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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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蝸牛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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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近觀影視圈――跟隨某劇組的日記 作者:花前說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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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7 12:01 | 只看該作者
x月x日   晴

    早5時半起,赴群山深處某小村莊拍攝。雖已是雪后數日,但山中仍然是雪被四野,遠山近樹皆頂著白帽子。因為時辰尚早,除偶有晨起的農人遠遠走過,踏雪的咯咯吱吱聲悠悠傳來,引起幾聲犬吠外,別無異聲。寂靜中的村莊和原野似乎是從唐詩宋詞或國畫中的某個章節角落裡搬到現實中,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不可言說的恬淡景緻令人陶醉。坦誠地說,劇組一幫人的到來(包括我),車輛轟鳴,人聲鼎沸,實在唐突了這一卷淡雅的水墨河山。

     今日拍攝武戲,仍是槍炮齊鳴、殺聲陣陣的慣用套路,一切如常,並無特別可記之處,只是忙壞了煙火師。我們還是接著說昨天的話題:

      據一位老劇組回憶,某部格格戲中就有年輕的女群演後來被生計所迫坐台。此劇有一個月的戲是在北京拍攝,因為當時格格戲火得一塌糊塗(這種現象我至今尚不明白道理何在,似乎我們的觀眾一直特別歡迎弱智而煽情的電視劇),一批批懷揣「小燕子」夢想或崇拜劇中某個偶像、見不到就覺得人生既枉然、父母也討厭的女孩從四面八方趕來北京朝聖,白天混在劇組拍戲,扮演行人甲、村女乙之類,幸運的能演個丫環、宮女等需要接戲的角色,這屬於小特邀了。晚上則數人擠在一個地下室內,熱淚盈眶的討論拍戲生活或偶像之神駿,有些mm抱著偶像的簽名及合影浮想聯翩、徹夜難眠。

      然而,一個月倏忽而過,劇組撤走了,轉戰千里之外,按通例群演並非劇組成員,自然要在當地另選,這些追夢女孩被甩在我們的首都。首都之大氣磅礴不僅表現在其建築風格和歷史底蘊上,消費水平更可見此一斑。這些女孩身上帶的錢均已花光,群演的酬勞低得還不夠大牌演員買盒煙,自然也抵擋不了幾日,但有些意志堅強的女孩不願回家,你知道對於年輕人,這完全可以原諒――誰不曾想過躲在夢境永不出來?可是,經濟上得拮据不僅很快把她們的夢境打碎,更在慢慢侵蝕她們的尊嚴,甚至包括女孩所特有的尊嚴。一貧如洗之後,她們被討要房租的地下室老闆所逼迫,首先想到借錢,僅有的熟人或半生不熟的幾個人被她們借遍,久拖不還――她們哪有什麼辦法還!弄得不是她們追得熟人們躲就是她們被討債的熟人追著躲。煎熬到此時已身無分文,家是回不去了,給家裡打電話要路費實在有悖當初離家時的雄心壯志和依然膨大的虛榮心。不久,為了避免被趕出地下室淪落到睡街的份上,她們當中就有人開始跟血頭賣血,但換回的大部分錢被血頭抽走,她們所剩寥寥無幾,勉強度日。人到了這種悲慘的境地,往往是尊嚴都抵不過幾塊硬幣的,下面的事情我不說諸君大概也能夠明曉――在這種境況下,一個頭腦簡單、受教育程度不高的柔弱女孩在這個人才擠啊擠、精英碰破頭的北京城還能幹點什麼?!她們說自己只是坐台,絕不出台,可是我很擔心。

       夢境里滿是七彩泡泡的年輕女孩啊,確有很多大腕旁逸斜出,不按牌理出牌,半路出家,然後暴得大名,風光無限。比如:某著名女星就曾在幼兒園當過阿姨,據說還因偷吃寶寶的餅乾被批評,後來還在小街上賣過衣服;低調可愛的葛優也曾在農村餵豬,後來進了文工團也僅是跑龍套而已;甚至於有位腕兒沒成名前還曾出沒於使館區,服務於小眾,廣結善緣。但是,我們數數這些牛人全國能有幾個?相對於我國每年表演專業畢業的學生、各地文藝團體的成員、廣大削尖了腦袋想往影視圈鑽的年輕人這個龐大的基數,半路出家並功成名就的比例是多麼渺小。我曾看過北電錶演系歷屆畢業生名單,真正還活躍在熒屏上、大家一眼就能認出的寥寥無幾,一年也就一兩個而已,比例是幾十分之一,其他那些曾經的准明星們則泯然眾人矣!他們可都是全國表演專業最高學府的畢業生,考取時在千萬人中脫穎而出,表演上受過名師指點、浸淫多年,也不過是這般下場。世間千條康莊道,何必硬擠獨木橋?何況何況,我來問你,你拼了你的小命和父母的老命要鑽進這個喧囂浮華的圈子裡來真是為了藝術么?你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打算為「藝術」獻身了么?你知道有些導演很臟很醜舉而不堅堅而不舉么?名韁利鎖啊,姑娘們!

       就在我剛剛整理這篇日誌前還有一位母親打電話給魚,讓他幫忙把女兒引入影視圈,我驚了一身冷汗,以魚這樣不忌葷腥的性格和愛好,這不是送羊入狼口么?當然,魚還比較善良,可能不吃窩邊草或念在熟人又或對年齡太小的不忍心下手,但是,可憐的母親,你可知道在影視圈有多少人才不管什麼窩邊草、什麼熟人、什麼年齡小呢,你可知道在這條較有良心的魚背後還有多少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尖牙厲齒的鯊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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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7 12:01 | 只看該作者
  x月x日 晴

   有網友在我的博客里回帖道:我覺得進娛樂圈也不一定那麼可怕。的確是這樣,我回過頭大略讀了讀最近的日誌,似乎有誇大陰暗面之嫌,雖然所記錄皆為實事,但可能犯了誇張或深究一點不及其餘的毛病。我見過一些影視圈的大腕,耳聞到的掌故也頗為可觀,但並沒有近距離毫無戒備的接觸過他們,所以在記錄一些掌故之外,更多的是把我所見所聞中底層影視從業人員的生活如實報告給大家,因為立場的原因,文字當中必然有所褒貶,不夠客觀之處希望大家諒解。很不幸,我是一個頑固的理想主義者和自詡為還算清醒理智的人,所以總是誇大痛苦和陰暗,忽略幸福和光明。
  
   其實正像很多人所說得那樣,我前面日誌提到的此類情況各行各業皆然,大同小異,只是如今娛樂業發達,影視圈處在風口浪尖上,表現更為明顯罷了。任何行業和圈子都是人在其間做事,人性相通,種種欲求分合、愛恨交割都相似,所謂太陽底下無新事也。
  
   作為娛樂大眾的行業,這些雞雞狗狗的事情其實正是娛樂之一部分。通過娛樂業的盛衰大概可以判斷一個社會的經濟狀況、文化狀況甚至政治狀況和民•主程度。一名香港娛樂記者(也就是狗崽隊)曾經說過一句話可以佐證這一點,並足以引起大家深思,他說:香港司法完善、政治透明,我們記者不報道些娛樂新聞,又有什麼可做的呢?作為天生與政府作對的「扒糞者」的媒體能夠有此等境界的閑情雅緻實為人民之福,這說明該社會運行平穩,多安居樂業者,少有政治醜聞和天災人禍。大家坐定了,啜著清茶,磕著瓜子,笑看娛樂圈風雲變幻,不必擔心拆遷的鏟車、夜半的敲門、街痞的砍刀,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稅金被人偷去花天酒地、遠方的親戚被煤礦透水困在井下,這等境界並非現階段的你我諸君所能達到的。
  
   如果我們拿一個大娛樂圈的觀念來看待諸多娛樂業的醜聞時,你會發現娛樂的世界豁然開朗,所有影視圈的這些狗苟蠅營,並非如政治事關民族大計和國家的存亡絕續,也不存在拿著我們納稅人的錢去自己尋樂子的問題。我們固然也花錢欣賞影視產品,但大半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並不存在強迫和欺詐。在花錢的享受之外,你不覺得那些花邊新聞正是娛樂圈額外的贈予品么?由著他們鬧去吧,只要不違反法律,他們的能量我們都知道,並不能影響國體政體,我們也樂得隨時隨地尋些不花錢的樂子。這樣看來,影視圈有著眾多敬業的演員,他們不光在舞台上給大家帶來娛樂,而且還不遺餘力的在台下演出,我們隨時隨地的欣賞品評,這才是大眾娛樂的真諦啊。拍拍良心說,我們要的就是這個。
  
   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而又亘古不變的真理。影視圈的眾多大鱷,那些掌握著小演員生殺予奪權力的導演、製片人、大腕演員們權力在手,相對於政治權力的擁有者,他們只是面臨道德的約束而非法律的約束和公民的監督,當然要儘可能的拿這個權力來換回些實惠。再加上「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這樣好的「腐敗」環境,看看眼前的如花美眷,再想想身後的似水流年,就是換了你我上去,不提些令人耳熱心跳的要求恐怕也難。而對於初入行者――如果我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話――她們真正為藝術女神所傾倒的沒有幾個,更多的是為這個名利場的風光和暴利所吸引,必要的付出是她們打入這個圈子的代價,否則,行行出狀元嘛,何必非要到這裡來?我就認識好幾個學表演專業女孩,因為不齒於苟同這個圈子的潛規則而改行的(有的是父母不同意進影視圈。呵呵,我見到更多父母是推著孩子進這個圈子,而且多半是女孩),事業照樣蒸蒸日上,只是藉籍無名罷了。還有些影視從業人員不理會潛規則這一套,通過自己的努力和打拚殺出一條血路來,最終贏得去圈內外一致稱讚。所以,這個行業固然有許多陰暗面,但並不是可怕到腐心蝕骨。潔身自好者有之,為數也不少,你自己不肯效仿,不願意流汗,只惦記終南捷徑又怨得誰來?
  
   還是改掉我這個一味批判的毛病,其實大家都是討口飯吃,方法各異,實則殊途同歸也。民國時期,孫中山的好友張靜江任浙江省政府主席,一天張和他的姻親周覺(同張靜江均為南潯豪富、同盟會高端人物)言語衝突,拍案大罵,說:「大家都是蘇州街上的嫖客出身,彼此彼此,不要神氣活現。你有什麼本領,還不是亮見亮!」呵呵,就是這個道理,雖然我們不賣身求榮,奴顏婢膝,但也少不了說些違心話,幹些違心事,搔搔領導癢處、捧捧「現管」的臭腳,這些東西,豈有性別行業之差異?當然事有大小,但其道理一也!所以不要輕易看不起人家。我還是夾著尾巴做人,盡量只客觀記錄事件人物,如有調侃語句,實屬逗大家一樂。
  
   陳述上面諸多文字,就是想說:要有大娛樂的精神,看不慣歸看不慣、鄙夷歸鄙夷,豈不知正是這些娛樂圈烏七八糟的醜聞趣事給填飽肚子的大眾一些感官愉悅,要不然大家的閑暇時間該怎麼打發?這樣說決沒有輕視大眾的意思,人類最廣泛最大眾化地愛好自古以來就是這些東東。薩特說得好:最大的快感從嫌惡之中產生,很有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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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7 12:02 | 只看該作者
  x月x日 晴
  
   今日有演員反映製片部門調度有問題,並在賓館的房門上貼出抗議書,以示其嚴重程度。自外景地轉場至某軍用油庫以來,日連夜的戲特別多,a組多是一天日戲連半天夜戲(約16小時),然後休息半夜,如此反覆數日;b組這段時間則集中拍攝夜間的武戲,一般是下午4時出發,次日早7時收工。這也是各部門工作人員的作息時間表,但此段戲份很重的演員們就不是如此安排了,他們往往是拍完a組趕緊轉場到b組,中間休息時間很短,特別是幾位重要角色,甭管a組b組,離了他們都沒法拍攝。經常是這邊廂還在大呼小叫、打得不亦樂乎,那邊廂就有現場製片打電話來催場,說你們組怎麼拍得這麼jb慢,我們組已經萬事俱備,只欠tmd風,兄弟們都等得陽痿了,再jb不去導演就罵娘了,話都說到這份上,誰敢拿弟兄們的生理問題當兒戲,演員們只得來回趕場,疲於奔命。
  
   這其實算不了什麼大問題,只要裡面沒有什麼nb的大牌生事,賺錢不容易,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就像那首汾陽小調兒唱的:咬著牙,閉住氣,忍挨幾下,為的是四尺洋布,二斤棉花……。但是本劇的製片組的確有幾位生手,安排不太合理,轉場中間沒有人關心演員的吃飯問題,早飯常常是化妝和出發緊挨在一起,沒有緩衝時間。通常來說,當日有戲的演員要比一般部門工作人員早起一會兒,因為他們要化妝,然後等到開飯後一起吃飯、出發。現在製片部門的通告上根本沒有給演員留出吃飯的時間,而午飯和晚飯則經常因為轉場錯過了a組、也沒趕上b組的開飯時間,只得在路上或到現場泡速食麵。而且經常會有演員早早的到了現場,卻因為調度失誤無戲可拍,要在寒風中枯坐上半天才輪到自己上場,這些都是製片部門的責任。此位貼出抗議書的演員憤憤地表示自己已經連續吃了七八天的速食麵了,吃得兩腿像泡過的速食麵直發軟,加上睡眠嚴重不足,身體已經到了崩潰邊緣,這演員自然不是什麼大牌,只是三線藝員,幾千元/集的片酬而已,否則劇組可不敢這樣怠慢,撂挑子走人造成巨大損失可不是鬧著玩的,即使偶有怠慢,大牌也根本不會採取這種極端的方式,自會有助理伺候著。
  
   須知劇組乃是一個臨時組合的經濟實體,如同尋常企業一樣以追求利潤最大化為最高目標,同樣的劇作拍攝時間愈短則利潤愈大,所以才導致這樣不惜以犧牲大家的身體健康來換取更短拍攝時間的做法,演員雖身份顯赫,仍擺脫不了被雇傭者的身份,終不免落入轂中。這件事情後來驚動了劇組高層,最終得到妥善解決。但我們由此可見,演員並非全部是風光佔盡的,他們也有很多不為人所知的辛苦。不過相對劇組其他部門來說,他們已經算是好的,地位薪酬都是劇組的頂層,這樣的風波只是偶然事件,並不具有普遍意義。運氣演技(或外形)俱佳者熬到大牌后更是能夠脫離這個經濟規則,盡可以頤指氣使,收放隨我,玩弄劇組於股掌間。某介於一線和二線之間的陳姓腕兒在某劇組就是這樣的德性,那部戲是本省投拍的,陳是那部戲的男一號,片酬大約2―3萬元/集。在片場大家問製片第二天什麼時候出發,製片從來都不敢回答,而是去找「陳老師」――不管多忙,「陳老師」每天都要休息夠12小時的,而且從不肯浪費休息時間背台詞――陳老師沉吟片刻,說八點吧,好,那就八點,製片是屁也不敢放一個的。每天晚上出了次日的拍攝通告單,出發時間也要空著,等製片去問了「陳老師」才敢寫上。第二天大家到了現場,垂手恭候姍姍來遲的「陳老師」,「陳老師」來到后,背背對白,看看機位,揮手說開始吧,劇組這才忙活起來,照例要有一個副導演站在機位旁準備給短期記憶不佳的「陳老師」提詞。很快,劇組全體成員無不討厭這位成天端著的「陳老師」,除了工作時間,「陳老師」總是形單影隻,背後無數人指指戳戳、做金剛怒目狀。不久,這位陳演員的宏大氣魄就傳遍本省影視圈。本劇最初確定的男一號本是陳,負責遴選演員的副導演和陳談判一個月,陳譜兒擺得沒邊,一會兒說自己的檔期有問題,一會兒說沒拍過武戲不敢保證,十足的大牌作派,其實就是想著法兒要求提高身價。後來製片人和導演聽到圈內人的反映,立馬終止了和陳的接觸,選擇了另一位二線演員擔綱,結果證明當時的決斷無比正確,後來的這位演員人品戲品皆上佳,並且形象非常適合劇中人物,大家額手相慶。不久后,陳大腕兒自降身價,主動找到本劇副導演,希望挽回頹勢,被一口回絕,那叫一個爽。
  
   最近有個台灣陳姓演員(據說還是人氣偶像)因為遲到被劇組的場務毆打,報道內容是這樣的:「陳某試戲當天因為抽兵役簽而晚到,場務個人誤解,認為劇組工作人員八點到達現場布置,演員的時間跟工作人員的時間應該是相同的,因此出手打人!電影公司除了馬上革除場務的職務,更要求他簽道歉聲明,只是這名場務到現在仍不肯簽。執行長李某表示因為這起突髮狀況導致的電影停拍,讓他們已經損失百萬!「我覺得這件事情很怪,場務就是我們所說的場工,乃是劇組最底層工作人員,偶爾上戲客串個路人家丁匪兵小混混什麼的,他們在劇組從來都是夾著尾巴做人,見了演員一律「老師長老師短的」,對群演外的所有劇組工作人員都畢恭畢敬,除非有別的部門和場工部門發生衝突時才偶爾面露猙獰。一個演員遲到與否關他鳥事,要他來出面揮拳頭?何況對方是一個人氣偶像,一般場工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竊以為,這裡面一定有些內幕。我們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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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7 12:02 | 只看該作者
x月x日   晴

    據可靠消息,本劇迄今為止共拍攝完成7集左右,因為電視劇拍攝是打亂順序和場次進行,這種集數統計是根據腳本拍攝完成的頁數來計算的。前面說過,這個速度在文戲三日一集甚至一日一集的今天的確屬於比較慢的了,這和導演的拍攝風格有關,也和劇組成員的技術熟稔度及團隊合作能力密切相關,幾個主要外景地路途遙遠也是原因之一。本劇導演屬於穩重一派,拍戲和人品皆如此,是影視圈裡少見的本分人,心無旁騖,對飲食男女都不怎麼感興趣(所以本劇組尚數混亂程度較低的),一心撲在拍戲上,頗有些痴痴獃呆的感覺,但影視修養和文化底蘊都相當不錯,加上年齡較大,所以受到大家普遍的尊敬。在本劇拍攝期間發生的一個有關於他的掌故很能說明其「戲痴」的特點:春節期間,其妻來劇組探班,小住數日。某晚夜半導演內急,遂趕緊起床去廁所,他的妻子正好醒來,怕夜黑行動不便,摔著導演,便伸手打開了電燈開關,導演雙腳甫一落地,啪地一聲,燈光爆熾,滿室雪亮,導演大驚,脫口自語道:我操,踩電門上了!此事被其夫人告知旁人,引來一陣哄堂大笑,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式」快速傳遍全組,一時引為笑談。

    從進組第一天起至今日,只要跟劇組的大客去現場,路上一個多小時播放的音樂總是刀郎,聽得我神經紊亂,幸虧我不是女人,不會導致別的更多紊亂。讓我恨不得過去抓起司機問問他是否吃了刀先生的回扣。我這人雖然沒有多少年紀,屬於七十年代後期的有志大齡青年,但某些思想和行為比較迂腐,比如對流行歌曲不感冒,而是喜歡聽民歌,且對新民歌無甚好感,唯喜歡老民歌和各地小調,一聽就渾身舒暢。對刀郎先生我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可架不住這麼個聽法啊,色情圖片看多了還反胃呢,何況這個!總之每天三小時的「刀郎飈歌之旅」令我從此對這個如影隨形無處不在的刀郎先生有了偏見,覺得寧肯逮個「刀螂」來聽它磨大爪的聲音。聽說後來又出了一個什麼「西域刀郎」,真是大腦缺氧,一點低等級的創意都沒有。後來,我友鹿買了個刀郎常戴的那種帽子,成天在出沒於拍攝現場和我們房間,給我們顯擺,頗有帽在人在、帽亡人亡的決心。鹿矮矮胖胖,是梁山好漢王英式的人物,我和蚱親切的稱之為「肥刀郎」,呵呵,這個名字很有親和力,總讓我想起周星星同學的「肥螳螂」。這是刀郎同志假鹿之手給我的唯一快樂。

    最近以來,有一樣東西比刀郎同志給劇組同好們帶來的快樂更多,這東西有一個不事張揚又極具誘惑力的名字,叫a片。我知道屏幕面前肯定有很多朋友心照不宣或滿懷愧疚的笑了,還有一些朋友心頭鹿撞,雙頰緋紅,沒關係,不要自卑,這很正常,我友蚱是sm a片的狂熱擁躉,也不耽誤他善良害羞的本性,可見這個東東危害不大。a片在社會上是半隱性的大眾娛樂,在劇組則是公開性的大眾娛樂。為了挽救自責的知識青年,我不妨扯遠一點,舉兩個例子:文學家吳組緗在清華讀書時,錢鍾書和曹禺乃其同學,錢當時就以博聞強記學貫中西聞名。「某次曹禺偷偷對吳組緗說:你看,錢鍾書就坐在那裡,還不趕緊叫他給你開幾本英文淫書?吳組緗聽罷,走到錢鍾書的桌邊,請他給自己開錄三本英文黃書。錢鍾書也不推辭,隨手拿過桌上一張紙,飛快地寫滿正反兩面。吳組緗接過一看,數了數,竟記錄了40幾本英文淫書的名字,還包括作者姓名與內容特徵,不禁嘆服。」(這是吳晚年的回憶,真實性本人概不負責,呵呵);晚清,劉銘傳(晚清重臣,台灣第一任巡撫)帶親信將領遊覽無錫的惠山,當時因躲避戰爭,山上出家當尼姑的特別多,劉因此飽覽秀色。丁日昌(晚清重臣,任福建巡撫兼台灣提督和學政,主持鋪設了中國第一條電纜)知道后,一本正經地勸說劉:「你現在已經貴為提督了,還這麼不檢點,不怕世人恥笑么?」劉銘傳反唇相譏:「丁雨生,你幾時變得這麼正經了,當初你剛到我們軍營的時候,到處收羅西洋春宮畫冊,送給我部下的將校,讓大家幫你說好話,保你陞官,你現在倒忘了。」這兩個例子告訴我們,人之好惡皆有共性,大人物和我們同樣有低級趣味,聖人說的「食色性也」乃有感而發,真是誠不我欺也。

    回到劇組。有些有經驗的老劇組在進組時就準備了一些碟片,其中就有比重最大的a片,前面交待過劇組同仁們的生理苦悶,a片無疑是很好的宣洩口,所以很快就風行起來。當然,有dvd碟機的人不多,但手提電腦在劇組是尋常可見,休息時眾人圍定一台手提電腦,臉上不動聲色、胸中萬流奔騰的觀看a片的場景很多房間都可見到,咿咿呀呀的聲音直到深夜方止,至於各人在床上「烙餅」至幾時那就看其自制力和心火大小了。某次,我友魚偕眾友又圍住電腦,共賞一部新片。中途魚為某事打電話到司機部門的房間,魚小心的示意把電腦聲音關小些,撥通電話后卻聽得那邊風雨聲大作,滿室飄蕩的都是大家都熟悉並銘記的那幾個英語感嘆詞,魚淫笑不已,知音相遇的得意和激動現於臉上。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大家的娛樂愛好是多麼的一致,a片在劇組是多麼的普及。

    到了拍攝後期,大家已是數月不回家,每次上街都擦著口水回來,a片的普及度更是前期所不能比。此時,劇組已經轉戰另一座小城,比前面一座經濟條件更差,購物頗有困難,唯一長處就是距劇組不遠處就有數家音像店,a片當街擺賣,八小時壓縮版dvd和普通單張的dvd都是6塊錢一張,劇組人員面子大,可優惠至5元,幾家音像店正對著縣政府,賣的依然肆無忌憚。大家奔走相告,激動之情難以言表,自此,每日都有人提著一堆碟片回來研究,音像店老闆一見到奇裝異服者就笑得一張胖臉幾近抽搐。有些演員為此專門買來dvd碟機(客觀地說,看故事片也是原因之一),配備音箱,更多的人紛紛效仿,此種娛樂方式風靡至劇組解散,細處以後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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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7 12:03 | 只看該作者
x月x日   晴

    這幾天來連續作戰,每日僅睡4小時左右,休息不夠,身體的抗病禦寒力大為下降,昨日終於毫無懸念的又一次被夜間的寒氣所傷,感冒了,自午後太陽穴便似被鐵錐戳中,痛不可當,肩膀也酸痛隱隱。疾病本令人沮喪痛苦,對此次感冒我心底竟有絲絲滿足和得意――終於有正當理由休息一下,適時小病,不亦樂乎!今晨遂心安理得的賴在床上未去現場,睡至日上三竿,真tmd爽!床位靠窗的g拉開窗帘,陽光突然流瀉滿室,我幾可聽到陽光進房間那「唰」地清脆一聲,魚懶洋洋地抬起頭,向後捋了一把乾枯的長發,接著掀開被子把手伸向下身,剝下有些泛黃的內褲,同樣黑瘦的兄弟二人肆無忌憚的曬起了太陽,呵呵,魚兄一向直白袒露,胸襟磊落,行為放蕩,從不肯敝帚自珍,雖然他的腰間並無特長,最多中人而已,竟亦樂於示人,狂拍裸蚱出浴后還曾自拍局部特寫照片,不過是一蓬亂草,難得有g、蚱等諍友肯為之四處傳揚,最後竟入劇組某已婚女子(我們喊她嫂子,什麼都見過了是她要求欣賞此照的正當理由)法眼,遂被嗤之一鼻,認為以jb 指揮大腦著稱於世的魚局部器官不過爾爾,呵呵,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們都認為不過爾爾。扯遠了,返回屋裡:魚上下其手的這兩個連續動作很能代表他的人生,事實上他此生一直為這兩個部位奔忙,形成互相幫助互相扶持之勢,現在終於有所成就,不像我等庸人至今還詠嘆「自笑平生為口忙,近來事業轉荒唐」的詩句來酸溜溜的自嘲。此時,g正在半露排骨樣的酥胸斜倚著床發簡訊――我們的房間是套間,魚兄、g兄和我三條排骨盤踞裡間――外間的鹿胖子才不管什麼明媚陽光,仍撅著肥臀「鼾聲猶從容」,漸漸發福的蚱則在鹿的鼾聲中掙扎著爬起,弓著背如一隻大蝦進了洗手間,渾身上下唯有一蓬惡胡不現綿軟之態。花前呢則裸趴在被子中掐著太陽穴記日誌。就在我整理此篇時,憶及那段艱苦又快樂的歲月,尚不禁輕嘆年華逝水,波濤不驚,想我同室相處數月的諸兄亦會偶有這樣的感慨吧,蚱在劇組解散時還戀戀不捨的說沒成想30多歲了又過了數月的集體生活,不知他可還記得此嘆否?惜乎現在只能徒發「待他年收拾凡俗事了,再與君擊杼中流」的喟嘆。

    前天夜裡拍攝棚內戲時,曾趁間隙與一名小群演閑聊,了解當地其同齡人的生活狀態后,極為震驚,當日因拍攝至清晨,沒能記下,今日有必要補錄。這名小群演17歲,乃本市所轄某縣人,家在農村,初中畢業即輟學踏上社會,但至今仍沒有尋到穩定的活計,故有空閑來做群演。他坦陳做群演並非為了掙錢,一天20塊錢,日熬夜熬的,實在沒有什麼吸引力,只是覺得好玩才過來,「播放時在電視上看到自己多有意思」,他的語氣和笑都充滿稚氣。這個想法我了解,劇組內有些本地青年自願義務做全劇組最累最底層的場工,只為了能天天跟著拍戲,偶爾客串些小嘍羅就很滿足了,有時甚至可以對同為本地人的群演吆五喝六也能得到些許心理上的滿足。

    這個17歲的男孩嘴唇上有一層淡淡的茸毛,和我談話時努力扮出成熟老練的樣子,並表現出對一切的不屑,這令我很感興趣,我很想知道現在這些比我小10多歲的小孩心裡都在想什麼、都在怎樣生活,於是我們攀談起來。他說自己初中時學習不好,喜歡打架鬥毆,並有些自豪的擼起袖子給我看他胳膊上的傷疤。輟學后在街上東遊西逛,對一切工作全無耐心,惟愛上網「泡mm」(他的原話),迄今為止已經談過十幾個女朋友,都比他小,大部分都上過床,且有數位是第一天見面第二天就上床(他的原話是第一天見面看看,第二天就領著睡覺去了),有時竟是女孩主動要求,有些女孩則保持數月的男女朋友關係。現在正在本市市區談著一個女朋友,是一個小飯店的服務員,這也是他肯來市區做群演的原因之一。他說這些時一直強調自己是在「玩」,決不肯承認是在談戀愛,可見戀愛在他的心目中還是比較神聖的。為佐證其說,我轉問旁邊一位22歲的當地群演男孩,情況大致相似。問及未來和婚姻,皆茫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追問他們身邊有多少和他們狀態相似的孩子,他們笑答大多如此。不排除他們吹牛,但我敢肯定剝去偽裝后的事實仍會觸目驚心,多日來我詢問數位當地人,包括給劇組送飯的服務員,皆說此地絲毫不重視教育,10幾歲輟學者比比皆是,不知以後各自會是什麼模樣。和這位小兄弟談話之後我半天無語,我並非一個推崇「存天理、滅人慾」的道學先生,十分不贊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但仍認為這個年齡不應該就這樣揮霍無度,想的長遠一點:把民族的未來放在他們手裡,你能放心么?但願只是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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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7 12:03 | 只看該作者
x月x日   晴
      奉工作任務回省城一趟,給蚱捎回了兩條「中南海」(劇組很多人酷愛此煙,不知何故),我則買了一雙適合劇組生活的高筒靴,保暖、可護住腳踝和腳腕、防止砂塵進入鞋內。並乘機到書市購書數本,其中有一直想買而未得的《醉古堂劍掃》一書,集有「醉古堂劍掃」、「了凡四訓」、「荊園小語」、「聯瑾」四種,妙詞警句、字字珠璣,皆我所愛。此後我將其帶在身邊,閑暇時隨手一翻,偶讀幾句,頓覺喧囂散盡、清靜入心、滿目蒼翠、滿口余香,與紅塵擾擾中安撫我一顆浮躁紛亂的心,此書居功甚偉。推薦喜歡古典文字的朋友閱讀。

      回程中和幾位搞音像及電視劇發行的朋友同行。前面說過去年以來音像業受壓縮版dvd衝擊巨大,音像公司倒閉的慘呼此起彼伏,剩餘的一些葉門可羅雀、慘淡經營,昔日昂首挺胸的老闆如今皆一臉菜色、眉頭緊鎖、國罵連聲。這兩位音像界朋友正是此次大震的倖存者,痛心之餘亦頗為自得,一路上亂彈掌故,聊解旅途寂寞。

       行至京滬線上,貨車漸多,龜走蝸行,速度極慢。途中忽有某地級市的車隊經過,車號皆000xx,一路警笛長鳴,在車流中亂竄,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氣焰流奔於繁忙的高速路上,引來眾多司機側目。我們側臉看去,見先後呼嘯而去的五輛高級轎車上面有兩輛在副駕駛坐有一人,其餘三輛則只有一名司機,估計是送領導去省城開會或趕飛機后返回,司機或秘書大概要趕回家吃晚飯或赴某個飯局,所以這樣急於表露出「有權不使、過期作廢」末世心態,且不說他們是否有權力鳴笛,即使有這樣的特權,是否可以如此亂用也值得商榷,只是不知鳴笛給他們帶來多少令人不齒的心理滿足。

       我們在發表了各地土皇帝權傾朝野、作威作福的喟嘆后,又聽音像界朋友講起一個關於鳴笛的掌故:1990年代,大批音像界業內人士在廣東集會,商討一些業內瑣事。會後,與會眾人約180多位從廣東a州趕到b州娛樂,有神通廣大的人士和某地方軍分區司令部的實權人物相熟,要來兩輛軍車,前面一輛鳴笛開道,另一輛押后,會眾分坐十數輛中巴,一路風光,急馳向b州。當晚,眾人在b州某夜總會包下全場,說不盡酒池肉林、謔語腥風、滿地狼藉,極盡奢靡淫亂之能事,一時小姐告急,害得眾媽咪火速到各歌廳調兵遣將,賠笑賠到氣喘、數錢數到手軟。現如今音像業萎靡不振,此等風光已是王謝堂前燕,不復可見了。數年後,數量相當的小鬼子在珠海演出同樣醜陋的一幕,引起舉國震怒,然知曉前者的人就很少了。說到這裡,不禁心口隱隱作痛,唉,親愛的姊妹弟兄,你可知道,那些讓你被迫停到路邊讓行的很多高級轎車裡、那些一路警笛呼嘯的、那些由人民警察開道的高級轎車裡,坐得很可能是昨晚吃喝嫖賭或將在今晚吃喝嫖賭的一幫渣滓?!他們位居社會高層,掌控國家,左右政策,擁有特權,人前佔盡無限風光,人後干盡骯髒勾當,他們吃我們的,喝我們的,背著我們喪盡天良,還要我們隨時停下匆忙的腳步、勞動的雙腳給他們讓路,實在天理難容!

        2001年,我在南方某地採訪其市政府舉辦的一個大型活動,也曾隨各地記者享受過警車開道、封閉交通、萬民駐足避讓的待遇,至今想來,仍慚愧不已,但平心而論,當時端坐車上,看著停在路邊的行人和一排排的警察,真的有一絲畸形的自豪和滿足。可見人性愛慕虛榮、貪戀權勢,沒有好制度的監管,則萬事休矣!

         搞電視劇發行的同行者也一路講述發行的行跡種種,無可記錄,但不妨扯開一些,藉此談談電視劇發行的問題。我國電視劇起步很晚,但發展極快,1980年拍的《敵營十八年》算是第一個電視連續劇,穿幫鏡頭多得讓導演多年後還不能原諒自己。但沒過幾年,就有不少好劇出現了,後來的《西遊記》、《紅樓夢》等更是至今被視為精品。起步晚,走上市場就更是晚了,也就10來年的事,以前拍攝電視劇都是國家投資,分配播放,典型的計劃經濟,沒有什麼發行的問題。所以至今很多人對發行了解不多、忽視發行的作用。其實,在現在走市場的情況下,一部電視劇的運作成功必然離不開發行,整個電視劇最重要的構成無非是:劇本――一劇之本,導演――劇作和劇組的靈魂人物,資金(投資方)――-拍攝的經濟基礎,還有就是發行了,對於一部劇的運作成功,說發行的作用佔到1/3並不為過。我同事講,當年他參加四川電視節時,《還珠格格》也在電視節上參展,當時循環播放的正是容嬤嬤針扎小燕子的一段,滿場都是大眼睛mm的呻吟,真是情何以堪,但大家都是鐵石心腸,置若罔聞,無人問津,很多人都認為這部弱智的戲是tmd賠定了,誰知頑強的投資方通過各種手段和關係把它發行出去,待次年居然一下火了,火到在有些地方創下50%――60%的收視率,這邊廂套牢了觀眾的眼球,那邊廂專家和業內人士的眼球跌了一地,此後,大家才知道原來觀眾看電視從來都不用腦子,所以白痴弱智戲流行至今,你敢說不是發行的功勞?
           關於發行的其他問題,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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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7 12:04 | 只看該作者
x月x日   晴

      昨天提到《還珠格格》,雖然我本人不喜歡這部劇,但它的確是中國電視劇史上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咱一心追求客觀公正,怎能以個人好惡為衡量標準,呵呵,這裡不妨稍微多談些。坦誠說,《還》劇是90年代后迄今為止我所目睹的最火的一部電視劇,火到空前絕後、一塌糊塗,用萬人空巷比喻並無絲毫過分――每至播出萬戶同觀,無人不識小燕子。當時我曾在某小城開有一個小店,進了些小燕子的所謂寫真集,其實乃劇照拼湊而成,粗製濫造、價格偏高,但銷售奇好,小姑娘們搶著付錢預定。那時我還不曾料到數年後自己將踏入風光無限也是齷齪叢生的影視圈――雖然只是在邊緣溜達幾圈、雖然多半是在做個面熱心冷的看客。但影視行業對社會特別是對未成年人的影響之大,造星運動波及範圍之廣、偶像明星「為禍」之烈那時就已領教過了。

        後來進了影視圈才了解到《還珠格格》的一些內部情況,給大家做個交代:該劇當時創下了很多電視劇的新高,98年發行第一部,大陸版權賣了39萬/集,已算是不錯,99年發行第二部竟賣到54.5萬/集,這個數字現在已經不算最高價,但在6年前卻絕對是天價,是令多少業內人士瞠目結舌、連呼nb的。收視率就更是驚人了,上海台播出第二部時收視率最高達55%,湖南經視竟突破65%(現如今,一般的電視劇達到百分之十幾就是燒了好香了),香港亞視更是憑藉播出《還》劇一舉挫敗幾十年來幾乎不可戰勝的香港無線台,西南某省台的廣告部主任甚至說一部《還珠格格》挽救了一個台,上升到這樣的高度,簡直就有點危言聳聽了,但也不能不說明《還》劇的炙手可熱。這樣的熱播,投資方當然是賺足了錢,此劇所用最大牌的演員是蘇友朋,當時不過2萬元/集,趙薇、周傑、范冰冰等那時都是無名小卒,片酬微不足道。整部劇製作周期也不長,投資肯定不算高,回報率卻驚人。播出該劇的電視台更是賺得盆滿缽滿,有些台僅播出第二部的廣告收入就達到四五千萬,真是駭人聽聞。為佐證以上所言不虛,我再記錄個小插曲:98年《還》劇剛火的時候,我所供職的某媒體曾擬請趙薇過來參加節目,其經紀人的報價是3萬,媒體領導對此報價大搖其頭,說1萬還差不多,3萬太讓人難以接受了。結果一年後再想請趙薇時,得到的消息時30萬也請不到了,一來沒時間,二來這點小錢人家已經不看在眼了。可見當時《還》劇之火,幾位年輕人拜它所賜,自此紅透大江南北,名利雙收。

         接著昨天說發行的問題。現下,除所謂主旋律影視作品外,所有影視劇都推向市場,發行在影視劇運作流程中的重要性日益突出。因其是缺少制度監管的公對公或私對公的性質,發行中也藏污納垢,貓膩甚多。影視劇發行所面對的買方是各級電視台,這大概是當今最頑固的國營單位之一,其間,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者有之,頻繁奔走於各政府會議、行業發布會領取紅包者有之,把握機會屁顛兒屁顛兒的跟在各級領導後面獻媚者有之,利用職業優勢打通各種關係自己做生意者有之,損公肥私中飽私囊者有之,當然也有埋頭苦幹腳踏實地的老實人,但他們多半是新入行的年輕人或是在電視台職工權力榜中處於最底層的臨時工,我相信,他們中的大多數只是還沒有找到進行上面所述種種行為的機會,這樣殺羊生狼的制度,能培養誠實勞動、疾惡如仇、為民請命、不計所得的好記者才怪!又扯遠了。這些人裡面,我個人認為最沒有風險且肥而不膩的差缺就是主管節目購銷的領導同志了。通常來說,每部電視劇的發行費佔到此劇銷售額的15%,假如一部劇投資1000萬,銷售總額1500萬(這隻算是小有盈餘),那麼它的發行費用大概為225萬。這些發行費里除各種差旅支出和發行人的個人酬勞外,還包括各種諸如請吃請喝、請洗浴請玩樂的請客費用,以及紅包和回扣的支出,這麼一筆錢用來吃喝玩樂,其檔次自然不低,至於都有什麼檔次,桑拿洗得周身暖,麻將搓到五更寒。 更喜小姐肌如雪,三陪過後盡開顏,這些司空見慣的東東大家應該都有所了解,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就不用我贅言了。

       現在的中國,電視劇的地位在媒體中有點畸形發展擴大,國外的電視劇在電視傳媒中並沒有達到這樣的地位,這是因為在我國,傳媒的主力節目新聞和娛樂都受到很大限制,導致電視劇行業一枝獨大(關於國外電視劇,後面的日誌里會談到,這裡不贅述)。總之現在我國的各電視台,電視劇絕對是廣告收入的最大依賴,每個省台每年用來購買電視劇的費用都達到數千萬元,有些大的市台也能達到這個數目,這些錢大概能購買幾十部電視劇,每年都有這樣一大筆鈔票由主管節目購銷的領導同志花出去,在現在這種監管力度下,其中的問題我不說大家也知道。至於發行中所要用到的種種手段,其實和銷售其他產品的隨便一個行業並無二致,現狀是不唯影視圈,我們這個社會的角角落落里都藏污納垢,都生長著一批食人肉喝人血、刨掘國家根基的寄生蟲。行業異,道理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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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7 12:05 | 只看該作者
x月x日   晴

      昨日歸后驚聞劇組發生毆鬥,事情出在拍攝武戲的b組,當事人是武師數人、服裝一人、司機一人。毆鬥是書面語,用起來有點兒嚇人,「多大點兒事,以為是搶雞蛋的呢」,呵呵。其實只是劇組常見的打架事件,與以前略有不同的是此次乃群毆一人,而且被毆者持有兇器。這種事情在熬夜勞神、埋頭幹活、沉悶枯燥的劇組生活中發生,如同往男監里空投了一條s型美女,令大家疲憊的中樞神經遭受刺激,立馬興奮起來,消息當然也傳得飛快,a組成員和賓館留守者都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同社會上的熱點事件一樣,此事件經口口相傳很快也就走了樣,我向多位目擊者打聽,終於得到了較為客觀翔實的版本,記錄如下:

      武師裡面有回族兄弟,這是劇組製片和劇務部門所了解並注意的,每次送飯都準備有超量的回民餐。但這次製片部門和送飯司機都有些疏忽,竟然忘了帶,武師們自然不肯答應,這倒可以理解,一來武師們都是20郎當歲的小夥子,身手矯健,生猛的像一頭頭小豹子,旺盛的荷爾蒙無處發泄,有人不是說過男人世界里永恆的兩件事是性和暴力么,這麼多過剩的荷爾蒙在性上無所作為,碰了一鼻子灰,就轉而希望在簡便快捷節約的暴力上尋找突破口;二來數九寒天,冷入骨髓,大家都是沒白沒黑的苦幹,吃飯時卻經常沒有可口的飯菜,總吃些爛白菜葉子燉肥肉片什麼的,就夠令人氣結的了,今天居然有兄弟吃不成飯了,多好的發泄不滿的機會啊,於是群情激憤、一呼百應……。這邊廂,送飯的司機也不是吃素的。司機在劇組是相對比較清閑的人員,他們在接送工作人員到達目的地之後一般就是躺在車裡呼呼大睡,所謂閑來生事,有些酒足飯飽的同志不免想入非非,開車在市區溜達,找些倚紅偎翠的地方一頭扎進去。所以司機部門也是劇組裡風流韻事比較多的一個部門。據我了解這位司機並不如此,但此公是個火爆脾氣,平時就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神態,隨身常攜帶一把解腕尖刀,端地不可小覷。於是乎,武師們開始時推推搡搡,和司機吵吵起來,司機不耐爭執,遂去車裡取了刀來,持刃相向。武師都是練家子,多少有點空手奪白刃的功夫,況又人多勢眾,怎肯在一把刀前屈服,司機這一來反倒更激起心頭一股無名之火,遂一擁而上,事件頓時升級至惡性指數――這位司機最終被飽以老拳,頭部出血,縫了數針,並導致輕微腦震蕩。據說下手最狠的不是武行的眾年輕高手,卻是一位服裝助理,此君乃浙江某縣人氏,乾瘦矮小,操一口地方口音很重的普通話,平時不大聲張,我和他倒也相熟,見面經常寒暄數語,那個劇組內部人員的風月傳聞我就是從他口中得知,據說他自己就撞見過兩次,怎料真人不露相,竟是如此狠角。此事是一個惡性事件,劇組本著一切為拍攝讓路兼殺一儆百的原則處理,扣發勞務費,開除此位服裝助理,通過假裝報警警告武行(如果真讓警方介入會耽誤拍攝進度),用扣發的勞務費賠償受傷司機。本劇組司機中有很多本省人,自家兄弟在家門口被人欺負,焉能咽得下這口氣,紛紛調兵遣將,準備在本省境內截住服裝助理,痛扁一頓,以出心頭惡氣。劇組高層知道事情一旦鬧大,將會嚴重影響拍攝,遂安撫軍心,壓制住諸位司機,放走服裝助理,此事到此告一段落,受傷司機自此至拍攝結束也未露面,估計遭此大挫,不免心灰意冷,養好傷后也就回家了。

      打架鬥毆和搓麻、泡妞系大多數劇組的三大頑疾,屬於非常常見的現象。現在不妨就打架問題簡要分析一下原因:前面交待過,人在江湖飄,哪能不動刀?作為現代社會裡極少數尚存江湖習氣的團體――劇組,其人員素質參差不齊,平均受教育程度偏低,大家崇尚用拳頭說話,寧肯以力服人也不願耗心費神的以理服人。臨時組合的性質也是造成衝突極易激化的重要原因,百十人的劇組其實就是一個小的社會群落,臨時組合、拍攝完畢即時解散的性質決定了長期以來影響我國民眾行為的「熟人社會」和「地緣社會」對劇組成員影響不大,大家都是來自五湖四海,互不相識,各自只對自己部門老大負責,三五個月後就將作鳥獸散,加上拍戲拍得枯燥,吃得也差,嘴裡淡出鳥來,心火大熾,還管tm什麼面子不面子,一言不合就吹鬍子瞪眼、面露猙獰,再不行就「兄弟們,抄傢伙上」,你看,能不出事么?

      因為導演本分守己,一心撲在拍戲上,良好示範作用影響巨大,本劇組算是比較平靜的了,但我所知道的本劇組發生的惡性事件就有四起。除上述一件,另外三次各是:武行因飯菜質量問題將劇組財務人員(女)推倒在地,導致休克,此事造成的結果是一名武行被開除;另一件是一位現場製片率領場工將一名司機打傷,住院兩周,此事發生在上面那位司機被打前不久,同一時段還有一名武行因拍攝摔成骨裂,於是乎,劇組所在小城最好的一家醫院某間病房裡,三張床恰好躺滿了三位劇組人員,三位難兄難弟想來定有諸多共同語言;再有一件是劇組武行和當地地頭蛇發生矛盾,地頭蛇請來幾位東北的黑社會人員,大白天駕車闖入劇組理論此事,劇組為息事寧人,責成武行的老大花錢消災了事,這虧吃的窩囊,但也無法,強龍不壓地頭蛇,祖先的生存法則可是經驗之談哪。另外,發生在拍攝現場的毆鬥還有很多是當地人之間矛盾,我曾見過某日在兩小時內,現場圍觀的群眾發生了三起毆鬥,有一起還動了刀,所幸沒有造成惡性後果。很奇怪,我們的百姓以軟弱著稱,對待官府一向俯首帖耳,不是被逼得沒了生計斷然不會反抗,但百姓之間的爭強鬥狠卻從來就不罕見,何曾見半點軟弱和退讓!

      說到這裡,諸君一定明白髮生毆鬥的不止我們一個劇組,沒錯,很多劇組都有,有些還有演員參與,明天的日誌我會給諸君舉幾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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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7 12:05 | 只看該作者
x月x日   晴

    還是接著昨天的毆鬥問題說。除開「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的俠義之舉外,多數打架動粗都是令人厭惡和鄙視的。做為有思想並懂得用理智支配情感的高智能動物,打架毆鬥這種暴力行為讓我們迅速的回到野蠻的動物時代,寬容和善良的人性在拳腳交加、棍棒飛舞中蕩然無存。文革時,北大老校長、寫出《新人口論》的著名學者馬寅初面對紅衛兵的皮帶和棍棒,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我雖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敵眾,自當單槍匹馬,出來應戰,直至戰死為止,決不向以力壓服、不以理說服的那種批判者投降。」馬老說的以力壓服的「力」就不單單指「權力」,亦有「暴力」的意思。對一個80歲的老人都忍心施以拳腳棍棒,可見暴力的實施者是多麼的滅絕人性。絕大多數時候,暴力都是會讓人變得智力低下、歇斯底里,並最大限度的暴露人性醜惡的一面。

    但有些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對於一個四肢發達並懶得動腦筋的暴怒者或無聊者,暴力對決的確是解決問題比較簡單直截而有效的手段,雖然它的效用多半可能引起不可預見的災難性後果,但,對於一個肢體指揮大腦,拳頭異化為神經中樞的人,你想讓他考慮到後果和別人,那無異於讓一頭驢子思考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如果你有足夠的社會經驗,你會發現任何圈子裡都少不了這樣的人,他們缺少必要的道德修養和自制能力,拙於自省、善於攻擊……,影視圈自然毫不例外。

    十多年前,李連杰的蔡姓經紀人在香港被槍手暗殺的案子不了了之;幾年前,孫悅的居姓經紀人遇害,案件至今懸而未破。這些鬧出人命的都是極端的例子,這樣出手不凡的大手筆多半和黑社會有關,除了深重的個人恩怨,還牽涉到很多複雜的背景,這種例子起碼在大陸影視圈裡沒有普遍性,不具備代表意義。圈內更常見的是一時衝動難以自控而動手打人,任何行業和群體都會有這種事情,但影視圈的特殊使它們有更多的關注度,何況影視圈牛人如織,更非別的行業所能比。

    十多年前,出演過《霸王別姬》的張姓大腕毆打記者,大概開了國內「明星」打記者的先河;數年前,因80年代飾演「縣委書記」而名噪一時的周姓影星因打女人令輿論大嘩,後來他又一次醉酒大鬧劇組所下榻的酒店,踢壞兩扇門,讓人驚詫於他的非凡破壞力;曾出演過《和你在一起》的王姓演員在上海拍戲時,和一張姓演員發生衝突,揮刀如風,硬生生將後者的腸子捅破。這些都是「明星」的神威,其他劇組工作人員上演「全武行」的就更不勝枚舉了。大前年,在武漢拍攝的《xxx日記》劇組毆打入住同一家賓館4名客人,先是10多名演職人員在賓館大廳里對4人暴打,隨後又衝來20多名演職人員輪流對4人施暴,起因據說和某女演員有關;去年,在廣西陽朔拍攝的某劇演職人員和下榻酒店的保安發生衝突,燈光師被人砍了13刀。此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劇組酒店各執一詞,我比較傾向認同的說法是:雙方因住宿期限問題發生爭執,劇組部分人員先將酒店保安暴打一頓,吃了眼前虧的保安晚上糾集數人,手持砍刀圍攻3名劇組成員。我之所以傾向於這個說法是因為比較了解劇組和民眾的關係,一般來說,社會大眾和劇組打交道時多有崇敬的心態,寧可自己略吃些虧也很少故意與劇組為難。相反,每個劇組牛x烘烘的人都很多,好像從事影視業就高人一等,從此就不會腰酸背疼、腎虛脾弱了一樣,眼睛長到百會穴,虛心掉到足三里,處處驕橫跋扈,視人為魚肉,我為刀俎,這就導致劇組成員和媒體、群眾以及劇組成員內部暴力衝突不斷發生。比如《天下無賊》暴齣劇務毆打一名年輕女群演,《十面埋伏》劇組毆打四川記者,《千機變2》劇組毆打記者等事件。其實幹啥呀,偉人說過,崗位不同,但都是為人民服務(現在改成為人民幣了)――雖然偉人給人民提供的服務有點一塌糊塗,但至少人家明白這個道理。誰比誰多塊肉咋地?大家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同樣的人民幣走到一起來,演員不曾高,群演不曾低,革命不是打架鬥毆,同志們都不容易,何況,「強龍不壓地頭蛇」,這麼重要的江湖生存原則都有人不放在眼裡,能不出事么?

    能舉出的例子還有:大陸拍攝的某部金庸劇,劇組的香港馬姓武指和多名群眾演員先對罵,后對打;去年,成龍主演的某大片劇組,300餘位群眾演員因個人恩怨手持鐵棍和鋼管毆鬥,致使20多人重傷,那壯觀的場面和氣勢絲毫不比劇中的差。還是適可而止吧,因為大家喜歡八卦,我就多說了些,再不停止就有炒冷飯的嫌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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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魚兒 發表於 2005-9-7 12:24 | 只看該作者
跟隨這些日記,能了解影視圈很多事情,,,

好詳細,,謝謝蝸牛,辛苦了。
~我不指望星星對我說話,但希望星星對我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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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20 16:39 | 只看該作者
劇組日誌48
  
                  1月1日 晴
  
   已經數日沒有記日誌了,這是2003年的最後幾天,也是最冷的幾天,劇組一直在拍攝夜戲。元旦前夜也是在通宵拍戲中度過,導演本打算在0點來臨時給大家講幾句話,並鳴槍來辭別舊歲、迎接新年,但因為趕進度搶拍,也沒有兌現。只有幾位興緻尚高的弟兄向槍械師要了兩把ak47(剛剛看了資料,說應該叫阿卡47,挺彆扭)和幾梭子子彈,向天鳴放了事,新的一年就在這槍聲的驚嚇中戰戰兢兢來了,說實話,越來越覺得過年挺可怕的,每一年都是那麼突如其來。
  
   今天ab兩組都拍攝夜戲,a組在某處荒山,b組在攝影棚里。下午坐在趕往a組外景地的車裡,看著在裊裊炊煙里漸墜的斜陽,心中竟有些傷感,遂順手拍了一個夕陽落山的長鏡頭。車晃的厲害,加上又是長焦拍攝,2003年的最後一輪夕陽在畫面中不安的晃來晃去,遠山近樹和村莊田野都急速地向身後閃過,如同這一年的時光倏忽而逝。回想這一年,腦海中出現的影像恰恰如這個鏡頭,有限的記憶彷彿一段段快進的畫面,讓人有種對時光的毛骨悚然。記得兒時總盼著趕快長大,每每跟著大些的孩子學唱「小小子(兒),坐門墩,哭著喊著要媳婦(兒)。要媳婦(兒),幹啥子(兒)?點燈說話過日子(兒)」。如願長大后,不只在哪一天忽然就發現光陰飛逝竟是以這般駭人的速度――在我的生命旅途中,多少年少時的理想走著走著就化為泡影,多少身邊的親友走著走著就不見了蹤影,或遠遁,或掉隊,如眼前這夕陽,只留給我一個柔和卻傷感的背影。
  
   我一直開著機,直至夕陽墜入群山,天邊泛起一抹慘烈的血紅和肅穆的黛青。關掉攝像機,長吁一口氣,獃獃的倚坐在車裡半晌,腦海中一片空白,汽車仍然搖擺不定的,在一片聲色喧嘩中前行。
  
  
  
   今天是本年度最冷的一天,滴水成冰,尿尿都能頂一跟頭。無數劇組同事搓揉著同樣紅腫麻木的面龐,罵著同樣的話:真jb冷!天氣預報是零下九度,在野外呆久了就會覺得其寒冷程度絕非這個乾枯的數字所能表述。整夜呆在荒郊野外,穿什麼衣服、包裹再怎麼嚴實也不管用,一會兒就被徹底凍透。寒風如一頭多爪的怪獸,持一把把利刃,從每一個細小的縫隙里鑽進來,一刀刀划割著無辜的肌膚,到了下半夜,全身的肢節末端都是僵的。
  
   今天要拍得是秋天的一場戲,演員被要求按所需季節穿著,非常單薄,每拍過一條,眾演員都會迅速竄出鏡頭,披上大衣,邊搓手揉臉捂耳朵邊原地蹦跳。每有一個演員完成當晚的拍攝,提前被現場製片安排車輛送走時,大家都艷羨的看著他離開,心神早飛向賓館里那暖烘烘的被窩。演員可以享受這樣的待遇,一般工作人員卻不能,他們必須跟到天光大亮,今夜所有的拍攝計劃完成,才能拖著疲憊的身軀收拾器械回去。奔赴現場時,車裡一般比較熱鬧,說笑打鬧,聽聽刀郎,離開現場時卻是一片死寂,往往是車剛離開拍攝現場,車廂里就響起一片鼾聲。到了賓館神情一片恍惚,恨不能化成一頭豬,什麼也不用管,扒了衣服,把自己扔到床上就呼呼睡去。
  
   女一號女二號是劇組的組花,感冒則是組病,三者共同的特點是都會讓人頭疼。這個歲末年初時節,感冒更是最為流行的事物,每天都會新添幾位愁眉苦臉、準備了一大包紙對鼻涕進行圍追堵截的病友,這些弟兄彷彿一夜之間被人施了魔法,嗓音變得渾厚低沉,倍兒有磁性。
  
   這樣苦熬的後果是,離開劇組后很長一段時間,每天早上在極不情願中醒來,迷迷糊糊中,渾身都是酸痛的,關節綿軟無力,彷彿被人睡夢中施暴,要命的是腰間兩側也隱隱作痛,天吶!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腎虛?。如前面日誌所講,我是吃了好長時間中藥,方調理過來的。
  
   跟劇組的確太苦太累,我國現在是畸形的、缺乏勞動保護和人文關懷的市場經濟,鈔票最值錢,人的身體健康甚至生命根本就是狗屎,什麼以人為本,扯jb蛋去吧。在我整理日誌的這段時間,至少有三個劇組出了人命,都是群眾演員,有人在乎么?有人警醒么?有幾個劇組給大家買保險?別說什麼群眾演員,就是劇組的演職人員也很少有劇組給買保險的。其實說起來,跟劇組的眾牛人和農民工性質上沒有太大區別――除了便於偶爾向不了解影視圈的朋友吹吹牛皮,其他諸如勞動強度、勞動保護和福利制度都相似。劇組薪酬最低的場工(也叫場務,干雜活)月薪也僅千元而已,和建築行業的農民工薪水相當。港台劇組比大陸更瘋狂,我所知道的牛人有連續15天不沾床的,每天只是在現場抽些空閑於地上或椅子上眯一會兒,居然撐了15天,鐵人王進喜同志也不過如此吧?當然,此人屬於劇組高層,他覺得其薪酬值得他如此苦熬。
  
   據說,歐美眾多國家的劇組不是這樣把人當牲口使喚的。在他們的劇組,一天工作超過8小時就要加薪,比例很高,否則,演員工會等工會組織可不答應。早在1988年,美國演員工會就領導過全國演員大罷工,5個月的時間讓影視業損失5億美元。2000年他們又針對廣告片商罷工近半年,2001年更是聯合編劇工會舉行全國大罷工,要求提高薪酬,全美十幾萬演員和編劇撂挑子,其中包括幾乎全部大牌好萊塢演員(他們基本都加入了演員工會),弄得牛b烘烘的好萊塢片商大老闆也沒了脾氣。這種「資本主義的弊端」咱們沒有大規模宣傳大概是因為心虛吧?在我們的國家,人是最不值錢的,這點我不說看官們大概也深有體會。說到這裡,不妨來個插曲:2000年美國演員工會組織大罷工對付廣告商時,奧斯卡影帝尼古拉斯凱奇捐款20萬美元,布魯斯威利斯、哈里森福特、凱文史貝西等超級大牌也都分別捐出10萬美元來以示支持。高爾夫球明星「老虎」伍茲卻頂風作案為別克拍攝最新電視廣告,結果被演員工會罰款10萬美金。可見人家的工會組織不是聾子的耳朵――擺設,也不是政府的傳聲筒,更沒聽說他們破壞了社會的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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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9-20 16:40 | 只看該作者
劇組日誌49
                       x月x日   晴

    今日欣聞最艱苦的夜戲部分將在近期結束,真是喜出望外,此後雖仍不時有夜戲拍攝,但如此寒冷的冬夜漸少,如此集中自虐式的連軸夜戲也不再有了。通宵夜戲對身體的傷害我進行過血淚控訴了,對於劇組工作人員來說,這樣的勞累畢竟還有高低不等的報酬,尚可作為聊勝於無的補償,而對於數量眾多的群眾演員,每天20元的演出勞務相比於寒風中瑟瑟顫慄的身形、工作人員的喝斥和自己卑微的姿態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說句實在話,我由衷的佩服他們,有那麼十數位群演從本劇開拍始至今幾乎每日都跟著,連日連夜的拍攝,休息很少,但每每在現場見到,都是興緻很高的神情。如果把這般努力和韌勁用在別的工作上,難保不會小有所成。可他們甘願每天跟在劇組中專業演員後面風餐露宿,擦著鼻涕、搓著紅臉蛋子出演很可能在後期剪輯時被咔嚓掉的路人甲匪兵乙流氓丙死屍丁等角色。不確定今天有沒有戲時,他們仍跟在劇組裡,三五成群的聊天,或幫助場工乾乾體力活。一旦戲里有需要,他們就要脫下自己的棉衣,換上單薄的戲服跑到鏡頭的邊緣或極遠處遊逛,甘心為專業演員當好綠葉。運氣好時,他們也會碰上拍攝自己近景或特寫的鏡頭。他們的演技的確不佳,所以經常有些差池,影響到拍攝進度,便會招來一頓斥罵,他們習以為常,等到他們終有些習慣了鏡頭前的表演,神情雖仍不能收放自如,但總歸有所放鬆了,此劇也將到前期拍攝的尾聲。如果你留意,會在任何電視劇中發現很多或僵硬或不合環境氣氛的表情,他們大半都是群演。群演吃飯一般是排在劇組工作人員之後的,某些時候,製片部門計算失誤,飯菜數量不夠,他們也就只好餓著,飢腸轆轆的軀體無聲的抵禦寒風,如果偶有熱水供應那真是謝天謝地。有些經驗老到的群演會自帶乾糧,裝在衣服兜里,拍攝間隙席地而坐掏出來啃上幾口。

    我詢問過幾位鐵桿群演,皆答曰給多少勞務費無所謂,關鍵是覺得有意思,全當跟著玩兒。其實哪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看戲是覺得好玩,方寸之間演盡天下悲歡離合事,但拍戲卻比潑皮聽高僧講金剛經還要枯燥無聊。這樣的天氣,窗外北風呼嘯,室內溫暖如春,酒足飯飽后,有老婆的摟定老婆,沒老婆的摟定枕頭,躺在新絮了雪白鬆軟棉花的被窩裡酣眠,該是何等快事!可是他們不。

    我確信有那麼幾位群演屬於對演藝圈充滿好奇和幻想,希望在其中有所發展,出人頭地,衣錦還鄉,但以他們的條件顯然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不計。我倒知道本省一位年輕演員乃從群演起家,早年是某市橫行街頭的一名小混混,曾在某黑道老大手下聽差,在黑老大被端掉前,他偶爾參加了一個電視劇的拍攝,在裡面做一個有數場戲的群演,因為天賦較好,臉皮厚不怯場,竟慢慢演出感覺,如痴如醉,不愛武裝愛紅妝了。後來此君經高人指點放棄很有前途的黑道職業(其黑老大在數年後被逮捕槍斃),去某藝術院校進修表演專業兩年,畢業后竟很快就混出些名堂,最近在很多劇里我都看到他,也應該屬於二線演員了,片酬大概有10000元左右/集。但這樣的牛人那可是萬中無一的,他只是個例,基本沒有可效仿性。造就這樣的牛人,不僅要有本人的天賦,還要有伯樂,運氣和機遇也都不可或缺,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也。我仔細觀察過本組的眾多群演,得出的結論是以他們的表演資質和藝術素養想在演藝圈紮下根恐怕很難,噫吁唏,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抱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只會傷害到他們的未來,而於自己的生涯無半點益處。所以我一旦得知他們的心思就力勸其打消此念頭,拍完這部劇,趕緊脫下戲裝,另覓牢靠的飯碗去吧。此地數年間也僅此一部戲開拍,指望這個吃飯肯定要餓死的。

    另外,你遙看演藝圈星漢燦爛,光芒閃耀,每次走星光大道的那些時代驕子們都氣宇軒昂,嬌艷不可方物,可你掰開手指數一數那才有幾位,相對於我國摩肩接踵的演藝人才准演藝人才和抱有演藝夢想的排隊者,他們的比例才是多少?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個聲名顯赫的大牌腳下的無名小輩何止千百數。而況演藝圈因為處在名利漩渦風頭浪尖上,這飯碗端起來較其他行業尤為沉重,除了真本事,還要有工夫在詩外的領悟力,有很多人被迫或自願付出更多的東西。你看到的都是他們明燦燦的笑臉和幸福,卻看不見背後的淚水和憂傷。

    本劇組中有一位鐵桿群演和我熟知,在現場相遇時,我們常會聊上片刻。根據我的了解判斷,他是當代社會中一個比較有代表性的青年,不妨記錄下來,希望管中窺豹,藉以挖掘整個社會的問題和時代特徵。暫稱他為小c。小c乃本地近郊人,23歲,初中畢業就在家待業了,後來學習理髮,在一個理髮廳打工約一年,覺得無趣,經熟人介紹又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負責給車輛噴漆噴車牌,幹了不久又覺得前途渺茫,遂找了家技校去深造去了。本來上學前說好畢業有工廠接受,下車間,雖說不會是什麼好工作,但較前兩種工作也算穩定。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還沒等小c畢業呢那工廠就垮了,也是一窮廟富方丈的典型,廠長住著小別墅四處釣魚爬山,職工則紛紛擺攤設點,賺個仨瓜倆棗的補貼家用。這可倒好,小c一畢業就失業,在學校學的太專業,根本找不到對口的工作,再說了,現在大學生沒工作的都大把的抓,欲哭無淚者多著呢,誰要一技校生啊?有朋友給小c編了一句順口溜取笑他:「剃頭刮蛋樣樣都干,噴漆噴號改為技校」。這不恰好這部電視劇開拍,小c閑來無事,就來劇組做群演,第一次作群演,有極大地熱忱,小c從本劇開拍至今每日跟著,風雨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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