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連載] 跨國之戀：愛情倒時差

10誰是四分之一千


杜精誠說，有人天生就是為了要干某件事情來到人間。


比如上帝派我來研究兒童白血病，所以要終其一生去做。


我是不是很傻呀?卡洛特說，在美國生活有點像賭博，幹嗎不賭一把，真是小傻瓜。

雨荷想，我是四分之一千（傻瓜），喜歡HAPPY，卻愛上一隻辛勤的天鵝。


該試著喜歡池中嬉戲的水鳥么?再過一周，雨荷就將從孟菲斯啟程，取道丹佛，在舊金山登上國際航班飛往上海。


掰著手指頭倒計時，總共剩下160多小時，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吧，幹什麼呢?上愛倫島發獃唄。


對美國整個兒都不眷戀，怎麼偏偏就捨不得這座小小島嶼呢?從日出到日落，雨荷一個人枯坐在河邊的長椅上，或者躺在草坪上，身邊的位子一直空缺。


雨荷有點沮喪。


希望跟他一起體驗午夜躺在草坪上吃冰淇淋，數天上的星星，享受一下此地僅有的溫馨浪漫，一起去小樹林捉螢火蟲，教我識別雌雄―――把這些浪漫帶回中國，成為一輩子回憶的寶貝―――難道都不能滿足我嗎?喂，杜精誠，那天晚上在比爾街藍調酒吧，你還說了要陪我過完最後在孟菲斯的時光呢，哼，說話不算數的傢伙!不過，話又說回來啦，他能算是我的戀人嗎?不是啦。


頂多算談得來的朋友。


也許是他試驗室太忙了?他是個工作狂。


但是，再忙難道就不回家吃飯睡覺?還有一種解釋，躲著我?不可能!杜精誠，你為什麼還不回來?你忘記了有個小傻瓜在等待你?「我要到實驗室去找他!」


雨荷從草坪上翻身坐起，終於朝著醫院的方向急步快走。


到橋頭，她站住了。


不遠處那座標誌性建築「金字塔」通體發光，輝煌夢幻而神秘，給人的感覺是強大氣派，身為中國人雨荷也有一點驕傲，那就是姚明曾經在這裡打過籃球。


可惜沒有機會一睹球場上姚英雄風采。


杜精誠說醫院就在金字塔一側的大樓裡面。


大樓燈光閃爍，莊重威嚴而遺世獨立。


他是一個很專註的人，我憑什麼去打擾他?雨荷猶豫了，就在片刻猶豫之際，迎面過來一輛轎車，一道亮光在她眼前晃過，剎住了。


"HELLO!"


是卡洛特!他打開車門讓她上車，說我天天找你都見不到，奇怪你怎麼會變成「消失的地平線」?原來在島上，杜精誠「島上藏嬌」了?美國人的「見面熟」真讓人受不了。


「嘿，杜不在家，他在實驗室呢。


何必守他的空房呢，我帶你去HAPPY。


好嗎?」


卡洛特追上雨荷，上前抓住她的手，「我喜歡你，雨可!」


「叫我『雨果』?你太抬舉我啦。


可惜我今生沒有作家夢。


」雨荷的笑鼓勵了卡洛特，他立即野蠻地抱住雨荷，把她塞進車裡。


BMW跑車載著雨荷飛飈。


他們去密西西比賭城。


這裡是全美第三大賭城（第一是拉斯韋加斯，第二是大西洋賭城）。


一路上，雨荷心裡想的，耳邊響的，全是杜精誠!......「……我以為有的人天生就是要干那樣的事情。比如我，特別熱衷研究兒童白血病，這一輩子我會終其一生干這件事情。好像是上帝安排好了的。沒有時間陪父母和女朋友，就像一架機器。但是我喜歡。」「你是一個有為科學獻身精神的人諾貝爾獎就是給你這樣的人準備的嘛。」「NO。我只是想研究兒童白血病，解救白血病患兒，讓他們更長久的活著。」「白血病不就是血癌嗎?都說是不治之症怎麼能醫治好呢?」


「兒童白血病與成人白血病有差異的。發現及時治癒后，成人一樣能結婚生子。但不排除複發的可能。我決心研究兒童白血病方面的課題，為此付出我一生的時光和生命，這是我特別的美國夢吧。」雨荷說:「原來科學之路都是由你這樣的犧牲者踏出來的，值得敬佩。


可是啊，女朋友喜歡你這樣沒日沒夜地泡在實驗室嗎?」


精誠有點憂傷說:「她當然不喜歡我這樣。


她希望我經商做生意，新加坡有我父親的公司，也有他父親的公司，的確需要繼承人，所以她希望我回到新加坡。


我還是喜歡在實驗室工作，喜歡一個人住在島上。


是不是很乏味、很傻呢?」


「的確很乏味。的確比較傻。而今這個世界還有對金錢不感興趣的傻瓜。」雨荷突然對杜精誠油然產生敬佩，「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你這樣乏味的單純的傻瓜，那些深奧的科學之謎誰去發現呢?人類的疾病誰去找到醫治途徑呢?就像SARS突然來訪那會兒，大家都抓慌，要是有一個人能找到醫治辦法難道不是個大英雄嗎?如果說你是傻瓜，那個始終愛著你的人是更大的傻瓜。」「謝謝你這樣理解和安慰我。」杜精誠心存感激，給雨荷一個特別的笑容。


讓雨荷捕捉到更多的信息，看出了他與未婚妻之間的秘密，彷彿一絲淡淡的陽光在陰暗的牆面晃過，讓雨荷一眼看出了牆上的縫隙。


......雨荷第一次來到賭城這種刺激人心晃蕩腦子發燒的地方，滿眼是繽紛繚亂的玩意兒，看的眼睛都忙不過來。

每家賭場一例高挂彩燈，房屋鑲嵌出造型稜角，漂亮極了，如果不知情，還以為到了旅遊景區呢。


卡洛特將車停到最高層車場。


兩人坐了電梯進入一家賭場。


卡洛特說你瞧，一邊是賭博，一邊是玩耍，可以享受美食娛樂，還有美女服務。

贏了的過聖誕節，賭輸了下地獄。


你看那三十層高樓，有的賭徒由此跨越陰陽界。


說得雨荷一身毛骨悚然。


卡洛特挺有紳士風度，你只用站在我身邊，我就會贏。


嗯，不相信試試看。


「考一考你，先賺錢還是先享受?」


雨荷不假思索:「當然是先賺錢，沒有賺錢拿什麼去消費?」


「這就是中國人思維。反過來，先投資，后博採才對。投資就是吃飽喝足，保持清醒的頭腦充沛的精力去賭，那樣才會贏呀。走吧，先帶你去品嘗真正的美國大龍蝦，吃自助式海鮮。每客十八元，便宜，可品種繁多，能敞開肚皮享受海味。餐廳在賭場的盡頭，我們自然要穿越大半個賭場才能見到可愛的大龍蝦哦。」賭場大門依舊有門衛把守，門衛讓雨荷出示ID。


雨荷只有護照，門衛看過，放行。


卡洛特一把搶過護照:「我也一直懷疑你是未成年人呢。」晃了一眼，「看上去你真像中學生啊。」「你損我?」


「什麼是損我?」


「聽不懂中國話，還跟中國人玩。」「這樣我可以儘快學會中國語言啊。我的目標是將來去中國做投資人，娶中國太太。」「你原來是在利用我做對話機呀，真壞。」卡洛特認真說:「所以我請你吃大龍蝦嘛。」走到餐廳，餐廳生意太好，吃客太多，他們拿到的時間票排在一個半小時之後了。


雨荷說，暈喲，我情願不吃了。


卡洛特說，那我們先去小賭一把。


反正二十四小時供應餐飲。


於是進入賭場。


「卡洛特，我們不該來這種地方，都沒有多少年輕人。」卡洛特滿不在乎說:「哪有年齡老少之分呵，有錢都可以來搏一搏。我教你玩最簡單的老虎機。試試手氣。輸了沒關係，權當是我輸掉了。」「我天生有抗賭基因吶。算了。」雨荷不願意試手氣。


卡洛特只好自己玩開了。


幾次投幣都被老虎機吃掉了，最終一次，嘩啦啦出來一堆錢!「哇，比我往返美國的飛機票錢還多!」


雨荷都看呆了。


「我說了我會贏的嘛，我贏啦!」


他突然抱住雨荷吻了一下面頰，「你真是我的幸運神!」


嚇得雨荷連忙掙脫跑掉。


卡洛特追去把她抓回來，「別跑啊，還要下注的。我贏的錢會跟你平分，一人一半，好嗎?要不全部歸你好啦。」雨荷脫口而出:「這麼短時間就賺了比我往返美國的飛機票錢還多，真是神奇。要是輸呢，一下子就輸掉這麼多，真可惜。」卡洛特問:「雨，你想回中國?想你的家人了嗎?」


雨荷點頭。


卡洛特面有難色:「雖然我願意把贏來的錢全部給你。


但是這樣做就等於支持你離開我―――我不想你回中國!留在美國好嗎?我喜歡你，雨雨，荷荷!」


卡洛特拉著雨荷的手懇求。


雨荷甩開他，說:「卡洛特，我不要那些錢，你別誤會。我早就決定要回中國了。」「你去多長時間回來?」


雨荷搖頭。


「卡洛特，我餓了，去餐廳吧。你好像喜歡賭博?在中國賭博是被禁止的。賭徒是讓人瞧不起的。」「可是我認識的中國人都喜歡來賭城玩一把。據說中國人的賭博情結很嚴重。」「那是因為他們到了美國的土地才這樣的。


人是可以變的……」「OK!說得好。中國人說，出國不到美國，不算出國。到美國不去賭城，不算去過美國。你在美國，就應該像美國人一樣生活。美國生活有點像賭博，幹嗎不賭一把，小傻瓜?說不定你會成為大贏家。」雨荷想，我真是傻瓜，喜歡HAPPY，卻愛上一隻辛勤的天鵝。


是否應該試著喜歡池中嬉戲的水鳥?「卡洛特，你知道我的心情嗎?我不想賭，我想HAPPY，只喜歡HAPPY!"


卡洛特一副鬱悶的樣子，那神情好像一隻狗狗沒有聽懂主人的指令，呆在哪兒。


「ALLRIGHT，我們去HAPPY。先吃大龍蝦，再看錶演，好嗎?」


兩人匆匆趕到餐廳。


卡洛特持有嘉賓免費餐券，一年內天天有效。


卡洛特說:「豐盛海鮮大餐啊，多多吃，還有紅酒呢。要把那些等候的消耗全賺回來。」雨荷問:「怎麼賺，又不準帶走。」「裝在肚子裡帶走啊，儘可能多裝。他手指喉頭，裝到這裡是截止線，只要一哈氣，大龍蝦就爬出來了。」真是精明細算的美國人，摳門兒，請吃一回龍蝦，還是免費的。


不過卡洛特孩子似的天真，挺好玩。


雨荷忍不住大笑:「哎喲，吃撐啦。


大龍蝦快從裡面出來啦!」


卡洛特大笑大喊:「你要發財啦。


有龍蝦從嘴裡爬出來，不是可以拿去賣錢了嗎?」


「哇―――」雨荷差點兒吐出來了，捂住嘴往衛生間跑去。


卡洛特追著大喊大叫:「我開心死啦!雨雨，你是最美麗的荷花!我愛你!」

卡洛特一定要牽雨荷的手，雨荷掙脫他的手，卡洛特就瘋狂追著雨荷喊叫。


有人在他們身後大喊一聲:「站住!你追她幹什麼?放尊重點。」兩人都嚇了一跳，回頭看，誰呀?


11願做一個蜘蛛俠

雨荷說，最浪漫的事，就是在愛倫島上看日落，數星星，還一邊吃著冰淇淋，密西西比河從身邊悄悄流過......好爽哦!精誠終究有點心痛和沮喪，我的網能夠罩住中國MM嗎?好想做個蜘蛛俠!假如不能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算什麼男人?王英俊高大的身軀如一座山似的橫在她和卡洛特之間!雨荷窘極了。

卡洛特蠻橫地吼:「你是誰?閃開!」

王英俊怒斥:「洋鬼子你真大膽，你公然誘惑良家女孩子到這種地方來?看我不收拾你。」卡洛特理直氣壯說:「她已經是成年人，你沒有看過她的護照?那就別管閑事!我不客氣了!」


卡洛特揮拳踢腿的架勢，讓王英俊十分不舒服。


「你想打架嗎?那就領教一下大爺我的中國功夫吧。」雨荷插在兩人之間，著急叫:「別動手啊，沒有事的。」卡洛特一手將雨荷拉到自己身後，怒斥王英俊:「你是誰，你不是她男朋友你沒有權力干涉她。」王英俊理直氣壯說:「我是她……」話未說完，遭到卡洛特猛拳襲擊。


卡洛特毫不放鬆地追打:「你是她男朋友?那身邊怎麼帶了別的女人來呢?哦，你帶的是不良女子!壞男人!」


王英俊被激怒，奮起還擊。


大罵:「洋鬼子，是你欺負人!你拐騙誘惑中國女孩!」


王英俊出手不凡，兩個男人就打起來了。


雨荷這才看清楚，王英俊背後躲著一個膽怯的女子，難道這就是上次在表姐家沙發上作亂的妖精了?她原來跟自己一樣青春靚麗，難怪王英俊要神魂顛倒啊。


雨荷突然氣沖腦門，惡狠狠地盯牢她，牙齒咬得咯咯響，恨不得衝上去抓住她頭髮，狠狠抽她幾個耳刮子!雨荷不顧兩個男人為她大打出手自己應該去解釋勸架，卻在腦子裡飛速搜索懲治狐狸精的辦法。


突然，雨荷指著那女子大聲喊冤:「是她欺負我，是她，就是她!卡洛特，幫我出口氣!」


卡洛特如聽了主人指令的惡犬，迅即撲上去對準那女子就是一拳!王英俊還沒有回過神來，那小狐狸精已是嚎啕大哭，王英俊顧不得撫慰小情人，衝上前去欲找卡洛特算賬。


雨荷已經挽著卡洛特大搖大擺走了。


卡洛特得意大喊:「中國老男人，看清楚了，我現在正式當她男朋友了!」


雨荷聽見王英俊在身後喊自己的名字，假裝沒有聽見，故意頭也不回跟卡洛特親親密密地走出他的視線。


到了一處僻靜地方，雨荷便甩開卡洛特的手臂，狠狠地告誡:「卡洛特，你給我聽好啦，誰說你是我的男朋友啦?你是一個自作多情、自以為是的傢伙，離我遠一點!」


卡洛特莫名其妙，歪著腦袋瞅著雨荷，雙手一攤:「我哪裡做錯了嗎?是你讓我打那個女的。


她不是你情敵嗎?你不開心嗎?」


雨荷復又笑得前仰後合:「謝謝你。我太開心了。」笑過之後，雨荷正經說:「卡洛特，你必須向我道歉。」「道什麼歉?」


「你說錯了話，會錯了意。我們僅僅是一般認識，你憑什麼說你是我的男朋友?你收回這句話。」「我沒有說錯，我就是這樣想的，我也會以男朋友的身份和責任感來保護你。


我沒有錯。」雨荷固執地喊:「錯了。我說錯了就是錯了。你要不承認，我立馬讓剛才那個男人回來揍你一頓，剛才是手下留情，他的中國功夫你已經領教過了啊。」卡洛特一副無辜相，嘀咕道:「中國女人真是搞不懂，幫了你的忙還要承認錯誤。」雨荷說:「搞不懂你一輩子別想交上中國女朋友。卡洛特，道歉就是你把我送到指定的地點。」卡洛特堅定不移的口氣:「NO!繼續賭。」雨荷說:「OK，那我自己走了。」雨荷坐計程車到達愛倫島時，正碰上杜精誠下班回來。兩人都有「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喜悅，也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慨!「你怎麼來了?」


杜精誠驚喜之餘，立馬幫她付費，然後領她回家。


「我等你等得好苦啊。一直在實驗忙嗎?」


精誠給雨荷盛上一碗冰淇淋。


「夜深了，歇歇。」「不，我是來看星星的。那一片幽藍明凈的星空，浩瀚神秘。好想跟星星們說悄悄話。」於是精誠特地拿了專用的草坪地毯墊在草坪上，說夜深了怕著涼。


這種地毯是專門迎合夜間浪漫的傢伙們製造的，大的可以睡上一家幾口人，小的也夠一對情侶合用。


當然不忘從冰箱里拎一小桶冰淇淋和一盒巧克力，預備著雨荷吃。


杜精誠說，數星星嘴巴最辛苦，得慰勞一下。


有時候男人對女人的業績，就在這些小事上。


雨荷挺感動。


杜精誠說:「島上的夜空總是這模樣，你要願意就在這裡長久看下去，不要回中國了好嗎?如果你嫌跟星星講悄悄話隔的太遠，就跟近在眼前的我說吧，我十分樂意聽你的悄悄話。


你還可以睡在我的屋子裡―――當然，我睡在實驗室里。


我不收你房費，你做飯給我吃，一個星期做一次就夠了，我們開車去買菜購物。

還去寵物店領養一隻狗狗和一隻貓咪，給他們買好多漂亮的時裝，晚上給他們穿背上閃亮發光的警察服裝，脖子上帶發亮的項圈，像螢火蟲似的，讓他們趴在我們身邊，一起看星星。喜歡嗎?」


雨荷吃驚了，看不出科學家竟然暗藏浪漫基因!「為什麼是一個星期一天呢，你是怕擔心回家吃飯耽誤時間吧?那我每天做了飯送到實驗室給你吃新鮮熱呼的，喜歡嗎?―――哎呀，那不行，好像探監喲。

杜精誠翻身坐起來說:「那真是幸福死我啦。探監有什麼不好，搞科學的人，早就把生命囚禁在科學監獄里了。快對星星發誓，說你的承諾。」他伸出手去拉雨荷的手。


雨荷問:「喂，你是什麼星座?我是獅子座。」精誠說:「我白羊座。


我們不是很合拍嗎?我不懂星座學，但是我看書上說，白羊座跟獅子座應該是很配合的情侶搭檔。


」雨荷緊緊捏住精誠的手，說:「那我們是不是應該來一段中國式的表演『同志，我可找到你了』!」


然後哈哈大笑。


然後她就講這句話的來歷，不是同性戀的「同志」，是中國革命時代的同志阿。


杜精誠覺得很好玩，他喜歡中國傳統文化。


說以後到中國去一定要看這樣的革命大戲。


雨荷說，還有中國式《天鵝湖》，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我陪你去看......一顆流星從頭頂天空劃過。


突然，雨荷喊叫:「看，一顆流星飛過了!」


精誠高興地說:「那證明剛才我們說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當每一顆流星劃過天際，雨荷都會驚叫道:「走啦走啦，又隕落了一個，再也見不到她啦!」


精誠感覺她話音里不無傷感。


幾次想開口直奔主題，看著雨荷對天自白的狀態，他的嘴就像被封口膠粘住了。


只好跟著雨荷數星星。


「你知道流星為什麼要隕落嗎?」


雨荷隨口說:「知道。


流星流星，就是流浪的星。


她找不到自己的座標，沒有可以停留的港灣。


」精誠看見雨荷眼睛里憂傷的光。


他說:「但是流星隕落下來，可以得到喜歡她的人擁抱啊。喜歡她的人在她隕落的地方去尋找啊。」雨荷說:「你想擁抱流星?你都沒有看清楚她的模樣，即使落在你面前你也不認識的。


真是做夢，科學家還是夢想家啊。」精誠笑說:「其實科學首先需要大膽的設想，然後一步一步去證明。今天不說科學，說流星吧，憑感覺尋找啊，何必一定要看清楚她的模樣，審美是一種感覺，感覺她美麗就夠了。」「那你說剛才那顆流星落到哪裡去了?」


精誠果斷說:「落到中國去了。


我會去中國尋找她。


我是孫悟空，我有火眼金睛，我是蜘蛛俠，我會張開天羅地網，她總在我的網路中。


相信嗎?」


「太相信啦，因為科學家都是一根筋，執著到底。可是，萬一別人的撒網技術比你高明呢。你呀，實驗室就把你網住了。」精誠說:「很有可能哦。


科學家都是些單調乏味的傢伙，木頭級別。


不過呢，我還是有辦法，在愛倫島築一個小小的巢，就像島上隨處可見的鳥巢一樣，讓那顆流星就落在這裡面，不用辛苦飛奔到中國。


好不好?」


雨荷笑而不答。


杜精誠突然一把抓住雨荷的手，正經說，「『同志，我可找到你啦。』為什麼不回答我?你要匆匆回中國的原因?在美國生存，要最大限度爭取朋友的幫助和支持，你現在需要求助，為什麼不利用我?那就是不把我當朋友。」雨荷「撲哧―――」一聲大笑，笑得在草坪上打滾!深秋的草坪鋪滿了金色的樹葉，雨荷滾了好遠，頭髮上，衣服上都粘了落葉，變成一個山野精靈啦。


杜精誠多想攬她入懷!但是，他沒有動作，靜靜地欣賞他的山野美人，還是保留她的純美吧。


欣賞也是一種享受啊。


雨荷上氣不接下氣叫道:「喂，科學家，I服了YOU啦，講個笑話你就立竿見影的派用場。


―――哦，夜深了吧，我要回家去了，晚了表姐會擔心的。」但是她並不起身離開，仰望天空，一動不動。


杜精誠，與你的美麗邂逅，也算得上「狗尾續貂」，我這趟貓王故鄉之行總算沒白走一遭。


雨荷打了個寒顫。


精誠立即將毯子裹住雨荷身子，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讓她感覺自已溫暖。


精誠有點心痛和沮喪，我的網能夠罩住中國MM嗎?好想做個真的蜘蛛俠!不能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算什麼男人?送雨荷回家的時候，精誠說:「明天開始，我是BOSS你是我的員工，我給你派工，你可要服從啊。」「什麼意思?」


雨荷不懂。


杜精誠把雨荷送回表姐家，調轉車頭就飈到實驗室。


他的一項試驗最近突然有突破性進展，現在，雨荷NO.1，工作NO.2。


突然覺得這也是他人生的一大突破，竟然有一個女人成為他生活的NO.1


12愛情就是海盜

杜精誠搞來《一米陽光》光碟，兩人看通宵，一個窩在沙發里，一個躺在地毯上，像鴕鳥將頭埋進沙里似的把自己埋進一堆靠枕里―――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生。

杜精誠要實施自己設計的「HAPPY愛情計劃」，第二天一上班，便向實驗室BOSS請求休假，三年來他從未休過假，以至BOSS眼光都成狐疑狀。

「女朋友來了?」


精誠坦然微笑點頭。


「一定是中國美女吧?」


精誠再次得意微笑點頭:「YES。


」「祝你開心!好好去玩。


」下午，精誠就搞到一部中文電視劇光碟，陪著雨荷欣賞。


這是正在中國大陸熱播的電視劇，叫《一米陽光》。


雨荷驚訝又開心，這麼快就搞到最新的光碟?「猜猜看，你當然猜不到了，因為你不知道你的同胞在本醫院的處事情況，一家有事，全體分擔。


一家有喜，全體分享。


當然包括有新鮮好看的影視劇碟子，都要輪流看，共同分享。


雖然我不是中國人，他們照樣關照我，過去從來沒有領過他們的情。


這是第一次，而且，我不必發出E-mail求助，就有人主動推薦，這盤《一米陽光》是剛從北京帶來的。」「哇，看來你的人緣關係不錯。」「想知道原因嗎?」


「你該不會說……不擇手段吧?」


「不是啦，我沒說。


我請休假時BOSS他自作聰明判斷的。


我不將計就計假裝承認他能准我假嗎?醫院裡科研之外生活也很單調寂寞，大家想聽愛情故事嘛，所有粉紅色調都很流傳，哪用我去E-MAIL求助呢，中國人的熱情真是無處不在呀。


」這時候，雨荷有點驕傲和感激，只為身後那麼多同胞在關注，他們並不認識我，沖我是中國人!當然，這種感動也只有在異國他鄉才會出現。


這樣一來，中國同胞的的熱情溫暖了一把。


兩人不睡不吃看通宵，麗江的「一米陽光」幸福地照了他們一個夜晚。


不像一般戀人摟抱著一邊看電視里的動作一邊模仿。


雨荷窩在沙發里，精誠躺在地毯上，像鴕鳥頭埋進沙里他頭埋在那一堆靠枕里，只露出兩隻眼睛。


一邊看，一邊有一搭無一搭聊著。


劇情已經發展到了麗江，小武跟川夏在大石客棧那一段生死對白。


小武說他的夢還沒有做完，他要帶川夏回台灣，他們可以在長長的迴廊上看下雨，可以去陽明山喝水仙花茶，那種茶在第五泡才返璞歸真顯出水仙花本色清香……雨荷特別喜歡這一段台詞，說，小武真是溫馨男人。


在這樣一個男人在面前，誰也會動心的。


川夏太配不上小武了。


這麼一個骯髒的女人竟然得到小武的真愛。


杜精誠眼睛盯著電視屏，也自言自語，沒什麼啦，只要那女人值得自己去愛，就夠了。


你知道美國人怎麼看待戀愛對方的經歷嗎?「過去的，不屬於我，與我無關。


我只關注她的現在，把握她的未來。」雨荷說，川夏幹嗎不答應小武一同去台灣老家，真是個傻瓜。


這說明她名利場還沒看透。


精誠說，台灣有什麼好哇，地震多，颱風多，暴雨多，彈丸小島……雨荷立馬回擊，新加坡也不是泱泱大國嘛。


精誠說，新加坡雖然是小國，可是被譽為「遠東的十字路口」啊，重要著呢。


再說，我沒有說過要帶你回新加坡呀。


雨荷就紅了臉。


默然。


精誠說，我的意思是新加坡雖然很美麗，如果你喜歡，我們就回新加坡，你可別嫌它太小、太熱，很容易就住膩歪了。


還是帶你去―――首先是，你喜歡美國嗎?不喜歡的話，我們去澳洲，悉尼我熟悉，在那裡讀到博士畢業。


要不就去加拿大，溫哥華還是多倫多?算了，太冷的地方不好玩。


那就歐洲吧，英國沉悶，法國輕浮，德國刻板……算啦算啦，還是找一個跟你的家鄉中國成都地理氣候環境差不多的吧，讓我想想?雨荷說，那就是成都，有人說成都是小新加坡哩。


要是我說喜歡這個愛倫島呢?精誠兩眼放光，那就最好，我立馬去買島上的別墅。


雖然孟菲斯是個古老的大農村，但是「科學沒有國籍」，我覺得更應該留在這裡，這裡能為我提供一流的科研環境。


走吧，我們去看島上的別墅……突然，雨荷急得大叫，快看呀，川夏跳下去啦，從那座山崖上跳下去啦!精誠不解，她怎麼就跳下去了呢?不可思議的中國電視劇。


精誠突然緊緊抱住雨荷，我永遠不准你做傻事。


聽我說，愛情不是「一米陽光」，愛情是永遠。


美國音樂劇作曲家歐文

你願意嗎?」


雨荷感動了，眼睛濕了，使勁點頭。

「我一定等著你來，這是我們一生一世的願望，一定要實現。


」這是他們共同擁有的第一個愛倫島之夜。


沐浴「一米陽光」，什麼也沒有發生。


手機鈴聲把雨荷驚醒。


打開來看，王英俊?「幹嗎一夜不歸家?我是專程來捉拿你回家受審的。」「你在哪?」


「在島上，你跟小蝶經常呆坐的地方。」雨荷看看地毯上正熟睡的精誠，把空調開到最小，給他蓋上被單，留下一張紙條，「你好好睡吧，累了。我有事先回家。等我回來。」便悄悄地離開了。


果然王英俊坐在河濱那兩棵大樹之間的長椅子上。


「姐夫，你車停在哪兒，走吧。」王英俊向雨荷招手，「過來坐一下。


這地方真的好美，瞧，對岸就是柯林頓總統的家鄉，那一片茂密的樹林，白色的沙灘，有一點夏威夷海灘的味道，你沒去玩過吧?我帶你去好不好?」


「現在?」


雨荷根本就不相信，「你有什麼陰謀吧?你和表姐從來也沒有帶我出去玩過，這島上的美景還是我自己偶然發現的。有事求我就直說。」「姐夫我很抱歉，平時關心你太少，倒是你照顧小蝶很周到，給我們一家人帶來了快樂。謝謝你，尖尖妹妹!所以就想帶你去玩一天。」「那應該表姐和小蝶一起去。」「你表姐叫小蝶還沒有回來，她讓我先來接你。」「你怎麼知道我在島上?」


「猜唄。你不是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嘛。你昨晚上是在洋鬼子家過夜吧?」


「你怎麼亂點鴛鴦譜?」


「恭喜尖尖妹妹撞上鴻運了，現在卡洛特跟我交朋友了。不錯不錯。有精力實力，又是美國人，表姐不愁你留下來的事了。虧她花那麼多心思才找到一個木頭雞楚大祥。妹妹出手不凡，揀了個大個兒。還是飛船上天的速度。不過提醒你啊，表姐一直不喜歡洋人。當然，能幫你忙打馬虎眼的，我會口下留情。」「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你總不至於睡在這長椅子上吧?」


「睡在人家家裡就等於有一夜情嗎?是你說的睡在一個床上不等於發生性關係。


愛信不信。反正我很快就要回中國了，最後的時光我要自由!」


「哇，才逛了一次賭城，一夜未歸家，就成野丫頭了。姐夫我是關心你，賭城的事我可替你保著密吶。要你表姐知道了看你怎麼過她關。」「我也替你們保著密吶。


你總比我更怕過她的關。


聲明哈，少提那小妖精!」


「你就不能向卡洛特學習學習?他都向我們道了歉。還讓我捎話給你，說你是他理想中的中國姑娘，我猜她想你做他情人?」


「做他情人?做他老婆我還沒想過呢。你以為我是你那小妖精呀?見男人就上。」「又來了，平等一點好不好，將心比心嘛。做了他情人，你也一樣是小妖精。要是別人當眾羞辱你，你感受如何?你知道卡洛特那天晚上出手有多重嗎，打斷了婧婧的鼻樑，現在正跟我鬧彆扭呢。」「真的?那你帶她看醫生了嗎?」


善良的雨荷突然有負疚感!對羅玉婧的第一印象其實不錯。


她年輕漂亮，小鳥依人，楚楚動人。


跟王英俊出軌，該挨揍的是王英俊啊。


王英俊有什麼，除了一個成功的老婆之外，就只剩下馬糞蛋子表面光的空殼。


離開老婆，什麼都算不上。


幹嘛她還死心塌地跟著他?王英俊捕捉到雨荷的心理活動，說，「妹妹:你也諒解一下婧婧，好嗎?」


「要我幹什麼?」


雨荷心軟了。


「見個面，溝通一下好嗎?」


「繞來繞去繞半天就是這個主題?你殺了我吧。」看來請將不如激將。


「哼，我還以為你通情達理容易溝通。原來跟你表姐一樣古板，固執。對愛情一竅不通，還聲稱不要沒有愛情的婚姻，看來就該嫁給鼠尾巴叔叔!」


「你?」


雨荷氣急敗壞，「你是專門來羞辱我替小妖精報仇的嗎?」


王英俊說:「我只想讓你了解她，婧婧不是壞女人，她感情專一。她跟你同齡，浙江人。現在田納西某語言學校讀書。家庭富有，幾乎沒有花過我的錢，下飯館、去賭城一般是她掏錢包，她圖我什麼呀?你愛信不信。你又何必傷害她呢?我想告訴你，有時候產品降價並不是因為產品質量有問題。」雨荷大吼一聲:「她花著父母的錢像男人一樣尋刺激，更是一個壞女人!否則就是這個產品銷售地方不對路，或者生產廠家有問題，比如將要轉產或倒閉……」王英俊哈哈大笑:「較真了?不跟你討論產品了。說句兒童不宜的話，告訴你愛情的實質，你可別罵我講黃段子，女人若是碰上對她胃口的男人……就完啦。」「啪―――」雨荷搡了王英俊一巴掌，「哼，你還真講黃段子?」


「打得好!打了就解恨嘛。好吧，我們去HAPPY一下。」王英俊就這麼痞。


他走在前面，雨荷跟著。


可走到轎車面前，看見羅玉婧坐在裡面時，雨荷一股無名火躥八丈高!讓我來給小妖精道歉?肯定是那小妖精逼著姐夫乾的。

「哼，偷人家老公你還有理?強盜邏輯。」「這叫愛情邏輯。

愛情就是強盜!就是海盜―――越過大洋去偷―――你有這本事嗎?」


羅玉婧藐視的大笑，「哈哈!你不懂，只曉得跟洋鬼子……」羅玉婧發動車子，飈走了。


王英俊哭喪著臉說:「完啦，要刮龍捲風了。老人河（密西西比河）要發大水了。」

13情人是「雞肋」

羅玉婧罵道:「王英俊，沒出息的窩囊廢，做個情人都不稱職!繡花枕頭，只配供人做床上用品!」


王英俊想，情人是什麼呢?是寵物狗，你越寵她，她就越跋扈地吼叫。


你若允許她兩條腿趴床上，她就不但四條腿上床，還壓在你身上打呼嚕流口水哩。

擾得你不安寧了，還要她幹什麼?如此一想，情人就是「雞肋」，淡而無味。


「太窩囊了!我幹嗎總在她們之間走鋼絲?」


王英俊躲在H大學實驗室痛斥自己，發狠說:「情人，盡帶來痛苦算什麼情人?老子累了......"為了安慰羅玉婧便苦口婆心策反雨荷和好。


誰想到羅玉婧突然襲擊，愈加拓寬了鴻溝!我他媽犯賤!也許女人就是愛情「海盜」，我哪有三頭六臂跟她們抗衡?但是當羅玉婧一陣狂風敲打窗戶時，他那低三下四的媚態又恢復原狀。


「婧婧你來啦?我們去比爾街泡吧，聽音樂或者跳舞，好不好?」


羅玉婧把「藍調音樂」斥之為「爛掉音樂」，過時的，有什麼好聽頭哇。


「誰稀罕那種『爛掉音樂』，我餓啦。」王英俊格外小心殷勤:「餓啦?好好，有一家新開張的中餐館海南雞飯，我們去?」


羅玉婧漂亮的小臉才現出一絲陽光。


飯後，王英俊提出去蹦迪，這是羅玉婧的最愛。


羅玉婧說不，王英俊就知道她吃飽喝足該「算賬」了。


王英俊早有心理準備，如何應付已有腹稿。


現在他忘記了發誓，心裡只有情人。


偏偏，羅玉婧一針見血出難題:「王英俊，把你小姨子趕出孟菲斯!聽見沒有?」


意料之外。


羅玉婧如此大膽激憤挑戰，王英俊呆著，怎麼回答呀?羅玉婧等了一會兒，不耐煩了:「怎麼啦，說話呀。你要不表態我可講下面的啦。我說出來的話就是潑在地上的水，收不回的啊。你想想清楚。」王英俊怯怯地說:「婧婧，你怎麼總是突然襲擊，搞得人手腳無措。你罵我，你打我，你怎麼懲罰我都行，雨荷不夠懂事，沒有見過大世面，在島上你已經羞辱她報仇了嘛……」「呸，沒有見過世面他還能勾搭上洋鬼子呢?我聽了你的話去和解，她卻再二再三傷害我，這筆賬我算定了!」


「怎麼個演演算法?」


王英俊誆小孩似的拍著她肩膀:「婧婧，別激動嘛。


你提出的方案我沒有能力辦到，能不能換一種?」


「WHY?跟我討價還價?」


「因為……雨荷是我老婆的親人，是來陪伴小蝶的，還是小蝶的鋼琴老師，我老婆要她在美國安家落戶呢。


你說我能怎麼辦?能體諒我一下嗎?我是個碩士，做不出博士論文。


」「喂，你開口老婆，閉口女兒，你心裡面還有沒有我呀?你把我當成什麼啦，應召女郎也得付現金，你給過我什麼?我為什麼要跟你混?我一個人在這個鬼南方城市，沒有朋友，孤獨寂寞，不敢獨自上街，那些小黑做著下流動作追趕我，大叫大嚷，我好怕，做你的情人圖什麼?金錢你沒有，事業你平平，年齡倒有一大把―――你能給我一份婚姻的綵球嗎?我沒指望過，你給我安慰，給我溫情，給我安全感，你像兄長一樣呵護我，我就滿意啦。


結果呢，如今跟你走一起還遭人打罵羞辱……嗚嗚……你要不答應我，我跟你分手!我會有辦法收拾夏雨荷!我要她也在公共場所被人狠揍一頓，破她的臉相，叫她嫁不出去。


你可別怪我無情!」


羅玉婧站起來就走，傲慢得不屑一顧，繼續罵著:「王英俊，你這個沒出息的窩囊廢，難怪你老婆不理睬你。


做個情人都不稱職!繡花枕頭，你只配供人做床上用品!」


突如其來一場冰雹，噼里啪啦打在王英俊身上，懵。


羅玉婧清楚王英俊慣常病症，該下哪類型葯，所以敢如此猛火攻心。


不過這一次她錯了。


淺薄的小女子不可能搞明白的。


一般情況，羅玉婧逞口舌之快，王英俊不予計較。


但是，現在涉及到家庭親人安全時，他絕不會遷就助長羅玉婧的氣焰，捍衛自己的家庭和親人是他做男人的職責，這時候你會看出，當人家情人的下場，正如《紅樓夢》里鳳姐兒跟老公賈璉吵架，挨「窩心腳」的還不是無辜的平兒。


羅玉婧你還嫩了點。


王英俊上前抓住羅玉婧，揚手就是一記耳光，清脆響亮。


王英俊的臉由於氣憤而變成豬肝色，往日柔情的大眼睛在噴火，彷彿要將對方吞下。


「你給我聽著!一耳光讓你清醒一點，這是我第一次以男人的身份教訓你，希望是最後一次。


我王英俊是吃軟不吃硬的。


你有多少氣要出我是你出氣筒，有多少苦水要倒我是你的大痰盂，總之，你發泄的範圍限於我一個人身上和兩個人的世界。

我的家庭，我的親人，包括夏雨荷，你不能動她們一根毫毛!如果你膽敢報復，我就敢做出不義之舉。


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


就走著瞧，看看倒霉的是誰?」


羅玉婧被那一耳光摑懵了，一時回不過神來。


蹲在地上哭。


一個好端端的女孩兒，青春靚麗，聰明伶俐，她怎麼會搞到這種地步?誰叫她生為貪官子女呢?貪官父母在國內是過街老鼠，帶著貪婪腐敗受賄的幾千萬的身家逃到美國，以為進了天堂，其實是地獄入口，還捎帶著子女來陪葬。


羅玉婧患有某些高官子女症，高人一等的傲慢，頤指氣使的橫蠻，隨心所欲的任性，毫無約束的放縱，離了父母就不能生存。


到了美國，由於不愛讀書而無知無識，限於父母被通緝的原因，不敢拋頭露面去打工，做了無聊遊盪一族。


當然，變成一個潑婦，一個蕩婦，甚至妓女（還沒走到那一步），也是她父母的罪惡的報應!王英俊是個有良心的理性男人，除了男人的本能之外，在美國近二十年的拼搏掙扎使他變得平和圓滑。


他不是用常人的鄙視眼光來看待羅玉婧，相反，同情，愛護，開導，把她當成小妹妹，牽著她的手溫暖她的心，企圖幫助她讀完學位，在美國堂堂正正做人。


正因為這樣，羅玉婧才如此依賴他。


即使羅玉婧的瘋狂舉動惹怒了王英俊，他仍然不打算與羅玉婧從此恩斷義絕。


王英俊把哭成淚人的羅玉婧抱在懷裡，撫慰她，用男人特有的方法哄她。


待羅玉婧被愛撫得全身三萬六千個細胞都服服帖帖時，王英俊這才開始教訓懷中這個不夠懂事的衝動小孩。


這無非是讓羅玉婧明白不可的一個道理。


「婧婧，你是個聰明孩子，回答我一個簡單問題，這樣我才能判定你的『床上用品』是不是到了該更換的時候了。


即使被當成枕套床單扔進垃圾箱里我也甘心了。」「又來教訓我了。


這是你的慣技，讓我生氣過後再后發制人。


」顯然，羅玉婧的火氣已經褪了大半，風狂雨驟過去是平湖秋月般寧靜，她如花綻放的肢體語言展示情人嫵媚的一面。


王英俊輕吻她一下額頭:「你知道從前美國人在日本廣島扔下一顆原子彈。


炸死了許多無辜的人，他們該向誰索賠?」


「當然是向美國索賠。」羅玉婧不假思索。


「錯。他們應向日本政府索賠。」「為什麼?」


「在美國扔下原子彈之前日本都幹了些什麼?是日本首先炸了珍珠港，珍珠港事件是太平洋戰爭的引爆點。而給廣島長崎扔下原子彈使太平洋戰爭結束。不信你去看看世界歷史。」「我沒文化不懂歷史好不?我沒有你們那代人讀書多，你怎麼突然跟我講歷史了?」


「打個比方。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有原因的，比如雨荷跟你之間的矛盾衝突，她其實是針對我，是我和你先有了這層關係碰巧讓她撞見了，出於維護她表姐的利益，她這樣做不是無中生有無端挑釁，當然她的做法是過頭了。」「啊，說半天我是那萬惡的『日本鬼子』?那她的做法就是為了結束我跟你的關係?該我去向她賠禮道歉嘍?王英俊你腦子有包啦?你究竟想幹什麼?」


羅玉婧平復下去的火焰又躥上來了。


「是我錯，我是『日本鬼子』好不好?我是想講明一個道理，要說錯誤，首先是我不該跟你做情人，雨荷一直隱瞞了沒有告訴我老婆的，如果她要存心懲罰你和我的話，早就告訴她表姐了。


那第三次世界大戰已經爆發了。


我老婆是男人婆，母老虎，一怒之下做出的舉動不會像雨荷那樣和風細雨嚇唬嚇唬人。


她還是有一點分寸的，發泄一下嘛，你不是也罵她不懂愛情么。


對了，聲明一下，不能隨便罵她跟洋鬼子上床，她可沒幹過這種事。


好啦，你何必去跟她計較呢?如果你真是買兇整治了她，對你有什麼好處呢?鑒於目前你的處境，勸你還是息事寧人好。


盡量少惹是非，平平和和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羅玉婧橫勁又上來了:「這裡是美國，是自由世界，我喜歡做情人，喜歡跟誰上床，她管得著?你反而派我的不是?王英俊，別以為你吃定我了，我……跟你一刀兩斷!」


「真的?」


「你以為我開玩笑呀?本小姐從來沒有怕過事!」


「看來扔一顆原子彈還是起作用的。」王英俊平和地說。


「請便，本小姐也該換『床上用品』了。拜拜!」


王英俊頭也不回地走了，他高大英俊的身影從羅玉婧視線里消失了。


羅玉婧立刻感到孤獨如海水向她漫過來，她不知道如該怎麼辦......王英俊好像解放了，突然想起愛倫島，竟然一個人開車上島發獃。


看來發獃是人類一種重要生存活動。


那張長椅子空著，似乎專門恭候他。


昨天坐在這裡跟雨荷，軟纏硬磨。


為的是車上等候的羅玉婧。


而今天，一陣風吹過，天空光溜溜的，腦子出奇的空靈。


情人是什麼呢?是寵物狗罷了。

你越寵她，她就越跋扈地吼叫。


你若允許她兩條腿趴床上，她就不但四條腿上床，還壓在你身上打呼嚕流口水哩。


擾得你不安寧了，還要他幹什麼?這樣一想，情人就是「雞肋」，淡而無味。


王英俊感覺前所未有的疲憊和放鬆，把身體平放在椅子上，180公分的他也沒能把椅子丈量完，閉上眼睛，真舒服啊。


突然聽到不遠處幾個唧唧呱呱的聲音。


「阿杜叔叔，我們今天去哪裡?是河對面的樹林子?我喜歡在沙灘上壘房子。」啊?是小蝶，雨荷!從椅背縫裡瞅，哇，還有一個戴眼鏡的青年男子―――「阿杜叔叔」?「小蝶，你喜歡大南瓜嗎?萬聖節就快到了，我們去買回來做鬼臉南瓜燈的，好漂亮的。小蝶還要挨門挨戶敲門要糖果呵。」眼鏡男子說。


「喜歡喜歡!小姨，阿杜叔叔喜歡的，你也要喜歡哦。」「小蝶喜歡，小姨就喜歡。」雨荷說。


「好，那我們去農莊。今天呢主要是讓小蝶開心，小蝶開心呢，小蝶的小姨就開心，對吧?」

「噢，阿杜叔叔，我愛你。還有小姨―――更愛你!」


「小鬼頭，你怎麼就扯上我的?」


「哈哈哈哈……」「嘻嘻嘻嘻……」看來小蝶跟「阿杜叔叔」已經熟悉了，雨荷扔掉洋鬼子卡洛特了?呵呵，女人真不可思議。


王英俊生怕小蝶走過來發現自己，連忙拉了外套蓋住頭。

14愛情是鑽迷宮

杜精誠說:「玉米地迷宮是考驗人在迷途中尋找出路的遊戲。


要充分利用隨身工具，看準標記。


要善於識別迷魂招，不怕嚇人的鬼臉……如果你迷失了，向我求救，我隨時待命營救。」雨荷欣賞精誠的有備而來。


但是他對愛情怎麼總是無序操作呢?愛情也應該是鑽迷宮吧，能不迷失，就是勝利?杜精誠拎了一隻鼓囔囔的大包，從包里拿出一包巧克力點心給小蝶，說餓了就先吃這個。


然後將大包放在後座上。


啟動車子，向城外駛去。


精誠說，「還有一個更神奇的地方，玉米地迷宮，收穫玉米之後把茂密的玉米桿修剪切割，形成各種造型的迷宮，比如「貓王的臉」、「法老王的臉」、「外星狗的飛船」等等，供小孩子們鑽進去玩耍，當然大人陪伴著。一定要鑽一個才過癮啊。」孟菲斯的道路暢通無堵，轎車飛飈。


雨荷問:「很遠吧?會耽誤你嗎?」


雨荷覺得杜精誠為了討好自己不惜花那麼多時間很是過意不去。


「要不，我們就近玩一玩?」


杜精誠十分誠懇說:「多遠也沒有中國遠嘛，『錦江之約』我還要去赴呢，這點小CASE。」解釋說，「我熬了幾個通宵，那個課題的關鍵部分基本解決了，都是你給我帶來的幸運嘛。我有好多天假期呢，但是一天都沒有休息過。一個人休假倒不如一頭扎進實驗室呢。」「這樣說，還得謝謝我給你休假的動力?」


要不是你，我那些假期過期就作廢了。」「不是說過幾天你女朋友要來么，留一些假期陪她玩，是你的本職啊。」雨荷說這話時心裡酸酸的。


「誰說她要來呀?沒有這回事。」杜精誠矢口否認。


「我騙你的，你相信了?真是純真善良。SORRY，我向你道歉。我保證，絕無下次，請相信我。」雨荷生氣了。


「你真的騙我了?我都不知道你說的哪句是真的了。喂，科學家變成整蠱專家啦。看我怎麼報復你?」


雨荷嗔怪的眼神也是動人心魄的，杜精誠指著自己的嘴:「說錯話的是嘴巴，你堵了它就好。」雨荷紅了臉。


小蝶附在雨荷耳邊說:「阿杜叔叔好喜歡你。他想跟你KISS。」「啊?小鬼頭臭嘴。別胡說。」杜精誠嘿嘿地笑。


笑說:「還沒有到萬聖節呢，就開始鬧鬼了?小蝶，你怕不怕鬼?怕的話，就多做幾個鬼臉南瓜燈。到時候我幫你雕刻鬼臉，肯定是最恐怖的。嚇得人啊啊亂叫，多刺激。鑽迷宮也會有鬼臉，怕不怕?」


小蝶說:「我倒是不怕，要是嚇倒小姨怎麼辦?」


杜精誠說:「你小姨她嚇倒了肯定倒在一個看上去安全溫暖的懷抱里。可睜開眼一看，哦，暈過去了。」「WHY?」


小蝶問。


「因為呀，那張臉比惡鬼更恐怖。他說，我是鍾馗，聽說萬聖節惡鬼太多，特地勞務輸出，趕來捉鬼。」雨荷咯咯地笑，說:「想象力好豐富哦。鍾馗醜陋到跟惡鬼差不多，等他來捉鬼，先把人嚇死了。不過說穿了他到底是一張中國臉，我不怕。再說，等到萬聖節我已經不在美國了。」小蝶說:「阿杜叔叔，等到萬聖節，你扮演鍾馗，我和小姨扮演兩個惡鬼，我們提著鬼臉南瓜燈在島上，跟你藏貓貓，比賽誰被捉住，好不好?」


杜精誠說:「我舉雙手投票。小蝶加油啊，想出高招讓小姨留下來。」小蝶看看雨荷，又看看杜精誠。


小鬼頭轉動腦子想高招了。


他們到來一個農莊。


果然是南瓜最走紅運的時節，成堆成山，黃燦燦發光，漂亮極了。


雨荷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造型誇張的南瓜BABY，和小蝶一樣，抱抱這個，摸摸那個，開心極了。


大貨車們正在裝載大南瓜。

精誠給她倆拍照，大小兩個女孩抱著比自己頭大得多的南瓜，花開滿臉。


最終買了幾個形狀特異的裝在後備箱，然後去吃晚餐。


散發著濃烈的田納西田園風情的小餐館，格調特別，店主的熱情，餐品的味道，都讓雨荷感覺出一種異國他鄉的溫暖。


餐后，杜精誠宣布鑽玉米地迷宮即將開始。


到了迷宮所在地，精誠買了門票，成人每人8美元，12歲以下兒童每人6美元。


今年有「外星狗的飛船」和「迷失的蝴蝶」兩種造型。


問兩位小姐喜歡玩哪一個?雨荷看到偌大一大片玉米稈被切割成形狀逼真的造型，感嘆唏噓，那「外星狗的穿梭飛船」很像是科幻電影里看到的外星人的飛船，真是大開眼界了。


雨荷說:「我喜歡『外星狗的飛船』，好富有科幻浪漫的創意。


有我愛的狗狗，還是外星來的，他迷路了，我們應該幫助他，讓他流浪在人世間，挨凍受餓好慘啊。


小蝶，你行嗎?」


小蝶躍躍欲試，說:「小姨，我准行。但是，我更喜歡『迷失的蝴蝶』，應該去幫助那些迷路蝴蝶找到回家的路。快走吧，天都快黑了，蝴蝶看不見回家的路了。」精誠說:「鑽迷宮遊戲是從黃昏開始的，讓人在迷途中尋找出路。假如迷路了，要充分利用手電筒，手機，指南針等工具和利用四周的標記，走出迷宮就是勝利。沿途有嚇得人魂飛魄散的鬼臉，捉弄人的小丑，讓你產生幻覺，迷失方向。頭腦要清醒點啊。」「這麼恐怖啊?那就鑽「迷失的蝴蝶」。


「雨荷果斷決定，」小蝶，千萬不要蝴蝶沒找到，反倒把自己給迷失了。」小蝶說:「別擔心我，捉迷藏小孩子比大人更拿手。


可是我們沒有帶那些工具，怎麼辦?」


杜精誠拿出那一隻大包裡面的寶貝:「我都預備好了，但是只有兩套工具，小蝶就和小姨一起，不要走散了，好不好?還有，一人一套白色長袖襯衫和長褲。

大小兩位美女聽好啦，請穿上長袖衣褲，這是預防蚊蟲叮咬的。


有些蚊子攜帶西尼羅河病毒，被叮咬之後輕則生病重則致人死亡。


千萬不要衣袖和褲腿挽起來赤胳膊亮腿，否則你們的玉臂和美腿將是蚊子們的美味大餐啦。」雨荷欣賞精誠的有備而來。


但是他對愛情怎麼無序操作呢?愛情也應該是鑽迷宮呀，能不迷失，就是勝利?小蝶邊穿長袖衣服邊抗議:「不幹，我要一個人走一條路線，跟著大人走好沒有意思啊。


我會使用手機。


指南針嘛，阿杜叔叔你教我使用一遍我肯定學會。


別的小朋友能夠走出迷宮，小蝶為什麼不能?一定能。」小蝶宣戰了。


杜精誠和雨荷面面相覷。


雨荷給小蝶好話說了一大堆，小蝶就是堅持己見。


還說比賽看誰先鑽出迷宮。


最後，精誠決定自己放棄，做場外指導。


精誠等小蝶走進迷宮入口后，遠遠地跟在小蝶後面。


小蝶快他也快，小蝶停下他也停下，總之，不讓小蝶發現但又始終在自己視線監控中。


小蝶很興奮，彷彿一隻小田鼠躥得很快，嘴裡還念著:「蝴蝶蝴蝶，你在哪裡，我來找你，回家啦回家啦，咱們一起回家家啦。」杜精誠感覺，小蝶就是一隻蝴蝶精靈，這種想法很奇怪。


突然小蝶的手機響了，小蝶熟練地打開手機:「小姨，你沒事吧?我很好啊。」雨荷的聲音帶著恐懼的擔心:「小蝶，你碰上鬼臉沒有?」


「沒有呢。」話音剛落，小蝶一抬頭，「哇―――」一聲大叫。


一張慘白的骷髏臉出現在她面前，那鬼臉上兩個眼眼睛珠子轉來轉去放射著慘綠的光!真的好可怕哦。


小蝶倒下了。


精誠三步並兩步躥上去要救小蝶，但是小蝶自己爬起來，繼續前進了。


精誠想，小蝶，你是好樣的，長大了一定是個頑強的女子。


小蝶已經鑽過大半迷途，看見不遠處一根竹竿上高高地停著一隻彩花大蝴蝶，小蝶高興得直喊:「蝴蝶蝴蝶，我看見你啦!等著我來帶你回家!」


小蝶向著那蝴蝶方走去，蝴蝶不見了，又在另一個方向出現，糟糕，小蝶碰上捉弄人的小丑了。


小蝶走錯路了，小蝶不知道自己迷失了!夜幕覆蓋下來，玉米叢中一片黑暗。


小蝶的手電筒像一星兒鬼火，忽閃忽閃。


小蝶撥打手機，大叫:「小姨，你在哪裡?我看見蝴蝶啦，可是等我走到她那裡她又不見啦。


我怎麼都走不出去呀?」


沒有回應。


小蝶使勁喊:「蝴蝶，我在這裡，你帶我回家!」


杜精誠差點笑出聲來，究竟是誰帶誰回家呵，小蝶?突然，小蝶看見前方有一盞蝴蝶燈，高高地挑著，上面寫著「跟我走」。


小蝶大叫:「蝴蝶帶我回家啦。


蝴蝶，我愛你!」


跟著那盞燈光，一直朝前走去。


快要走出迷宮時，燈光突然滅了，不過小蝶已經看到朦朧的月光了，一下子躥出玉米地。


小蝶彷彿世界冠軍似的舉起雙手，大呼:「我走出迷宮啦!小姨，阿杜叔叔，你們在哪裡?」

杜精誠跑出來擁抱了小蝶，直誇她是個勇敢的孩子，聰明的孩子。


杜精誠拿過小蝶的手機，撥打雨荷手機。


雨荷沒有回應。


看來真的迷失了。


精誠讓小蝶坐在草地上等著，自己去尋找雨荷。


但是雨荷一直沒有接聽手機，怎麼回事呢?精誠只好故伎重演，再次高挑一盞蝴蝶燈光，讓雨荷朝燈光方向走。


大約半個鐘頭之後，雨荷終於走出了迷宮，卻在田野上瘋狂地奔跑，聲嘶力竭地大喊:「小蝶!你別走啊，我不要你走!」


「小姨，我在這裡!」


「雨荷!我們在這裡!」


雨荷不管不顧地亂跑大叫。


杜精誠讓小蝶坐在草坪上，自己奮力去追。


雨荷到了一條小溪邊，「撲通―――」，掉進水裡，嘴裡仍在嚷嚷。


杜精誠跳進水裡，終於把她抓住了。


上岸以後，雨荷抱著小蝶和杜精誠，哭了。


雨荷哭著說:「我分明看見小蝶往天空中去了，那蝴蝶長著一張小蝶的臉，還有小辮子呢。


我追呀追，就是追不上。」小蝶抱住雨荷:「小姨，我在吶。」「怎麼可能?」


經歷了一場重大的考驗，終於走出迷宮獲得勝利。


開車回城的路上，雨荷疲憊不堪，小蝶也很困。


三人無話。


到了表姐家院子前下車分手的時候，小蝶扯著精誠的衣角到一旁悄悄地說:「阿杜叔叔，我想到把小姨留在美國的高招了，你能答應我嗎?如果你答應，先拉鉤，我后說。」「啊，小鬼頭，你真學會了利用外部條件了?說吧。」見小蝶一臉的鄭重其事，精誠同小蝶拉了鉤。


「什麼高招，說吧。」小蝶說，「你做小姨的男朋友。」雨荷追過來了:「喂，大鬼小鬼，什麼陰謀詭計呵?小蝶，快跟叔叔說再見。」小蝶舉起右手小指示意:「阿杜叔叔，別忘記承諾啊。」做雨荷的男朋友，這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么，幹嗎小蝶要提出?精誠想不明白。

15「標桿」變「橫桿」了

表姐說，杜精誠是一條躍過龍門的魚，不能讓他漏網了。


有未婚妻又如何呢，你可以作他情人嘛，等待時機「升級」。


雨荷說，要是表姐夫風衣后藏著個等待升級的，你怎麼想?一個旅美者的文章說，中國人在美國「兩發」:要麼發財，要麼發神經病。


我曾經崇拜的表姐，你「發」什麼?裴書蘭終於知道雨荷要回國了，氣得連數落她都沒力氣了，怎麼那麼犟牛啊。


晚上，她盡量早點回家，陪陪雨荷和小蝶。


小蝶就唧唧呱呱講鑽玉米地迷宮的好玩，講阿杜叔叔的幽默。


「媽咪，讓阿杜叔叔當小姨的男朋友吧?」


書蘭吃驚問:「阿杜叔叔是誰?」


雨荷捏了小蝶一吧。


小蝶擠眨著眼睛說:「秘密。」書蘭也就不再過問，專心在電腦前操作，家是後備實驗室。


雨荷鼓起勇氣說:「姐，還是讓小蝶跟我回中國吧?」


小蝶高興地直跳:「我好想回成都啊。


媽咪，讓我跟小姨回去好不好?」


書蘭摘下眼鏡，瞅著雨荷半晌不說話，搖頭以示表態。


小蝶撲到媽媽背上，按住她頭:「你就點頭吧，別搖啊，搖的是尾巴。」書蘭撥開小蝶:「別打岔。你跟小姨去客廳里看電視去，等我忙完了再說話。」書蘭再也不理睬，專心一意工作。


雨荷和小蝶都沒趣，只好在客廳看電視。


雨荷心中的畫面晃動著王英俊和羅玉婧赤條條纏繞在一起的鏡頭……表姐呀，你把家裡當成實驗室了，你那張威嚴堅硬的面孔讓人聯想不到慈母和賢妻，家的溫馨幸福從何而言?王英俊背叛你，你自己也有一半過失吧?這樣想，雨荷反而有些同情王英俊。


小蝶粘著雨荷，偏要擠在一張沙發里。


雨荷說:「熱死人了，你就不能一人窩一張沙發?警告你哈，不準說阿杜叔叔。」"WHYNOT?"


小蝶滿眼憂傷:「可是我想向媽咪求助，讓阿杜叔叔當你的男朋友。你難道不想?」


雨荷感覺到，小蝶為了挽留自己已經絞盡腦汁了:「小蝶，你還小，男女之間的事情你不懂。


還是別說吧。


免得耽誤你媽工作，她要做不好，哪來錢給小蝶治病呢?」


「這個我知道。可是如果沒有小蝶了，她掙再多的錢又給誰花呢?而且，如果小姨走了，小蝶不會開心，不開心就會生病。」「嚯，有道理，這話給你媽說去。」雨荷說:「小蝶可以讓爸爸在家陪陪，你爸爸可會講故事了。」小蝶神秘悄聲說:「小姨，爸爸是個壞蛋。他不愛回家，外面有個情人。」雨荷好吃驚。


「你知道什麼是情人呀小不點?小點聲，當心你媽媽聽到。」小蝶說:「我知道，情人就是跟我爸爸在媽媽床上睡覺的那個女人。那天我親眼看見。保密啊小姨。媽咪要是知道了一準殺了那個女人。」雨荷摟住小蝶:「乖，大人的事他們自己會解決，小蝶要相信爸爸媽媽，他們是愛你的，就夠了。


小姨走了以後，小蝶要自己記住吃藥，堅持練習彈鋼琴……」雨荷還在繼續說，小蝶已懨懨睡去，雨荷把她緊緊摟在懷裡。

一陣電話鈴響起，雨荷忐忑不安，該不是杜精誠吧?書蘭在書房接電話。


「好吧，謝謝您信任她。我儘力安排給她空出時間來。明天?好吧。」表姐的客氣態度讓雨荷放下緊張，噓了一口氣。


書蘭讓小蝶回房去睡。


然後關起門來跟雨荷作了一次長篇懇談，關於家庭婚姻愛情等等。


「那個杜精誠是怎麼回事?是小蝶說的阿杜叔叔吧?」


見雨荷沉默，書蘭說，「小雨妹妹，表姐我不是好奇，如果你有了戀人我會祝賀你，提供方便促成你們呀。你說說他的具體情況。」「表姐，不確定的事。」雨荷有些為難，「他是安德利醫院博士后，新加坡人。只是談得來。他幽默。還喜歡小蝶。我們一起去農莊買南瓜，還鑽玉米地迷宮。他說在我離開之前陪我玩遍孟菲斯。就這些了。」「啊，這還少嗎，這麼重要的信息竟然悶在心頭。」書蘭好像得來全不費功夫撿了金娃娃，喜形於色。


「如果這些信息可靠，這杜精誠便是一條躍過龍門的魚，不能讓他漏網了。


他晚上都敢把電話打進家裡來，肯定是對你那個意思。


我剛才不知道你對他的態度，所以沒有讓你接電話，現在你給他回電話吧。」「現在?算啦，這麼晚。


他說什麼重要事情嗎?」


「他叫你明天一早去他家。


他半夜三更打電話到家裡來，不就是想見面么。


傻丫頭，安德利醫院全美著名，我當年應聘作博士后都沒能考進去呢。


只要他愛你……這機會千萬別錯過了哦。」書蘭嘿嘿地笑。


雨荷笑說:「姐，你也太功利了吧?我跟他無意中邂逅認識，怎麼可能呢?人家跟未婚妻訂婚三年了，那女的是新加坡富商之女……」表姐打斷說:「那他肯定是個豪門公子，因為要門當戶對嘛。他有未婚妻?那又如何呢，你可以做他情人嘛，等待時機再升級。」雨荷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怎麼好像羅玉婧說的「愛情是強盜，是海盜」一個調調呢?「姐呀，這不好吧?假如表姐夫風衣后藏著個等待升級的，你怎麼想?」

書蘭一笑置之:「假如，別假如了，你表姐夫那點芝麻膽子，諒他都不敢……不說那個，你的情況杜知道了嗎?」


雨荷忙說:「我不好啟齒―――能說出我來美國的原因嗎?現在回國也是這個原因嗎?」


書蘭理直氣壯說:「這有什麼丟人?走婚姻橋樑來美國，獲取綠卡之後立即離婚的女人多著呢。



再說通過婚姻跳槽的，跳一次升一次級，跳幾次變成富婆的，其中包括美國女人。


別以為只有中國大陸女人致富無門才走婚姻之路，全世界女人的婚姻都是有價碼的。


只有你表姐的價碼是負數。


如今也悟出點道道了，亡羊補牢羊已丟了，今生今世我無能為力變負數為正數了，認命吧。


哈哈!」


表姐一陣狂笑自我嘲諷:「大傻瓜，真是大傻瓜!他說願意陪伴我在美國一輩子，哪怕寂寞孤獨也不離開我，我就感激不盡，拚命工作加班加點做出成果滿足他有一個能幹的女科學家妻子的虛榮感，多掙錢讓他隨意花銷。


我自以為是女強人，對依靠男人生存的女人嗤之以鼻。


其實，我才是大傻瓜。


你媽一直以為驕傲，把我樹成『標桿』供你學習和模仿，你是不是覺得有這樣的表姐而驕傲呢?」


雨荷點點頭。


「錯。我這根『標桿』已經變『橫桿』了，表示此路不通。思前想後，我和你媽挖空心思把你弄到美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錯誤。妹妹，你正處於做浪漫愛情故事女主角夢的年齡，你對美國沒有渴望，也不知道一張綠卡對於中國人在美國生存的意義多重大。所以你不想通過婚姻獲取。所以你在別人面前不敢啟齒。但是，妹妹，生存是殘酷的，人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跟醫生給病人開處方差不多，治病方案有多種，處方不相同，但只要能達到治好病這個目的就是好處方。」雨荷第一次感受表姐開閘泄洪，泄氣和俗氣一併宣洩出來，難道這是真實的表姐?也許越是貌似強大的越是脆弱，就像地震首先垮掉的是堅固的鋼筋水泥大廈，而不是串架結構的木屋。


那麼，一旦王英俊的婚外情敗露，表姐會怎樣面對?燈影里的書蘭，清癯憔悴的面容，毫無紅潤的皮膚，頭髮里夾雜著星星點點白色，才剛四十齣頭，彷彿五十開外。


這樣的人生難道就是母親要我追求的嗎?不!雨荷堅決否定!看到表姐傷感了，雨荷不再討論「標桿」、「橫桿」問題，轉而談小蝶。蘭更是動情。


「妹妹不知道，小蝶有病啊，可能是我害她的……還沒有確診，我怕國內醫療條件不夠治不了……」書蘭一行清淚落在手背上。


雨荷知道自己安慰不了表姐，也許是小蝶的病，也許是王英俊的私情敗露，總之，無論哪一樁都足以牽扯表姐神經疼痛!「姐，我想先給杜精誠打電話。」表姐欣然說:「哦，好。去你卧室里慢慢打吧，我要工作了。」表姐走進書房，又折回雨荷卧室門口，「妹妹，趁著年輕美麗，找一個愛你疼你，能給你幸福的男人，比自己埋頭苦幹強多了。

那個杜精誠很可能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你要抓緊點……」雨荷驚訝地望著表姐，這話哪像是一直高揚女權主義的表姐口中出來的?今天書蘭表姐的大腦有毛病了，怎麼盡發出錯誤的指令?想起一位旅美者發表文章說，中國人在美國「兩發」:要麼發財，要麼發神經病。


不知道我曾經崇拜的表姐，你是「發」什麼?雨荷不斷撥打杜家電話，可是始終沒有人接。


不在家?哦，那就一定是在……雨荷恍然明白此前精誠打電話的意圖，也許這就是戀人之間的密碼吧。


不用說更多的話，一個暗示都能確定對方的意圖。


雨荷匆匆起身出門:「姐，我出去一趟。」「去哪?這麼晚了不安全。」正操作電腦潛心工作的書蘭回過神來，追出去。


雨荷已經消失在斑駁的夜色中。


書蘭喃喃自語:「唉，愛情真是能使人瘋狂啊?」

16螢火蟲的「鵲橋會」

杜精誠說，這座M大橋一半是孟菲斯，另一半是阿肯色州。現在我假設一半是美國，另一半中國，我們在這裡「鵲橋相會」好不好?

雨荷迎著從對面跑過來的精誠，彷彿一顆星隕落在自己跟前。雨荷衝上去，各人站在分界線一邊，緊緊地擁抱了!


雨荷跳上一輛的士，去安德利兒童醫院!精誠打電話目的就是叫她去醫院，精誠說過要她看看他是如何工作的，教雨荷學習做試驗，將來擁有自己的實驗室雨荷也在那裡工作......正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正是這樣，杜精誠在實驗室等著雨荷呢。


今晚精誠邀請雨荷來有兩件事情，首先是讓她在實驗室坐一會兒，留下雨荷的氣息，即使她回中國了，也會像一個粉紅色的精靈繚繞在他身邊，往後深夜人靜獨自工作時，他眼前會浮現她美麗的笑容，好聽的聲音，好像中國古人說的「紅袖添香夜讀書」，好像一顆太陽在頭頂照耀著，24小時溫馨不睏倦!那麼人生便是彩色的了，不再是白天和黑夜只有24個數字走馬燈轉的枯燥和單調。


相愛的人會這樣零距離擁抱著在事業的道路上奔跑，怎麼從前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幸福呢?因為何麗婷的生活軌道離他遙不可及!即使我生命短暫如兔子尾巴，但我已經經歷了最有意義的，最幸福的，最值得回味的愛情了―――只是這樣對雨荷公平嗎?精誠等待細菌細胞生長的空閑，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走，像一隻不安靜的狗狗。


窗外一瀉幽藍的夜空，半個月亮朦朧地掛在對面高樓上，想起跟雨荷一起草坪上數星星，對流星許願的情景，那份溫馨向他瀰漫過來。


精誠陶醉了，巴不得馬上見面!雨荷怎麼不在家呢?是不是卡洛特又帶她出去玩了?去比爾街聽藍調音樂泡吧或者跳舞?還是去賭城?另一件事情就是去河對岸叢林里捉螢火蟲，小雨精靈呀，說好的，你怎麼忘記了呢?裝螢火蟲的瓶子我備好了，今晚草叢中，螢火蟲們快樂自在，享受夏夜幸福時光。


緊鑼密鼓的序曲奏響了，女主角不出場，豈不掃興?精誠在沙發上眯著眼睛打盹，夜深深，寂靜可怕。


要不是進出大門都要檢查ID，監控嚴密的話，真有點讓人恐懼。


電話鈴令人毛骨悚然地響起來了!肯定是雨荷!精誠抓起話筒，「HELLO，你怎麼知道我在實驗室呢?」


對方略停一下回答:「我怎麼不知道你在實驗室，家裡電話半天沒人接，不在實驗室會在哪裡。」噢，何麗婷。


「你?」


精誠心頭「咯噔」一下，HOLYCOW!差點兒露馬腳!「怎麼半夜裡打電話來?有急事嗎?從前你午夜不打電話的。」「我知道現在是孟菲斯凌晨，沒有急事我不會半夜裡驚動你的。我父親住醫院了。」精誠聽出何麗婷的聲音里不滿的成分。


安慰說:「麗婷，別著急，高血壓和心臟方面的疾病是伯父的老毛病，住院吃藥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不必要著急嘛。」何麗婷一副哭腔:「精誠，你回來一趟吧，我都沒有辦法了，有一件事情……」何麗婷的口氣是天就要塌下來的感覺，「……我媽發現那個女人，跟爸爸吵得很厲害，爸的心臟病就犯了……還有那個女人生了一個兒子……」「噢，我明白了。


就是你爸在外面的女人被你媽發現了，你媽又吵又鬧，你爸心臟病犯了。


那個女人威脅你媽，決不放手，因為她為你爸生了一個兒子，於是兩個女人鬧得地覆天翻……這樣的故事在新加坡就像你爸爸的心臟病屬於常見病一樣。


三個當事人的事情，連你這個獨生女兒都無能為力，我回新加坡又能怎樣呢?我恐怕是幫不了你的啊。


再說，我現在課題剛有進展，離開豈不是前功盡棄。


請諒解，麗婷。」何麗婷哭了，抽抽嗒嗒的哭聲讓精誠心裡難過。


一時間，電話靜場。


良久，何麗婷說:「精誠，我感覺你很不看重我，從來不主動打電話給我，你就不想一想，將來那個兒子是要分掉我家的財產的呀。


你怎麼就一點不著急?」


「我著急?為什麼我要著急?」


「為什麼，書獃子，還用問嗎，」何麗婷來氣了，「你難道不想和我結婚了?不想結婚以後繼承我父親那個龐大的財產?我搞不懂，那麼巨大的蛋糕對你沒有誘惑力?偏偏要做那個破博士后?美國有什麼好哇，整天辛苦累死人的，生活單調枯燥寂寞孤獨，打死我都不會在美國過日子。回來吧，精誠，回到新加坡，所有人生需要的東西我們不缺少什麼呀，為什麼你要一個人在那裡當苦行僧呢?難道有讓你割捨不下的，比我更重要的女人嗎?」

精誠心頭「咯噔」一下:「你不要胡亂猜想，我哪有啊。


我跟你結婚不應該是為了那個龐大的公司財產吧，如果那樣想，你嫁給我也是為了我父親那個龐大的公司嗎?假使僅僅為兩家公司就簡單了，他們隨時可以合併嘛。


也用不著我耗費自己―――你知道我真的對公司不感興趣啊。」何麗婷無言以對。


轉而說:「精誠，我挺想你的。


沒有你我好無助。


你知道我能力有限，公司的管理搞得不好，父親一直不敢放手，他早就希望你回來接替他的工作。


那個董事長的席位遲早是你的。

現在父親病了，還多一個女人來添亂，我媽受到很大打擊，這麼一大攬子破事，我不向你呼救還能找誰?」


精誠的心也亂了一陣，不過還是很快平靜下來:「麗婷，你聽我說，首先我現在不能回新加坡，不能離開我的實驗室。


第二，公司的事情你先別管，好好在醫院照顧你父親。


一定要讓老人家儘快好起來。


第三，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別一事當頭先亂了陣腳，那就只有被那個女人算計掉。


明白嗎?第四，要向你周圍的經商的親戚朋友求助，而不是我，我是門外漢呀。


你堂兄大哥呢?生意上的事情可以向他求助，我記得你跟他一向很友好的嘛。」「你說振家大哥啊，他在孟菲斯你知道的嘛，他也很忙。」頓了一下，麗婷說，「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我來孟菲斯啊?」


杜精誠忙說:「NO，NO!我絕沒有那個意思，我也很忙，你好好照顧伯父吧，我這裡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精誠聽見電話里傳來何麗婷一長串「哈哈」笑聲，有點毛骨悚然，趕快撂下電話。


長長出一口氣，再也無法打盹。


他那靈光的科學腦袋就像電腦感染了病毒，關不了機也不能正常工作，那些重重疊疊的界面顯現著從前和現在正發生的事情，但是無法解決……電話又響了，何麗婷，你真粘上了?懶得接。


電話就響個不停，簡直是午夜凶鈴一般叫人驚恐!終於還是接了，是門衛打來的，聽后喜形於色:「YES.THANKYOU!」


來不及脫掉身上的白大褂，精誠風一般飄出了實驗室飄進了電梯飄出大樓門廳。


雨荷笑嘻嘻地迎著他，精誠眼前即刻一輪紅日當頭似的暖意融融!「你怎麼一個人跑來啦?」


杜精誠擁抱住雨荷，嘴裡不斷重複，「我在做夢吧，我的太陽?」


雨荷有點不好意思:「門衛看著我們哩。」「怕什麼。我要把你介紹給他認識，你是我的女朋友。」杜精誠呼吸短促，上氣不接下氣，全身的熱血在奔涌，眩暈的感覺上來了。


緊緊抓住雨荷不放鬆。


雨荷感覺出他不對勁:「精誠，你怎麼啦?你不舒服嗎?你工作太長時間了，累的，我們……」頃刻的暈眩，杜精誠似有不妙的感覺，好在頭暈很快消失了，恢復了正常。


他仍然激動地說:「我太激動啦，太開心啦。走，去我實驗室。我早說過要讓你看著我工作。」但是，雨荷沒有美國ID，門衛堅決不通融!這座實驗大樓嚴格到沒有人性的地步，監視器監控著每一個房間，愛情也不開綠燈啊。


精誠突然罵了一句「FUCK」，毫不猶豫拉著雨荷跑出去了，連身上的工作服白大褂都忘記了換下來。


朦朧月色下，杜精誠的白大褂格外扯眼睛，在雨荷眼裡，簡直就是閃閃發光的一顆星!這顆星是為了愛夏雨荷這個透明的中國女孩才從天上墜落到人世間的!「杜精誠―――精誠所至!杜精誠―――荷花為開!」


雨荷說，「我就要這樣不斷喊著你。」"WHY?"


「我怕你會消失的。


老人說，一顆星落到人世間，如果沒有人不斷叫他的名字，一直叫到天亮，那顆星星就會失去閃光，變成石頭……」杜精誠緊緊牽住雨荷的手，兩個小孩蹦蹦跳跳向密西西比河大橋走去。


「我們現在去捉螢火蟲。好不好?」


杜精誠問一句，就捏一下雨荷的手，雨荷的回復是更加重重地捏他一下。


「我還要帶你去新奧爾良坐古老蒸汽船……」每問一句，雨荷就加重捏他一下，直捏到他「哎唷哎唷」叫了，「哇，彈鋼琴的手真有勁啊。」雨荷「咯咯」笑個不停。


走到河邊，杜精誠說:「河上有三座橋，你看清楚了?你想從哪一座走過去?你指一下。」雨荷就隨手一指，是M大橋。


他們走到那一座橋中間停下:「OK，我們想到一起了。


就走那一座橋―――這座橋最特別啦。


橋分成兩半，看見沒有，你腳下是分界線，一半是屬於孟菲斯，另一半是阿肯色州，現在假設是美國和中國，讓我先過去，我再從那邊過來，我們就在這裡相逢了。」「啊，我看見了，分界線。杜精誠，你是個浪漫傢伙!」


雨荷喊著，搶先跑過界限，「為什麼要讓你來找我呢，讓我們一起跑吧!」


「不，是應該我跨國找你!」


精誠跑起來，白大褂在夜風中飄拂，雨荷看到一顆星落在自己跟前。


各人站在分界線一邊，就這樣，OK，擁抱了!然後他們緊緊挽住，並排著走過大橋，走上愛倫島。

一直走到那一片古樹林，去尋找神秘的螢火蟲。


「比較潮濕的地方，最多螢火蟲，有蘆葦桿麥稈之類最好，上面有他們喜歡的美味食物小蝸牛。


螢火蟲像星星閃爍，又像是從月亮上紛紛墜下人間的星火，碰在一起也許會燃燒一片衝天火光呢。


哦，真是夢幻世界啊，它們會撞上你的臉，我希望你張開嘴巴，很可能吞一隻到肚裡去呢―――哈哈，他在你肚子里閃閃亮亮的，你就變成大螢火蟲啦。


哈哈哈哈……」雨荷說:「壞，要是我變成螢火蟲了，你也得變成螢火蟲。」「當然，我是雄性螢火蟲，可以飛來飛去自由自在滿世界尋找你。」「我也一樣啊，飛來飛去……」「可不一樣，你是雌性，飛不起來。所以我說的我跨國去找你哪。」"WHY?"

"......"到了到了，林子一片漆黑，螢火蟲點點閃爍的星光微弱的很。


他們有點失望。


杜精誠突然感到天旋地轉，「哎唷」一聲倒在地上。

「精誠，你怎麼啦?」


雨荷急得大叫。


「精誠，你醒醒呀……」雨荷的叫聲在漆黑的樹林里回蕩。

17愛倫島上第一吻

杜精誠說，假設雨荷是個病毒，願意感染此病毒的男人排成長隊，而排在第一個的一定是我杜精誠。


雨荷說，要是SARS呢?精誠說，愛情比SARS更厲害。


但是為愛情犧牲是一種幸福。

杜精誠突然間暈眩倒下，嚇壞了雨荷。


她哭喊，搖動他身子，他似乎全無感覺!四周空無人煙，夜半三更，向何處呼救?雨荷束手無策。


跪在精誠身邊，仰望夜空，星稀月沉。


雨荷閉上眼睛祈禱。


「老天爺，我們是剛才在『鵲橋』上約會過的戀人，月亮和星星你們為我們作證，為我們祝福吧!如果你們聽到我的祈禱，保佑精誠蘇醒過來。


就讓月亮上抖落下許多星火變成螢火蟲，照亮我們回家的路吧!要不，就讓我睡在他的身邊吧，天當被，地當床，圓了我們的愛情之夢吧!」


雨荷躺在精誠身邊，閉上眼睛。


心裡說，精誠，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跟你在一起。


突然，彷彿一陣光亮在眼前晃動，睜開眼睛，奇迹果然出現了!精誠的身上許多螢火蟲包圍著，使得他通體發光!雨荷驚奇得不得了:「精誠!精誠!快看呀，神靈聽到我的祈禱了，月亮和星星都來幫助我們了，快醒醒!」


雨荷伸手去抓螢火蟲，卻是一隻也抓不住。


她的手觸及精誠的胸口，那裡好像有一團特別發亮的光體。


精誠卻醒過來了。


雨荷喜極而泣。


「你終於醒過來了?嚇死我啦。


精誠，你怎麼突然昏倒，一定有什麼毛病吧，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不好?」


精誠坐起來，那些螢火蟲紛紛飛散消失了。


擁著雨荷:「沒事的，我已經好了。


可能是過度疲勞又過於興奮激動，所以才會暈過去。


對不起啊，本來帶你出來玩的，結果讓你受驚嚇了。


現在幾點鐘了，哦，月亮已經打瞌睡了，我們回家吧。」密西西比河上已經泛起晨曦的青光，一對戀人相互攙扶著，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回杜精誠的家。


進屋以後，雨荷打了水幫他洗腳，然後扶他上床去睡。


自己倒在沙發里打起瞌睡來。


雨荷一覺醒來，已經上午10點鐘了，連忙進卧室去看杜精誠怎麼樣了。


床上卻空空無人。


茶几桌上有一張紙條，歪歪扭扭的中文字跡，「我很快，別走開。食物在冰箱里。」這傢伙肯定又失去實驗室了。


雨荷嘆了一口氣，你這樣搞下去，不要命了啊?雨荷去收拾卧室，被窩像是狗窩，一個籃子里全是換下的襯衣，另一個籃子里更誇張，裝滿了臟襪子，估計一下，至少也有三十雙!倒是廚房裡鍋碗瓢盆各就各位鋥亮發光，顯然沒有做過飯的狀態。


「王老五」就是這樣啊，雨荷開始打掃房間，抹窗戶，給地毯吸塵。


一邊想，什麼未婚妻嘛，也不來美國陪讀陪讀，他多需要一個管理生活的人啊，你不知道嗎?精誠回來了。


進門看見雨荷正在忙活，他高興得合不攏嘴，一疊連聲說「謝謝」，「謝謝雨妹妹」，「謝謝荷妹妹」。


雨荷讓他坐下來歇息。


嘮嘮叨叨說:「你是個拚命三郎啊。


精誠，你一個人遠離家鄉和親人，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拖垮了身體怎麼辦?」


於是說出螢火蟲縈繞杜精誠全身的事情。


杜精誠先是一驚，隨後就笑了:「恭喜我，變成一隻螢火蟲了。」然後從胸前衣袋掏出一隻裝飾品螢火蟲給雨荷，「看，就是它，是我要送給你的，裝在口袋裡忘記了。夜間能發出熒光。就是它的光吸引了活的螢火蟲。來，我給你戴上。你想戴在什麼部位，別在頭髮上，還是掛在脖子上?這裡還有繩鏈―――18K白金的吶。」雨荷指著脖子。


精誠先吻一下那「螢火蟲」，然後掛在雨荷雪白誘人的脖子上。


擠眨著眼睛神秘地說:「你看他的翅膀很漂亮是吧?告訴你秘密，雄性才長翅膀，飛來飛去的亮光點都是雄性。

雌性螢火蟲不長翅膀，永遠是幼蟲狀態，所以她們不能飛翔，這下明白了?他趴在你脖子上，吻你一萬年啦。


哈哈!」


雨荷心裡樂開花了卻說:「哎呀，你真壞。」「這是我的心愿，我不在你身邊，這隻螢火蟲代表我，守候你，保護你。想我的時候，摸摸它。」「嗯。精誠!」


雨荷抱住精誠，哭了。


「我想起一首螢火蟲的歌，是王菲唱的。我唱歌你聽。我一邊幹活一邊唱。」「誰說那盞微弱燈火是螢火蟲在閃爍誰約過誰去看這一場忽滅忽明的傳說剩下的夢想不斷的做上升的氣球不斷的破別難過別難過沒原因有結果天亮你不能見我天黑至少想念我......讓叢林中的一個燈籠獨自為黑夜閃爍讓腐朽的感情絢爛得化做飛舞的魂魄」精誠聽得入神，彷彿進入螢火蟲世界。


「這歌多好聽呀。小雨，你就這樣散散漫漫地哼唱，特別有味道。


你把歌詞寫下來，教我也哼哼。你不在的時候，我會哼這首歌，想你……」雨荷感覺出精誠的傷感。


後悔自己剛才的情緒衝動。


她端臟衣物去洗。


精誠一把搶過籃子:「不要啦，我的襯衣總共100件，襪子100雙，內褲100條，每天換一件，三個月洗一次―――現在離完成任務還早呢……」竟然把自己的內幕秘密暴露了，精誠紅了臉。


雨荷說:「哈哈，你這個『一百內幕』好恐怖，也該有個生活秘書才好啊。


我擔心哪天你那個女王突然來訪呢，該多狼狽嘛。


瞧，我好像預感到了她有可能突然造訪，自作主張把她的相片框都拿出來了，掛上吧?」

精誠大笑說:「你也太敏感了吧，她在新加坡，怎麼可能一陣風似的就到家門口了呢?昨天晚上她還通電話呢，她父親生病住醫院，她忙都忙不過來的。」「那你回去嗎?她怎麼不來美國當陪讀夫人呢?她難道還有比未來丈夫更值得看重的工作嗎?」


精誠搖頭。


「她永遠不會有你這樣的想法。」精誠口氣里滿是遺憾。


「不過，我也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搞科研需要安靜，獨自一人反而專心一意，大概還沒有到成家過日子的時候吧。」雨荷咄咄逼人問:「那你昨天晚上打電話到表姐家幹什麼呢?你就沒有一點孤獨和寂寞嗎?你就不需要一個女人陪伴嗎?國內不少女人有一份好工作，有可觀的收入，可是為了丈夫能夠專心完成學業，她們放棄一切，來美國做家庭主婦。你就需要這樣的太太。」精誠反問:「你願意這樣嗎?」


雨荷說:「我沒有想過。我不是這種身份來美國的。」突然「哐啷―――」，一個鏡框掉地上，碎了。


雨荷拾起來看:「糟啦，我把你們兩個打碎啦!正是你們的合影照呢。」連忙去拾起，碎玻片扎進了她的手。


杜精誠都不瞟一眼相片，急切問道:「玻璃扎著你手沒有?打破了無所謂，掃掉就好。」杜精誠拉著雨荷的手，用嘴去吮那出血處。


然後幫她包紮。


說等會兒帶她去醫院打破傷風針。


精誠感慨說:「真看不出，你那麼秀氣纖弱的外表，干起活來卻有菲佣的架勢。」雨荷一聽，假裝生氣了:「你看我像菲佣?哼，瞧你那副大少爺德行!本姑娘懶得伺候你啦。


本來打算學學雷鋒，把你那一框子的臭襪子和一框子臟襯衣洗了的―――還是留著你自己慢慢洗吧。我走了。」杜精誠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不是!」


「那是什麼意思?」


雨荷已經有一隻腳跨出大門了，返身怪怪地瞅著他。


「噢，我口誤。我想說，你是彈鋼琴的，我曾經把彈鋼琴看成跟菲佣一樣靠雙手勞動。」杜精誠伸出雙手，「瞧我這雙手，它同樣在鋼琴上勞動過十年啊。


你像女菲佣，我像男菲佣。


所以，你能把我捏得疼，我也能把你捏得疼。」然後雙手合住雨荷雙手，「哈哈，它們多吻合……」雨荷喊一句「男菲佣」，精誠喊一句「女菲佣」。


兩雙手擊掌，聲音響亮。


雨荷覺得手掌心發熱發燙。


這個POSE好滑稽，頗有點像武俠影視劇中男女武功高手在傳功。


兩雙手粘在一起了，是封口膠粘的。


杜精誠猛然抽掉自己的手，雨荷身體就失掉平衡，順勢倒入杜精誠懷抱，他攬住她的腰，嘴對準她的嘴。


深情狂吻，吻得悠長。


精誠命名為「愛倫島上第一吻」，是雨荷赴美以來第一次吻啊。


雨荷突然喊了一聲「你女朋友來了」，不等對方反應過來，撒腿就跑。


杜精誠飛快抓住她:「別跑，沒有老虎，沒有恐龍。


小雨，你是我的幸運之星。


剛才我去實驗室做完最後的工作，開心極啦。


為這個課題我默默地承受兩年煎熬。


那時候都快發瘋啦，深夜面對老人河大喊大叫，杜精誠，你他媽為什麼總是當『成功的爹』（失敗）?自從跟你認識以後，我進展迅速，噢，就要鹹魚翻身當『失敗的兒子』（成功）了!」


「使命感+美女激勵=成功」，這一偉大的發現，杜精誠全身億萬細胞個個都興奮得蹦迪!「如果我發現了一個基因，假如允許的話，就命名為『雨荷基因』。

」雨荷說:「要是你發現一個病毒呢，也叫『雨荷病毒』?那還了得，我成病毒了?假如有人感染上那種病毒，都會咒罵『該死的雨荷』?才慘哩。


我抗議!」


杜精誠說:「從前科學上的發現常用科學家名字或者他最喜歡的人名字來命名。


遺憾的是現在我想這樣都不行了。


唉，如果雨荷是個病毒，願意感染此病毒而犧牲的男人排成長隊。


而排第一個的肯定是杜精誠。」「為什麼?」


「因為他是病毒發現者，可能最先感染。


就像SARS來了醫生率先感染一樣嘛。」「精誠!我不要當病毒，我不要你感染!」


雨荷像精誠患了不治之症似的救心!我在孟菲斯逗留時間總共不到100小時了，「我給你做一頓飯吃吧?」


「好啊，為了你展示川菜廚藝，我們去超市買材料吧。」兩人剛出家門，挽著手，開心100地準備開車去超市。


一輛凱迪拉克轎車橫煞在他們面前。


好比一個攔路李鬼。


車門打開，鑽出一個人來攔住他們。


這是誰呀?

18「海南雞飯」的尷尬


杜精誠說:「一雙拖鞋別人穿過你可以扔掉，一個男人別的女人碰過你要不要?」


何麗婷說:「你說科學只有第一，我看愛情只有唯一。背叛我你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雨荷怒視何麗婷:「你不是他太太，我也不是他情人。我跟他是真心相愛，真愛無罪!」


這太出乎精誠意料了!怒目金剛似的何麗婷，橫在杜精誠和雨荷面前!兩隻快樂的愛情鳥傻在哪裡!從天而降一隻禿鷲似的兇悍入侵者!也許，對方認為，夏雨荷才是入侵者?

杜精誠的科學腦袋糊塗了，愛情的衝擊波足以擾亂人腦電圖，令科學家的智商變成傻瓜型!像極了月球引力對地球的影響，假設地球失去了月球的引力，地心軸就會偏離軸線，南北極顛倒，海水回倒灌進撒哈拉大沙漠……杜精誠竟然沒有應對的IDEA，他戰戰兢兢說:「麗婷……你不是在新加坡嗎?」


嘿，明明一個大活人站在面前，還瞎問。


何麗婷冷笑，瞅著他倆，像監考官站在考生面前，尋找作弊的證據，看得兩個受審者心頭髮毛。


「很般配的一對嘛。怪不得你不想回新加坡了。」還是「第三者」伶俐急轉彎，雨荷說:「太太，杜先生病了，我是杜先生的護士。


他怕你知道了擔心，所以才隱瞞你。


是不是啊杜先生?」


杜精誠不置可否。


「杜先生，我扶你進屋吧，你太太來了就好了，有人照顧你了。」三人進了屋。


雨荷拿了杜精誠那件工作服白大褂，披在身上，對何麗婷說:「杜先生，需要服務打電話。


再見，杜太太!」


雨荷微笑轉身，坦然走出三角地帶。


何麗婷對雨荷這個「微笑轉身」印象太深刻了，如一隻白色精靈飄飛出門，那清純凈潔白璧無瑕的透明度，可愛指數和魅力指數都可以達到「★★★★★」，對男人絕對是「五星殺手」!


雖然，雨荷充其量是個毫無心計的「無心殺手」或者「愛心殺手」，但總歸殺手就是殺手。


雨荷離開之後，二人戰爭驟然升溫。


何麗婷的偷襲讓杜精誠不能容忍!他很想說長久以來憋在心裡的一句話:「解除訂婚婚約吧。」―――但是現在妥當嗎?細胞在培養過程中，不能隨便下論斷。


科學家對待愛情的態度也如此。


杜精誠頭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何麗婷見精誠蒼白的臉，疲憊不堪的模樣，彷彿走了許多路，翻山越嶺的勞累和睏倦。


這讓她氣憤:「她究竟是個什麼女人?讓你使完了全身力氣似的?」


「你完全扯謊騙人。你父親生病是假的?你昨天就到了孟菲斯?為什麼要這樣啊?」


「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你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是來窺視你的隱私的。


孟菲所剛開張的『海南雞飯』就是振家大哥的，據說生意好得很……不是你叫我向他討生意經么，我就來了。」杜精誠吃驚，不相信:「何振家竟然在孟菲斯開了一家海南雞飯?我怎麼沒有聽說呢?你真是有心人啊，跑這麼遠，唐僧取經，那你就準備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吧。」「也許吧，今天遭遇我的第一難，愛人背叛。」「人家稱呼你『杜太太』，你聽起來挺舒服吧?怎麼不辯解?」


何麗婷惱怒了。


「我原本就是為了看你來的。我還要做一次市場調查，有可能的話，我也來開店，那樣我們就在一起了。」「孟菲斯是美國大農村，古老不開化，你家擅長的生意服裝超市在孟菲斯都飽和了，韓國人的超市裡中國人吃穿用品齊備，連中國人都自嘆不如。


你真要來血拚嗎?昨天還在電話里還投訴美國的壞處，今天卻要來開店安家落戶，我不知道你哪一句是真的?搞不懂你。」何麗婷不耐煩了:「我也搞不懂你，研究白血病有癮?好像你患了白血病似的，世界上少一個杜精誠研究，難道白血病就沒有人研究了?一個博士有什麼了不起，我們家的生意一年利潤，一百個博士一輩子也掙不了那麼多。

你在這裡苦熬，害得我也跟著苦啊。


你知道不知道呀?」


杜精誠猶如利劍刺心。


「喂，書獃子，想什麼呢?我還沒有吃飯呢，我餓啦!你一輩子都不會討女人歡心，你當和尚去吧，我不想理睬你了!」


「噢，你餓了?去吃你大哥的海南雞飯吧。


別的暫時不說了吧，我累啦，想睡覺。


對不起，麗婷。」他的冷漠很可怕。


何麗婷感覺一座冰山向自己逼近，寒氣凜冽。


令她寒心。


何麗婷去卧室里亂翻一通，企圖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比方說沒有來得及處理掉的安全套是否扔在垃圾桶里之類，但是什麼也沒有，只發現那雙粉紅色的荷花涼拖鞋，還是有捉姦拿雙的喜悅:「我的拖鞋誰穿過了?是不是她?」


何麗婷抓住杜精誠的雙肩直搖晃，「敢穿我的拖鞋，說不定哪天就敢奪了我的位子。」何麗婷抓起那雙拖鞋狠狠地扔了出去。


杜精誠把拖鞋撿回來，重新裝進鞋盒裡，教訓說:「何大小姐，這裡是美國，你講點文明公德好不好，哪有你這樣從窗口噼里啪啦扔東西的?你看一看，島上多乾淨，哪家門前有垃圾?一雙拖鞋別人穿過你可以扔掉，一個男人別人碰過你要不要?最好你把我也扔掉了。」何麗婷驚訝的不得了，從前溫順木訥的書獃子杜精誠，變成另一個人了，是誰對他施加了魔法?真是有了新的彼岸?「啊?你真的跟她有不軌行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你背叛了我，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我都等你三年了，我們之間是有婚約的，你想想清楚啊。」「改天我會給你準確的答覆。」杜精誠揮手下逐客令，「去吃海南雞飯吧。

對不起，恕不奉陪。」杜精拿著荷花拖鞋進了卧室，關上門，徑自癱倒在上床。


何麗婷真是氣炸了肺，摔門而出。


夏雨荷轉身離去，扔給杜精誠和何麗婷一個大義凜然的背影。

雨荷一種英雄自豪感，像黃繼光堵機槍的壯烈味道，幸虧她反應敏捷，迅速衝口一句話堵住何麗婷的嘴，還有那件白大褂工作服做了最得體的物證，免了杜精誠的尷尬和狼狽。


至少不至於被當作戰敗的日本鬼子東條英機似的當眾受審嘛。


為自己心愛的男人挽留一點面子，別說一點委屈，就是挨何麗婷摑耳光（她已經準備好接受「耳光禮遇」）也認了，還會解釋為因果報應，自己不是讓卡洛特拳打過羅玉婧么。


「失之桑榆，收之東隅」，不是嗎?回到表姐家，雨荷關起卧室門，痛痛快快大哭一場。


小蝶見小姨不開心，便很自覺地疊她喜歡的千紙鶴。


誰也不知曉小蝶疊千紙鶴的目的，只要她玩得開心。


王英俊回家很奇怪，雨荷沒有做晚飯，小蝶拉長臉不理睬，今天中了邪了?「算了，別做飯了，我帶你們去吃館子。


新開張的海南雞飯，可有特色啦。


小蝶，快給你媽媽打電話，問她去不去，要去她就直接開車去那家飯店。


我們三人團隊，準備出發吧。


尖尖小姨，抹不抹猴子屁股（化妝）?抓緊時間啊。」「海南雞飯」?不就是去面試了沒有上工的那家么，現在小李子正在那裡打工。


雨荷略加修飾，化了淡妝。


三個人開開心心出門。


有美女陪坐在副駕座，王英俊開車特別愉悅，高高興興奔赴海南雞飯。


接到書蘭電話，說她實驗沒有做完，別等她了。


來到海南雞飯大堂，挺熱火的晚餐大戰呢。


他們點了菜。


上菜的時候，小李子來到他們桌前，跟他們打了招呼。


雨荷沒有注意到餐廳大堂里進來兩位客人，總經理親自去迎接。


小李子悄聲對雨荷說，看，這位就是何董事長，那個女的是他妹妹。


不看則已，雨荷抬頭那會兒，眼光就碰上了董事長身邊的何麗婷!雨荷連忙掉頭看別處。


何麗婷還是看見雨荷了，這個報仇機會豈可放過?「嘿，護士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真是有緣分啊。」雨荷勉強點一下頭。


「你現在又充當誰的護士呢?是你身邊這位先生吧?」


王英俊忙解釋:「這位小姐，我想你誤會了。


她不是護士。


她是我妹妹。


真的。」「是你妹妹?你知道你這個妹妹都幹了些什麼嗎?回家好好管教她一下。


你們大陸女孩喜歡打人家男人的主意是吧?有本事就自食其力，沒能耐就呆在大陸別來美國花花世界混。」「小姐，我希望你說話客氣一些。」王英俊企圖解釋，「我妹妹來美國時間極短，她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過，甚至沒有在餐館打過工。」「客氣?對她客氣?我已經夠客氣了。


不過，我不想再見到她，我要宣布，她是不受歡迎的客人!」


王英俊「騰」地站起來:「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沒有資格隨便侮辱一個美國公民!我在美國生活了二十年，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無理取鬧的華人!我們來這裡吃飯是信任這家飯店，不是來受侮辱的。


你是飯店老闆也不能侮辱顧客。


顧客是上帝，你連這點起碼的都不懂!你要這樣，被視為威脅他人人身安全，我們就要報警。」王英俊的毫不示弱和凌然正氣使何麗婷氣急敗壞。「不關你事，你插什麼嘴!她破壞我的家庭，勾引我的老公，被我撞見了，我都沒有報警，你憑什麼報警?」

小李子見勢不妙，去叫宋強經理。


董事長何振家也來了，見何麗婷張牙舞爪的樣子，很是惱火。


他眼光一掃就看見雨荷，立即明白了，麗婷告訴他杜精誠有外遇肯定是這個女孩，是一個任何男人見了都會憐愛的女孩。


何振家主動給何麗婷下台階，和顏悅色說:「這位朋友，請多多包函，我妹妹剛才從新加坡來，乘飛機累了，看花眼認錯人，對不起。


這位小姐，我代我妹妹向你道歉!」


宋經理也說:「何小姐，另一桌已經準備好伺候您的飯菜了。


請。」何麗婷太不知趣，反而大嚷:「大哥，我沒有看花眼，沒有認錯人，就是她!我碰上她正跟精誠手挽手……」王英俊突然蠻橫強硬地對何麗婷嚷:「你閃一邊去!哪位是飯店負責人，我只跟負責人說話。


你是董事長?好吧，你都看見了的，你說這事怎麼辦?」


「好說好說。打擾你們了，這一餐算我請客。小李子，你記一下，這桌算招待。」宋強經理滿臉堆笑。


王英俊乘勝追擊:「這飯菜錢小意思。


經理先生，我是美國公民，一個公民在自己的國土上享有什麼權利，你知道的。


在公眾場所無端受到惡言攻擊，擾亂我和家人享受生活的自由幸福，該怎麼辦，我要起訴你們飯店!」


何振家說:「朋友，事情很小，何必動用法律呢。我再次賠禮道歉。」王英俊說:「不動用法律也可以，你妹妹必須向我妹妹賠禮道歉。

向我和我女兒賠禮道歉。


向大堂里所有用餐受到干擾的顧客們賠禮道歉。


如果我想繼續用餐，你必須把這個瘋女人給我趕出去!否則我決不罷休。」何麗婷氣咻咻說:「你是美國公民有什麼了不起，本小姐不高興做美國公民!道什麼歉?要道歉她先給我道歉!她搶我老公，我還給她道歉，有這樣的道理嗎?」

何振家拉她到一旁，她還在嚷嚷:「大哥你怕什麼，不就是一家餐廳么，砸爛了我陪你」雨荷一直沒有開口辯解過，王英俊暗示她冷靜，一切有他頂住。


雨荷見識了一個富家千金是如何耍痞發飈的潑婦形象!也見識了王英俊英雄形象!許多冤屈和惱怒，讓她倏然凜冽怒視何麗婷:「你不是他太太，我也不是他情人。


我跟他是真心相愛，真愛無罪!說話要憑良心，撒謊天理難容!」


眾人愣在那裡，被美人怒嗔鎮住了。


隨後雨荷飄然離席，奔出飯店，像脫韁的野馬照直前沖，好像就這種速度一直可以沖回中國，讓眼淚傾瀉到長江漲潮……她大聲呼喊:「孟菲斯，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留下來的理由?老天，如果我愛杜精誠沒有錯，你就下一場大雨洗清我身上的污穢吧!」


哦，下雨了?大雨真的下來了……

19再見了，孟菲斯戀人

卡洛特是有備而來!杜精誠毫不示弱!兩個情敵在貓王故鄉的藍調音樂背景下，唇槍舌劍，交戰了!夏日裡雨後的荷花―――她美麗臉龐上淚光點點，澆滅了這場來勢兇猛的情場戰火。


我也當了第三者?夏雨荷，你真丟人啦!海南雞飯中餐館，是我丟盔棄甲的舞台。

當眾被指控為第三者，搶人老公破壞他人家庭的壞女人，其辱何堪!雖然王英俊充當了護花英雄，心裡難免不看我笑活，「遭報應了吧?體會到羅玉婧被羞辱的感覺了吧?」


……是的，現在雨荷後悔不該對羅玉婧……難道自己竟然跟她站在一條戰壕里了?NO，我不要這樣!我不是第三者!我不是別人的情人!對於「海南雞飯館事件」，書蘭表姐聽王英俊簡述之後，夫婦倆各持一種態度，爭執不下。


讓雨荷料想不到的是他們各自的態度竟然與他們實際生活中相反!王英俊力勸雨荷放棄杜精誠，何麗婷顯然是仗財欺人，她不惜砸爛一家飯店，她花得起錢打官司，新加坡富豪之女，驕橫野蠻，何必惹麻煩呢。


好男人有的是，比如卡洛特。


書蘭藐視地白了丈夫一眼:「洋鬼子免談，我還就看上杜精誠了。


拿出你昨天在海南雞飯館的英雄勁頭來嘛，四川話兩個字:雄起!雨荷妹妹明明就是跟杜精誠談戀愛嘛，我和小蝶可以作證。


你沒有任何過錯，你負什麼罪惡感?要說有錯也是他姓杜的，誰知道他有未婚妻呀，有了未婚妻他還管不住自己，想要吃野食，半夜三更打電話來勾引我妹妹，是我親自接的電話，他賴得掉嗎?再說嘛，未婚妻算什麼，算個鳥!明媒正娶的妻子還被那些『二奶』搶走丈夫呢。


妹妹你沒有當『二奶』，搶人家老公，就腰板硬。


世界就是如此，女人只干兩件事，一是統治好自己老公，二是搶人家老公，能做好一件都是出色女人。


能統治好自己老公，家庭穩定後院不起火，幹事業無後顧之憂。


能搶人家老公，是因為那個男人總有值得你冒險去搶奪的優勢嘛，比如入侵一個國家，爭奪一塊邊界地盤，不都是一樣的道理?沒有油水的不毛之地誰會去搶佔呢?社會是殘酷的，飯碗都要搶，老公為什麼不可以搶?好男人畢竟不是蒼蠅蚊子那麼多嘛。」王英俊就哈哈大笑，拍巴掌支持。


「高論啊，尖尖妹妹，看你表姐都傳授些什麼人生經驗。典型的帝國主義擴張論，侵略者有理。我建議裴書蘭同志把這套高論拿到『世界婦女論壇』上去演說，肯定引起轟動。下一屆世界婦女論壇秘書長席位非你莫屬了。我臉上也沾光鮮亮一點嘛。」書蘭也笑了。

自我解嘲說:「我覺得自己變得殘忍了。妹妹，你哭什麼，慚愧什麼，你沒有絲毫對不起他姓杜的，情場是戰場，你得堅強點。那女人張牙舞爪虛張聲勢嚇唬嚇唬，你就被打敗了，你來美國算白來了。回國算啦。」王英俊說:「這就對啦，距離尖尖妹妹離開只有一天了，咱們好好玩玩吧，書蘭你也休假一天吧，陪妹妹玩一天―――當然只是建議，老闆們一般都是自作主張的。」書蘭大聲說:「但是，我不甘心!就這樣讓那個富婆給打退回中國了，豈不讓人笑掉大牙?我要去找杜精誠論理。」「還是讓妹妹自己拿主張吧。」「你看她像拿主張的人嗎?跟小蝶玩耍那麼來勁，還是個孩子呢。


在成都她吃過苦嗎，受過委屈嗎?我就是不想讓她回去，洋插隊對雨荷真的是太需要了。


妹妹，也許這一次打擊就是你破繭而出的動力呢，你想，蛹在繭里躺著好舒服，幹嗎它要咬破繭出來呢?因為它感覺到了繭內的壓力，它本能的需要。


雨荷呀，你現在就到了這個時候了。


有一份好姻緣在等待著你，為什麼你偏要放棄一條已經躍過龍門的大魚呢?」


王英俊說:「現在就別講什麼好姻緣了吧，杜精誠本身就有問題，自己麻煩都沒解決，又開創新的彼岸。」書蘭說:「我不同意你這說法，杜精誠是一個博士后，是一個特立獨行的男人，三十歲而不是三歲，他應該對他的行為負責任。


如果他不跟雨荷繼續好下去，我就要找他討說法，還要他賠償精神損失!」


一直悶葫蘆似的雨荷大吼一聲:「你們別吵啦。」把兩個人都鎮住了!她淚眼汪汪說，「只有24小時了，我只想跟小蝶一起呆著。」書蘭和王英俊面面相覷。


還能說什麼呢?雨荷帶著小蝶去了什麼地方，怎麼玩法，表姐兩口子不得而知。


但是表姐和表姐夫各有想法和行動。


直到傍晚，大小兩個小孩開開心心回來了。


她們下車的時候，雨荷發現卡洛特在跟蹤她。


卡洛特的「內線」王英俊，報告了雨荷明日將要離開的信息。


卡洛特讓雨荷上車，請吃告別晚餐。


雨荷這時感覺到卡洛特作為普通朋友的情誼更加純潔，於是上車了。


誰知在另一條小街口，杜精誠等候著，知曉何麗婷在海南雞飯再次羞辱雨荷后，後悔不已，優柔寡斷的他，沒料到事態發展如此迅猛不可收拾，大地震之後的海嘯，終於無法遏制地爆發了。


他找雨荷，雨荷手機關機。


也不敢貿然給表姐打電話，送上門去挨罵。


他感覺懦弱無能!只好遠遠等著。


可憐的書獃子!誰知卡洛特竟然捷足先登!杜精誠追著卡洛特的車跑。


兩輛車像是冠軍爭奪賽，在跑道上作最後的衝刺，幾乎是同時到達同時停泊比爾街。


兩個人同時打開車門大喊一聲:「WHATAREYOUDOING?」

杜精誠衝出來拉開卡洛特的車門，抓罪犯似的連拖帶拉拽出雨荷。


卡洛特衝過去一把抓住杜精誠的衣領:「朋友，約會得分先後。


你對我的朋友太不客氣了。


我抗議!」


杜精誠蠻不講理:「我在先你在後。


你這隻狐狸，守候在她家附近，等待獵物出現。


你趁火打劫。」卡洛特風度優雅，拍手說:「邏輯思維不錯，到底是博士后准科學家。


可惜你太迂腐了，這裡是美國，是我的國家，不是彈丸之國新加坡，我比你更清楚美國每時每刻都充滿變數。


需要證明嗎，有證據的啊。


比如說，前不久，有一個州的議員去世，另一個州的老議員夫婦駕著自己的私人飛機前往弔喪，誰料到他的飛機就在孟菲斯河段墜落了，老議員夫妻雙雙遇難。


全孟菲斯人都知道，你也知道吧?你要不知道的話，就是鑽進實驗室那些細胞病毒之中去了，滿世界只有細胞和病毒，看不見人情冷暖?中國的名著《紅樓夢》里說，『正嘆他人命不長，哪知歸來自己喪』，中國人最新說法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如何?我比你更通曉中國吧?交一個中國女朋友我比你更有有利條件哦。


怎麼樣?嗯嗯。」卡洛特公然挑戰。


杜精誠哪裡忍受得了?大吼一聲:「SHUTUP!洋鬼子，敢在炎黃子孫面前大談中國，你不夠資格!」


卡洛特得意洋洋地炫耀:「你不過是個『黃皮香蕉』罷了，比我，一句中國成語，「五十步笑百步」。


至少，對於夏雨荷，我比你知道得多，我知道她為什麼來美國，又為什麼要匆匆離開?我去過那座城市，成都，城市美麗，美女多多。


我還知道她的母親是當地有名的鋼琴教授，她的表姐叫裴書蘭，是跟杜精誠博士一樣的只為細胞和病毒而活著的女科學家，他的表姐夫曾經吃過我卡洛特的鐵拳頭。


至於雨荷別的―――對不起，她的隱私，我不便公開。


杜博士，這一切，你知道嗎?你甚至都不知道她目前處於什麼樣的困境，需要什麼樣的幫助?你能算他什麼樣的好朋友呢?你僅僅是我父親贊助醫院的好員工，工作勤勉踏實能夠出成果，你不是愛情的好選手，認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