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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說完,心裡有了前所未有的輕鬆感覺。我終於將自己一直想對他說的話表達出來了,內心的負疚感也減少一半,這對於他和亦臣都是一個很好的交待。
他的表現不出乎我的意料。因為太過憤怒,他渾身都在顫抖,以至於忘記彈掉手上的煙灰,而灼傷了他的皮膚。眼睛里噴出的火花彷彿要將我生生吞沒。
這個時候的他,是一個正常男人的表現,是一個受奪妻之恨折磨男人的正常表現。
但片刻之後,他恢復了一個政客應有的態度。冷靜從容之中又暗藏著殺機。看起來是那樣陰森可怕,讓人感覺一陣陣涼意。
扔掉手裡的煙頭,他重新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悠然地吐了一道煙圈,煙霧繚繞中,我看見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直直地盯著我,恍忽中,好像有一道綠光向我直射過來。
而後我才知道,原來他根本不是真正地愛我而作出了無奈的讓步,他畢竟還是一個老練的政客,陰險自私,貪婪狡詐是政客們通常具有的共性。
聽說鱷魚捕到獵物時,一邊貪婪地吞噬,一邊假惺惺地流淚。
而他,正是一隻善於偽裝自己的醜陋的鱷魚。我只是他捕獲到的一隻可憐獵物,或許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他暫時捨不得吃掉。當然,他更不可能將他所辛苦獲取的獵物雙手奉送給一個對於他來說毫無利用價值的對手。
雙方在無聲中對峙了很久,但都能從彼此的眼中讀懂到一種危險的訊號,我知道自己面臨的將會是一場實力懸殊很大的戰爭,最終贏家還會是他。
終於還是他打破了沉默。
「你確定,你和那個小子有真正的愛情?」
「對。」
「哈哈哈,這年頭還有人相信什麼狗屁愛情,更為可笑的是,你,一個有家的女人,人到中年的女人,還算引人注目的女人,居然,也會相信愛情?」
「你以為,這世界上人人都和你一樣只為了自己?」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這點根本不是我們要爭論的話題。」
「呵,你終於還是暴露了你的真面目,說什麼還愛我?你的戲演得真不錯。那你想要爭論什麼?」
「你,還有那小子,最終的結局將會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就這麼簡單。」
「你憑什麼這樣說?」
「憑我的經驗,憑我是男人,憑我也曾經愛過。」
「你愛過誰?恐怕只有你自己吧?」
「我可以告訴你,曾經我把你當成了生命中的最愛。但現在,你已經委身於他人,且不知悔改,我不會再用心對你了。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這是我的做人準則。」
「既然如此,那就離婚啊,何必廢話連篇?」
「當然,我當然會和你離婚,但不會就這麼便宜你。」
「你想做什麼?明說吧。」
「不忙,首先我要確定你和那小子是否真的發生了肉體關係,這個問題你一直在迴避。」
「我承認,任你處置吧。大不了你就殺了我,我相信你做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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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周興中再卑鄙無恥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老婆下手,畢竟你還是我女兒的母親,我可不想讓她恨我一輩子。但是,你給我聽清楚了,大理那小子的日子可別想好過,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個電話,就會將他的底細搞得一清二楚,讓他死無全屍也不廢吹灰之力!」
「你真是太可怕了,什麼時候變黑道大哥了?我當然相信,像你這樣陰險狠毒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但是請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你這樣有影響力的人物,就算是丟個小石頭也會擊起千層浪花,你要想將自己的名譽和前途為賭注的話,隨你怎麼做吧,我攔不住。」
「夠沉重冷靜啊,我以為你會為了你那小情人跟我急呢,沒想到你這樣無所謂啊,看來你可不是真的愛他,不會把他當玩具耍耍吧?」
「我敢跟你急啊,市長大人,我不過是受你所控制的一個棋子,或者叫玩具也可以,我是生是死還掌握在你手裡呢。」
「客氣了,沒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啊,我還得感謝你呢。」
「別廢話多了,說正題吧。」
「也好。我們這婚呢肯定是離定了,但是,你休想從這家裡拿走一針一線,我可不能將我的勞動成果白白送給一個下賤的小白臉,也甭想將女兒留在你身邊,讓她看到你和一個小白臉廝混別污辱了我女兒的視線,另,離婚後你和他最好別出現在這個城市,否則,我會讓你們無法生存,意思你明白,就不用我多說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我不能讓別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說我周興中讓人戴綠帽子也不敢放一個屁,那比殺了我還難......」
「你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啊,離婚後我憑什麼一無所得?憑什麼財產我一點也不能帶走?憑什麼女兒不能跟我走?憑什麼我不能在這個城市立足?你以為你是誰?天王老子?什麼都是你說了算,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哈哈,我周興中別的本事也沒有,黨的教導還是記得很清楚的,比如雷鋒同志說;對待敵人要像像冬天般冷酷無情。你很不幸成了我的敵人,對待敵人心慈手軟一向不是我的風格。儘管你曾經是我最親密的女人,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我一向恩怨分明,你也別怪我!」
「無所謂啊,我可以不要錢凈身出戶,我也不稀罕你的臭錢。但是女兒必須跟我,至於我在不在這個城市你也管不著,我不相信你能一手遮天。」
「不是說了嗎?如果離婚,三個條件你都必須做到,一樣做不到都休想我同意。」
「你真是政治流氓,披著人皮的狼,我怎麼不早點認清你的醜惡面目?」
「現在認清也不遲啊,阮子青,是你逼我的,你為我帶來了人生當中的奇恥大辱,沒有人敢這樣對我,換做是別人,我早讓他消失了,對你,我算是客氣的了。」
「謝謝你對我的大發善心,讓我還有機會苟且偷生在這世上。不過,對你提出的條件我不會輕易妥協的,我也不是吃素的,你別欺人太甚了!」
「那就走著瞧吧,能拖你就拖吧,不過這期間如讓我發現你和那小子還有聯繫,別怪我不客氣,惹急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小心做出什麼,呵呵,你好自為之吧!」
「你這個無賴,無恥之徒......」
沒想到和他的對話成了敵我談判,而談判結果顯然是他佔據上鋒,心裡又恐懼又難受,一時間沒有犀利的措詞與他交鋒,只得語無倫次地罵他,用最惡毒的語言罵他也不為過,此刻他在我眼裡就是最可恨的敵人,我恨不得能一刀殺了他,但卻又無力到神經麻木,骨架脫節,動也不能動一下,就那樣無奈地看著他的嘴臉,任他對我進行羞辱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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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不爭氣的手機鈴聲又響了,在這樣的敏感時刻,如果是亦臣的來電,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但偏偏正是他的來電。我根本不敢去按接聽鍵,掛斷後將手機隨意扔在了一旁。
而我的丈夫二話不說拿起手機便看來電顯示,然後準備打過去。
我拼了命地和他爭奪,可哪裡敵得過他的力氣.被他一把將我推開,差點沒摔到地上。
尖叫著求他不要打過去,我不想讓亦臣受到傷害.他輕蔑地看了我一眼,手指不斷地在手機上亂按,或許還要查看短消息什麼的,我沒想到他突然這樣失常,之前忘記刪除短消息記錄,這下完了,全讓他知道了。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拿著手機準備往陽台方向走去,邊走邊說「正好給那小子一個警告,讓他明白是在和誰作對,真他媽活膩了!」
我緊緊地拉住他的衣服不要他去,由於用力,襯衫也讓我撕破一道口子,他用拳頭擋了一下,正好打中我的下巴,瞬間感覺刺痛,隨即下巴腫得老高,牙齒也流了很多血。
我哭著繼續求他,求他不要打過去,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害怕他給亦臣打電話,總覺得一旦電話打通,我的天就蹋下來了。
此時此刻,我已經不想有什麼尊嚴,尊嚴對我來說已經一錢不值。
抱著他的腰不停求他,眼淚和牙齒流出的血弄髒了他的衣服,他終於心軟,放棄了進一步行動,但卻將手機用力摔在地上,然後用腳狂踩,片刻過後,手機成了一堆殘骸。
他冷笑著說「看到沒有,你再這樣執迷不悟,他的下場將會和這手機一樣悲慘。」
控制著自己發抖的手指,將殘骸碎片慢慢拾起,嘴裡流出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碎片上。那種感覺悲愴極了,好像我拾的東西正是亦臣被丈夫揚言要毀壞的身體。
終於明白,現在身邊的丈夫成了魔鬼,我無法逃出他的魔爪,以後,我將會被他牢牢地牽制,沒有一點人身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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