喝醉酒了,在電話里對我哭訴。我也不知道她怎麼知道我回來了,可能是思思告訴她的吧。她說她很難受,有人欺負她,讓我過去幫她。再怎麼說她也是我喜歡了兩年的女孩,說沒有一點感情是假的,但已經與愛無關了。我不忍心看她這樣,於是就去了。」
   「騙人,你妹說是朋友聚會你才去的。這會你又說是佳星讓人欺負,你不老實。」輕輕捏他的鼻子,假裝生氣。
   「小妹她不知道具體情況,我怎麼可能全部告訴她。相信我啊,青青。」因為急於想解釋,他語氣很緊張。
   「好吧,饒了你。那你告訴我佳星的男朋友為什麼要刺你?這人怎麼這麼沖啊,黑社會的?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人一直在追佳星,佳星不喜歡他的。在我和佳星相處的時候這個人就存在了。可能是佳星故意想氣我吧,和他好上了。這個人常常混跡於娛樂場所,口碑是很差的。現在已經讓拘了,故意傷害罪。」他皺著眉頭說,一提到這個話題,誰也不可能輕鬆。
   「那佳星呢,她好嗎?這個女孩挺可憐的。」我的同情是發自真心的,事實上我一直對她心懷內疚。
   「她覺得對不起我,想來看我,我家裡人不讓,特別是我妹,現在很排斥她。在電話里她問候過我,我也不怪她,畢竟是我先傷害了她。只要她過得幸福就好了。」
   「嗯,有空你找她好好談談吧,讓她不要和不良少年來往了。挺可怕的。一個女孩經常和帶黑社會性質的男孩來往是太危險了。弄不好會染上什麼毒癮之類的,這可就慘了。」
   常聽見花季少女被逼染上毒癮的,我還真怕這個佳星也誤入歧途。莫名地對她有種憐惜感。
 ―92―
   我是一個尷尬的角色。在佳星面前我是罪人,就像林婉在我面前也是罪人一樣。
   想起辛曉琪的那首《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們一樣有最胞弱的靈魂/世間男子已經太會傷人/你怎麼忍心再給我傷痕/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們一樣為愛顛簸在紅塵/飄浮情緣總是太捉弄人/我滿懷委屈卻提不起恨。
   我早就不恨林婉了。因為我知道,在愛情上道路上,受傷最重的往往是女人。是女人善良的心,痴情的愛給了男人們傷害自己的機會。忘記,放棄,說起來很容易,但是,要做起來卻難上加難。
   相比起來,林婉比我更可悲。她曾經為我的丈夫懷上過孩子,到頭來卻什麼也沒得到。沒有得到他的人,也沒有得到他的心。在這一場愛情戰爭中,輸得最慘的可能就是她了。
   女人在愛一個男人的時候,有時真的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原諒他的任性,貪玩與放縱。女人身上帶有一種天然的母性色彩,總會在不經意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讓自己變得寬容和無私,也讓年輕男子為之迷戀和沉醉。
   明知亦臣身上具有年輕男孩放蕩不羈,衝動任性的一面,仍然覺得他是完美的。甚至有時還會把這種特點認為是他優點。與成熟男人完全不同的特點,正因為他具備了這種特點,才讓我深深地愛著他,而對他不離不棄。
   幫他把衣服穿好。就像給嬰兒穿衣,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傷著哪兒。而他似乎也很享受這種感覺,一直傻傻的看著我笑。我悄悄摳了一下他的腑窩,他身子一下彈了起來,隨即又叫又笑的,看起來很滑稽,讓我不由得大笑起來。
   「還以為你真動不了呢,穿個衣服動也不動,真是懶蟲。」我嘟噥到。
   「我喜歡這樣靜靜地看著你,就像那時媽媽為我洗澡穿衣,感覺特幸福。」
   「什麼哦,當我是你媽啊,我有這麼老嗎?」假裝作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掌嘴!我又錯了。你可是仙女下凡啊,哪會老呢,放心,永遠不會老。老了我也喜歡。嘿嘿。」這傢伙又開始調皮,居然拿我開涮。不過對我來說,心裡卻是很受用。哪個女人不想聽好聽話呢?何況出自於心愛男人的口中。
   「別貧了。」在床頭支了枕頭讓他靠上。
   「青青,過幾天我就想回大理,身體基本已經好了。在家裡呆著悶得慌啊,你別說,還真想那幾個傢伙了。杜小威催我好幾回了,說是我走了他們鬱悶得很,打牌也缺人手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和我一起去呢?我知道你的工作不允許你到處跑。」
   他是個閑不住的人,這樣的性格註定他不會為了任何女人停留,包括我。我清楚地知道,但是因為愛他,我情願在他的生命里停留哪怕一天也心滿意足。
   「亦臣,我請了三個月假,想和你一起去大理生活。你願意嗎?」
   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裡一陣傷感。三個月,也許我們這一生也就只有那三個月的愛情吧。
   「真的?沒騙我?哈哈,高興死了!」他緊緊的抱住我,捨不得放開。
   「不騙你,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依在他懷裡,幸福地笑了。
   「來拉勾,誰變卦誰就是小狗!」真像個孩子。有時男人具有一顆童心反而更有魅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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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3 16:47 | 只看該作者
―93―
   喜歡看他帶有一絲天真又帶有一絲狡黠的眼睛。彷彿天使與魔鬼的化身。
   三毛說:真正的愛情,絕對是天使的化身,一段孽緣,不過是魔鬼的玩笑。
   而我和他之間,屬於哪種呢?我希望是真正的愛情,但現實又讓我沒有足夠的自信。至於說孽緣,我們是嗎?我們愛的如此的深刻徹底,以至沒有回頭的餘地,怎麼會是孽緣?
   愛情不是花蔭下的甜言,不是桃花源中的密語,不是輕綿的眼淚,更不是強硬的逼迫。愛情是彼此之間的理解和信任,坦誠與尊重。我們之間顯然還沒有達到這個階段。
   我們需要用時間來證明一切,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也是毒藥,不知到最後,我喝下的是哪種葯?
   男人送給自己最愛的女人最好的禮物是什麼?娶她?照顧她?
   我的丈夫曾經給了我這些,可這樣的愛還是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女人在愛一個男人的時候,很想嫁給他。因為女人對愛的自私和專屬性。想要長期佔有一個男人,就必須嫁給他。
   我想嫁給他,和他生活在一起,牽著手永遠不鬆開。可是,我又怕最後的結果是傷痕纍纍。雖然,愛的最終歸宿是婚姻。
   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他,「亦臣,你會娶我嗎?」
   「青青,你會嫁給我嗎?」他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會,你敢娶我嗎?」認真地對他說,我害怕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一絲猶豫,幸好沒有。
   「我敢,我發誓。」他真的舉起了右手。
   笑著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逗你呢。」
   「就知道你騙我,小心我揍你!」他故意沉下臉來。
   「我哪敢啊,亦臣,我是怕害了你。畢竟我大你這麼多歲。」
   「害你個頭啊,你又不是害蟲。你要給我一個承諾,一會我就對我老爸交待,讓他給我準備結婚彩禮。呵呵。」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子,感覺痒痒的。
   「不要對他說啊。我還怕他攆我走呢。」其實這種擔心我是有的,我沒有信心讓他的家人接受我這個大他十二歲的女人。
   「不怕,他要敢攆你我跟你一起私奔,永遠不回這個家了,看不急死他。呵呵。」我知道他是開玩笑,雖然顯得那樣真誠。
   「我可不想讓你們家父離子散。千古罪人啊,我承擔不起。」
   女人有時就是這樣虛偽,常常言不由衷,明明喜歡聽這樣的話,卻要裝做不樂意。以顯示自己的偉大和深明大義。
   翻看他親生母親和他小時候的照片。我看到的是一個慈愛優雅的母親和一個秀氣乖巧的男孩。小時候的他,長得像個女孩子。
   他說,他愛他的媽媽,別人永遠無法代替。這就是血脈骨肉至親的力量。算起來,他和繼母生活的時間遠比和親生母親生活的時間長。可在他心目中,親生母親還是親生母親,繼母只是繼母。
   小時候的他,調皮搗蛋,可他的母親給予他的永遠只是寬容和微笑,從來不會打他,甚至不捨得罵他。
   失去母親后,他變得憂鬱懂事,更學會了獨立。
   他的父親是個沒什麼文化的人,雖然愛他,但從來不會表達出來。常常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他說他在父親面前,總愛表現出叛逆的一面。其實他是故意的,只是為了得到父親的重視和理解。在他心裡,他也愛自己的父親,只是和父親有代溝,彼此都將自己包裹起來了。
―94―
   亦婷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個男孩子,看起來寬厚老實,我想他肯定不敢違抗亦婷的命令。男人怕不怕老婆,一看模樣便知。這個男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典型的「妻管嚴」。
   果然不出所料。在亦婷的吩咐下,男孩子默默地去了廚房。
   亦婷拉著我去了她的房間。她是個愛美的姑娘,打開大衣櫃,裡面五顏六色的衣服堆積如山,甚是壯觀。不知道還以為開了家小型服裝店呢。
   我的衣服雖多,可由於家裡有幾個衣櫃,我是分春夏秋冬隔開放的,所以看起來顯得有點稀鬆。
   她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給我欣賞。說實話,對她的欣賞水平我真是不敢苟同。可能和她是不同年代的人吧,我總覺得那些衣服太花哨了,質量看起來也不是太好,式樣容易過時。不過她是小姑娘,穿這些衣服應該比較好看。
   省城的女孩子穿著前衛大膽,引領著潮流的尖端,這裡的天空因她們的存在而顯得更加明媚誘人。據說,網路評選美女最多的城市,這裡高居首位。亦婷當然也是她們當中的一員。
   她的手提包也很多,不過大多屬冒牌貨,雖然看起來和真貨差不多。可經我的眼一看,手一摸,就真相大白了。
   挑了半天,她選了一款和我手上的包差不多的式樣給我,說是和我換著用。我只好笑著接受了,心裡卻隱隱作痛,要知道這款包花了我一萬多人民幣啊,她的那個包,最多也就值一百多塊吧。
   將包里的東西全部拿出來裝在她給我的包里,忍不住嘆了口氣,當然沒有讓她看出。
   她告訴我她的男朋友是個窮光蛋,不過看在他老實忠厚,對她百依百順的份上才選了他。還說追求她的男孩子怕有一打,我笑著附合她,連說是是是,誰讓你長得這麼美麗呢。心裡卻罵自己沒出息,居然也學著拍馬屁了,對象還是個小姑娘。唉,女人為了愛情有時變得真卑微。
   但看到她變得對我這樣友好,心裡又覺得值得。我喜歡亦臣,也要學著喜歡他的家人。
   男孩子在廚房快活了半天,終於大汗淋漓地出來叫我們一起進餐。他拴著圍裙,滿臉油光,像賓館里的大廚。亦婷大聲嚷嚷到,「快去洗把臉吧,看你那德性。」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用手胡亂擦了擦臉,往衛生間去了。
   這個時候他們的父母也回來了。我放鬆的心情又開始收緊起來。
―95―
   看到他父母的一瞬,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腦子裡一片凌亂。
   他的繼母為什麼看上去這樣面熟?不僅是面熟,而且我敢肯定和她打過交道,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她很瘦削,顴骨很高,髮型很獨特,高高盤起在頭頂,現在很少看到這種髮型了,這是九十年代中期流行的式樣。最明顯的特徵是嘴角有一顆很大的黑痣,也正是因為這顆痣讓我覺得她很面熟,可絞盡腦汁地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而他的父親看起來很高大威武,神情很冷峻。看外表和他的繼母一點也不般配。可能是他喜歡她的年輕吧。
   過了一會我才回過神來,慌作一團地和他們打招呼。可因為緊張,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他們。
   叫伯父伯母?顯然不合適。雖然從外表看他們足以當我的長輩,但畢竟年齡上我並不比他們年輕多少。
   不可能叫蕭師傅和蕭師娘吧?那我把自己放在了什麼位置?
   一時情急,我話也說不出來了。
   只好隨便點了點頭,說了句,「你們好!」像迎接賓客似的語氣,自己也感覺很不真誠。
   他的父親很禮貌地對我笑笑,讓我隨意。
   他的繼母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兩眼,然後去了衛生間。
   我尷尬地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亦臣帶我到客廳沙發上坐著,遞給我一本雜誌。我掃了一眼,是《知音》。
   他悄悄在我耳邊說,「別生氣哦,我繼母是那樣的,好像從來就不會笑,也不知怎麼的。我給她取個外號叫『冷麵殺手』,意思是,她不用刀也能把人殺死。不過她心腸不壞的。」
   「哪有生氣啊,你也把我看得太小氣了點。」我勉強地笑了笑。
   「那好,走,吃飯去。」他拉我起來。
   桌上擺了很豐盛的菜肴。但大多是熟菜。我平時最不喜歡吃的就是熟菜了,總覺得不太衛生。
   他們一家人很是和諧,有說有笑的。
   我坐在那裡不知從何下手。亦婷倒是熱情,不停地幫我挑菜。
   「姐,這甜皮鴨好吃,涼拌毛肚也不錯。快吃。吃完我們上街玩去。」
   片刻之後,碗里就堆滿了菜。可全是我不愛吃的熟菜。為了面子,還是硬著頭皮一咕腦全部吃完了,胃裡差點沒泛酸。
   亦婷母親白了她一眼,說「人家自己喜歡吃什麼自己挑,要你動手。」
   亦臣父親笑容親切。埋怨地看著他的妻子,「怎麼這樣說呢,人家小阮第一次來我們家,亦婷幫著挑菜是對了的。」
   亦婷男友不說話,悶著頭吃飯。
   亦臣在一旁打圓場。「吃飯出聲不利於消化。哎,大家吃完飯再來慢慢說好不好?」
   他的話說完,頓時一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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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吃過飯,我主動收拾碗筷準備去洗碗,被亦婷阻止了。
   她挽著我去了陽台,讓我去看他們家種的花花草草。走的時候不忘大聲叮囑男友,「哎,碗洗乾淨點,少放點洗潔精。」
   我很奇怪他們家都是做生意的,哪有人會有閑心養花。亦婷說,這些花都是她男朋友的傑作。他是教師,老家在外地,平時住在這裡,下班回來沒事就愛打理家務,然後就是照顧花草。
   女人有時真是矛盾,亦婷明明是個物質女孩,可她選擇的對象卻是清貧的教師。
   看來現實與理想總是有差距的,也難怪這世間沒有人會覺得自己過得真正幸福。
   而亦婷對我突如其來的熱情,也讓我想起那句話,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如果她沒從我身上得到好處,她還會對我這般友好嗎?
   看來人要想達到什麼目的,不得不付出一點代價。
   但我很恥於自己付出的是金錢的代價,由此而得到了一點虛假的熱情和尊重。
   很想和亦臣有單獨相處的時間,可一直被亦婷纏著不放,連和亦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在陽台心不在焉地聊了半天。陸續知道了她家裡發生的一些事,還有她平時的一些生活方式。
   她的話很多,基本容不得我插嘴。我靜靜地聽她說,偶爾笑著附和。
   過了一會,她又興沖沖地去和亦臣說,「哥,我帶姐出去逛逛,你就自己在家好好休養吧,別怪我,誰讓我這麼喜歡姐姐呢。嘿嘿。」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假的喜歡我。不過倒是讓亦臣很高興,他笑眯眯地沖我遞了個眼神,意思是讓我隨她去。
   讓她一路挽著,我們徙步去了鬧市區。
   讓我不解的是,她神秘兮兮地對說我,「姐,我帶你去見個人,保證讓你大吃一驚!」
   我愣愣地看著她。「誰呀,難不成你的朋友我還認識?」
   「保密,一會你就知道了。到時候眼珠子別掉出來了哦。」
   她對我做了個鬼臉。
   會是誰呢?這小姑娘名堂真多。還不得不佩服她,和她在一起的感覺越來越好了,就像是真的兩姐妹。一點也沒有了生疏感。
   一路上,她見什麼新鮮總要停下去湊湊熱鬧。要不就買兩串街邊的燒烤往嘴裡送,煎炸的臭豆腐拿在手上。也不知道她怎麼吞得下去,還邊說邊饞我說,「哎,香得很,要不要嘗嘗?」
   我連忙擺手說,「算了算了,你自己吃吧。」別說吃了,我聞到臭豆腐的味道就想吐。
   吃完東西她又去看化妝品,全是一些國產品牌。什麼玉蘭油啊,柏紛啊,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彩妝。
   不過她皮膚天生就好,不用化妝品也漂亮。當然用一點就更漂亮了。
   亦婷面孔唯一的缺點就是,眼睛太小了。男人眼睛小有神韻,女人眼睛小就無光采了。這使得她的臉盤看上去大了一點,整體感覺沒有立體感。不過倒像個可愛的洋娃娃。
   我弱弱地問她為什麼不去割雙眼皮。
   她笑笑說,「還不是那小子,不要我去割,怕是感染,還說就喜歡我這樣的眼睛,可愛,自然。」
   我聽了心裡一顫,原來女人外表再怎麼尖利,面對自己喜歡的男人,總還是會有妥協的。
   腳都走酸了,還沒見到她所說的那個人。
   我忍不住再次問她,「你到底說的是誰呀?」
   「馬上就看見了,你看,不就在前面嗎?」她指向不遠處一家精品女裝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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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5 10:13 | 只看該作者
―97―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這家女裝店格調還算高雅,裝飾比較豪華。想必裡面的衣服價格不菲。
   我不自覺地摸摸了提包,心裡默默計算荷包里還剩下多少錢。
   仔細一算,我不由得頭冒冷汗。大概就只剩下四五百塊錢夠我支配了吧。
   萬一她拉著我去試衣服怎麼辦?她起鬨讓我買下我好意思拒絕嗎?
   這可如何是好?
   沒辦法,只好橫下心了。大不了死撐著不試,就說衣服風格不適合我。
   我盡量想讓她不去這家服裝店,最好轉移一家中低檔店面,那樣還能應付一下。
   於是我試著問她,「你平時都上這種店買衣服嗎?」
   「也不一定,大多還是去『九龍』買,咱又不是高收入人群,常進這種店受得了啊?」她邊啃紅甘庶邊說,口水也不小心噴到我臉上。真不知她胃口怎麼這麼好,吃東西沒個完。
   「那你今天想通了啊,這家店衣服不便宜哦。」說出這話我都感到臉紅,以前從沒這樣丟臉過。
   「怕啥呀,橫起心來買,大不了吃一個月速食麵。呵呵。再說了,又不是只衝著衣服去的,不是說帶你去見個人嘛!」
   她丟了手裡的甘庶頭,用紙巾將嘴隨便抹了一下,嘴角周圍看上去粘乎乎的,唇膏也變了顏色。
   此時我倒沒有什麼興趣看她所指的那個人了。關我什麼事呢?她認識的人我又不認識,我最關注的是一會怎麼避免囊中羞澀的尷尬。
   我都不知道磨蹭了多久才到那家精品店。
   玻璃門一開,裡面的環境真是舒服。整間店全是實木裝飾,空間色調柔和,燈光溫馨寫意。
   認真打量衣服的品牌。這家店基本賣的都是韓國風味的女裝,以ab.f.z(艾芙傑)為主。
   這種品牌算不上最高檔次的衣服,至多算是中高檔吧,但對於普通收入的人來說還是消費不起。質地稍好一點的就要上千。
   我假裝漫不經心地看,然後對亦婷說,「不好看,走吧。」
   她拉著我往收銀台走,這間店面面積不小,收銀台的位置在最裡面。
   我只好無奈地跟隨她的腳步。
   到了收銀台,她伏在我耳邊說,「你看,那女的是誰?」
   我目光散漫地看了看。「誰呀?」說完突然看見一個埋著頭整理票據的女孩,有點面熟。
   呀,是佳星啊!
   我連忙拉著亦婷想離開這裡。
   錢鍾書先生說過一句話,情敵之間的思念有時比情人之間的還多。我們之間雖然沒這麼誇張,但平時倒還是常常想起她,當然還有林婉。但這種思念是一種很畸形的思念,充滿了忌妒與憤怒,在特定的時候就會像火山一樣爆發。
   當然,現在只有她才有爆發的資格,因為在她面前,我是不光彩的角色。就像林婉在我面前一樣。
   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我可不能保證一會會出什麼事。
―98―
   面對佳星,我倒沒覺得有什麼眼紅,反倒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她的確是靚女,以她的長相和穿著走在街上回頭率達百分之九十以上沒問題。
   還是春天的季節,她便早早地穿上了露胸透視的衣服,看上去相當惹火。別說是男人了,連我這個同性看得也目不轉睛。幸好她埋頭苦幹沒看見我的表情,要不然可糗大了。
   再悄悄看看自己。一身保守的淺紫套裝,雖然算得上是名牌貨,可始終少了那麼一種青春的氣息。看起來有點沉悶。
   年輕就是本錢,年輕就是美麗,我不由得羨慕起她來了。
   不過羨慕歸羨慕,倒還沒忌妒的心理。佳星雖然漂亮,可始終缺少一種氣質,一種優雅從容的氣質。
   漂亮可以靠人為修飾,而氣質是與生俱來的。這與她從小生長的環境與教育有關。佳星的氣質在我看來稍顯媚俗和單薄。
   趁她還沒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繼續拉著亦婷往門外走。
   可亦婷不但不走,但大聲喊了一聲,「沈佳星!」語氣咄咄逼人。
   佳星一驚,立即抬起來頭。「是你?有事嗎?」
   可能她根本沒看到我,因為我側著身子,所以她的表現較為平靜。
   「沒什麼事,就是來轉轉,順便照顧一下你的生意,讓你月底好多提點成啊,現在打工也不容易,有些人嘴皮子磨破了也賣不出去一件衣服,到月底就領那麼一點保底工資,慘啊!」
   亦婷昂著頭,驕傲地說出了那番話。「顧客是上帝」這句話只不過是商家用來安慰欺騙消費者的,這會她倒好像真的成了上帝,樣子看起來高高在上。
   「呵呵,那我得感謝你的好意啊,隨便挑吧,最近上了一些新貨,不貴,也就一兩千吧,很適合你,好像專門為你設計似的,你今天不買實在太可惜了,要後悔一輩子的!」
   她起身向我們走來。身上飄散著迷人的香水味。
   可當她走到我面前時,瞬間停下了腳步。我往後退了一步。
   她認真地審視我,隨即沉下臉來。剛才的笑容消失無影,儘管剛才的笑容是那樣牽強和做作。
   「怎麼?你們兩個人一起來的?」她的眼睛直視著我,充滿了怒火。
   「是啊,這是我姐呢,她來看我哥啊,哎,你看,我這包好看嗎?是我姐送我的,正品哦,你可是對這牌子的包包夢寐以求啊!要不我借你用幾天吧?」
   亦婷的口吻也實在是欺人太甚,明顯是火上澆油嘛!
   「喲,真好上啦?看樣子你們一家人滿意得很啊,怎麼?你哥傍到富婆你也跟著沾光啦?」
   佳星的語氣不無諷刺。
   「是又怎麼樣,總比有些下崗工人的女兒強吧,成天不學好,跟流氓鬼混,害我哥差點沒命,你說,我們家喜歡哪種女人呢?總不會喜歡這種女人吧?」
   亦婷也不服輸,和佳星頂起來。
   「你......不和你鬼扯,有本事你也找個有錢男人啊,還不是守著個窮鬼,我看你一家人是窮瘋了,見到有錢女人就不放手,有點出息吧!」
   佳星從我身旁走過,故意用手臂使勁碰了我一下。
   「你就忌妒吧,我哥不喜歡你了,你當然氣不過,你愛說啥說啥,不和你計較!」亦婷輕鬆地笑著說。真佩服她的心態,不急不燥的。
   「姐,不理她,走,我們選衣服去,今天放開手來買,讓她開開眼界!順便給你說,我只帶了幾百塊錢,可能不夠,一會你先借我,我回家還你。嘿嘿。」
   她拉著我去挑衣服。
   我心急如焚。錢?沒錢怎麼買?
   現在不僅是買衣服的問題了,是面子,我的面子,亦婷的面子,在佳星面前沒有了面子可不是小事。
―99―
   此刻真有種「一分錢逼死英雄漢」的感覺。錢,在我們看來很庸俗的東西,有些時候卻不得不為它所屈服。
   亦婷期待的笑臉,佳星輕蔑的表情,讓我有了莫大的壓力。為了讓自己的尊嚴得到保證,為了讓亦婷的虛榮心得到滿足,為了讓佳星的仇恨不再漫延,我必須用錢來收拾這樣的殘局。
   可我身上的錢能做什麼呢?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到,還能為我買來皆大歡喜的結局?
   在佳星的鼓動下,亦婷連試了好幾套漂亮的衣服,連說滿意滿意,並一再要求我試另外幾款。
   我哪有心思試衣服,整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找不到讓自己暫時逃避的辦法。
   在亦婷進了試衣間以後,外面就剩下我和佳星,場面更加尷尬,我頭也不敢抬地站在那裡,任她用複雜的眼神打量我。
   我像是一個落難的公主,從前的驕傲清高不見了,身上所籠罩的光環暗淡了。心裡一陣悲涼,原來我所謂的個性,所謂的高雅,全都是靠金錢在維繫著。
   倘若我沒有了金錢,沒有了地位,我又與那些平常居家婦女有何區別?
   但是現在,我必須要重新找回我的自信,儘管這樣的自信是如此自欺欺人。
   可身上所有的卡全被丈夫控制,他美其名曰;為了讓我體驗生活。
   我還能有什麼周全的辦法讓自己渡過眼前的難關呢?
   心浮氣躁地往門外張望,希望有救星的突然降臨。可我知道那不過是痴心妄想。
   佳星身上濃濃的香水味嗆得我差點沒咳出聲來,為了保持形象,只好忍著。
   她似笑非笑地問我,「你多少歲啦?」
   「呵呵,比你大點。」我表面鎮定自若地回答她,其實內心亂做一團。
   「那是當然,瞎子也能看出來。不好意思說嗎?其實也沒什麼啦,成熟有成熟的味道,我覺得你還是挺漂亮的。選幾件衣服吧,你的身材保養得不錯,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胖,這些衣服都比較適合你。都是進口貨,看你也像有錢人,對你來說簡直是小意思,看在熟人的份上,給你打個八折如何?」
   不愧是導購員,即便面對情敵,她也很有職業素養,絲毫沒有摻雜個人情緒。我要是服裝店的老闆,我也會欣賞她的作風。
   「謝謝,你過獎了。好吧,我再看看,有合適的再說吧。」
   我極力掩飾著自己內心的虛弱回答她。
   亦婷在試衣服大聲叫我,「姐,快來呀,這衣服背後好像有點緊哦,幫我看看。」
   我去了,不忍看她神采飛揚的表情,我害怕片刻過後她的突然轉變。
   她抱了一大堆衣服出來,似乎全都很滿意,想一起買下來。佳星算了算價格,要五千多。
   亦婷示意要我快給錢,明說是借,其實是讓我送給她。就算她還錢給我,我可能接受嗎?
   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不是心疼錢,而是覺得自己很可憐。裝大方卻囊中羞澀,裝優雅卻大亂方寸。
   正在這時,我電話響了。
   真是遇到救星了,像是天意。
   接到電話后的一分鐘,先前的恐慌感被欣喜若狂所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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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6 18:09 | 只看該作者
―100―
   打電話的人是我親哥哥的妻子,但我並不叫她是大嫂,而是直呼其名叫她曉然。因為她的年紀比我小得多,是我大哥的第二任妻子。
   大哥的原配妻子在三年前出車禍身亡,當時大哥悲痛欲絕,一心想隨大嫂而去。曾經當著全家人的面發誓終生不娶。可不到一年的時候,他便迎娶了這位年輕漂亮的新娘子。不得不說,男人的誓言就像酒後的胡言亂語,清醒后便忘得一乾二淨。
   她是省醫院的護士,是院里的一枝花。嫁給我大哥的時候只有28歲,這個是讓所有未婚女性感到尷尬的年齡。少女時代的她心氣頗高,一心想找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可惜始終是落花有意而流水無情。這個世間的優秀男人很多,可他們往往只能選一個老婆,而這個老婆的人選還必須得入他全家所有人的法眼。要想嫁入豪門貴族,不是光靠漂亮的外表就能成功的。門當戶對,素質修養,外表談吐,一樣都不能少。
   熬到快滿三十的年齡,她終於降低條件,寧願嫁個有過婚姻且大她十多歲的男人。
   不過她還算運氣好,大哥雖人到中年,可外表依然瀟灑,身上帶有一種成熟男人獨特的魅力,溫文而雅,處事周到。時任省財政廳部門領導,前途一片大好。
   他們的結合是帶有遺憾的,可這種遺憾反倒讓他們之間相處得特別融洽,他愛她的美麗溫柔,她愛他的成熟穩重。
   她打電話來是告訴我這周周末他和大哥要回家去看爸媽,讓我別出去了,否則她來就太無聊了。
   在接到她電話時,我不顧臉面,竟然開口讓她借我六千塊錢。這樣大失風度,不為別的,僅僅為了那可憐的虛榮心。
   當然,這樣的通話自然是瞞著亦婷的。她在一旁很不耐煩地等著我付錢,連問我怎麼回事。
   我對她撒了謊。我告訴她,身上沒有帶足夠多的錢,錢都放在我一個好友那裡,一會給我送來,因為怕錢帶多了不安全。她又問我為什麼不帶銀行卡,我說放家裡沒帶。
   這樣的謊言連我自己都覺得露洞百出,可笑之極。而亦婷居然相信了,還責怪我說,「又不是大數目的錢,幹嘛放別人那裡啊?萬一人家不認賬怎麼辦?」
   我輕笑著說,「怎麼會呢?」
   她撇了一下嘴說,「喲,是不是怕到我家帶著錢不安全啊?把我們家裡人當什麼呢?」
   我哭笑不得地解釋,當然是避開了佳星。
   佳星當時去接待別的顧客了。
   十分鐘過後,曉然開著一輛黑色別克來了,打扮讓人側目,珠光寶氣又不失清純靚麗。
   這樣的形象是令城市裡所有漂亮女孩羨慕不已的。就連佳星和亦婷也用仰視的目光看著她,流露出驚訝的表情。
   曉然笑靨如花,熱情地和我打招呼。很想讓她單獨到一邊說話,因為怕在佳星面前露陷。可她徑直走到我面前,並將錢送到我手裡。
  我不好意思地對她說,「忘了帶卡,買東西買上癮了,所以超支了。至於錢,這周回家就給你。」
   她客氣地說,「不用還了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我連忙推辭說,「親兄弟明算賬,一碼歸一碼,該還還是要還的。」
   當她開車絕塵而去時,亦婷眼光久久跟隨她而去。半晌之後,小聲地問我,「哎,你那好友可真靚,一定很有錢吧?那車子可真拉風啊!」
   我冷冷地說,「是啊,有錢。」
   真不想多看一眼她的臉。模糊之中,她洋娃娃般的俏臉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張可怕的吸血鬼面容,在向我慢慢靠近,然後一口一口地吸干我的血液。
   她對我所謂的喜歡,在這一刻讓我突然明白原來都是因為我的錢,我對她來者不拒的大方。
   看到曉然時,亦婷驚訝的是我有這樣一個漂亮時髦又有錢的好友,而佳星驚訝的除了這點以外,是看到曉然遞給我一疊錢。我猜她當時想的是我借錢充闊佬吧?這樣的人最讓人瞧不起了。她表情帶有一絲嘲笑和輕蔑。
   如釋重負地付了錢,心裡突然一陣厭惡。我不知道是厭惡自己還是厭惡身邊的亦婷,反正心裡就是堵得厲害,感覺很不舒服。
   佳星陰陽怪氣地說,「現在這世道啊,有的人可真怪,借錢也要充大款,笑死人了。」
   不顧她對我的諷刺,我毅然轉身而去,任後面的亦婷不停地大聲叫我等等她。她追上我的腳步時,手裡提的衣服差點沒散落一地,氣喘吁吁地埋怨我不夠意思,也不幫她拿一下。
   一路沉默不語地和她回到了家。她有點不好意思,總找機會逗我開心,偶爾我也會笑笑,但笑容是那樣麻木與苦澀。
  見到亦臣時,我忍不住流出了委屈的淚水。
  但想到是在他們家,不能太過失禮,再說我又不是小孩子,情緒總要有所控制。沒讓他發現,我便強迫自己將淚水收回,鼻子里陣陣酸漲,難受極了。
   亦婷嘴裡哼著歡快的流行歌曲,心情舒暢。她把買來的衣服重新穿在身上,換著搭配,在客廳大鏡子前面扭來扭去,神情得意。不時問我效果如何,我自然說好了。
   悄悄對亦臣說讓他回到卧室,我想和他談談。
   我不能告訴他我對他的妹妹產生了反感心理,那樣對他是一種傷害和打擊。沒有人願意聽到別人說自己親人的不對,即便那個人是除親人之外最親密的人也不可以。
   回到房間,我悶悶地坐在那裡,什麼話也不說,心情暫時還沒調整過來。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怎麼啦?誰欺負你啦?」
   邊說邊將我有點凌亂的頭髮整理好,動作溫柔細膩。看到他這樣,心裡的委屈總算得到了一點安慰。
   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兄妹性格竟有如此大的差異,這讓我很是疑惑不解。
   「亦臣啊,你說如果我們生活在一起了,會幸福嗎?」軟軟地靠在他肩頭說。
   「當然,我們會像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樣,永遠幸福下去。唯一不同的是,我不能給你一座像童話里那樣神奇美妙的城堡,我能給你的,只有我溫暖的懷抱。為你頂風擋雨,為你支撐起以後的人生。」
   喜歡聽他說話,像詩人一般,卻又不讓我覺得肉麻。
   「可惜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王子,我們都是俗人,俗人配擁有童話般的愛情嗎?」
   我的語氣有點自暴自棄。因為亦婷,她突然讓我對生活有了另一種感悟,這種感悟很殘酷,讓我想起了丈夫對我很多的忠告和勸戒。
   「愛情對於每個人都是平等的,無論你是貴族還是平民,尊貴還是低賤。在愛情面前,我們都擁有著同樣的權利。只要我們的愛情是純潔的,那麼,我們就是高貴的。你覺得我們的愛情是純潔的嗎?」
   他用真摯的眼神望著我,期待我的答案。其實答案就在我眼睛里。那裡閃過了一絲猶豫。
   「亦臣,你喜歡錢嗎?」我的語氣看似隨意,實際卻很認真。
   「錢?當然喜歡。但我不會被它所控制。它只能調劑我的生活,而不能影響我的生活。有錢的時候,我會去祖國神秘的大自然看看,體會生命里最原始的衝動。沒錢的時候,我會守在我十平米的小屋,吃著清淡的小菜,聽著許巍的歌,感覺也很幸福。比如有了你,即使什麼也沒有了,對我,也是上天的恩賜,因為你就是我最大的財富。」
   「可是亦臣,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需要錢是無可避免的,雖然這個話題是這樣庸俗。我沒有什麼錢,我只是平凡的女人,有著一份收入微薄的工作,如果和你永遠在一起,那麼,有可能連工作也要失去,到時候我就一無所有了,留給你的,只有我不再年輕的身體和日漸蒼老的容顏。這樣的我,還值得你愛嗎?」
   在他面前,年齡永遠是我心裡的一根刺。時常在無意中狠狠地扎我一下,疼痛難忍。
   「青青,你知道嗎?真正愛一個人,就是愛她從年輕到衰老的全部。現在你是年輕的,將來總會衰老,但你依然是你,肉體到靈魂。我愛的是一個純粹的你,不僅僅是停留在一個階段的你。如果你認為我只是愛現在的你,甚至附帶其它條件的你,那麼你就太不了解我了。佳星年輕嗎?可是,我為了愛你,放棄了她。證明我並不是只愛你的外表。其次,如果我是那樣愛錢的男人,那麼,我不會去大理,大學畢業后我完全有更好的選擇,收入也比現在的小生意高得多,且沒有這般勞累。我喜歡隨性的生活,無拘無束,自由灑脫。有個我愛的女人,她也一樣愛著我,過著世外桃源般的日子,像楊過與小龍女一樣,相依相伴到永遠,那才是生活的最高境。」
   如果現實真的如小說,可以自由選擇多好。楊過與小龍女的故事,只是金庸先生筆下的唯美愛情。走進現實,他們也會被世俗生活折磨得心灰意冷,失去最初的激情與勇氣。
   「大理是你永遠的歸宿嗎?你不會為了任何人離開那裡是嗎?」
   雖然大理很美,我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要將自己的一生交給大理。
   「大理是個很獨特的城市,它動靜皆宜,古今結合,我愛那裡。但是,我更愛你,如果某天你告訴我,你不想在大理了,我可以陪著你到你喜歡的任何一個地方去。我適應能力很強的,到了哪裡的風景都一樣美,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因為你就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呵呵。」
   「傻瓜,不要為了任何人改變自己,包括我。我喜歡你,就是因為你獨特的個性。你為了別人的意願而改變自己的性格及喜好,那你就不是最真實的你了,到時候你會感到很累很壓抑,慢慢就會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最後,不僅失去自我,還會失去我們的愛情。明白嗎?」
   我不希望他為了我而改變自己,儘管聽到他說這樣的話讓我感到很欣慰,但是,我還是笑著讓他以後依然守候在大理。
  「青青,真愛一個女人可以為她去死,何況為她做出一點改變呢?我不介意為了你做出改變,只要你能接受那樣的我,我願意。」
   莫非愛情也會讓男人失去個性?可是我不喜歡沒有個性的男人。
   見我始終心事重重,他無可奈何地看著我,眼神無助。
   「亦臣,為什麼你很少過問我的私事?不問關於我婚姻的事?是你不想承擔責任還是你覺得不屑一提?」
   我突然想到問他這個很敏感的問題。我想在去大理之前,把心裡想說的話全部說完,讓彼此之間更加清晰透明
   「我為什麼要問呢?從我決定愛上你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別人的妻子。我也曾矛盾掙扎過,在心裡不止一次地罵自己自私自利。可是愛情它來了,擋都擋不住,我無力迴避。我知道你過得並不幸福,所以才會去大理,其它細節問題我還有必要問嗎?問多了只會更加傷害你,讓痛苦的回憶再來折磨你一次,那是我不想看到的結果。我從來沒有想過對你不負責任,我知道,你這樣的女人需要安全感,需要踏實的婚姻,雖然我不能做得很好,但我會盡量帶給你幸福。粗茶淡飯也好,平平淡淡也罷,最重要的是,我不會背叛你,絕不。或許你不會相信,不會相信我為什麼對你的感情這樣執著,有時我也覺得奇怪。也許,是上輩子欠你的吧,我覺得現在你是我的命根子,失去你,我不知道我將會如何,就像當年失去母親,從身體到靈魂我已經死了一次,因為有了你,我又找到了生命的動力。希望你留在我身邊,給我信心和勇氣,好嗎?我的青青?」
   他一口氣說出了這些讓我震驚的話,特別是那句,「你是我的命根子」,讓我一下子淚如泉湧,抱住他低聲抽泣起來。
  每當對這段感情沒有了信心的時候,聽到他感人的表白,我便頃刻投降,沒有了一點防備和置疑,他所說的每句話,以後成了我生命里永遠的記憶。
   他撫摸我的臉,吻我的淚水,嗔怪我不信任他。
   可他哪裡知道我內心的感覺啊!丈夫的寬容,女兒的無辜,亦婷的勢利,佳星的嘲弄。這一切的一切,讓我沒有了方向感,我不知道前面的路應該如何去走,哪邊是對?哪邊是錯?
   我想聽他唱歌,用吉它彈奏的形式。年輕時很喜歡吉它伴奏,然後清唱鄧麗君的一些動聽歌曲。
   好多年沒碰吉它了,現在可能都生疏了。讓他將柜子里放著的吉它取下來,我試著彈了彈,剛開始五音不全,後來慢慢找到了感覺。
   像校園晨曦里甜蜜的初戀男女,我安靜依偎在他身旁邊,傾聽他帶給我的美妙旋律。
   BEYOND的《喜歡你》,鄭均的《灰姑娘》,許巍的《溫暖》。
   那些經典歌曲通過他獨特嗓音的詮釋,讓我有種抵達靈魂的感動。
   因為心裡有愛,感覺那些歌曲彷彿都是專門為我們而作的。
   傍晚時分,我決定回家了。
   亦婷還是不舍,她讓我晚上和她一起去泡吧,我婉言謝絕了。
   在離開他們家之前,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亦婷的母親,原來我確實是與她打過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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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一下子想起了這件事,是因為在走之間,我去幫亦臣倒了杯開水。
   在接熱水時,一幅畫面奇怪地呈現在我眼前。
   那是在去年,當時我在大哥家,也是倒開水,結果一按熱水鍵,鍵頭「啪」的一聲斷裂,無法再按出熱水來了。
   曉然跑過來一看,憤憤地說,「這什麼破熱水器啊,前兩天才買的,怎麼就壞了?走,找那老闆娘去!」
   那家賣熱水器的五金家電門市離她家很近,正因為如此曉然才沒到正規商場去買,心想只是小家電,應該沒什麼質量問題的。
   結果一找到那商店,老闆娘態度十分惡劣,連說這不是質量問題,是我們自己太用力導致鍵頭損壞,不可能退貨。
   曉然不服氣,大聲和她吵了起來。我勸她只不過是個熱水器嘛,又不是很貴的東西,自認倒霉算了。曉然告訴我說,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主要是爭口氣,哪有這麼做生意的嘛,一點信譽也沒有,這樣做生意早晚得倒閉。
   老闆娘一聽曉然說她生意要倒閉,更加鬧騰,說是曉然咒她,罵曉然罵得不堪入耳。
   曉然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差點打電話報警,要不然我拉著她,可能都打起來了。
   最後吵了半天,在路人的勸解下雙方平息。
   解決辦法,熱水器留在商店,留待廠家有零件補上再來取。
   而這個老闆娘便是亦婷的母親。記得她吵架的時候唾沫橫飛,我一直被她嘴角的那顆黑痣所吸引。心想,這樣的長相如果去當演員,很適合演媒婆或老鴇子之類的。還在一旁偷偷捂著嘴笑。
   沒想到她竟然是亦臣的繼母。俗話說的,不是冤家不聚首,無巧不成書,很合適形容我和她之間的相遇相識過程。
   因為她,也讓我理解了亦婷的行為。
   有其母必有其女還是有道理的。
   亦臣對我說,三天後讓我和他一起啟程去大理,我答應了。
   離開他們家以後,從此我再也沒有踏進過這裡。而我也無從考察亦婷母親是否認出我來。
   回到家裡空蕩蕩的。保姆可能出去散步了,每天晚上她沒事就愛牽著小狗出去溜搭,反正呆在家裡也沒事。
   到了卧室,整個人感覺身心俱累,倒頭便睡。
   丈夫回來的時候吵醒了我。因為他身上濃濃的酒味。他很少喝酒,不是很重要的應酬一般不會喝酒。我對酒味敏感,所以被嗆醒了。
   他跌跌撞撞地往衛生間走去,伴隨著痛苦的呻吟聲,隨即大口吐了起來。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很快瀰漫到了卧室。
   我連忙起床幫他擦身洗臉,他感激地對我笑笑,表情很客氣。
   我注意到,在他的眼睛里隱藏著不易覺察的悲哀與無奈,儘管他在極力掩飾自己。
   我心疼地看著他,卻又不知應該做些什麼。
   他讓我去女兒房間,說自己想靜一靜。
   我不放心他,所以沒有離開。把睡衣給他換上,倒了熱茶給他,一直坐在他旁邊守候著。
   他沒有睡著,側著身子假裝閉上眼睛,偶爾會發出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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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7 16:55 | 只看該作者
―102―
   輕搖他的肩膀,問他好點沒有。
   他懶懶地挪了一下身體,「嗯」了一聲。
   看得出他在極力壓抑自己內心的苦悶,他用沉默來表達對我的不滿。
   讓一個男人心甘情願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去和別的男人約會,這本身就是一種奇恥大辱。雖然我們已經協議分居,但並沒有通過法律認可,只是口頭形式。我知道他是在給我回頭的機會,也是給他自己留點面子。但讓他欣然接受這樣的形式,對於他還來說顯然是一種折磨。
   作為一名精明的政客,他在做每件事時都要為自己留一條保險的後路。但這次,不得不說他摻雜了很複雜的感情因素在裡面,這樣的決策太冒險了,他要忍受怎樣的內心煎熬啊?
   我感動過,也試著想重新來過,可現實告訴我,一切都變了。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也許,這是我命里必須要遭遇的劫數。
   看他長時間不說話,身體也無大礙了,我準備離開卧室去女兒房間。
   誰知他突然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我又看到了他乞求的眼淚。
   「子青,別走,留下來陪陪我,我難受啊!」他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從認識他到現在,從沒看到哭得這樣傷心過。
   男兒有淚不輕彈,現在他卻哭得這樣徹底放開,彷彿要將心裡所有的委屈與恥辱全部發泄出來。
   我驚慌失措地看著他,問他怎麼啦。
   他還是在哭,緊緊抱住我,「你知道嗎?我從來不喝悶酒,今天我去喝了,一個人去的,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我周興中,嘲笑我沒出息,沒血性,主動放自己的老婆走,我丟人哪,人活在這份上算是白活了,比死都不如,有時我還真想死,死了多好啊,死了無憂無慮的,多好啊,哈哈。。。。。。」
   他突然又笑起來了,表情猙獰可怕。
   我渾身顫抖不已,身體縮成一團,驚恐地看著他,無能為力。
   「老婆,你可不可以不走?啊,不走?別跟那小子走,他是騙你的,他是王八蛋,這世上只有我對你才是真心的,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背叛你了,你別走,求你了,別走......」
  他開始胡言亂語,不時冒出髒話,我知道,他醉了。
   「要是你走了,我怎麼辦?你讓我每天怎麼過,一想到你和那小子風流快活去了,我恨不能一刀殺了你和他,再殺了自己,同歸於盡,一起死......」
   若是他在清醒狀態,這樣的話他絕對不會說,可見男人在酒醉后變化多麼可怕啊。
   「那窮小子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啊?你說呀,他床上功夫了得?他年輕?啊?他媽的,說男人不安份,女人也沒個好東西!」
   他使勁搖晃著我的雙肩,用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怒視我,臉部肌肉也在抽搐,痛苦到了極致。
   任他發泄,我麻木不仁,臉上始終帶著微笑,那是一種絕望的笑容。
 ―103―
   他繼續吼叫,一會哭泣一會又大笑。
   他罵我,用最惡毒的語言罵我。床頭邊的鏡框被他砸得粉碎。
   我的皮膚被他的大手掐得青紫,頭髮被他扯得散落。我知道他是無意,他需要發泄。
   他醉得很厲害,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醉過。因為他醉了,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他本人真實的意願,我可以原諒他。
   這個夜晚,他一直折騰到下半夜才疲憊不堪地睡去。
   我看著熟睡他的臉,心裡沒有恨也沒有愛,像看一個陌生人。
   我知道,天亮以後,他又會變回寬容睿智的他,又會說那些讓我感動的話,可我已經不會再動容了,因為,我心已死。
   一夜未眠,淚水和傷痛伴著我。
   清晨,他醒了。
   看到地上的殘餘玻璃碎片,看到我近乎痴獃地坐在地板上,看到我身上的傷痕,他傻了。
   不停地向我道歉,抱著我,安慰我,罵自己不是人。
   我笑著讓他去上班,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一點也沒有埋怨他。
   我有什麼資格埋怨他呢?
   他刻意討好我,將所有的銀行卡全部拿出準備交給我。
   我冷漠地拒絕了,告訴他,我什麼也不要,我只要屬於我自己的工資卡,雖然那上面的錢很少。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拿著公文包出門了。臨走時,又說了句對不起。清醒的時候他變得很客氣,這反而讓我感到不安。
   突然想給一個人打電話。以前從沒想過要主動聯繫的一個人,林婉。
   這是一種奇怪的心態,我決定要離開丈夫了,我希望她能代我好好對他,帶給他欣慰與快樂。
   在接到我電話后,她很吃驚很意外,但很快恢復正常,禮貌性地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聽說我請了三個月病假。我沒有回答她,只說想見她。她答應了。
   提前在一個僻靜的茶莊等她。
   古典味的藤篾桌上放著兩杯冒著熱氣的綠茶,淡淡的清香味撲鼻而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這醉人的味道,感覺沁人心脾。
   她的到來令整間屋子又多了一種味道,那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味道神秘悠遠。
   她優雅地坐在我對面,笑顏綻放。輕輕抿了一口茶,然後從包里抽了一張紙巾,對著鏡子沾了沾嘴唇,對我做了個抱歉的表情。
   我點了點頭,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
   我們誰都沒有主動打開話題,而是在悄悄審視對方。
   她今天打扮得非常時尚,將一頭直發高高束起,這讓她更顯得清純靚麗,像大學校園裡的女大學生,而且肯定是校花級的人物。
   她裡面穿著緊身的白色紗質低領衣,外面套了件鵝黃風衣,下面隨意搭配一條牛仔褲,看起來幹練又清爽。她的確很會打扮自己。時髦但不俗氣。
   而我自己,大多是一身具有職業女性味道的套裝,雖然式樣並不俗套,很多時候還會被人誤認為是節目主持人。但我承認,在服裝品味上,她比我略勝一籌。
   此時我對她並無敵意,反倒有種真誠的欣賞,像是欣賞一件精緻的藝術品,我內心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我終於明白,這樣的天生尤物,沒有男人會不喜歡。何況我的丈夫,他是如此要求完美的男人,從外表上看,林婉完美無缺。
―104―
   將目光從她身上收回,我隨意地擺弄著桌上的茶杯,低著頭,淡淡地說了句,「你愛他嗎?」
   她驚愕了一下,停頓幾秒后,笑著說,「嫂子,你說誰呀?」
   「呵呵,還用我說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放心,我不是來質問你的,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真心愛他嗎?」我看著她的眼睛,很真誠地對她說。
   她猶豫了很久后說,「我沒想到你會問我這個問題,那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就實話實說了。我愛他,很愛很愛,我敢說,我比你更愛他,為了他,我可以犧牲一切,只要他願意。」
   說這話的時候,她似乎表現得很艱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始終沒流出來。
   說實話,聽到她這樣話倒是讓我很感動,自古痴心女子負心漢,她的付出能得到什麼呢?
   「想嫁給他嗎?」遞給她一張紙巾。
   「不想,因為我不想讓他為難,他活得真累。」她輕輕沾了一下眼淚。
   「如果我給你這個機會呢?你願意去爭取嗎?」說出這話時,我心如止水。
   「你說什麼?你要和他離婚嗎?」她喜出望外,雖然看不到她臉上的笑容,但語氣透露了她暗藏的驚喜。
   「是的,你們很快就能在一起了,好好對他,不錯,他活得很累。」
   話一說完,我轉身離去。留下她坐在那裡發獃,走到門外,才聽到她說了聲,「嫂子你慢走。」
   在心裡說了聲,「我走了你就是女主人了。」也許她遠比我適合當那個家裡的女主人。
   一個人在街上遊盪,去做了個美容,昨晚一晚上沒睡覺,躺在美容床上睡得很沉,心卻感覺很飄浮。
   亦臣的電話聲吵醒了我,他告訴我,他訂了兩張到大理的機票,就在後天,讓我準備一下和他同去,我同意了,心裡卻開心不起來,遠沒有那次我主動去大理的心情放鬆愉悅。
   將工資卡里的錢提了六千出來,打入了曉然的賬號。這張卡一般都是每年取一次錢出來,現在上面只有半年的工資。至此卡上只剩下五千多塊錢。
   而這五千多塊錢將是我去大理所有的行囊,雖然工資每個月還是要按時打入卡上,但按照我目前的消費水平,是遠遠不夠的。
   我不知道今後,我的生活將會發生什麼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回家去看了趟父母,他們依然是那樣慈愛可親,只是感覺又老了,老年人好像每天看得見的衰老。白髮,壽斑,皺紋,疾病,每天都無情地爬上他們的身體,一點一點地侵蝕他們的健康和自信。
   父親問了我關於丈夫工作上的問題,說很久不見他來「彙報」工作了,是不是很忙。
   我說是很忙,但具體工作事宜我不太清楚。
   母親問我女兒的身體和學習情況,我說都好,母親寬慰地笑了。臨走時遞給我一件剛織好的薄毛衣,讓我給女兒帶去。
   回到家裡將行禮整理了一下,裝了幾套春秋季的衣服,大理四季如春,所以不用準備夏天和冬天的衣服。
   化妝品還是要帶的,我脆弱的皮膚經不起陽光與風雨的考驗,因為她已經不再年輕。
   女兒的照片我也精心挑選了幾張裝在箱子里,以便於想她的時候拿出來看看。
   對這個家,我有幾分不舍,卻又想得到某種解脫。每個房間現在在我眼裡是那樣熟悉而又陌生,我不知道我走後,它們將是屬於誰的天地。
   丈夫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我在收拾行禮,他沉默不語,坐在我旁邊看著我慢慢收拾,神情壓抑。
   看我快收拾完的時候,他說了句,「錢夠不夠?」
   我說,「夠了,謝謝。」
   他打開抽屜,拿出一疊錢遞給我說,「這是兩萬塊,拿去吧,萬一遇到什麼困難還有急用。」
   「不用了,我身上有錢。」我知道我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但是現在,我不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要他的錢,那樣我心裡更不好受。
   我離開房間時,他將錢放在了箱子里。
   但我將錢拿出來悄悄放在了女兒房間的抽屜里,我想更清楚地認識了解自己,只有放棄金錢,因為我現有所擁有的一切全是來自於金錢的映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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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29 17:49 | 只看該作者
―105―
   躺在床上回想這幾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心力交瘁。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還會選擇走這樣一條坎坷波折而沒有盡頭的路嗎?
   我心裡沒有答案,現在的我已經分不清是非與對錯了。人生充滿了戲劇性,我已不知不覺中朝著某個方向發展下去了 ,想回過頭來已經來不及了,這樣的人生也許並不是我想要的,但我還是要繼續往前走 ,沒有退路了。
   女人耐得住寂寞才守得住繁華。既然我耐不住寂寞,那麼我就要微笑著面對平凡和清苦。可此時此刻,我卻怎麼也笑不起來。
   閉上眼睛一片黑暗,心裡一陣寒噤,立即打開檯燈。凝望著微弱的燈光,淚水滑過我憔悴的臉龐。
   「子青,我可以進來嗎?」丈夫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這麼晚了,我已經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心裡還是想與他談談的,可又怕自己再次被他聲情並茂的表白所打動。不想讓自己繼續徘徊在矛盾與掙扎當中了,所以只好婉轉的回絕。
   他沒有理會我的回絕,輕輕推門而進。
   「什麼時候走?」他坐在床沿看著我說。
   「後天早上。」我淡淡地回答他,故意迴避他的目光。
   「凡事自己小心為好,別的話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他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轉向床頭上面那幅女兒的滿月照,微微地笑了笑,起身離開。
   伴隨著他關門的聲音,我突然悲從中來,感覺真的要和他永別了,牙齒緊緊咬住被單的一角,發不出任何聲音,淚水卻浸濕了帶有卡通圖案的被單,下巴感覺冰涼冰涼的。
   縱使無愛,離別亦讓人這般神傷?我們之間到底還有沒有愛呢?
   迷糊地睡去,夢裡又見大理,還是在洱海邊,那裡空無一人,我拚命奔跑,大聲疾呼。最後筋疲力盡,無奈地坐在草地上看著天色漸晚,四周仍一片沉寂,我已找不到回家的路。
   這是否意味著我的命運也將如此?一個人獨守寂寞,身邊所有人都將離我而去?
   佛說:如果人不執著於世間的一切物質名利,就不會被物質名利所控制,正由於人追求這些感官之物,他們才會變得不快樂。一切皆流,無物永駐。凡人就是太在乎自己的感覺、感受,因此才會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我深知這個道理,卻仍然不快樂。我要的到底是什麼?佛也不能告訴我。
   我突然害怕天明,因為天亮后我又要痛苦地去面對這個紛擾的世界。
   丈夫再也沒能出現在我的眼前,在我去大理之前。我知道他需要躲起來治療傷口,他的容忍程度已經到達極限。
   走之前,我給他發了條信息,「我找過林婉了,希望你們快樂。我走了。」
   我一直沒收到他的回信。
   在機場見到亦臣時,他精神煥發,笑逐顏開,身體看起來好像完全恢復了。
   我們牽著對方溫暖的手,漫步在機場大廳內,相視微笑著。
   忽略年齡,我們看起來是那樣相配的一對戀人。路人的側目,除了對我們身份的猜測,也有對我們由衷的欣賞和羨慕。我這樣安慰自己,是因為我希望我們之間的愛情能得到全世界的認可,可我知道那只是一個夢,一個可笑而又可憐的夢。可我喜歡做夢。
   在空中,我們一直牽著對方的手,好像生怕飛機突然從空中跌落,我們要帶給彼此溫暖和安全感,所以我們緊緊握著對方的手,直到手心裡有了汗水手指麻木也捨不得放開。
   飛機安全降落,我的心也隨之放鬆起來。
   大理,我愛的地方,我又來了!
   我做了個擁抱大理的姿勢,深深呼吸了一口這裡的空氣,感覺心曠神怡,所有的煩惱隨之而去。
   大理,美麗的天堂,來這裡的人都幸運地做了回神仙,只有神仙才沒有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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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australia 發表於 2006-5-30 17:59 | 只看該作者
―106―
   亦臣對著天空大叫了聲,「大理,今日我蕭亦臣又殺回來了,你還是那麼美啊!」
   我也跟著叫了聲,「還有我啊,阮子青!」
   我們像兩個傻瓜一樣在機場裡面瘋癲,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們,以為我們神經有問題。只有我們才知道,這裡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大理,是我們愛的發源地,心裡對她的深情無法用言語表達。
   一路拖著笨重的行李邊走邊看,我們甚至捨不得打的。就那樣盡情地欣賞著大理的美麗景緻,呼吸著她略帶甜味的空氣,感覺著這裡如世外桃源般的氛圍。
   因為有愛生長在這裡,大理美得又是那樣富有生命力,這種生命力將為我們的愛情帶來希望與力量。
   路邊隨時飄蕩著我喜歡的葫蘆絲音樂,悠揚婉轉,帶有淡淡的憂傷,彷彿在向人們傾訴著什麼。
   音樂在雲南,就像雪山在麗江一樣純凈和諧,像白雲在蒼山一樣隨意自然。只要你踏進雲南的土地,到處都有美妙的音樂伴你左右。
   我喜歡大理,欣然接受她的全部。就像我喜歡亦臣一樣,一切的一切,在我眼裡是那麼完美。
   當我們手拉著手出現在杜小威他們眼前時,他們有一瞬間的驚呆,我想是亦臣沒有提前告訴他們吧。
   三分鐘過後,我聽到了他們的歡呼聲,亦臣被他們相擁左右,耳邊充斥著「老大,你終於回來啦,想死我們了!」的誇張叫聲。
   思思也笑,但那笑容不是送給我的,她對我只有鄙夷與不屑,從她的眼神我可以看出。
   我陪著他們笑,但顯然身份有點尷尬,我還沒有融入他們的世界。
   亦臣將我拉到他身邊,正式對他們作了介紹,「阮子青,你們認識吧?從現在開始,就是你們的大嫂啦,該怎麼做你們知道吧?呵呵。」他說得好像挺嚴肅,但又像是玩笑話。
   「歡迎啊,歡迎大嫂加入我們的隊伍,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哦!」杜小威說著便真的要與我握手,被思思眼疾手快地拉開了,小聲又狠狠地罵了句,「沒出息!」
   李楓微笑著對我說,「青姐,以後有什麼不習慣的可得多擔待啊,我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也請多包涵啊。」他很客氣,平時他話不多,說幾句話也會臉紅。
   我一時不適應這種氣氛,不好意思地對他們點了點頭,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亦臣與他們交待了一些事宜后帶我回到了住處。
   他告訴我以後李楓就住酒吧,那間小屋子將是我們自己的天地,只有十平米,窄小卻很乾凈。
   將裡面的東西全部收拾整理了一番,被套統統換洗。費了我一下午的功夫,那裡總算有了一點家的感覺。
   屋子可以不要豪華大氣,但一定要溫馨精緻。為此我專門讓亦臣陪我上街去買了一束火紅的玫瑰配上一隻漂亮的花瓶,放在窗檯前面的書桌上,看上去的確為房間增色不少,偶爾還會飄來陣陣花香味。
   亦臣說是我個好女人,會生活的美麗女人。可是他不知道,在家的時候,我連拖地也不會。不是不會做,而是不想做。是環境造就了我的懶惰。
   與相愛的人在一起,有時做家務勞動也是一種享受。我現在就在享受著這種感覺。我喜歡這種感覺,我更喜歡他看著我做家務時迷醉的眼神和心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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