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中國行 -- (1 - 25)

2005中國行 (十五)

送交者: 阿唐


十五 寫意的長城之旅

北京的第二天一早，我們退了房間。一晚上下來，空調的製冷不佳，一家四口熱得夠嗆，再加上地毯陳舊和衛生間的設施老化等等，內子堅決要求退房去表妹家裡住。

十幾年前，圓山是一家很不錯的賓館，與台北的圓山有某種程度的關聯，其餐廳的主廚和經理都是聘自台灣，曾經在此吃過一次台灣的特色菜，印象頗佳。今天的感官改變，不知道是我們的口味變了，還是圓山沒有與時俱進。唉，記憶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

9時，玉敏準時來接，依舊是他那輛白色的「歐寶」。行李生幫我們把行李搬上了車，我給了小費，小夥子靦腆地接了過去，似乎還是有幾分不習慣。

10時半，從表妹家裡出發，我從玉敏手中搶過了方向盤。經二環，上三環，差一點就錯過了京承高速公路的入口，原因是那個入口的指示路牌實在是不夠醒目。

新修的京承高速公路，寬闊筆直，車輛很少，油門一加，車速很快颮上120公里以上，暢快，如同北美度假一般。

我原來的設想是去八達嶺長城，昨天在表妹家裡提起，她建議我們去慕田域，人少路近，而且還有小孩子玩的滑道，她家的小寶貝們喜歡的不得了。於是，我們依計前往。

風馳電掣大約十分鐘后，京承高速走到了盡頭，我們右拐上了六環，又行了七、八分鐘，京順公路的標誌出現了，順利地拐上了北去的京順路，我和玉敏方才鬆了一口氣，他也從來沒有走過這條路。

京順路是目前北上承德的唯一一條大路，以道路老舊重載車多而臭名昭著，又趕上正在修路，上下各兩條的路面上沒有來得及畫上任何行車線，大卡車，小轎車，大巴士，小拖拉機。。。糾纏在一起，前呼後擁地玩弄著你超我趕的把戲。我早就把什麼閃燈回頭併線的三步曲扔在了腦後，有縫就鑽，有路就跑，反正也沒有個行車線的標誌。於是時而一排只有一輛車，時而三輛車同時並排行駛。

快到懷柔的時候，玉敏把我換了下來了，說前面可能會有警察，大概是看我開得太瘋，有點不放心。

在一個路口上，我們按照路牌指示左轉上了去慕田域的路，走了一段，發現上當了：進到懷柔縣城的鬧市區了。開了大約十幾分鐘，稀里糊塗地出了縣城，又匯入了剛才的大路，如果我們直行，就不會跑到縣城裡面兜那一大圈的。呵呵，懷柔人很有商品經濟頭腦啊，因為我們剛才下車問路時，順便買了些食品和飲水。

12時半，我們來到了慕田域長城山腳下，穿行在慕田域村中，青山、綠水、農舍以及山嶺上奔騰的長城，小孩子們從一路的昏睡之中蘇醒過來，「Great Wall! Great Wall!」地喊個不停。

我上一次來慕田域，是11年前，也是駕了一輛車，不過是從上游的九渡河那邊繞過來的。

停好車，我們直奔售票口。不巧，滑道的纜車正在檢修，可能要一兩個小時才能重新運行。我們大失所望，千里迢迢地趕來就是想把一場對於小孩子來說乏味的登山活動搞得有趣一些，結果卻是這樣。

看看時間，我們決定先去午餐。又往山下開了一小段路，隨便找了一家農家餐館停下，就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下點菜，確實是農家風味，以野菜青菜鮮魚為主。小孩子們沒有吃太多，就跑去院子正中的魚池旁邊撈魚玩耍去了。

天氣很熱，山谷中的風都有幾分浮躁，看來，夏季時節的北京，實在不是一個旅遊的好季節啊。

飯後再返長城入口，滑道纜車還未修好！沒奈何，只有去坐主上升纜車登長城了。於是，纜車票門票五個人加在一起三百多元，一行人逶迤而上，前往纜車入口。

路很陡，兩側排滿了販售紀念品的攤販，操著生熟不一的英語喊著，「Hey, boy! Come to see, 10 dollars!」, 「Lady, Lady, 5 dollars, 5 dollars!」，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各式物品。小阿唐們對此總是興緻高昂，很快每人的手中各自撐上了一頂中國式小雨傘，一紅一藍，在前往纜車的人流中冉冉前行。

我一直在擔心小鬼頭們攀登長城的決心，結果卻是大跌眼鏡，自始至終，他們都是憑藉自己的小腿，奔上跑下，毫不以此為苦。我猜想，可能是攀登樓梯的成就感和在長城上奔跑的瘋狂，驅使他們始終興趣高昂。

乘坐纜車的基本上是以洋人為主，國人至此，包括我自己，當然一定是要體會「不到長城非好漢」的激情，攀爬而上了。對於洋人而言，長城遊覽不過是獵奇而已，長城在他們心目中的歷史定位與國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纜車的終點是慕田域長城的西翼最高峰，登頂西顧遠眺，一龍馳騁，上下翻騰，山巒疊嶂，層次分明，好一軸寫意山水！遠處天際那高聳入天的峰巒上面應該是鼎鼎大名的箭扣長城，在當年征服過司馬台長城后，箭扣就是我朝思夢想的下一個目標。曾經嘗試過從黃花嶺登城，東向沿長城穿越，計劃經箭扣、牛角邊，用三天時間到達慕田域。呵呵，青春的夢想到第二天中午就破滅了，因為當晚還不可能抵達箭扣，而腰酸背疼以至於斯，雄心壯志早就遠遁九霄雲外去了。

在全部的野外活動中，攀爬長城是某的最愛，每一次的登臨，總是會有不同的感受。行走在長城之巔，往往會湧起一種觸摸歷史的感慨與感動，不可名狀的中國情結，歷久彌新。

曾經聽過很多的議論，謂長城的修建，勞民傷財，是民族精神的萎縮，不如全民皆兵，以漢民族的血肉勇氣築起無形的心理長城，如同漢唐盛世一般。不錯，大漢天威，遠播海外，漢武帝以降，曾經集全國之力，百年積蓄，對北方匈奴一擊，換得北疆百年平安，但是大家往往忽略了一個技術細節：其時的世界尚無馬鐙的發明，匈奴是騎在光背馬上打仗的，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騎兵，基本上是依靠機動性和牛骨馬骨做箭頭的箭羽來作戰的。等到了唐朝，由各民族混血而成的大唐，本身的騎兵也很精銳，結合上漢民族先進的作戰器械，如勁弓強弩金屬盔甲，自然打得北方的游牧民族滿地的找牙。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是否打得過，而在於是否守得住。在地理上，長城是農耕民族與游牧民族的分界線，是兩種文化經濟區劃的分水嶺。南下的游牧民族，不消百年，即被漢民族同化，如金清；北上的漢民族，基本上打完仗就撤回來了，除非士兵們甘願蛻化去適應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因此，長城在保護漢民族安居樂業上的國防意義，不可輕易抹殺。有人可能會說，明長城並未能阻擋清兵的入關。呵呵，明朝亡於李闖而非滿清。

盲目自大到杜撰什麼長城是月球上唯一可以看到的人類工程，妄自菲薄到黃色文明一無是處，都是不可取的。反省是必要的，全盤否定則毫不可取。呵呵，打住打住。

從腳下的最高峰往東，長城大致平坦，兩個小傢伙如脫韁野馬，前後追逐，呼號吶喊，如入無人之境。又不時探頭女牆，做射箭禦敵防禦狀，每每進到敵樓之中，在耳室中左右迴轉，四處打探，急壞了後面緊緊追趕的內子。

興之所致，兩個小傢伙又開始演繹那出Sponge Bob的兒童卡通劇了，歌之舞之，極盡激情。長城上的各色人等，或注目或拍掌，不斷地激發著兩個小童的表演慾望，好一出長城上演出的兒童鬧劇。

終於我們走到了最後一個敵樓，再往東，長城開始往山下衝去，越過隘口，再躍上對面的山巒，滑道的纜車隱約地在峰巒後面閃現。一不留神，小阿唐已經跑下敵樓，遠遠地跑遠了，屢喚不應。無奈何，大家兵分兩路，我追隨小阿唐而去，內子和玉敏帶小小阿唐原路返回，乘纜車下山。

真的不能小看小孩子的體力，以我極擅登山的體格，緊趕慢趕，剛剛進到下一個樓子，小壞蛋已經又跑出去了。本來還想多照幾張長城內外軍都山脈的雄奇景觀，在小阿唐一片聲的「Come on, Dad, Let's go!」的催促下，隨手捏了幾張了帳。

最後，小傢伙終於被一個又一個的樓子徹底擺平了，站在慕田域隘口的敵樓上，望著前方升騰上去的長城，喘著氣問我，我們要一直沿著長城走到海里去嗎？一路上，內子給他們惡補過一番長城的知識。我笑著問他，要麼從這裡下山，跟長城告別，要麼繼續前進，坐滑車從滑道上飛駛而下。答案自然分曉，我們接著往前走。

在爬上東麓一個制高點上的敵樓后，那一直隱藏在山麓之後的滑道站台閃現出來，目標在望了。

小阿唐歡呼著正待撲將過去之際，卻被敵樓裡面的一個村姑擺放的地攤所吸引，跑過來悄悄附耳問道，「Dad, how to say how much does it cost in Chinese?」

我附耳輕語，「這個東西賣多少錢？」

他立刻跑到村姑的身邊，指著一個圓圓的長城攀登紀念牌，用生硬的中文問道，「這個，多少錢？」

村姑打量他一眼，用地道的英語回答，「10 dollars!」

小阿唐又轉過頭對我說，「It just cost 10 bucks, can I buy it?」

我順嘴對村姑說，「太貴了，5塊吧！」我知道這堆物什從山下背到山上來賣，怎麼著也得翻個番。

村姑不理我，徑直對小阿唐，「Boy, I wouldn't cheat you. See, that is golden medal, very expensive!」，用詞之準確和語調之流利，幾乎令我這在北美混了十來年的人自嘆弗如。

我笑著離開正在熱烈交談中的村姑和小阿唐，顧自走出敵樓，查看遠處的滑道是否恢復正常，後面敵樓中的討價還價還在繼續進行之中。不一時，兩個人一大一小肩並肩地走出敵樓，遠遠地朝我走過來，看架式，已經有了結果，我對小阿唐磨人的功夫早有領教。

果然，小阿唐對我說，他們已經達成協議，八元一個，說完，殷切地看著我。

我當然是立馬掏腰包點錢買貨。村民們把東西背上山，價錢貴點，完全合理，以這位大嫂的年紀，能把英語練習的如此流利，殊為難得，就憑他們兩個談判了如此之久，即使小阿唐未能把價格殺將下來，我也會照付銀兩不誤。旅遊的目的，不外是增長閱歷，豐富見聞，錢，不是此時應該考慮的問題。

當我們爺倆兒走到滑道站台，上方的索道剛好恢復工作。我馬上掏錢買票，不幸荷包空空，60元乘2的兩張滑道票，居然差5塊錢拿不出來，只好補上一刀美元了事。唉，大錢都揣在內子腰包，不掌握經濟命脈是要受制於人的啊。

滑車分兩種，單人和雙人。滑道是個U字形的鐵皮滑槽，類似雪撬滑道，蜿蜒而下，直降數百米，終點在慕田域長城入口附近。車上有一個剎車桿，往懷裡拉是煞車，往前面推是鬆開制動，全車系依靠重力下滑。

爺倆兒前後坐定，小阿唐司職煞車，大阿唐司職壯膽，大喝一聲，「Let's go!」，小阿唐應聲前推，小滑車開始滑動，逐漸加速，耳邊風聲漸起，眼前景物模糊有風馳電掣之感，小阿唐根本不用我提醒，早已經拉閘減速，滑車慢慢停在半途。我笑著說，你如果不松閘，我們會被後面的車撞飛的。小阿唐如夢方醒，連忙前推復行。如此，快快慢慢，穿林海，跨深澗，在山谷坡頂往複迴旋，呼嘯而下。

滑道的安全措施尚可，一路之上，不斷有中英文標示，如保持距離，前方急轉慢行等等，並且每隔大約百米距離，滑道旁邊都有一位工作人員守望照應，招手問好。

全程滑行時間大約是七、八分鐘，實在是一個難得的體驗--長城飛渡！

在入口附近的大樹下等候姍姍來遲的另一路人馬的時候，小阿唐忽然看到村民們販售的紀念品中，有與他剛剛買到「不到長城非好漢」的紀念牌一樣的紀念牌，不過外鍍層的顏色更加金黃。他馬上走過去要求與村民交換，幾番英語往來，村民居然同意等價交換。事後，他拿著新換來的紀念牌得意洋洋地向我展示他的成果， 「Look, Dad, this one is a real golden medal!」

村民和我一起大笑，那位換貨的大嫂對我說，你兒子很會做生意啊。

慕田域的村民真是善良，他們成全了一個孩子天真的心。經常在旅遊地點遇到這樣的攤販，見到孩子手中持有的新購的小小玩意兒，問明價格，馬上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說可以更便宜云雲。如此做法，即使把生意搶了過來，也會增添遊客的許多煩惱，如退貨的糾紛、買到貴貨上當受騙的沮喪等等。

終於，小小阿唐一蹦一跳地從纜車出口處走了過來，我都不敢相信這小小的孩童居然有如此的毅力和體力在長城上跋涉了如此之久。

中國行的日日夜夜，長城之旅是孩子們最為開心最為投入的一次經歷。我堅信這一次的體驗，一定會在他們幼小的心靈里留下深深的印記：蜿蜒的城牆，逶迤的山巒，層層起落似乎無盡的階梯，金色的紀念標牌以及善良熱情的會說英語的慕田域人。

[CENTER][B]圖85 萬里長城始於足下圖85 萬里長城始於足下

圖86 慕田域長城纜車圖86 慕田域長城纜車

圖87 長城上的大小鬼子圖87 長城上的大小鬼子

圖88 古老的長城上跑來了中華民族的新血圖88 古老的長城上跑來了中華民族的新血

圖89 長城上演出的美國兒童卡通劇圖89 長城上演出的美國兒童卡通劇

圖90 軍都山上的莽莽巨龍圖90 軍都山上的莽莽巨龍

圖91 長城上山巒遠眺圖91 長城上山巒遠眺

圖92 長城東望圖92 長城東望

圖93 長城西眺圖93 長城西眺

圖94 山水圖畫圖94 山水圖畫

圖95 遠遠走來的大小生意人圖95 遠遠走來的大小生意人

圖96 驚險的長城滑道圖96 驚險的長城滑道[/B][/CENTER]

2005中國行 (十六)

送交者: 阿唐


十六 北京的海龜和土鱉們

從慕田域長城回北京的路上，接到幾通小鄒的電話，告訴我已經在國貿對面的中服大廈訂好酒席，晚上學管理的同學要給我接風洗塵。

玉敏把我們放在妻弟住所，回家湊崽溫馨去了。妻弟領著某的家人，自去旁邊的餐館逍遙。呵呵，某，一個數小時時段內的鑽石王老五打車前往大北窯赴約去也。

大約一個小時后，經四環繞至大北窯的國貿橋下的中服大廈，記得原來這個拐角是一片荒地和一個什麼僑務中心的半截子樓，現在全部為高樓填滿，一點空地都沒有剩下。

打了手機上去，另一位老同學Y下來接我，他頭髮完整，只是胖了許多，我們足足有17年沒有見面了。Y經營一家會計師事務所，事業穩健發達，他曾經在2001年的時候去美國生活了幾個月，很不習慣，又溜了回來，因此不是一個純粹的土鱉。

到了樓上的雅間，小鄒不在，到外面買酒去了，說是這裡的酒不是真的。其他的同學還沒有來，我和Y品茶聊天兒。

聊著聊著，Y突然對我說，前幾天和小鄒喝酒，小鄒酒後動了真情，提起了他與某的當年故事，誇獎某是好漢子真朋友！俺心裡一陣熱浪：G，朝聞道夕死可也。就憑小鄒這句掏心窩子的話，這次的中國之行就沒有白來。

老同學們接踵而至，發起人小鄒卻幾乎是最後一個上來，手裡拿著兩瓶不知道從哪兒掏換來的五糧液。這傢伙不知道是如何錘鍊的，十年不見，倒顯得精減了許多。小子得意洋洋地說，前幾年在紐西蘭為垃圾食物所累，體重一度達到95公斤，一怒而辭工在家，專司健身，打熬筋骨，數年來習慣不改，如今是70公斤了，羨慕得某的眼珠差點兒掉了下來。小鄒與海龜老婆一道，開發了某種用於電腦外設的專利產品，已經為國內某著名酒廠相中，投資加盟，不日可望大舉進軍國際市場。

最後一共是6個同學團團圍坐，當年班上分配來京的同學，幾乎來了一大半。沒有來的老大哥，已經是千萬資產，目前在外地未歸，另一位綽號瘦瘦的同學因為在校期間與大家來往就較少，因此也未到，據說也是幾百萬身家了。

在坐的6人，2個加籍，2個紐西蘭籍，2個中國籍，即使算上沒有來的同學，叛國者也近半數了。當然，目前鐵了心的在外面安居樂業的似乎只有某一個，怪不得昨天跟班上的支書同志通電話時，那位身居中南某市廳長的同學陰陽怪氣地說，「你這個傢伙，不僅叛黨，而且叛國！」。支書又神秘地問我是否還是原配？曰，然。彼大喜曰，「好，原裝的好！」。某試探了同樣的問題，彼曰，「同好，同好，糟糠之妻不可棄也！」

談話間知道，在座的五位海龜土鱉全部都在京城買了房，每家都有了車，至少是單位的車。呵呵，想想也真讓人泄氣，當年我們出國最大的動力大概就是洋房汽車了，時光一轉，國內的人也同樣武裝起來了，內心深處，似乎開始洋溢起幾綹鎮江香醋的味道。

席間談起老徐的早早過世，不勝欷唏。老徐是我們班的第一才子，琴棋球無一不精，當年班歌的譜曲者。天妒英才，莫非就是指老徐早逝不成。暗下思量，下次同學聚會，不知幾人禿頭，幾人成仙。

正在推杯換盞之際，某的手機響了，是小新！這個傢伙從中學時代起就是某的好友，以後大家都分配到北京，又是兩家通好，相處甚歡。小新在電話里說，他真的很想念我，現在就要過來找我！某感動之餘，自然應諾連連。

大約兩盞茶光景，小新進來了，十年光陰似乎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甚至頭髮的根數也沒有變。環顧四周，感慨良多，某的頭髮的根數是倒數第二，比某更慘的傢伙居然近於童山濯濯。老天爺真的是很不公平啊，不掉則已，一掉精光，直娘賊！

還沒有顧上與小新交換完近況，某的手機又一次響起，是京東某學院的姬夏。下午我打電話給他，讓他在表妹家附近的某曾任教的學院內幫我找個住處。姬夏告訴我，他在校招待所找到一間留學生宿舍，一晚140元，讓我在11點前入住。

看看時間不早了，團團做個揖，挨個地握手告別，山高路遠，彼此珍重了。

小新駕車送我去學院，嚇我一跳，是一輛黑色的本田Accord，要知道十年前小新還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啊。

一路上，小新談了別來的情況，96年某著名院校的在職MBA畢業后，在南方某國企找到一份年薪二十萬的工作，次年未能續約，此後曾經嘗試過多種營生，均不得意，直到2001年後始時來運轉，開始做起海上石油開採設備的生意，一紅至今。談話間，我意外的知道，黑子現在是小新的合作夥伴。世界真小，曾經與我膀肩兒了好幾年的黑子居然又和我幼時的朋友綁在了一起，他們之間認識的契機不過是當年通過我見過幾次面而已。

那晚上，姬夏、小新和某聊到很晚，感嘆滄海桑田，時勢多變。在送別小新的時候，他突然說了一句，「阿唐，當年你不出國就好了。」 我愣了一下，嘿嘿一笑了事。這是繼妻弟之後，第二個人對我說同樣的話。

北京的第4天上午，查里斯攜妻女來訪，我們也是多年的通家之好，從北京到溫哥華到灣區，幾乎走了完全相同的路，他們全家在2002年回北京做了海龜。查里斯攜女先期返國，其妻彼時在某德國大公司工作，曾在某家小住，為是否隨夫回歸頗為躊躇，某曰，什麼都是假的，只有老公孩子是真的，歸吧。遂一錘定音，回國團圓去了。

談話間知道，查里斯已經從中關村排名前50位的軟體公司退職，他曾任該公司VP，現在正在做一個手機附加產品，可望於今年面市。其妻也供職於某著名國際軟體公司，年薪25萬。

查里斯還是如同先前那番鼓動我回國，「哥們兒，回來吧，好玩的很哪！」

我苦笑一聲，「一把年紀，回來后如何能和小青年們拼技術？」

查里斯大笑，拍拍我的肩膀，「哥們兒，你回來后，誰還會讓你搞技術啊？！」

其妻卻在一旁說，「別聽他的！回來后成天忙得昏天黑地，哪有國外那麼輕鬆？！」

我確實聽說過，大部份有一份好職業的海龜們心理上承受的壓力都很大，因為薪酬水平要比同樣位置的土鱉高出一截，故此，自己經常給自己施壓。

正談話間，本科的同學W帶著老婆女兒找上門來，今天中午的飯局撞車了。

叮囑內子攜孩子安排與查里斯一家共進午餐，我再次逍遙自在地去做王老五了。時下反省，頗為汗顏！^_^

W駕了一輛外形粗獷的越野吉普，轟鳴著經二環，穿三環，走四環，直奔中關村而去。見識了W流暢的駕車水平，問了問他的駕車史，大概有六、七年光景。當年為了嘗試與W合作，曾經駕車載W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一通亂轉，測試他開發的衛星定位導航系統。時光輪轉，恍若昨天，不過駕車的卻換成了W。

令我頗感驚奇的是，W妻的外形變化不大，乍一眼看上去，與青春少婦無二。這次回國，發現了一個新大陸：凡孩子出生較早的家庭，父母外形的變化相對小一些，而如我們這般，年屆不惑依舊侍弄幼子的家庭，父母的外觀就很恐怖了：)

W的女兒已經十五歲，亭亭玉立，酷愛文學，知書達理，相貌酷似乃父，小小年紀已經是美人胎子了。W今年將移民加拿大，因為小女即將上高中，為了孩子的前途，W妻繼續在國內打拚，W與女兒前往坐監。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這些年，W的大部分時間是在國企做技術工作，早在十年前已官至研究室主任，高級工程師，是一個一心撲在本職業務上的好人。在學校，他曾經有個綽號--勞模。

我們一行人和另外一個本科同學D一家在中關村的一個家常菜館會合。

D和W差不多，畢業后一直在國企搞技術，連單位都沒有換過。D的兒子更大，已經十六歲了，近一米九的個子，龐然大物也。想想某的小小阿唐，晚上睡覺還要媽媽陪呢。

D的頭髮也是濃密如故，W卻已幾乎全禿，哈哈，某的頭髮還有一多半嘛，心中竊喜良久。D與D妻是高中同學，算起來，他們倆是我們班上戀愛最早的一對呢。兩人外貌變化也小，大概也是拜早生貴子之福。

飯後，大家一同到D的家中坐坐，這是我第一次到純粹的土鱉家中做客。D的家與中科院自動化所在同一條街上，這一帶我本來很熟，當年在外專公寓包房的時候，每天進進出出地跑中關村多少趟，可是現在走在街上，完完全全地轉向了。剛才開車進來的時候，如果不是W給我指指遠處的外專公寓，我都不知道身置何處了。外專公寓已經巨小無比，大概也堅持不了幾年了。

D家的樓很新，有地下停車場，結構和北美相差無幾，京滬兩地的普通居民樓的建築設計，已經與西方發達國家持平了。D家的面積大概有100平米，日本式的裝修風格，非常的典雅。俯瞰樓下，是一片碩大的公共園區，幾何造型的平面設計，賞心悅目。記得12年前，我曾經造訪D的家，那時孩子尚小，全家擠在一間房子裡面，三家共用一個廚房。

這幾年，中國的變化實在太大了。我在每一個普通百姓的眼睛里，都能讀出對生活的自信與渴望。

[CENTER][B]圖97 小區的綠地圖97 小區的綠地

圖98 同學家的日式裝修圖98 同學家的日式裝修

圖99 同學家的飯廳圖99 同學家的飯廳

圖100 同學家的客廳圖100 同學家的客廳[/B][/CENTER]

2005中國行 (十七)

送交者: 阿唐

十七 半途而廢的紫禁城之旅

北京的第三天，我們去了紫禁城。

雖然我事先意識到可能發生的問題，但是結果是如此的不堪，還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

玉敏已經被我打發回去上班了，我實在不好意思佔用他過多的時間。同時犯了一個錯誤：小小阿唐的童車遺留在玉敏車的後備箱內。結果今天的紫禁城之旅，我們就品嘗了由此引發的惡果。

表妹告訴我們，可能計程車開不到故宮門口，我們最好是坐地鐵到天安門。我們半信半疑地到街上攔車，因為我的記憶中，故宮門前以及勞動人民文化宮的後門是允許停車的。

果不其然，接連幾輛計程車都說那裡不能停車，最近的地點是東華門。無奈，一家人先走了一站路，來到長安街上坐上地鐵，在天安門東站下了車，伴隨著洶湧的人潮，來到天安門前。

天氣悶熱，人山人海，人們在門前的花壇前面影象錄影，川流不息。金水橋頭，橋的兩端各自站立著兩個武警，厲聲喝止遊客們在橋面上的任何逗留行為，究竟是出於安全的理由還是保護古迹的需要，不得而知。本想偷偷留此存照，懾於戰士臉上的嚴厲神色，泱泱率領小阿唐們默默穿橋而過。想當年春夏之交時節，廣場上旗幡招展人潮洶湧之日，阿唐可是和少林一起爬到天安門前的觀禮台上做主席揮手你前進狀啊，有哪個鳥人敢管？！

可能是昨天在長城上的盡興遊玩超支了體力，也可能是遊人太多導致遊興大減，兩個小傢伙顯得幾分無精打採的樣子，我的心裡不住地打鼓：這故宮到底還要不要進去呢？

天安門城門上的那81個巨大的門釘沒有引起孩子們的多少興趣，指著人民幣上的國徽圖案上的天安門講解說我們正在穿過上面的門洞也沒有引發共鳴，甬道兩旁的紀念品小亭子倒是一下子把四個小眼球給拽了過去，在每人手持一桿小小的五星紅旗后，媽咪拒絕了其餘的購買申請，兩個小傢伙由此開始了不合作運動。各位父母看官，在個人資產破產警戒範圍內，請在旅行中盡量滿足孩子們的任何不合理的購物要求。此乃經驗之談。

穿過端門，來到午門外的廣場上，果然原來的停車場無影無蹤。順著旁邊的門洞瞥了一眼文化宮，那邊的停車場也不見了。我就奇怪了，這麼多的人來故宮遊玩，都是乘坐地鐵到天安門廣場再走兩站路到故宮門前的么？那麼身有殘疾的人士也是如此長途跋涉的嗎？可否在天安門地鐵口及東華門西華門設置旅遊電瓶車，把前往故宮的旅客運載過來？

(「我說阿唐，那麼多的人回中國都沒有抱怨什麼，怎麼唯獨你如此格路呢？！」

「我，我，我不是覺得這個改進的空間還很大嘛，以人為本又是本屆政府上台伊始訂立的宗旨，我。。。得，得，得，我閉嘴，我接著說故宮遊歷。」)

看官，如果你想靜下心來細細欣賞前清皇家宮殿園林，那麼某建議你去文化宮遊玩，也就是太廟，是前清皇帝放置祖宗牌位和祭祖的地方。太廟的大門在天安門的東側，後門在故宮午門的東側，門票是200人民幣分！呵呵，不騙你，現在還是這個價。太廟內古樹參天，樓台亭榭，應有盡有。最愜意的是，在太廟的後院，早春的清晨或暮晚時分，欣賞筒子河對面垂柳遮掩下的紫禁城角樓及城垛，發發思古之幽情，相信你若干年後回憶起來，依然是夕陽角樓半河暉，垛剪如影柳似煙。

文化宮之於遊客最大的優點是人少，有時清靜得似乎能聽到前朝皇帝的亡靈在低低喃語。。。呵呵，搞錯了，是夏日樹上的知了和蟈蟈。當然，你最好不要趕上一個什麼書展或者遊園會之類的活動，那時候就沒有什麼樂趣了。

文化宮之於某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某曾經在這裡和少林一起看人下野路子圍棋，參加人才招聘會擔當被人獵頭以及獵人家頭的角色，辦過展覽，直到今天，某的行政檔案和組織關係可能還在北京市人才交流服務中心使用過的某個大殿的某個角落的某個文件櫃的某個抽屜里慢慢地被某種不知名的蟲子啃食著。。。

內子還在喋喋不休地給小鬼子們講解皇帝如何在金鑾殿里大喝一聲推出午門外斬首的故事，我本想糾正一下這個千古誤會，看到小鬼子們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又把菜市口才是砍頭場的話給咽了回去。猶豫再三，一咬牙一跺腳：既來之，則安之，還是排隊買票去吧。

午門前的東側是售票所在，七、八條買票的隊伍排出去足足有50米長。站在大太陽底下，胡思亂想著當年被朱明皇帝在午門外打屁股的忠臣們是否也是在烈日下面暴晒著，終不得要領。

足足排了半小時的隊，總算買好了票，大人50元，小童15元，一共180元，比較起上海的東方明珠和長城景點，票價算是很低的了。記得十幾年前，故宮的外賓票價就已經是50元了。日前有人呼籲故宮漲價，阿唐以為此議可行，至少可以減少人流對故宮的踐踏磨損。

故宮在世界遺產中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她不僅集中華民族建築藝術之大成於一身，而且還體現了華夏文明的精髓和舊時皇權的無上地位。譬如，九門之制，紫禁城是北京的地理中心，太和殿是當時北京最高的建築等，人為的造成皇權的至高地位。又如，故宮的南朝北廷建制，按五行說南方從火，屬陽性，適合從政；北方從水，屬陰性，適合寢居。土為黃色，象徵國家，故宮屋頂多為黃色；火能生土，火為紅色，宮殿柱子都用紅色，以示興旺發達。呵呵，又開始擺龍門陣了。

那天進門前，又在門口花了50元租了一個電子英文導遊解說器，掛在了小阿唐的脖子上，可是同樣式樣的中文導遊解說器只收10元租金。管它娘，反正賺的都是外國人的錢，某的40元權作是捐給祖國的文物保護事業了。

終於走進了午門，跨過金水橋，又穿過太和門，來到太和殿前的廣場上。小傢伙們借口天氣熱，躲在太和門后的陰影下面再也不肯走了。

紫禁城正在修繕中，兩側的宮殿都被腳手架層層包圍著。遊人如過江之鯽，洶湧澎湃，瀰漫在太和殿前的台階上和廣場的角角落落。

聽說從1987年起，故宮一直在秘密修建「地宮」，用於存放故宮內的60多萬件文物，不知道是否已經完工。當年為了地宮的修建，輿論界著實沸沸揚揚了好一陣子，建與不建，各執一詞，致使在建工程幾度停工。建派認為，地宮抗震也防戰爭，給文物提供了一個安全、科學的保護環境；不建派認為，地宮很難做到真正防潮，書畫、圖書和絲織品容易發生霉變，另外，大規模的地下工程可能殃及皇城地基，如古籍中記載的「一塊整玉」的夯土層和「橫七豎八」的磚質地基。某不是文物專家，也對古建築學知之甚少，但是有一點還是很清楚：紫禁城是中國的文物瑰寶，也是全人類的歷史遺產，任何大規模的建築工程行為，事先一定要經過充分的科學論證和工程試驗，甚至廣泛的民意調查。如此這般，由故宮管理機構決策，報上級主管批准，在建在先，輿論督導於後，最後地宮工程一波三折，形同兒戲，殊不可取。

漫步在青磚漫地的殿前廣場，胡亂地撫古思今做杞人憂天狀。偌大的紫禁城前朝，光光禿禿，一棵樹都沒有，燥熱異常。原來的紫禁城是有樹的，嘉慶十八年，天理教與部分太監相勾結，乘清朝的王公大臣出城迎接木蘭狩獵的嘉慶回宮，宮中空虛，沖入西華門，沿皇道直撲隆宗門，並在門前展開激戰，現在隆宗門的匾額上還留有當年射入的一支箭鏃，皇宮禁衛軍忙關閉大門。天理教眾轉而從養心門對面南牆外，攀援樹木，爬上牆頭，幸被正在上書房讀書的後來的道光皇帝用火槍擊退。事後，嘉慶心有餘悸，下令將宮內樹木全部伐掉。後代皇帝從祖訓，也不重新種植樹木，致使今日紫禁城前朝再無任何樹木。

說句題外話，這天理教應該是邪教。這邪教是真邪，那次天理教攻打紫禁城的人數是多少呢？二百人。兩百來個人還兵分兩路，就敢去攻打大內禁城，不是瘋子是什麼？以為打下金鑾殿，坐在龍椅上就坐了江山，不是傻子是什麼？一瘋二傻，這就是邪教的本質--教主是瘋子，教眾是傻子。從長毛到義和團，莫不如此。

總之，皇帝因為邪教鬧的而把紫禁城前朝的樹木砍光了，紫禁城因為沒有樹木遮陰而燥熱無比，小阿唐們因為天氣太熱而拒絕繼續前行，結果是，我們一行人只好灰溜溜地又從午門走了出來，連太和殿里的金鑾寶座都沒有看到。唉，本來事先設想的，穿過紫禁城在神武門外坐黃包車漫遊北京衚衕的計劃，自然也無疾而終。

當我們走過漫長的皇宮御道又回到天安門地鐵站，坐上地鐵回家的路上，小小阿唐早已呼呼大睡，抱著他走了一站地，才回到表妹的家。恐怖的經歷啊，現在想起來，某的胳膊還兀自發酸，都怨玉敏載走了我兒子的推車。

表妹的家大概有200平米，是我們此次中國之行見到的最大居家面積，三卧兩浴兩廳一書房。在北京的其餘日子裡，內子及孩子們就住在客房裡面。房子的月租金是兩千美金，帶傢具，房主是一個小學的校長。房屋的租金和孩子的上學費用都是表姐夫的公司負擔，在內派海龜中，待遇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室內設施和小區的環境都與北美的高級公寓住宅差不多，有室內游泳池、健身房、超市和餐館，樓下公共園地上，小河流水，柳樹婀娜，草地青青，帶遮陽傘的餐桌和橡膠地面的兒童樂園。公寓的住戶基本上以外籍人士居多。最關鍵的是，地處國貿中心附近的二環與三環之間，交通極為便利。

表妹家的生活模式，基本上與生活在中國的外國人相同。孩子上的是以英文為主的國際學校，社交圈子除了親戚朋友之外也是同樣背景的家庭，今後孩子上大學也是準備在國外讀書。比較我們這些生活在海外的中國人來說，他們的生活模式無疑是更加讓人羨慕：優裕的物質生活享受，本民族文化氛圍的背景。魚與熊掌，誰說二者不可得兼？

小孩子對環境變化的敏感程度，遠遠高於大人。在飛來中國的飛機上，小小阿唐因為睏倦，鬧著要回美國的家；北京的第一天晚上在圓山酒店睡覺時，又喊著要回上海的姥姥家；到了天津的奶奶家，又成天叫囂要去北京的表姨家！旅程終了，最後回到了自己的家，就再也聽不到小傢伙催命也似的聲聲喚了。

在北京的第五天，我們兩家一起去了安貞橋旁的木偶劇團看木偶表演，可能是中文台詞的緣故，小阿唐們聽不大懂，回來后沒有聽到他們有任何反響。午餐是麥當勞，飯後，我們又去了中國科技館，可能是上海科技館的印象太深刻了，也未能引發小阿唐們的熱烈回應。

這兩處的遊玩，我都沒有參加，我開車載他們到了地方，就跑去和同學朋友敘舊去了，由內子及表妹兩員楊門女將率領著四個小鬼頭自行逍遙。在中國的時間真的不夠用，我盡量努力地抓緊每一分鐘重溫舊日的時光。

那些日子裡，四個堂兄弟一起玩的很開心，彼此交換E-mail地址，現在還經常聯絡。但是如果衝突起時，還是親兄弟之間互相回護的多。正所謂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CENTER][B]圖101 又見天安門圖101 又見天安門

圖102 午門外的嘻戲圖102 午門外的嘻戲

圖103 修繕中的紫禁城圖103 修繕中的紫禁城

圖104 表妹家樓下的公共園地圖104 表妹家樓下的公共園地

圖105 四個堂兄弟圖105 四個堂兄弟[/B][/CENTER]

2005中國行 (十八)

送交者: 阿唐


十八 懷舊之旅

北京的第三天早上6點，我早早醒來。雖然早就沒有了時差的癥候，在中國的旅行期間，我還是不能安享睡懶覺的快樂。可能是旅途的勞頓和環境的變化，某的心神有些不定。

學院的招待所條件尚可，這間留學生宿舍有兩張單人床，一個電視，一部電話，淋浴，空調。。。，應該有的設備一應俱全。在北京的其餘日子裡，我晚上回到這裡睡覺，早上再前往附近的表妹家裡與家人會合。

下樓后，在學院內轉了一圈，與十年前相比，變化不是很大，只有圖書館和我住的招待所是新建築。當然，與17年前我在學院任教時相比，變化還是很大的。那時的校園內是空蕩蕩，現在幾乎充滿了建築物，操場被壓縮成很小的一塊了。校園內唯一變化不大的是，正對大門的二層紅磚小樓，除了大門換成了鋁合金玻璃門外，基本上還是原來的樣子，仍然是作為餐廳使用。當年我剛到學院時，還以為紅廟的地名是來自這座紅磚小樓呢。

聽說學院和北京市的另一所院校合併，升級成了大學。不過，基本上還是各行其是，這裡叫某某大學東區，那邊叫某某大學西區。合併改名的結果，可能在招生、社會知名度和經費分配上有一定的好處，只是苦了我們這些背井離鄉的遊子，北京工學院變成了北京理工大學，北京鋼鐵學院變成了北京科技大學，北京財貿學院變成了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回國后與人談話，常常是雞對鴨講，不知所云。

大門西側的學生宿舍樓模樣依舊，五層的樓最上面一層是后加的，當年某就是在最頂層上住了一年多。

當年的頂層住的都是當年分配來的新教師，唔唔怏怏地十好幾個，青春年少，大家相處甚歡。昨晚聽姬夏講，其中的大部分人在我離開后也先後離開學院，我可能是當年食螃蟹的第一個人。留在學院的人們，差強人意，基本上都還在副教授的位置上面，而我在外地任教的同學們，基本上已經是正教授了。京官難為，京城教書匠亦難為乎？

沒有去某的辦公室去看看，當年我也是喜歡在宿舍或者去教室看書，總覺得教研室里妖氣瀰漫，尤其是後來聽說同室的一位老師患了癌症，不肯就醫，痴迷於氣功療病而不能自拔，終至一命嗚呼，就更是避而遠之。

問了校門口的警衛有關網吧的去處，遂出門來到路口的航空大廈二樓上網。進門前習慣性地在樓內指示標牌上尋找「中航科」，沒有找到！詢問大廈門口的警衛，亦不知曉。

滿腹狐疑地上樓去網吧上網，收發完了某的伊妹兒，忍不住古狗了一番「中航科」，真的沒有了！難道十年前還是國家的一級公司的中航科，說沒就沒了？別的不說，腳下的航空大廈，當年就是專門為中航科所建哪。當年的某可是為之奮戰了一年半的光陰，曾經為其產品走向世界出過力的啊！時至今日，中航科的結局是重組了倒閉了還是改名了，我仍然不清楚，倒是同級的姊妹公司--中航技活得滋滋潤潤，名氣依舊。

出門去吃早點的路上，看到學院門前的朝陽路上似乎準備拓寬或者是其它什麼工程，路邊一尺粗的大樹被一一砍倒，看著真的很令人心疼。記得當年的北京市長陳希同因為貪污還是什麼原因被拿下了，不過他在任上起碼有一件事情做的很對：十幾年前，西三環修到公主墳時，原來的方案要將公主墳大部分的古樹一掃而光，陳希同指示，要盡量保護古樹，責令改進方案，現在的方案結果，只波及到近千株樹木中的400多顆，並且對這其中的近300棵古樹採取了移栽的措施。

中國的樹，不能再砍了，我的父母官們。

下午，從故宮回到表妹家中，見孩子們疲憊不堪的樣子，遂決定由內子陪同在表妹家中休息，我獨自出門再做一次逍遙散仙，去東四曾經奮戰過的地方懷舊一番。在此深深對家中掌柜付出的辛勞致意。

打了的士，告訴司機去東四六條。的士沿光華路西行，拐了個彎，從雅寶路一下子就進到二環上面，好捷徑！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自己駕車時都是走這條路上二環的，快捷簡單。

星期五下午三點的二環上，道路上已經很擁擠，從朝陽門出口下二環的汽車堵成了一串，我自作聰明地告訴的哥，去走東四十條，的哥自然應允去繞路了。到了東四十條出口，呵呵，和朝陽門出口一樣的堵！

好不容易上了東四十條，告訴的哥走朝陽門北小街。的士一轉上北小街，我就蒙了，原來雞腸子一般的北小街被擴展成兩上兩下的大馬路，兩邊的景觀全變了。正恍惚間，一眼瞥見已經跑到東四三條了，趕緊叫停調頭。轉回來一看：六條改單行了，我們是逆行！呵呵，聰明反被聰明誤，老皇曆不靈了。

在衚衕口下了車，腿著走到東四街道辦事處門口，當年從京東學院裡面逃出來后，某可是在這小院裡面住了整整一年半的時光啊！晃晃悠悠地遛達到院子後面一看，某住過的小平房沒有了，原址是一幢六層的樓房。

當年某的小屋，六個平米，一張單人床，一張三人沙發，一櫃一桌一椅，剩下的地方僅夠倆人側身出入。憶當年，這裡畢竟還是自己的家，而且是某與內子的第一個家，冬日的嚴寒中，在板兒磚上刻了槽，嵌入電爐絲通電取暖，小屋裡滿是溫馨。兒時路過北京，總是憧憬什麼時候也能成為京城人，結果，夢就圓了，而且是在古都的中心繁華地帶，儘管只是短暫的六平米的使用權。那時的人真是容易滿足啊，比較起大部分進京同學的集體宿舍，某的小屋好歹還有點隱私權。

嘆嘆氣，走回到門口，問一個從原來街道聯社樓宇內出來的女士，原來街道聯社的企業科在哪兒？

女士瞅瞅我，好像在看一個怪物，「聯社早沒了，原來的企業科都搬到四樓去了。」

謝了女士，我進去開始爬四樓。原來聯社佔據著這幢小樓的半棟，現在被截成了只有四分之一，截掉的那部分是否被用於出租，不得而知。

敲開兩間辦公室中的一間，一個中年人正在電腦前玩遊戲。確實進步了，十幾年前，辦事處和聯社一共只有兩台電腦。那人知道我在找企業科，忙應承此即為當年聯社的企業科，並自我介紹是負責人G。我大致介紹自己曾經在聯社下屬的企業工作，現在很想知道是否還有舊人在東四工作，然後報上了我知道的張三李四王麻子。 G師傅一邊聽一邊搖頭，說這些個人要麼退休了，要麼調走了，只有官正一人尚在原來的企業。

談話之間，G師傅目光閃動，話里話外，旁敲側擊，自如地與我進行著聲音語言和身體語言的交流。我相信，他從我身上提取的信息，應該是我讀他的若干倍。一剎那間，彷彿時光倒流，十七年前的生活場景，歷歷在目。東四一別，多少年過去了，再也沒有機會與土著北京師傅切磋過招，親切啊，連某的口語都變成了北京土話。

告別了G，前往六條衚衕西口。

六條衚衕毫無變化，和原來幾乎一模一樣。我和少林大牛經常光顧去買豬頭肉下酒的小店依舊還在售賣小食品百貨，就連衚衕中間的那個神秘的四合院，也和從前一樣，大門緊鎖。當年，那院子的大門偶而開啟，一輛轎車進出之後，大門又重新緊閉，赭紅色的大門后，是離宮別苑，還是告老將軍，無人知曉。這周圍的衚衕里，很有些四合院里住著此等神秘人物，宅院的前身都是王公顯貴官宦人家的私宅。

官正是個好人，東四所屬某企業的廠長，與某當年的電腦公司為一牆之隔的鄰居，我們是一個黨支部的成員。他曾在六四之後的整黨中，與當時的支書力保阿唐無罪，某遂得以有驚無險地渡過那段風波。當然，這也與當時的大氣候有關，基本上沒有人因為與六四間接的原因而受到牽連。不過，許多年來，我還是承他這一份情的。

跑到衚衕口一看，原來官正的企業不見了，現在是個鞋店，問裡面的老闆也毫不知情，他們是二包，剛接手幾天，大包才是從街道手中租的店鋪。某又去隔壁某原來公司的舊址去問，結果一樣，那邊變成了一個五金商店。再過去的「新葯特葯」也變成了「全新大藥房」。北邊的炒疙瘩店已經渺無蹤影。

最後給官正打了個電話，才在衚衕裡面的一個角落找到了官正的廠子，非常小，大概40平米。官正的外貌變化很大，原來周正的頭髮近乎全禿。呵呵，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到時候一定拿走。吾又然之矣。

官正的企業當時是聯社最大的企業之一，有職工20多人，現在只剩下三人了，一個業務，一個出納和官正。當我的目光轉向出納時，心裡偷偷地樂了一下：當年我曾是那出納女士的入黨介紹人！

隨意和官正閑聊了一個多小時，知道現在街道企業在理論上已經和街道脫勾了，是自負盈虧的股份制企業，不過二者之間還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如街道持股、房產、退休金、檔案等等。官正自我感覺尚好：在機場路附近買了房子，上班有車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此是原話。我注意到了旁邊出納的不自然的神色，不知道她在企業中的地位和分配狀況。另外，那些從企業中遊離出去的十多個人是下崗還是調動還是自謀生路，都是未知之數。

此次中國之行的第三個缺憾是，未能與社會底層的人們直接溝通。

官正知道了我的近況后，端詳了我一陣，忽然大笑著說，「阿唐，現在實在不能想象當年你居然能和楊敵那樣街頭混混兒同殿為臣如此之久！」

我無奈地一笑，「嘿嘿，楊敵還把我從公司一腳踢了出去呢。」

告辭了官正，我又走到東四北大街的衚衕口，傻傻地凝視著某原來公司的舊址，半晌無語。那年的晚上，某被內子從廣場上拽了回來，子夜時分，就在這二層小樓的平台上，傾聽著滿城的槍聲如年關的鞭炮聲般震天炸響；就在樓下大門口的台階之上，目睹著三三兩兩從廣場方向跑回來的惶恐不安的人們向北奔去；就在樓下緊緊鎖起的葉子門后，窺視著北大街上轟鳴北上的裝甲車上的持槍士兵。。。

當年的街道企業所在，現在的鞋店和五金店，這些房產都是早年公私合營的時候，私人小業主入股街道企業的。歲月悠悠，房產的產權早就變成國家的了，現在大潮回卷，街道企業名存實亡，所屬房產又陸陸續續地租給了私人業主。某一天，國家的政策允許私人購買國家掌控的資源的時候，這些房產又會回到私人業主的手中，從而完成一周天迴轉。

佛說，生死輪迴，涅重生。願中華民族從此昌盛。

[CENTER][B]圖106 校園一角(左前方是早年的教學樓，右前方是教職員宿舍樓)圖106 校園一角(左前方是早年的教學樓，右前方是教職員宿舍樓)

圖107 學生宿舍樓(阿唐曾在頂層住了一年)圖107 學生宿舍樓(阿唐曾在頂層住了一年)


圖108 教職員食堂圖108 教職員食堂

圖109 校園前的朝陽路(右前方是人民日報社)圖109 校園前的朝陽路(右前方是人民日報社)

圖110 校園東北角路口(右角是航空大廈)圖110 校園東北角路口(右角是航空大廈)

圖111 為拓展朝陽路而砍伐的樹木圖111 為拓展朝陽路而砍伐的樹木

圖112 東四街道辦事處大院圖112 東四街道辦事處大院

圖113 東四六條衚衕圖113 東四六條衚衕

圖114 六條衚衕口的商店圖114 六條衚衕口的商店

圖115 中關村路口(海龍電子城，四環與中關村大街的路口南)圖115 中關村路口(海龍電子城，四環與中關村大街的路口南)

圖116 中關村大街(原四通門前大街)圖116 中關村大街(原四通門前大街)[/B][/CENTER]

2005中國行 (十九)

送交者: 阿唐


十九 老友重逢

從東四回到表妹的家不久，小新開車來接我們，今晚請我們全家吃飯。

一家人上了小新的車，前往北三環旁邊小新家附近的餐館，小新太攜小小新從家中直接前往。我二話不說搶過了方向盤，自顧在北京的車水馬龍中駕駛起來。不是我有開車的癮，實在是小新的駕駛技術讓我消受不起。昨天晚上，他送我去學院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剛剛拿到了駕駛執照，一問，5年了！不過，其中2年的時間是處於吊銷狀態。小新出過幾次車禍，其中最嚴重的一次是，把一個駕駛電動三輪車的人挑到了車頂上！

「開始我嚇壞了，還以為是把人家的腿給撞斷了。後來一看，原來是個雙腿截肢的殘疾人！」小新慶幸地說。

當然，按小新的說法，完全是對方的錯：目標小，突然轉向。以我的觀點，小新自然要在車禍中負一定的責任，如超速，預警性不強等，不過，中國公路上的人車混行和車輛之間的速度懸殊過大也是一個原因。最關鍵的是，一方面人車交叉的路口處缺乏行人專線和行走標示，行人及自行車和三輪車上沒有旗幟或其它顯眼的標誌物；另一方面行人和駕車者雙方都缺乏應有的安全意識。前不久，國內的網站上剛剛上傳了路口監視錄像系統拍下的一段錄像：十字路口上，行人闖紅燈，來車以 50多公里時速通過路口，見人過路不減速，試圖以轉向避讓強行通過，不幸的是，行人也在同一時間做了同樣的動作。於是，悲劇發生，一死一傷。記得網友 YUE在其大作「返鄉二三語」中杜撰的中國道路交通心理定律：這是個勇氣的問題，比你敢撞車，還是車敢撞你。這還是個信任的問題，要相信千鈞一髮之際，司機有本事躲開你。呵呵，YUE的話很有道理，所以回國坐出租，如果後面有空位，我一定是選擇坐在後面，不然我的腿會因為不停地做煞車臆想動作而酸疼不已。

那次車禍，小新負擔了對方由此而引發的所有費用。據小新講，目前中國的交通事故案例的判罰，還是同情弱者原則：人車之間發生車禍，不論對錯，駕車者都要負責行人的一部或全部的相關費用。這個法規或者慣例對錯與否，阿唐也沒有結論。從法理上來說，情理的因素是不應當納入考慮的；從整個社會成本而言，可能因此導致行人蔑視交通法規而造成事故高企。不過，西方似乎也有類似的情形發生，窮人撞到了富人名人，通常都是以後者花錢免災了事。

一路之上，小新不停地和我探討給小阿唐們吃些什麼，我說，理論上他們拒絕大部分的中餐，凡是湯湯水水的，拿不上手的，都不吃，只有米飯泡菜湯和麵條例外。小新一聽，馬上指示太太去某某餐廳定位，多點些炸的烤的能夠拿在手裡的東西。

撂下電話，小新又問我，他們平時到底喜歡吃什麼？我說，北美的垃圾食物，麥當勞，比薩餅，肯塔基。。。沒有等我說完，小新一揮手，「有了，等一下我給他們買了比薩餅帶到餐館去！」

下班時間北京城的馬路上，真正的車水馬龍，前呼後擁，一點一點往前蹭，平時大概20分鐘不到的路程，我們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從永安里開到安貞橋！快到餐館的時候，小新帶著小阿唐先下車去買比薩餅去了，我載著內子及小小阿唐去旁邊的餐館去和小新太回合。

步進菜館，一眼就把小新太給定位了，也是不見歲月的痕迹，心中頗為忿忿：想當年你們倆人伺候小小新時，也是蓬頭垢面地一付凄慘模樣，我與內子卻快活的如同逍遙神仙一般，如今風水倒轉，輪到我們倆憔悴人對故鄉友。再一看，旁邊14歲的小小新人高馬大，身高與乃父不相上下，嗡聲嗡氣地一聲叔叔好，震得我這叔叔心中一跳，腦海中3歲小小新的稚小身影，無論如何都不能與眼前的玉樹少年重疊在一起。那年的清晨，我被小新太從睡夢中電話叫醒，說小小新肚子痛，小新今天要去考試，問我能否送小小新去兒童醫院？我二話不說，爬起來開車就走，到了小新家才洗了把臉，送到醫院一查：闌尾炎！

說話間，小新帶著笑嘻嘻的小阿唐捧著一堆盒子進來了，整整三個9寸的Pizza！

我笑著罵道，「你丫神經病啊？買這麼些個，吃的完嗎？！」

小新眼一瞪，「吃不完給小傢伙拿回去吃！」

那晚上的菜很有特色，是湖北菜，基本上都是炸的，也有些蒸的。一道炸臭豆腐，味道之奇妙，我的舌頭差點兒沒有被我吃了下去。我們幾個大人和半大人小小新吃的非常開心，不停地把一串又一串的香噴噴的煎炸食物消滅乾淨。

小阿唐們埋首於比薩餅，對眼前的中餐美食看都不看。阿唐太說，「唉，今天是杭州比薩宴后，最開心的一餐！」

小新太望著狼吞虎咽中的小阿唐們，說，「看看給孩子餓的，回來一趟真遭罪啊！」 舔犢慈愛之心，溢於言表。

這次中國之行，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同學朋友中，那些孩子基本成人的媽媽們，對我們幼小的孩子都表現出發自心底的母愛。好像看過一本書說，人類在以家庭為單位之前的漫長的母系社會中，幼童都是由群體內的全體成年女性所撫養。今天媽媽們對幼童的普遍愛心大概就是遺傳基因決定的。

飯後，一同去小新家裡做客。

小新的家還是當處長的老婆分配的房子，兩室一廳，大約70平米，做了基本的裝修，不過建築物的格局稍微老舊。樓下沒有地下停車場，在樓宇間的空地上，修建了若干的停車位，每一個上面都有一個需要用鑰匙開啟的阻擋裝置，保護車位主人的權益，每個月的使用費是8百元。

小新說，已經在城外買了新房，正在建築之中。

小小新是一個很獨特的孩子，以小新的說法是，沒有長大，胸無城府。甚至小小新的前任老師也對他自然率性無拘無束的性格頗有微詞，小新夫婦為此很是躊躇，甚至在剛才前往餐館的路上，小新還在向我傾訴心中的不安。

席間及飯後的閑談，我發現小小新實在是個小小天才，如果在西方教育體制下，他一定會最終進入學術領域成就一番事業。小小新對歷史及地理有著濃厚的興趣，以我的雜學底子，居然可以互相切磋，如晉武帝的傻兒子關於饑民為何不去食肉粥的典故，東漢最後一個皇帝的結局等等，這些都大大超過同齡孩子的知識水平。特別難能可貴的是，他待人接物的坦誠純真，他對自己喜愛的知識領域孜孜不倦的追求。但是，他的數理學業不好，在班上是中下水平，另外他從不掩飾自己的情感，毫無師道尊嚴的點滴概念，經常在課堂上置老師於尷尬境地。

在隨後幾天的與小新相處中，我盛口稱讚其子的天賦，勸誡他風物宜長放眼量，千萬不要拘泥於社會固有的觀念，試圖去改造小小新成為一個所謂的全面發展的好孩子，那樣做的結果，一定是一個標準的庸才。要創造條件，發揮他的特長，至少在家中營造一個寬鬆的成長環境。

話題至此，中國精英模式的教育體制發展至今，實在是有探討的必要了。鼓勵創新，營造寬容，讓孩子自由快樂的成長，是當今教育發展的方向。天真浪漫，那實在是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師長的工作是努力地使之延長，而不是相反。

晚上十點，在把內子及孩子送回表妹家后，小新載我前往北四環附近的一家夜總會，今晚黑子在KTV請客。

夜色下，小新駕車進入一片新區，我已經毫無地理上的概念了，只是從旁邊圍牆後傳來的汽車轟鳴聲音知道這裡在四環的邊上。道路兩側，不時閃現出來靡虹燈光裝點下的這廳那巴，燈紅酒綠。便道上面，三三兩兩的嬌艷女郎或企首或漫步，一派懶散風情。我心裡不禁有些惴惴，多少年不曾有過夜的生活，我不會露怯吧？

小新把車停在樓下的拐角，旁邊的台階上站著幾個年青女子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我們，悠閑的舉止，散漫的神態，得體的著裝，走在街上都是回頭率很高的青春靚女。我知道，他們都是從事某種特殊行業的女子，在等沒有女伴的男人前來邀請，判斷的標誌之一就是她們的身邊沒有男性的陪伴又出現在風月場所的周圍。小新昂昂然從女郎們的身邊走過，從小這個傢伙就很會裝酷。我，短褲，T恤，一雙棕色的旅遊鞋，保鏢一般地後面跟隨著。

大門口附近卻沒有女孩子在閑逛，要麼是公安管的緊，要麼是歌女舞女的生意招徠已經產業化了。

大堂的燈光很黯淡，我在小新的率領下，坐電梯上到4樓。吧台的附近，也是七、八個女孩子或坐或站地瞟著我們，神情輕鬆。與從前的經驗不同，那時的歌女看到來客的眼神，都是充滿了渴望和期待，如同見到擺上檯面的待宰羔羊。說心裡話，我沒有一次自在過，太直截了當了。

小新推開一間KTV的門，我走了進去，昏暗的燈光下，三男三女散坐在圍成小半圈的沙發上。三個大漢站了起來，是黑子，孔然和少林，京華沉浮里的主要人物來了將近有一半！挨著個的握手寒喧過去，仔細端詳，都沒有大變，不過多少胖了一些。

這三個人中，最少六年，最多十二年沒有見過面。黑子是我當年從皇朝一怒出走後的合作夥伴，孔然是我長城穿越的生死搭檔，少林是我在東四時期的好朋友。這些年來，我對京城的多少記憶，都是與眼前這幾位有著緊密關聯！

感動之餘，轉頭問黑子是如何找到孔然和少林的？黑子說，孔然從日本回來后，倆人一直有聯繫；不過，和少林卻是奇遇：一天黑子開車抄小路走衚衕，對面迎頭也過來一輛車，小心翼翼錯車時，發現對面那個開北京吉普的傢伙是少林！

我坐在孔然的身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換近況。我明顯地感覺到，我們之間已經存在了巨大的鴻溝，他們還是闖蕩江湖的豪邁和意氣風發，我卻已經回歸到學子的內斂和溫文爾雅，甚至我的遣詞造句都因為多年海外生活的潛移默化，慢慢地發生了變化，間或出現某個英文單詞正待脫口而出之際，生生地又被我給咽了回去現象。

談話之間，我吃驚的知道，黑子離婚了！真是想不到，青梅竹馬地從中學到技校，兒子都16了，倆人卻離婚了。起因也很簡單，黑子太短期出國兩次，回國后力主全家移民海外，黑子早就從朋友(包括我)的口中知道外面的世界並不精彩，尤其是對他一個沒有什麼文憑學歷的人，始終不為所動，一來二去，矛盾激化，前幾年終於分手了。

說到這裡，氣氛有些沉悶，別看黑子嘴上不在乎，畢竟離婚的波折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我趁機提議少林唱一段，少林問我唱什麼？我脫口而出，「就齊秦的『冬雨』吧。」我在溫哥華的時候，耳邊經常回想起少林唱過的這隻歌，都快要想瘋了。

「為什麼大地變得如此蒼白？為什麼天空變得如此憂鬱？。。。」

少林蒼勁的歌喉，把這首歌的意境詮釋的淋瀝盡至，我的眼淚都差點兒給哄了出來。心潮澎湃，不知不覺，我已經喝了好幾杯酒，還順手點上了一根煙。

接著少林的歌，我吼了兩首刀郎的歌，情緒也調動起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心情和語言也彷彿回到了十年以前，草莽習氣又出來幾分。旁邊坐著的孔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這才是阿唐的本色啊！剛才我還一個勁的擔心，你在海外變傻了呢！」

嘆了口氣，孔然又告訴我，他經常回憶當年和我一道穿越司馬台的情景，這麼多年來，那幾乎成了支撐他渡過難關的精神動力！我苦笑一下，我何嘗不是如此呢？沒有人在赤手空拳穿越司馬台長城後會無動於衷的。

孔然是8年前從日本回來，開始在中關村電子配套市場倒騰了一陣子小生意，沒有什麼發展。這幾年在一家很大的公司做市場銷售，成績卓著，已經是名列前十位的金牌銷售員了。說到這裡，孔然也冒出了一句和小新同樣的話，認為我當初不應該出國。

少林在唱歌，我和孔然聊天，小新很文靜地在一旁抽煙喝酒聽歌，一個小姐在忙著給我們點歌，另外兩個都被黑子划拉過去左擁右抱。直到這會兒，我才去注意小姐長什麼樣。一般來說，KTV裡面的燈光很暗，如果你不湊近到快要親嘴的程度，你是看不大清楚長相的，但是身材好壞，一目了然。這其中兩位的身材都很出眾，是那種天生麗質後天又發育得很好的類型，目前都在黑子的掌控之中。當年我們倆一塊兒去海南的時候，這傢伙還綳得住勁兒，等到後來新加坡商人Dennis在北京新世紀賓館的KTV請客時，就原形畢露了，我還在坐懷不亂的時候，這哥們兒已經抱著小姐亂啃了。

兩個小姐和黑子猜了一會兒骰子賭酒，起身開始跳舞，青春的樂曲，青春的節奏，青春的軀體，混亂地交織在一起，黑子也湊興加入，競相扭動。一不小心，三人摔倒，滾成一團。孔然和少林在大聲叫囂：辦了辦了，就地正法！

我多少覺得有些尷尬，似乎我是個局外人一般。正好內急，遂起身出門如廁。步出走廊，後面的門一響，剛才跳舞的女孩子跟了出來，說要幫我指路。我們並肩走著，女孩的手很自然地捉住了我的手，我也坦坦地牽住。看官聽了，此刻什麼都不要想，要想就想是大哥牽了小妹的手。

我笑著問女孩，和裡面的誰比較熟？曰，黑子。又問，認識多久了？曰，快一年了。再問，是黑子讓你跟出來的？女孩捏了我一下，嗔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南音繚繞，分外撩人。

我心裡暗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黑子，大處瀟灑，小處留意，非常的善解人意。這不，現在就給我創造條件以便和女孩私通款曲，倘若我不好意思人前訂約。

走到男衛生間門口，我忽然有幾分躊躇：這女孩不會跟著我進去吧？彷彿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女孩鬆開我的手，笑著說在外面等候。

方便之後，洗手時有人在旁伺候毛巾，遂給了5元小費。出門后，女孩過來攬住某的腰，鬚眉自然不能輸給巾幗，某的手也攬在了其腰之上。呵呵，此即為阿唐中國行風月場所中的最嚴重的逾軌行為。有關阿花和阿黃在春天裡的故事沒有發生，這東西還是要有一點調調的才好。

時過午夜，陪歌的女孩先後撤離。

歌廳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冷，大家停了音樂開始聊天兒。

黑子說了一下故人的消息。路大英在做「小房地產」，買下若干房產，再放租出去；路二英在做醫療器械；Mike與恬妞分手；Dennis也歇業回了新加坡；湖晨回了四川；小紅仍待嫁閨中。。。

一直悶聲不響的小新給我看了他的手機簡訊，是小新太傳來的，差不多是一兩個小時一個，恩恩愛愛，實在想象不到結婚十幾年的小新夫妻還是如此纏綿。到底還是小新太聰明，如此正好點中了生性善良的小新的死穴。

風花雪月，由來以久。史上有名的青樓女子大都是以才藝著名，詩詞唱和，清音雅曲，流傳下來幾多風流故事。若非如此，一生俱在風月場上廝混的柳永柳七柳三變斷斷也不能吟出那首千古絕唱：今霄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當然，柳永的「失Bo行」也給他的一生帶來了無盡的麻煩，以至於屢試不第，於是他自嘲曰：忍把浮名，Q了\斟低唱。等到一次R虐r，宋仁宗特意劃下他的名字，f：「且去\斟低唱，何要浮名！」

時光流逝，今日風月場所惟余笙歌燕舞。其實世間萬物，無非陽春白雪下里巴人，倘若有人思慮及此，或許可能誕生一個新興產業，光大門庭。

女權主義者的磚頭請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阿彌陀佛。

圖片說明：

本節並無相關圖片，鑒於下一節的圖片量過大，為減少圖片上傳量，提前在本節刊登。不便之處，敬請原諒。

圖117至圖128是本人駕車從復興門沿二環路行進至東直門的過程中，一路隨手拍攝下來的。全程共計46分鐘。
[CENTER][B]圖117 長安街上自復興門轉入西二環(6:58:04 AM)圖117 長安街上自復興門轉入西二環(6:58:04 AM)

圖118 西二環入口。我還是不明白，如果此時二環上車流正在風馳電掣地行進著，我將怎樣進入二環路？(6:59:20 AM)圖118 西二環入口。我還是不明白，如果此時二環上車流正在風馳電掣地行進著，我將怎樣進入二環路？(6:59:20 AM)

圖119 西二環，月壇附近(6:59:48 AM)圖119 西二環，月壇附近(6:59:48 AM)

圖120 西二環，阜城門東側(7:03:32 AM)圖120 西二環，阜城門東側(7:03:32 AM)

圖121 西二環，阜城門西側(7:03:42 AM)圖121 西二環，阜城門西側(7:03:42 AM)

圖122 西二環，官園(7:08:00 AM)圖122 西二環，官園(7:08:00 AM)

圖123 西二環，官園與西直門之間(7:08:36 AM)圖123 西二環，官園與西直門之間(7:08:36 AM)

圖124 西二環，西直門在望(7:08:54 AM)圖124 西二環，西直門在望(7:08:54 AM)

圖125 西二環，過西直門后，車輛稀疏，前車疾駛而去，我還在後面慢慢地東張西望(7:09:26 AM)圖125 西二環，過西直門后，車輛稀疏，前車疾駛而去，我還在後面慢慢地東張西望(7:09:26 AM)

圖126 北二環上，德勝門(7:19:08 AM)圖126 北二環上，德勝門(7:19:08 AM)

圖127 北二環上，塞車。過了新街口，二環路上的車輛開始首尾相接(7:40:52 AM)圖127 北二環上，塞車。過了新街口，二環路上的車輛開始首尾相接(7:40:52 AM)

圖128 東二環上，快到東直門了。從新街口到東直門耗時35分鐘(7:44:14 AM)圖128 東二環上，快到東直門了。從新街口到東直門耗時35分鐘(7:44:14 AM)[/B][/CENTER]

2005中國行 (二十)

送交者: 阿唐


二十 在北京城裡駕車

(這是我第二次撰寫這一節，第一次寫的因為當機而煙消雲散，唉。看看第二次重寫是否有味同嚼蠟的感覺。)

星期六，北京的第四天下午，我在中關村的同學家給玉敏打了電話，叫他從他公司給我找輛車，我想周末在北京轉轉。很快，玉敏從家裡趕來接上我，前往望京去取車。他大概也是有日子沒有來中關村，路上連連感嘆不大認識了。

望京在京東北的四環外，比鄰機場路，交通方便，地價便宜。鑒於城內擁擠的交通，中關村高企的地價，很多著名的公司正在陸陸續續地遷往這裡，如愛立信、西門子、摩托羅拉、沃爾瑪、宜家等，聽說微軟也有動作。因此，長遠來看，北京市區內行路難的狀況，必將影響其正常的城市功能，制約其未來的發展勢能。

玉敏的公司在望京的一幢高樓之上，落成於2000年前後，地下停車場是後來改建的，入口處的彎道設計極不合理，旁邊的牆角遍布擦痕，就連玉敏這個十幾年駕齡的老司機，都要調整一番才能駛入。停車場很狹小，一個單位四輛車，能夠看出由住房改建而成的痕迹。兩個車位在樓面上，兩個車位在半空，上面的車是停好后，用液壓機構頂上去的，這種方式應該是為了節省空間。

進到公司，四下轉轉，會議室，業務室，員工CUBE，轉角的辦公桌，廚房。。。布局和格調與阿唐位於灣區的公司雷同。玉敏現在是公司里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人物，有一間專用辦公室，一張碩大無朋的辦公桌，還自嘲說，是大老闆淘汰給他的。

不幸的是，沒有在應有的地方找到車鑰匙。玉敏是想把公司里那台豐田RAV給我用，大一點，用起來方便。玉敏幾分惱怒的打電話給公司里相應的職員，讓對方從家裡送鑰匙過來。

我看看錶，4點半，晚上還有一個和內子三姨一家的飯局。於是說，算了，就開你那輛歐寶，你開豐田回家好了。細心的玉敏給我畫了一張草圖，如何出去上四環，如何從四環上回到公司。呵呵，結果兩天之後我回來還車，還是在玉敏公司附近的樓群中繞來繞去的找不到入口。此是后話。

下樓取車的路上，玉敏繼續叮囑我路上行車的種種注意事項，如內側線可能在路口前突然變成左轉專用線，要盡量避免走最里線；右轉線在路口前，通常會轉入右側的輔路；避免超速和駛入禁行，很多的路口設置了「電子眼」錄影裝置。

接著，玉敏講了一個北京剛剛發生的事例：一個多年在北京販菜為生的農民，每天清晨都要運菜進城經過一個禁行路段，這哥們兒見四下無人，總是照走不誤，於是被電子眼拍下存照，並自動由電腦系統開出罰單。問題的關鍵是，交通執法部門並無相關的程序及手段將罰單送達肇事車主，要依賴車主本人前往交通執法部門查詢或上網查詢或每分鐘收費3元的電話查詢或收費手機簡訊服務。一個販菜農民哪裡有時間金錢和腦力去鼓搗這些個洋玩藝兒，於是，從去年7月到今年6月，累計罰單105張，罰款10500元，交通違章記分210分，直到有一天這個倒霉蛋有事前往西城區交通大隊辦理其它手續時才偶然發現，當時民警列印出來的違章記錄就有5頁紙之多！北京輿論界對此議論紛紛，基本的論調都是同情犯事的農民，批評執法部門沒有履行相應的告知義務，「為罰款而執法」，完全失去了當初立法是為了進行交通管理的初衷。

呵呵，以人為本的道路，還是極其漫長的。

閑話少說，我開了玉敏的車，飛也似的上了四環，衝到妻弟住處，載上妻弟。又衝到表妹家，接上一家大小，又飛也似的前往四環外酒仙橋的三姨家。

剛回來開車的時候，對於我的無照駕駛，內子還是有幾分擔心。直到一天，查里斯來訪，告訴我們，開車時遇上交警盤查，他還是出示加州駕照，偽稱回國匆忙，未及辦理國內駕照云云。此種情形，交警通常在一番趕快辦理國內駕照的告誡后，溫文爾雅地開始後續的有關問詢調查，不然，可能就會被公僕的嘴臉氣的半死。如此，內子方才半信半疑，不復多言。

看官，此乃阿唐一家之言，並無普遍指導意義。一者，阿唐有過近一年的中國駕車經驗；二者，曾在北美洋插隊時，有過卡車的駕駛經驗；三者，阿唐者，亡命徒是也，不可以常理度之。因此，千萬不要以為在中國駕車是一件好玩的事情，那是個眼疾手快的技術話，還是一項全面考驗人的心智體力的運動項目，更不要據此而去蔑視國家法度，無照駕駛，否則，由此引發的任何相關法律後果，均與阿唐無關。呵呵。

另外，中國是世界上少數幾個不承認國際駕照的國家，因此，請不要費心辦理。在辦理中國駕照時，出示你的有效外國駕照，在交通規則考試通過後，可能免去你的路考程序。當然，各地的規定不盡相同，聽說上海是最便捷的。

三姨家的兩個孩子，都是前幾年學成回歸的年輕海龜，不錯的職業，在四環外面買了房，不大，約70平米。不過，比較起當年阿唐家新婚燕爾的住房，已經是天上地下了。

飯後，揮別了依依不捨的孩子的三姨姥姥等一干人等，我們出發奔四環先送妻弟回去。

適逢修路，進入四環的路口關閉，稀里糊塗地我們被那條便道引導進了一片新建小區，頓時失去了地理概念，陷入一片混沌之中。路邊停下車，昏暗的路燈下面，翻出地圖查找，不得要領。又跑到路口去看路牌，這是我的北美迷路經驗：路口上找到交叉的兩條路的名稱，經緯結合，從而在地圖上定位出當前位置。呵呵，不幸的是，只找到一條路的名稱，而且不是在路口的拐角處。

無奈，憑藉我對十年前北京的印象，藉助遠處四環路上的車流轟鳴，夜幕之中，我大致回頭向東行駛，直到撞上了南北走向的京順路，好歹結束了此次的迷路之旅。

阿唐強烈呼籲市政當局，請在路口拐角或上方設置道路名稱標牌，此項費用與修路本身相比實在九牛一毛，與國力大小資源多寡並無多少關聯，完全是一個現代化國家的管理意識問題。

續迷路事件后，我又出了個小車禍。

次日上午，看完木偶戲，我們坐上停在路邊的車，我從後視鏡里看過去，一片清爽，於是慢慢倒車後退，忽然聽到路旁的行人在朝我大喊，我知道可能是撞到什麼了，連忙把車又往前提了提。下車一看，一輛倒在地上的自行車被車的底盤向後拖帶了一下，剛才肯定是因為它倒在地上，我才沒有從後視鏡里看見。我三下兩下扶起了自行車，開上車就跑了。

慎獨？見鬼去吧，我知道我不是好人！

不過，從此之後，倒車前先跑下來檢查一番地面上有無障礙物，成了我在中國開車的習慣。

緊接著，我又犯了不會使用立交橋的錯誤。

下午，我接了科技館出來的兩家人，三大四小擠進了玉敏的車。在北美經常看到黑人或者老墨的車裡走下一串六、七個乘客，總是搞不懂是怎麼坐進去的？今天，我就明白了，且聽我講解裝載分解示意圖：主駕駛位一大人，副駕駛位一最大小童，後面兩個大人，腿上坐著兩個最小的小童，中間是不大不小的一個小童。

坐在後面的人，安全帶就免了，甚至在高速公路上也是不系安全帶的。經常在坐計程車的時候，費半天勁拉出安全帶往身上一系，立馬在我的上衣上勒出一道污痕出來，估計是出廠以來，那條安全帶就沒有使用過。

我們從三環奔二環，臨近朝陽門準備左轉奔朝外。我想當然以為是穿橋而過，迴轉上橋，結果是，穿橋而過， Nothing happen！還在二環上。原來朝陽門是過橋前右轉上橋，橋上轉盤左轉奔東。呵呵，沒辦法，前面建國門橋掉頭吧。這次，我吸取教訓，右轉上橋，準備橋上迴轉掉頭，沒想到建國門立交橋卻是穿橋而過再回頭上橋來完成左轉或掉頭的，我們的車已經走到了西去的長安街上！

落成於80年代末的二環路，通車伊始，即遭垢病。問題就出在那上面的立交橋上了：出入二環的引路短而窄；橋上缺乏足夠的空間容納由二環上下來的車流；每座橋的上下方式都是花樣翻新不盡相同，標示不清，完全倚靠司機的記憶。因此，沒過多久，交通高峰時期的二環的每一座立交橋上下，都彙集了一堆擠得水泄不通的車流。

我們沿長安街西行，在東單右轉北上。因為長安街上變化極大，先前我錯過了北京站前的朝陽門南小街路口。又在表妹的指引下，拐上了原來的一條小街，好像是雅寶路什麼的。那一帶的景觀全變了，低矮的四合院大雜院一掃而光，代之而起的是，滿目的高樓大廈遮天蔽日，如果不是表妹隨行在側，我一定會迷路的。

星期一，北京的第六天清晨，今天我要把車還給玉敏。

吃完早飯，時間還早，我想去以仿冒名牌產品而聞名遐邇的秀水街轉轉。在使館區附近轉悠了好幾圈，方才找到已經從露天集市遷進了長安街旁的一幢建築物裡面的秀水市場。不巧，九點才開門營業。看看錶，七點不到，幹嘛呢？乾脆去逛長安街，再順二環路兜上一圈！

我駕車上了十里長街。這一天的天氣真好，藍天白雲，夏日炎炎的北京城，居然透出幾分天高雲淡的味道，心情格外地好。

清晨6點40分鐘左右，長安街上已經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好在除了最外側的公交車外，基本上都是轎車，車速尚可，行進間的時速是50公里上下。從建國門到復興門，我總共用時18分鐘。

一路之上，某些建築和景觀還能喚起我對北京的記憶，如長富宮、國際飯店、海關總署、北京飯店、天安門、新華門、西單電報大樓等等。我一手掌控方向盤，一手抓著我的傻瓜相機隨手拍照。如果是等紅綠燈，就注意一下取景，如果是行進間，就全憑感覺了。回來一看，效果還不錯，我還真的有點做間諜的天賦啊！嘿嘿。

不過，在六部口，一個警察站在路口中間死死瞪著我，我卻因為光顧著照相與前車的距離拉得很大，心想這下子完了，要被幹掉了！嘿嘿，警察老弟沖我擺擺手，示意我加速跟上，我一溜煙地絕塵而去。

從復興門下到西二環上，馬上感到了路上車輛倍增，好在還能開起來，沒有到走走停停的地步。一路殺到新街口，我用時11分鐘。

從新街口開始，可能是家居京北的駕車人士進入城裡，北二環被淹沒在一片車輛的海洋之中，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蝸牛般地往前蠕動。從新街口到東直門大約7公里的路程，我用了35分鐘，平均時速是12公里！

看看錶，快8點了，算了，放棄繞二環一周的夢想，還是去給玉敏還車吧。於是，上東直門左轉，殺奔東直門外大街，我記得前面一個路口左轉就能拐上東直門外斜街，再往前就是機場路了。結果到了路口一看，公交車專用線，所有的車輛都繼續直行！

等到下一個路口左轉進去，幻想著能夠在什麼地方與那條臭名昭著的斜街相交。斜街以其車流量大、道路狹窄崎嶇而臭名昭著。結果我走進了迷宮一般的住宅區小街巷裡面，東一頭西一頭地瞎轉。十幾分鐘后，我決定放棄，還是回到大路上去。東直門外的街都是斜的，很容易發生方向混淆，憑運氣是沒有希望的。

終於又走回了西向的東直門外大街，我決定再回到二環上，大路上的標示可能多一些。嘿嘿，真的運氣好，剛剛上了二環，路旁就出現了去往機場路的小小指示牌，我一聲長嘯，歡快地駛下二環，投入到斜街上去，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多少年過去了，斜街是一點兒沒變，兩側的低矮門臉，狹窄的街道，高低不平的路面，行人、自行車和汽車裹攜在一起向前滾動。我沒有機會照相，實在是分身乏術，如果我玩點兒什麼花活，不是撞在前車尾部，就是撞倒一個抽冷子從兩車之間穿過的自行車，再不然就是路邊的電線桿上。

在羊腸一般細小的斜街上跋涉了十來分鐘后，我終於看到前方橫亘在頭頂的三環路，同時前方的道路也猛地拓展開來，我終於駛過了二環與機場路之間的盲腸小徑，走上了寬闊筆直的機場高速路。

時間是早上的8點40分，在兩個小時內，我遊歷了北京的招牌之路和最早的城市快速路，當然還有上個世紀的羊腸小道。

(本文還有大約4節就結束了，我將在最後一節對此次的中國行做一個小結。如果你有什麼問題或疑問或磚頭，請跟帖提出或E-mail給我，我將在最後一節一併回應。泣謝諸位的厚愛！)

[CENTER][B]圖129 長富宮旁(6:39:44 AM)圖129 長富宮旁(6:39:44 AM)

圖130 建國門橋上(6:40:22 AM)圖130 建國門橋上(6:40:22 AM)

圖131 國際飯店前(6:41:32 AM)圖131 國際飯店前(6:41:32 AM)

圖132 快到東單了？(6:43:22 AM)圖132 快到東單了？(6:43:22 AM)

圖133 王府井快到了(6:44:38 AM)圖133 王府井快到了(6:44:38 AM)

圖134 北京飯店(6:45:10 AM)圖134 北京飯店(6:45:10 AM)

圖135 天安門廣場(6:48:20 AM)圖135 天安門廣場(6:48:20 AM)

圖136 天安門和端門(6:48:28 AM)圖136 天安門和端門(6:48:28 AM)

圖137 人民大會堂(6:49:04 AM)圖137 人民大會堂(6:49:04 AM)

圖138 回身再給天安門補照一張，哎唷，差點兒追尾！(6:49:12 AM)圖138 回身再給天安門補照一張，哎唷，差點兒追尾！(6:49:12 AM)

圖139 國家大劇院(6:51:36 AM)圖139 國家大劇院(6:51:36 AM)

圖140 新華門(6:52:32 AM)圖140 新華門(6:52:32 AM)

圖141 西單電報大樓在望，糟糕，警察！(6:52:54 AM)圖141 西單電報大樓在望，糟糕，警察！(6:52:54 AM)

圖142 長安大戲院附近？(6:53:22 AM)圖142 長安大戲院附近？(6:53:22 AM)

圖143 象極了警車的計程車(6:55:08 AM)圖143 象極了警車的計程車(6:55:08 AM)

圖144 中國人民銀行附近(6:56:52 AM)圖144 中國人民銀行附近(6:56:52 AM)

圖145 復興門橋頭(6:57:50 AM) -- 下一張圖片是(十九)的圖117圖145 復興門橋頭(6:57:50 AM) -- 下一張圖片是(十九)的圖117 [/B][/CENTER]

2005中國行 (二十一)

送交者: 阿唐


二十一 天津的小故事

(1) 都市貧民窟

那天小新的車駛進了老媽老姐居住多年的樓群中，半空中橫七豎八的暖氣管道，地面上間或出現的瓦礫水跡，無一不提醒我，這裡是中國都市中最平民化的社區。

從上海到杭州到北京，一路以來，中國在我的印象中與北美的差距並不是十分巨大，一度甚至有置身北美的一個略顯凌亂的市中心的幻覺，如LA Downtown，但是剛剛駛下京津塘高速公路的一剎那，路邊半人多高的建築瓦礫和垃圾雜物，對我的視覺衝擊還是十分巨大，我千真萬確地感受到了中國與世界上最發達國家之間的差距。

老媽老姐一干人等早在樓下迎候，淚眼摩挲，擁抱孫兒，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小新匆匆離去，自去探視其老父老姐。

依賴老爸生前的積蓄和阿唐的孝心，老媽在周圍鄰居中的生活還算是不錯的。這周圍的二十幾幢6層住宅樓都是國家建工總局某局的職工及家屬，該局的前身是當年傅作義的部隊改編，幾十年來，大家都是同事鄰居，前後樓的住著，誰家的丁點兒小事，很快就會傳遍四鄰八舍。

與大多數的國營老企業一樣，這個工程局混得很慘，有些單位經常是靠銀行的貸款來發工資，至於醫藥費和退休金更是朝不保夕。

原因是多方面的，如退休職工多，企業負擔重；管理機構龐大，人浮於事；技術管理人員流失嚴重，企業發展乏力；工程發包過程的普遍賄賂行為，不公平競爭。

曾去一位老師家中探視，幾十年前的傢俱，十年前的14寸電視，一生桃李滿天下的恩師清貧於斯。

近幾年，退休金改成由社會和單位統籌發放，總算是能夠保證每個月幾百元的退休金按時發放。老媽說，最慘的是那些老頭死了，子女又不照管的老太太，她們原來是家庭婦女，沒有經濟來源，只能將家中的住房分租一間兩間給附近做生意的人，以此維持起碼的生計。

「有本事的年輕人都在外面買了房，出去住了，這裡只剩下老人和沒有本事的人。人家說我們這裡是天津的貧民窟！」老媽自嘲說。

(2) 產業化的醫療與教育體系

這次回去，老姐還向我訴苦當年如何厚著臉皮一趟一趟地去求領導報銷老爸的醫藥費。此前的醫藥費當然都是自家墊支的，否則醫院是不給醫治的，儘管還是本局的職工醫院。

當然，醫院也有難處，不收錢治病，那本院職工的工資獎金從何而來？

但是我真的不懂，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人命關天，怎麼可以產業化去追求最大利潤？同樣，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關係到民族的百年興衰和千秋素質，怎麼可以產業化去銅錢眼裡打轉轉？

摸著石頭過河已經過去二十幾年，我們究竟還要走多久？

(3) 老人們的生活

夏日樓宇之間的樹蔭下面，都是三五成群的老人們散坐傾談，家常里短，雞毛蒜皮。比較起鄰里之間老死不相往來的現代小區，老媽的社區無疑是精神上的天堂。旁邊最大的空地上，架設了若干簡陋的健身器材，那上面做運動的大都是白髮蒼蒼的老嫗。當然，健身器材其實並不適合老人使用，很容易造成傷害，建造一個兒童樂園或者花園什麼的，可能更好一些，慢慢來吧。

老媽這一代人，陸陸續續開始走向最後的日子，很多人去了，很多人疾病纏身，最悲慘的就是卧床不起或者心智退化的老人們。

目前中國的老人看護，基本上還是依賴子女。子女的經濟狀況好，盡孝道，老人的晚境就會好一些，不然，真的是很凄涼。天津老人院的收費標準是每月1000~2000元之間，考慮到房租、醫療和人工等成本因素，其服務質量可想而知。

另外，中國目前根深蒂固的養兒防老的習慣思維，也使得老人和子女雙方都認為進老人院是一個很丟人的事情，尤其是老媽社區這種獨特環境。老媽一提起我的某某同學把其父或其母送進了養老院，就氣憤不已。確實，如果子女有錢，可以雇請專業人士在家中照看，一家人朝夕相處，自然是好。但是，如果是子女沒錢，家居狹小，就很難很難了，牙齒和舌頭總是會有互相磕碰的時候，久病床前無孝子。

隨著中國人口老齡化趨勢逐漸變成現實，政府如何加大對於社會養老機構的財力支持幅度，如何鼓勵人們重新定位養老觀念，願意進入老人院去安度晚年，是一個很嚴肅的課題。社會養老機構只有在形成規模之後，才可能大幅度地提高服務質量。

(4) 老媽的舊居新修

老媽家的樓宇，建成於80年代初，式樣老舊，面積狹小，結構不合理，總共50多平米卻分割成3卧1廳，那個廳其小無比，來客宴飲都要移到卧室里進行。

幾年前，老媽的家做了裝修，拆掉了門廳與卧室間的牆壁，把原來的3卧1小廳改建為2卧1大廳，多少改善了一些布局的結構。衛生間改裝了坐式馬桶，加裝了煤氣淋浴。爐頭移到了封裝起來的陽台上面，廚房的空間大出許多。廚房通向客廳的門，改成推拉門，既美觀又節省空間。

聽老姐講，裝修時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去給鄰居們燒香磕頭，請人家原諒。確實，那砸牆的錘聲電鑽聲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好在周圍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即使不滿，也只能忍受。當年老爸在世時，因為樓上裝修，被迫在醫院裡面多住了一個月以躲避震耳欲聾的雜訊。

那次回家送老父駕鶴西行，聽到這個故事，特地跑到樓上同學家參觀了一番，回來后就指示老姐循例辦理。

儘管如此，甫一進門，還是覺得老媽的家黯淡狹小。每次我回家都是這種感覺：與記憶中的那個曾經的家相比，現在的家變小了！

(5) 蚊子的故事

回去前，聽朋友說國內的蚊子猖獗，於是買了驅蚊劑。

一路上效果不錯，沒有受到過多的騷擾。回到老媽家的第一個晚上，遵旨夜宿家中，第二天起床，身上沒有被驅蚊劑噴灑到的地方，就出現一二紅點，尤其是小孩子身上。

老媽只好同意我們前往賓館居住，是石化系統的一個招待所，大致相當於二星賓館的水平，裡外套間，一晚240元。因為是小新登記入住的，賓館服務員可能以為我們是來自偏遠地區的窮親戚，一直沒有多少好臉色。其實，如果有人回國后故意拽英文，還是要請大家給予寬容，因為國內確實有很多地方的服務機構是看人下菜碟的，為了不遭冷遇，只好出此下策。千萬不要砸我，我是從來沒有干過此等無聊勾當。

等到內子攜長子先歸，老媽再次勒令我們回家，無奈，又遵旨再宿家中。小兒堅拒驅蚊劑噴灑，只好待其入睡之後施為，一切順利，我暗自得意：返美后太座必將誇獎我的細心照料。結果，最後一晚，因小兒側睡，有半邊臉沒有被照顧到，偏偏一個刁鑽的蚊子在小兒的右眼皮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腫起老大一個包，堂而皇之地一直展覽回了美國！唉，一世英名，遂毀於一旦。

(6) 正在惡化中的環境

那天一進家門，老媽一面把家中所有的燈全部打開，驅散因為樓宇間過近的距離造成的室內昏暗效果，一面阻止小阿唐們光腳在家中行走，拿出了新買的拖鞋，一一給孫兒們穿上，叮嚀著，「奶奶家和你們家不一樣，光腳走路會臟腳的。」

在上海北京和杭州還沒有太多感覺到灰塵的襲擾，回到家，馬上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它的存在，簡直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

一方面北方乾旱，一方面到處都在修路建房，再加上城市中裸露的土地太多，風起塵揚，於是四處飄散。

因為工業污染和汽車尾氣的排放量日益增大，見到藍天白雲的機會越來越少了。一次從天津東站打車回家，天氣陰沉，風力微弱，漫天的雲霧煙塵糾織在一起。我頓時感到咽喉鼻腔刺痛不已，不停地咳嗽清嗓子。一旁的的哥說，有時候在路上跑一天，晚上回家咳出來的痰都是黑色的！那天，直到臨近開發區，藍天漸現，我的癥狀方才消失。

(7) 衰退中的天津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天津在中國的地位及影響力逐漸下降。首先是深圳廣州在珠江三角洲的經濟大潮中，翻雲覆雨，出盡風頭；其次四川的重慶成為中國第四個直轄市，開始打破長久以來的三大直轄市的格局；特別是上個世紀末以來，長江三角洲在以上海為龍頭的中國改革開放的第二波大潮中，勃然興起，傲視群雄。天津似乎逐漸被遺忘，被邊緣化。

據中國《２００５年城市競爭力藍皮書：中國城市競爭力報告》，排名前十位的城市依次為： 上海、深圳、廣州、北京、杭州、寧波、蘇州、無錫、廈門、天津。一句話，天津的形勢相當不妙。

新中國建政以來，天津的地位一直很尷尬。北京作為首都，繼承了北平原有的文化中心的角色，又承擔起政治中心的重任，不僅如此，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據說有一次毛澤東站在天安門城樓上忽發感慨：如果站在天安門上一眼望過去，北京城到處都是煙筒林立，那該是怎樣的一番美景啊！於是北京開始了工業化進程，先是輕紡織業，據說初衷是為了容納風雲場所從良的女子，然後是萬千工業一齊上，最駭人聽聞的就是位於京西的首鋼，要知道北京的鐵礦和煤礦以及電力不能滿足首鋼需求的十一，典型的形像工程。當然，即使老毛的言論確有其事，也不能全怨老人家無知，誰讓蘇聯專家也是如此的主張呢。

總之，原來天津供應北京輕工業產品的城市功能消失了，因為原來的消費性城市北京也能自我滿足了。這樣，與北京一百公里之遙的天津產品，只有輸往中國的其它地區。

再加上天津自己也犯了很多人為的錯誤，如為了擴大生產規模，70年代末80年代初盲目地與外地廠家合作生產「永久」自行車、「恆大」香煙等，造成產品質量下降，消費者信心銳減，最後殃及池魚，天津本市的產品也銷售不動了，響噹噹的牌子就砸了。

等到珠江三角洲和長江三角洲的經濟先後騰飛，加工業的重心向東南傾斜，天津原有的輕工業生產能力的優勢蕩然無存，再加上市政建設的多年缺口，工廠設備老舊，退休職工增多，外資的引進大部分流向北京，於是今天的天津衛，大有日薄西山的趨勢。

記得從上海到北京的火車上，經過天津近郊的匆匆一瞥，驚得我的下巴差點兒沒有掉下來。三十年前唐山地震后，住家院落內匆忙搭起的臨時小屋，有些居然還在使用！我知道，幾十年來，子孫繁衍，人口龐大，當年地震棚的原始主人們可能已經不在裡面居住了，但是，不論現在是何人蝸居陋室，都是市政建設欠下天津人民的一筆帳。

阿唐家偏居天津經濟技術開放區的附近，偶爾走在天津市區的街頭，實在感受不到太多的現代都市的味道，市中心的南京路兩側，依舊可見低矮的商業門臉，沿街排開。而在北京上海甚至杭州，這些商戶已經全部或大部遷入了集中經營的商場之中。

那天，我匆匆從外地坐長途大巴趕回天津，途中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結果天津的很多街道，淹沒在一片汪洋大海中，就連路旁的居民小區也變成了水鄉澤國，人們趟著過膝的積水，艱難地跋涉在自己的家園。

我正在計程車上立此存照的時候，一旁的的哥一拍我的肩膀，大聲地說，「大哥，您老就別糟踐我們天津了，等會兒再照照我們天津的通衢大道！」

多純樸善良的天津人民，他們在我這貌似外地人的面前，首先想到的是維護自己城市的形像，而不是抱怨城市管理者的失職。其實，我也是個天津人哪。

(8) 小站上的民工

一次火車臨時停靠在天津附近一個不知名的小站上，我突然聽到旁邊的路軌上幾十個人喊著號子排成兩列慢慢地走過來，遠遠地望去，如同百足蜈蚣向前蠕動。

近了一看，是在抬一根長長的路軌！那路軌長25米，每米的重量是50公斤，每根路軌大約是40個人共同抬起，每個人平均負重30多公斤，嘿唷嘿唷地齊步走在遍布障礙的鐵路路基之上，稍有閃失，就會造成人員傷亡。

我知道，鐵路上運送鐵軌的專用車輛，早就是鐵路維修系統的定製工具。用人力將笨重的鋼軌搬運到如此遙遠的地方，唯一的解釋，只能是節省成本。

這些民工都有人身和職業保險嗎？如果沒有，中國的人命真的如此之賤嗎？

怪不得我們有如此之多的礦難。

(9) 做官的天津同學

那天從外地趕回行經天津，突然靈機一動，讓的哥送我到市府位於睦南道的招待所，我的一個同學在那裡辦公。

睦南道一帶是原天津租界所在，二層的洋房，濃密的樹蔭，無處不洋溢著異國風情，如同上海的租界一般。誰說當年的執政黨是土包子，追求美好幸福生活是每一個販夫走卒鉅賈大賈的天然本能。

門口除了傳達室外，並無武警站崗，我們的黨也逐漸走向親民的那一面。同學下來接了我，親親熱熱執了我的手步上二樓的處長公館。當年他知道我從了商，曾經不無惋惜地說，阿唐你應該是個做官的料！我當時嘿嘿一笑，就我，寧為雞口不為牛後的主？！

班上學管理的同學，只有少部分做了官，純粹的政府部門的官，僅有兩個，這位就是其中一個。一直以來，我就想知道中國官員們心中的想法以及他們是如何做官的。今天，機會就來了。

前些日子，曾在電話上與廳長同學聊天兒，他對中國的前途還是信心滿滿，對於他所從事的事業也是滿腔熱情。我想，他沒有必要在我這「外國人」面前裝大個吧。

談話間，處長同學大致談了一下有關他的工作職責和性質，也對當前中國的狀況做了大致的分析。嗯，好人，骨子裡面還是當年那個淳樸的學子。

如果體制改革能夠勇往直前地進行下去，我相信中國官員隊伍的素質還是能夠勝任他們應該承擔的責任。以廳長處長兩位同學為例，他們也是當年學校裡面品學兼優的姣姣者。只有不盡完備的體制，沒有天生惡毒的壞人。

但是，他們都似乎面臨一個共同的問題：視角過窄，信息來源單一，思維趨向同一性。這個可能是多年體制內部長期束縛的結果。

中國的各行各業，正在向海外歸來的中國人敞開大門。不過，仍然有很多的禁地沒有徹底開放，其中之一就是公務員隊伍，持外籍護照的華人是沒有機會染指的。可否設置如秦時的「客卿」公務員崗位，招徠外籍人士，負責具體項目具體工程具體計劃的運行實施，如此，那些在利益集團爭鬥之下一愁莫展的於國於民有益的實事好事，一定能夠順利推行。

呵呵，痴人說夢而已，惟博看官一笑耳。

(10) 木子服裝

天津的商品價格一直要比北京低，尤其是飲食、服裝和服務行業。過去經常聽說北京人喜慶婚宴租車來天津搞定，最後算下來還比北京要低，估計現在大概沒有人如此無聊了。不過，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兩地的經濟發展和物價水平的差異。

此前曾經陸續在上海杭州置辦了若干行頭，似乎並不盡興，買到的服裝並非真愛。於是內子返美后，我曾幾度光顧攤販小店，企圖大肆搶購一番，結果服裝大多是化纖面料，非我所愛。

臨行前一天，去琴行給大兒買節拍器，出門望見對面街上大書特書「木子精品服裝店」，心中竊喜，嘿嘿，這個店與木子美小姐定有關聯，遂舉步前往。有人說男人的大腦是靠下面支配的，或許有幾分道理。

門口的地上，一碩大木牌曰：出口內銷產品。心想，陳舊的噱頭耳。沒有想到，進門一看，伸手一摸，立馬嘴丫子咧到耳根子後面了：哈哈，全棉時裝啊，都是北美的高級時裝店裡的貨色。

二話沒說，開始搶購。先買自己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於是掏換了長褲一條，T恤一件。接著是兒子的，骨肉情深哪，也是一人一身，有款有型。最後才是賤內的，糟糠之妻嘛，夏褲兩條，7分牛仔褲一條，夏裙兩條，民族短衫兩件，時裝短衫一件！嗯，不對啊，賤內一人的行頭比我們爺仨加起來都多，什麼地方搞錯了？

如何給不在身邊的老婆大人買衣服是一個學問，式樣花色質料那是因人而異，不在討論範圍，關鍵是尺寸大小，尤其是長褲一類。我的經驗是，記住老婆的腰圍(數字保密)和褲長，先用我的中指測量褲圍，(我的指頭生得巧，剛好10公分長！嘿嘿)，再提起褲子在我的身上比量一下，因為我也知道我們兩人之間的腿長公差數據，馬上就能知道是否合適。出道以來，從未失手。呵呵，氣管炎們，多學一招。

那天購物的最後金額是650元人民幣，平均一件不到50元！

[CENTER][B]圖146 天津火車站(東站)圖146 天津火車站(東站)

圖147 老爸單位的局機關大樓圖147 老爸單位的局機關大樓

圖148 小站上搬運鋼軌的民工圖148 小站上搬運鋼軌的民工

圖149 千鈞重負也壓不倒他們對美好生活的渴望--企盼中的年輕人圖149 千鈞重負也壓不倒他們對美好生活的渴望--企盼中的年輕人

圖150 天津近郊的低矮民居圖150 天津近郊的低矮民居

圖151 雨後的天津長途客運西站圖151 雨後的天津長途客運西站

圖152 天津長途客運西站前淹水的馬路圖152 天津長途客運西站前淹水的馬路

圖153 奶奶家樓下的露天健身器材圖153 奶奶家樓下的露天健身器材[/B][/CENTER]

2005中國行 (二十二)

送交者: 阿唐


二十二 渤海灣畔的一天

早上吃完飯，先去給車加油。

昨晚 外甥女婿借來一輛12人座的GMC，我載著全家老小8口人，浩浩蕩蕩地奔赴海河外灘公園去欣賞夜景，一圈下來，油箱就見了底，真是油老虎。

海河岸邊，新修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兒，一個巨大的音樂激光河中噴泉，據說是全國最大號的，一條長約一公里的沿河木製人行步道，還有周邊的一些附屬設施。最搶眼的當是造型為「碧海帆影」的三個大型懸挑構架，長達百米，其寓意是有帆自海上來。公園裡的人很多，不過還沒有到摩肩接踵的程度，老媽開心的不得了，因為她兒子開了一輛很大的車載她遊園，她覺得很有面子；兒子們也開心的不得了，因為他們的姑姑在路邊攤上給每個人買了一個會轉動帶音樂帶亮光的玩具。

中國的加油站都是獨此一家--中國石化，每升的售價是近4元人民幣，大致相當於美金1.6元一加侖。加州目前的油價是2.6元/加侖，美國其它地區可能是 2元左右，因此中國的油價要比美國便宜。不過考慮到養路費因素，據有心人士計算，實際油價是每升5元人民幣，合美金是2.3元/加侖，這樣，就比美國要貴一些了。

加油時，通常是告訴工作人員加多少錢的油，如200塊錢的油，而不是加多少升油，這樣，付款時無須找錢，快捷方便。

加完了油回來，10點。說好下午去渤海灣看航空母艦，上午沒有什麼安排，我又是個閑不住的人，在家裡晃了兩圈，就開車出去兜風去了。

不知不覺，神差鬼使地上了津唐高速公路，直奔50公裡外的蘆台古鎮，我的高中時代就是在那裡度過的，太多的回憶把我的車不知不覺地引向了這個方向。

津唐高速正在維修，一路上很不好走，大約是11點左右我下了高速，駛向蘆台鎮方向。

十年光景，蘆台大變，道路兩側全部為建築物佔滿，高樓低宅，各有千秋。如果不是因為道路上的車輛較少，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縣城。

地震后的第三個年頭，我踏上蘆台的土地，全鎮二層以上的建築物不超過十幢，而且基本上是震后建起來的。全部的居民都是住在匆匆搭建起來的平房和地震棚里，包括阿唐的學校。鎮子上的路大多是土路，一下雨，泥濘不堪。十五年後，我最後一次造訪蘆台，大致還能分清東西南北，今天，我徹底地找不著北了。

稀里糊塗地在路上開著，我心裡還不住地盤算，那個奧博網站在哪裡？會不會突然出現在路的旁邊？如果我就這麼走進去告訴他們我就是那個阿唐，他們會不會以為見到了鬼？那個奧博劉，那個KIT，還有那個wecreate會不會正在裡面聊天兒，議論如何把網站做大？

呵呵，說實在的，那天我駕車走在蘆台的街道上，感覺非常的奇妙，非常的不真實，眼前的景物既熟悉又陌生，既象是探險又象是回鄉。就這樣，一會兒清楚一會兒迷糊，直到看見了路口上的蘆台百貨商店才如夢方醒，可又不明白為什麼百貨商店會在這裡，明明記得是在另外一條街上啊？

下了車，進去隨便找了一個營業員，問他是否知道X？結果他還真知道，並且告訴我在什麼什麼地方。呵呵，世界真小，不信都不行，我下車問到的第一人就認識我同學！

去找同學的路上，陰差陽錯地看見了我的母校！不過，學校已經大大地變了樣，我上學的時候，三層的教學樓正在修建之中。

走進同學的店中，問門口的收銀女孩，X可在？我是X的同學。答曰，不在，讓我打手機。我又問，手機號碼？女孩看看我，大概很奇怪這個自稱同學的傢伙怎麼會不知道X的手機？不過，還是告訴了我。

打了手機，X嚇一跳，還以為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囑我稍安勿躁，片刻即到。阿唐此生，無大成就，唯一欣慰的是，結交了很多知心的朋友，即使多年不見，一個電話，千里萬里水裡火里，毫無二話。

不一時，X匆匆趕來，依舊是瀟灑千變風采照人。

到X樓上的辦公室里小坐，聊聊彼此近況。我又問了問其他同學的情況，X問我都還記著誰？我隨口說了一串名字。X二話不說，拿起手機就打電話，然後命令人家到某餐館集合。我看看錶，11點半。忙對X說，下午還要去看航母，最晚我12點半就要往回趕，飯局就免了。

X說，誤不了你的事，老實地聽從安排！自顧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地吩咐下去。

那天總共來了八個同學，包括我們的班長。如果走在街上，可能其中一半以上的人我都不認識了，因為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已經25年沒有見面了。時光的流逝，往往是與多年未曾見面的舊人重逢時，才能清清楚楚地看出每一刀每一斧的雕鑿痕迹。

說了些什麼都不記得了，大致是他們之間開開玩笑，我說說近況，他們介紹一下沒有來的同學的情況。不過，有一個情節我記得很清楚，我問一個在公安局工作的同學，我曾讀過一個網上紀實小說「四面牆」，說是在監獄裡面的犯人都是分成三六九等牢頭鳥屁的，是否屬實，為什麼？他的回答很乾脆：是真的，並且被默許，因為便於管理。

我沒有逐個地詢問他們目前的職業，大概是白領居多，也有人曬得很黑，看得出是從事戶外工作。我很佩服他們打太極的功夫，總是能把一些不願意回答的問題，嘻嘻哈哈地推卸掉。當然提問的人也很藝術，往往給被問到的人以充分的自由空間選擇他們回答的方式。大概還沒有人發大財，但是每個人的臉上洋溢的至少不是萬惡的舊社會。

一個在高中畢業前就去當飛機員的同學，出去了二十多年，今年轉業后又回到了蘆台。這種濃厚的鄉土觀念讓我多少有些吃驚，可能我這一輩子，曾經在六、七個地方生活過，對此有些不能理解。

席間的一道菜極有特色--貼餑餑熬小魚，是蘆台本地特色菜。其做法是燉小魚的鍋邊上貼上玉米面小餅，蓋上鍋蓋小火燒燉即可。我嘗試一番，小魚滋味鮮美，並且透出玉米清香，餑餑滿口脆香，滲有小魚鮮味，實在是一道不可多得的農家菜。

1點15分，X跟大家交待說我下午還有安排，於是團團握手道別後，班長大人用摩托車帶我到高速公路入口，因為我實在是回憶不起返程的路線了。匆匆道別之後，我疾馳而去。

2點正，我一路狂奔用了45分鐘趕回家中。一家八口，齊齊上車，直奔渤海灣畔「基輔」號的停放處。

磕磕絆絆地走了快一個鐘頭，方才看到航空母艦的巨大艦體，很多的時間都耽誤在找路上面。一路之上，大部分的路口都沒有路牌，更沒有去往航母停泊地的道路指示牌。還好，農家餐館牆壁上題寫的大字「看航母吃海鮮」，無形中成了我們的指引。

　「基輔」號是2000年自俄羅斯購入的輕型航空母艦，該艦1975年製造，1994年退役。長273.1米，寬55.8米，型深29.6米，排水量40500 噸，比深圳購進的「明斯克」號航空母艦要大。目前為天津北洋艦船遊樂港有限公司所擁有，計劃以航母為龍頭，建成一個超大規模的軍事趣味活動主題公園。水域部分將是「特混艦隊」列陣出航，陸域部分將劃分為軍事趣味活動區、博覽會場區、遊樂場區、休閑運動區和教育區。

這一軍事主題公園的計劃相當龐大。但是我們到達 「基輔」號停泊地后，現有的建築依然非常簡陋，很多的待建工程和半截子工程，到處是建築底盤和空蕩蕩的房架子。要麼是後續資金不足，要麼是計劃有變，總之感覺上很荒涼。我知道，中國的很多東西都是獨具特色，如房地產業的滾動式開發模式，即先搞到地皮，然後到銀行貸款，再建築幾個樣板房，開始賣樓花，然後用客戶前期投入的錢蓋房，同時以在建房屋和購房合同做抵押到銀行貸更多的款，如此滾動發展，一環扣一環，承建商以很少的自有資金啟動一個龐大的項目，四兩撥千斤。

事實上，北美的房地產業的經營模式也大致相同，不同在於，北美承建商的個人商業信譽和個人資產與其所從事的項目息息相關，如有閃失，一生的事業與積蓄就煙消雲散了，因此，行事過程中，步步為營，小心謹慎，一般不會出現大的紕漏。中國的此類工程，大概個人的身家投入不多，即使敗亡，不過是壞了銀行的一些賬目而已，個人換個地方再干。這樣，半截子工程和爛尾樓就多一些。

呵呵，管它什麼鬍子工程還是「賣樓花」工程，我們是來看航空母艦的，只要「基輔」號還停在那裡就行。

一行人爬上了碼頭邊的「基輔」號，大人的門票是100元，小童減半。與外面月球般荒涼的景象相對比，航母內部的管理相當不錯，一切都井井有條，看得出是經過有經驗的專業人士企劃和管理的。

這是我第一次踏上一條航空母艦，第二次踏上一條軍艦，第一次是12年前在舊金山39號碼頭登上一條美國的驅逐艦，居然被水兵問道是否日本人？我們順著畫在艙壁上的標記，按照順序一個艙位一個艙位地巡視。第一個感覺是艙頂可真矮，似乎時刻都有碰頭的危險；第二個感覺是好像一個鐵棺材，密不透風，真要是被擊沉了，就直接葬進了大海深處；第三個感覺是艦內的結構是真複雜，一不留神就會轉向。一路之上，我們嚴格地按照指示路線順序參觀，旁邊的一夥遊客在一個大廳裡面鑽到了繩子圍成的另一個區域，到對面去看熱鬧去了，等我們下艦時，看見那伙人正在與管理人員爭吵為什麼有些項目沒有看到？估計是自己瞎轉時轉丟了。

我們依次參觀了航空母艦的武器裝備、機庫、飛行指揮中心、魚雷艙、聲納艙、官兵生活區域等各功能艙室，以及水下兵器展、魚雷作業艙、原艦線纜等展示，導遊介紹說，航母整個線纜數量巨大，總長度加在一起要超過了地球赤道的長度。「基輔」號全艦編製為1600人，是前蘇聯第二代航空母艦，也是世界上第一型搭載垂直/短距起降飛機的航空母艦。

走上寬闊的甲板，飛行甲板上停放了5架殲擊機和一架運輸直升機。那幾架國產殲擊機是騙外行的，因為「基輔」號主要用途是搭載直升機和可垂直起降的戰機，類似當年英國的鷂式，那種陸基飛機是沒有辦法起降的。我是個軍械盲，也認不出那是否「殲八」？不過，後來下到艙底的機庫中，確實看到了中國最新型的「殲十」，是導遊介紹的。

自始至終，老媽都很投入，親情這個東西的力量真是巨大，那些天里，老媽高興的不得了，精神頭大的根本不象七十多歲的老人。唉，一朝他鄉客，從此不事親。

艦上有很多的俄羅斯小手工藝品出售，大都是用子彈殼和炮彈殼做的小玩意兒，阿唐喜歡的不得了，唉，可惜掌柜的不批准經費。奇怪的是小阿唐們亦不曾留意，不然也可行那暗渡陳倉之計。

可能不是周末的緣故，遊人不多，停車場上的車不到20輛，估計全艦遊客當在100人上下，大概與艦上的工作人員人數相當。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個多小時的遊歷過程輕鬆隨意。我這人有個毛病，不喜歡遊玩之地遊人過多，如北美的風景名勝優山美地的遊人如織，玩起來就不大起勁。所以，那天北洋艦船遊樂港有限公司可能因為遊客稀少賠了錢，我卻感覺良好，有不虛此行的滿足感。

回家的路上，外甥女指引我到天津開發區內兜了一圈風，感覺上非常現代化，高樓林立，道路整齊。路上飛駛的轎車，路邊風度翩翩的職業白領，無一不彰顯出這一塊新興的風水寶地的興旺景象。

記得20年前，阿唐家剛剛搬到這裡，開發區還在進行基礎建設，一片昔日的鹽鹼灘地上面，修路造橋蓋房子，一片狼藉。幾十年來，我每次回家，都能看見些變化，尤其是這一次，十年之間，從一個粗曠的工業加工製造區正在向美輪美奐的多功能的經濟技術開發區轉化。

難得的是，儘管天上還是飄散著些煙霧，路兩側的綠化帶上，已經是芳草青青，花壇綠樹，幾分都市田園風光。其實這次回中國，對於高樓大廈的比肩矗立，我發自內心深處地為中國的進步而撫掌高興，但是就個人感官享受而言，我還是希望能看到一個自然景觀點綴起來的美麗城市，如北美的花園城市溫哥華。

呵呵，千萬不要砸我說，中國窮了你嫌落後，中國富了你又要求自然風貌。唉，十年之後，所有的中國人都會希望自己家的附近有一方青青的草地，一池清清的漣漪，一塊淡淡的藍天。

開發區路口的紅綠燈很有特色，路口拐角處一根立柱的上端上中下紅黃藍三盞燈，燈具安裝在立柱內部，外型相當美觀。我第一次見到，嘴巴張的半天都沒有合上。我如果是天津市長，一定立馬免掉那個別出心裁的傢伙；我如果是交通部長，一定向最高法院控告天津市開發區自行設計其交通紅綠燈造型的違法行為。

「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就連兩千年前的秦始皇帝都知道什麼是最有效的管理一個統一的國家的手段，我們的官員們難道不明白統一的交通信號標誌對一個現代化國家的重要性？！

觀念，觀念上的現代化，比什麼都要來的重要！

[CENTER][B]圖154 大興土木的天津蘆台圖154 大興土木的天津蘆台

圖155 蘆台古鎮街景新貌圖155 蘆台古鎮街景新貌

圖156 蘆台二中(那輛GMC就是阿唐的臨時座駕)圖156 蘆台二中(那輛GMC就是阿唐的臨時座駕)

圖157 航空母艦「基輔」號后甲板上的戰機圖157 航空母艦「基輔」號后甲板上的戰機

圖158 「基輔」號上遠眺渤海灣圖158 「基輔」號上遠眺渤海灣

圖159 「基輔」號全貌圖159 「基輔」號全貌

圖160 天津新港輕軌高懸在空中圖160 天津新港輕軌高懸在空中

圖161 塘沽海河外灘公園夜景 -- 「碧海帆影」圖161 塘沽海河外灘公園夜景 -- 「碧海帆影」[/B][/CENTER]

2005中國行 (二十三)

送交者: 阿唐


二十三 天津新港的休閑散記

在內子及長子返回美國前一天，我在中小同學時代最好的朋友匆匆自威海趕了過來。也是一個電話，二話不說，安排好他的一攤子工作，坐夜間火車就來了。我們倆好到什麼程度？嘿嘿，我們上高一的時候，互相幫助對方將情書傳遞給彼此心儀的女生。

在中國的時候，時常為同學朋友間的真摯情誼所感動，這種友誼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褪色，反而是歷久彌新，如小新，玉敏，黑子，X還有這位匆匆而來的大哥。骨子裡面，阿唐是一個性情中人，很喜歡與談的來的朋友小酌幾杯，秉燭夜談，海闊天空，雞鳴方散。北美萬般皆好，美中不足的是很難找到三五知己，圍爐小坐，至於清淡平靜的業餘生活，更是不提也罷，以免徒增傷感。

大哥是我們這一夥人中年齡最大的，從初中時代起大家就玩在一起，有個綽號是「雷鋒幫」，因為是在1977年學校組織的學雷鋒運動中糾合起來的，男男女女，十幾個人，大哥很自然就成了幫主。非常有趣的是，這個團伙集中了班上幾乎全部的績優生，最後出了2個大學生，3個中專生，5個技校生，基本上是我們這一屆學生的精華了。

大哥的文憑不高，是個技校生，最大的特點是為人極其忠厚，有名的仗義血性漢子。他現在是「雷鋒幫」中最大款的一個，我沒有問他現在有多少錢，只知道他在天津和威海各有一套住房，也有幾部車，手底下有幾十個人，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包工頭了。

可能有人會問為什麼阿唐的朋友都是大款？嘿嘿，那是因為阿唐和阿唐的朋友都是為人厚道之人，多少年過去了，不論彼此發達與否，依舊還是朋友，從來不會狗眼看人低。可能還會有人說，凡是包工頭致富，那一定是偷工減料坑蒙拐騙的結果。嘿嘿，別的包工頭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大哥不會，我完全相信他的人品。

記得大三那年的暑假，我在北京實習結束回家的路上，跑到天津北倉大哥的工地。找到他時，大哥正在床上睡覺，旁邊的人告訴我，大哥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因為一條管道穿過一條繁忙的馬路，必須晝夜趕工。那時候干多干少還是一個樣的時候，大哥就是這樣毫不惜力地悶頭苦幹。

這次回家，我也曾問過大哥，成功的訣竅是什麼？大哥說，為人要厚道，別人就會信任你，口碑一好，自然上門來找你做生意的人就多了。這世上的貪心之人很多，但是怕死之人更多，一般而言，建築招商一方的負責人，既想從中弄點好處，又希望工程本身沒有質量問題。這樣，厚道本分的大哥就成了香餑餑了。當然，多年的工程經驗，精明強幹的手下搭檔，也讓大哥在承接工程時的報價具有很強的競爭力，一句話，實力做後盾。現在大哥的口碑好到了這種程度：原來大哥所在的國營單位都要來求大哥出面去幫忙招徠生意。

那天中午，大哥和幾個「雷鋒幫」的活躍分子給我接風洗塵，幫眾中，官最大的做到了分公司經理和公司機關的科長。

其實，剛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幫中第二有錢的老三已經給我接過風了。老三的發跡不同於大哥，大哥是干出來的，老三卻是被鎮壓出來的。老三高中畢業參了軍，因為曾經學過功夫被分配到某軍區給首長做警衛員，又學了些實用的搏擊技法與槍法，后因老娘念子心切，硬逼老三退伍回家當了工人。83年「嚴打」的時候，老三因為一件很小的案子被押往大西北服刑。服刑期間，老三的父母先後過世，後事均為雷鋒幫眾一手操辦。期間，雷鋒幫中唯一的一對幫內夫妻的新婚蜜月就是前往新疆探視老三！幾度減刑刑滿之後，老三開始義無反顧地走上社會，因為一身的好功夫，以及大西北煉獄的背景，老三很快在新港建立了自己的知名度，再加上過去的戰友之間的人際網路，老三緊隨大哥之後，第二個發達了。

用了很長的篇幅講述這兩個人，不是誇耀他們的發跡，而是為了引出下面的一段故事。飯局上，大哥悄悄向我提起另一個正在外地的幫眾，言其妻濫賭，本人事業不如意，家中境況甚窘，累及獨子堪憐。大哥接著說，他已經與老三約定，如果那孩子考上大學，他將與老三一道負責其全部的學習費用。



飯後，大哥、老三、科長和我帶著小阿唐們去洗澡。洗澡一詞在中國似乎極為曖昧，因此他們提議攜子前往時，我還有幾分詫異。

我們來到一個富麗堂皇的某某浴室，門僮，大理石地面的門廳，吊燈，皮製沙發。。。與三星級賓館極為相象。我們每人領到一把鑰匙一雙一次性的拖鞋，然後進入男賓部，那裡有侍應生幫助更衣打理，最後遞上一條嶄新的未曾啟封的毛巾。

我領著一大一小阿唐公子，走進那間超大浴室，嘿嘿，並非阿唐杜撰，實在是碩大無朋。那個浴池就象是個小型的游泳池，角落上還有一個小噴泉！小阿唐一聲歡呼，奔過去自行玩耍，如同來到了他習慣的游泳課一般。小小阿唐歷來怕熱水，怯怯地不敢上前，淋浴也是他的軟肋，我只好領他坐在矮矮的洗面台前戲水。

浴室除了龐大之外，裡面的一應設施都很考究，與北美豪華新居的主卧室浴室相似。甚至還備有一次性使用的牙膏、牙刷、剃鬚刀、香波、浴液、香皂等一應洗漱用具。

大哥等人從桑那室裡面走出來后，我們換上新啟封的游泳褲，一同前往位於隔壁的游泳池。真沒有想到，浴室居然還包括一個中型的泳池，三泳道，25米長。旁邊是一個健身房。小阿唐跳進去游泳，小小阿唐去擺弄器械，忙得不亦樂乎。

我和大哥比賽游泳，結果以假洋鬼子隊慘敗而告終。小阿唐頗為不爽，搞不懂為什麼平時比他快一倍的老爸，輸給了瘦猴一般的大哥？老三也是一身的健子肉，只有科長同學隆起了小肚，大哥取笑他是民脂民膏搜刮的太多了。

閑坐休息的時候，我感慨地說，在海外，總是聽人講國內的浴室都是烏煙瘴氣，不是正人君子可以來的地方。今日一見，原來所言不實。

三個傢伙一聽，一同狂笑：你要是想沾點葷的，樓上大把的小姐任挑任選。

原來，樓下的大眾浴室確實是做正經生意，樓上的單間才是銷魂窟，種種名堂，不便贅述。

我又問，白天也這樣？那不是夜生活嗎？他們嘿嘿一笑：白天更安全，中午工作餐后，帶上關係戶到這裡洗洗澡鬆鬆骨泄泄火，晚上依舊回家去做模範丈夫，外和內安，一舉兩得。

下午我們做親子浴室游的時候，內子在外甥女的帶領下，去做頭。這是阿唐太第二次做頭，第一次是婚後第一次回家省親。想一想，我們這一代人也是怪可憐的，這半輩子的心思都用在學業工作和家庭上面了。那個頭花費了5個鐘頭，500元人民幣，快趕上美國的價格了，而且是5折之後。中國服務行業的定價標準，還是出於春秋戰國時代。

洗完澡，時盡黃昏，我們又去了一家海鮮餐館。一個下午的洗浴、桑那、游泳、健身下來，中午的飯食真的消化殆盡，晚宴再大塊朵姬時，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爽。現在的中國，吃喝玩樂，真的是量體裁衣，花樣翻新。

新港的海鮮館極具特色，樓下的陳列室里，冷藏櫃檯上面，一個一個的盤子裡面，琳琅滿目地是各種菜式的原料，顧客點菜時，可以親眼目睹你相中的菜肴內容，非常的直觀。比較起上海杭州北京的照片菜譜，天津的實物菜譜無疑更上一樓。

這次晚宴來的同學很多，雷鋒幫在本地的成員大部分都來了。我那天破天荒地喝了些酒，大概有三兩多的低度白酒和一些啤酒，要知道，在北美的家中，一箱啤酒我要喝上小半年！呵呵，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晚宴后，大哥意猶未盡，又拽著我去茶社坐坐。一個雅間，一方麻將桌，一壺茶。真的是麻將桌子，人們在這裡喝茶打牌，當然，也可以讓小姐前來相陪。

最便宜的茶是毛尖，80元一壺，考慮到房間費用，價格還算公道。

那晚，我們聊了很久很久，如同當年青春年少之時。本來準備開車送大哥回他天津北倉的家，可是內子連串電話進來，兩個小阿唐急待進入睡眠前的準備狀態，內子獨木難支，軍情緊張，十萬火急，只好拱手道別，大哥打車而去。



提起內子做頭，阿唐也曾在老媽家附近的一個髮廊打理過自己荒涼的一畝三分地。理髮的小夥子服務周到耐心，比起北美大排檔理髮館里的剪草式的理髮方式，實在是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小夥子不僅手藝好，而且口才也好，老闆長老闆短的，邊理邊聊，一眨眼功夫，全部搞定。然後躺在一張碩大的躺椅上面洗頭，順便還做了一番頭部按摩。爽啊，出國的頭五年，我的自留地都是內子打理，頭髮是越來越少，手藝卻是原地踏步，然後是在廉價的北美髮廊裡面接受剪草式的待遇，今天，算是領教了什麼是真正的頭髮打理。

最後一結帳，15元！中國的人工真是便宜。



在中國的最後日子裡，我除了在家陪陪老媽之外，就是上街去買買東西，有吃的也有用的。

如果說，天津市區的變化讓我覺得似乎滯後於其它同級的城市，那麼天津新港的變化實在是驚人。十年前，因為天津開發區的建立，新港的變化已經是日新月異，今天與十年前相比，鬧市區部分我已經完全不能辨認了。二十年前，有一種說法：新港是天津的一條街。也就是說，全區所有的商業精華都集中在解放路一條街上，步行的話，從頭到尾用不了半個鐘頭。

今天，這條街已經改造成了步行商業街，號稱「金街」，其繁榮程度，絲毫不亞於北京上海和天津的繁華商業區。圍繞其周邊地區，鱗次櫛比的商鋪大廈，已經把傳統意義上的線狀的解放路一條街擴展到了一個很大的平面商業區域。

我曾經在「金街」的食品超市買東西，一進門，感覺上好像走進了溫哥華的大統華，因為滿眼都是華人，而貨品的擺放以及包裝，與北美的中國超市相差無幾。記得 5年前，我回新港的時候，超市剛剛興起，面積狹小，商品的種類稀少，裡面的營業員恨不能比商品還多，一個一個拿眼睛瞪著你，生怕你偷了他什麼。5年時間，其布局、其規模、其商品包裝、其收銀方式已經與北美非常近似了。

那次購貨的主要目的是給兒子買鮮奶，問來問去，不得要領，大部分人都把我指向非冷藏儲存的「鮮奶」。據我所知，密封的鮮奶在冷藏狀態下，大概也只能保鮮兩周左右，室溫下，大概三、五天就會敗壞。因此，擺放在室溫下的奶製品，其包裝盒上的「鮮奶」標誌究竟是依據怎樣的標準印刷上去的，實在值得商檢部門推敲。我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在角落的冰櫃裡面找到了真正的鮮奶，兒子才吃上了麥片泡牛奶。不可不防啊，那幾天，媒體關於上海光明乳液廠回收即將過期的鮮奶用來製造奶製品的新聞正在沸沸揚揚之際，我實在不敢去買其它的奶製品。

通常，早上起來，外甥女過來接管了幼子的監護責任后，我也會陪老媽去附近的農貿市場走走，買買菜，聊聊天兒，聽她跟我發發對老姐的牢騷。距離產生美感，這句話真是千真萬確。當年老媽和我們一家在溫哥華生活的時候，也是齷齪不斷，成天念叨老姐的好處，今天，全反過來了。我的辦法是，在老媽面前說老姐的好話，在老姐面前說老媽的好話。嘿嘿，不然怎麼辦？反過來不就是火上加油了么？！

老實講，如果不是為了讓老媽開心，打死我都不會去那個農貿市場。市場的面積大概有一千多個平米，分露天和室內兩種。裡面從鮮肉、鮮魚、蔬菜、瓜果到花鳥蟲魚、服裝百貨、工藝手工，應有盡有。天熱，人多，味大，髒亂，實在是苦不堪言。回中國二十天了，唯獨環境髒亂這一點上，我始終不能泰然處之。網上的朋友如果不以為然，那是因為你沒有身臨其境的緣故。回憶總是美好的，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不過，我們在這裡也買到一些可心的商品，一個客廳的大窗帘和兩個卧室的窗帘，連料帶手工，全部加上才250元，不到30美金，在北美大概可以買一個窗帘角。

這個農貿市場是這周圍一片居民的活動中心，入口處是一個仿古牌樓，遠遠望去，古色古香，感覺挺好。門口是一個小小的廣場，晚上經常舉行消夏晚會。在臨行前一天晚上，我有幸目睹了一場京劇票友的義演。其中一個唱老生的6歲小女孩尤為出采，字正腔圓，有板有眼，嗓音夠高且亮，一段「淮河營」唱將下來，博得滿場喝采。以我對京劇的認識，沒有個三年兩年的苦練，是達不到這種水準的，那麼這個孩子大概不到4歲就開始學戲了。主持人介紹說，小孩子正在生病，下午還在醫院輸液，現在正抱病為大家演出云云。我心中十分不忍，從兩年前督促小阿唐學習鋼琴至今，我知道對於一個小孩子而言，學習一門自己並不十分了解也談不上喜愛的技藝是多麼的艱難。

很可惜，那天晚上沒有帶相機，失去了一個大好的留此存照的機會。

為了讓老媽老姐開開洋葷，我們全家老小還專程去了新港最大的KTV唱歌。呵呵，我印象中老姐是個很會唱歌的人，記得當年她還在舞台上大跳大唱革命歌舞呢。結果，那天她所有的老歌都不能唱全，要勞動我一首一首地帶她唱。完了之後，她還不住地感慨：為什麼都是那個時代過來的人，我又比她小不少，我能記住那些老歌，她卻不能？我想這一個夜晚，恐怕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去歌廳消遣，生活在中國城市社會底層的平民階層，通常的娛樂方式不是來這裡消遣，而是在樓房的牆根兒邊的樹蔭下面打打麻將，輸贏個仨瓜倆棗的。

其實，中國現在的歌廳消費已經非常公道，每小時收費不過是60~80元，七、八個人如果不要舶來的酒水，不要坐台的小姐，一晚上的消費不過是三、四百元而已，相當於吃一頓飯的花費。比較起十年前的價格，實在是天上人間。當年長城飯店的那家真的「天上人間」，每晚的包間費就是一千八百元。

老姐去年辦理了退休，在外面兼職一個什麼「監理」，在工地上督導一下工程質量，每個月有個一千多元的進項，再加上幾百元的退休金，在同層次的同齡人中，不算是最差的。

歌廳K歌的時候，老媽不停地喊冷，說是空調的風力太強勁。結果我們只唱了兩個小時就走了。我知道老媽的心思，她是怕時間長了兒子花錢太多。



今天，開發區、保稅區、天津港的產值佔到天津市總產值的60%，新港在天津市的地位已經是舉足輕重的了。

二十年的珠江三角洲的開發經驗，十年的長江三角洲的開發經驗，中國政府的決策層的目光終於投向了京津唐地區，正在醞釀建成一個北起秦皇島經由唐山、蘆台、漢沽、塘沽、大港、黃驊、滄州所構成的環渤海明珠鏈，並與北京、天津、京津唐高新技術產業帶所構成的京津雙心軸向城市帶，組成一個「T」型城市帶，藉此大力推動長期滯後於中國南方的北方經濟的邁進步伐。

在這個計劃中，天津新港作為高新技術產業中心和京津唐高速公路的中間結點以及強大吞吐能力的海運港口，將扮演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真誠地祝福你，天津新港！



圖片說明：本節的圖片全部是從網頁上下載的，均為網友或媒體所攝。在此，阿唐猛烈感謝攝影者，並為未經知會即轉載大作而道歉。

[CENTER][B]圖162 天津新港的步行街--金街圖162 天津新港的步行街--金街

圖163 金街夜景圖163 金街夜景

圖164 海河外灘公園 -- 「碧海帆影」圖164 海河外灘公園 -- 「碧海帆影」

圖165 基輔號航空母艦圖165 基輔號航空母艦

圖166 天津新港輕軌圖166 天津新港輕軌

圖167 天津新港碼頭圖167 天津新港碼頭

圖168 天津開發區全景圖168 天津開發區全景

圖169 天津開發區入口圖169 天津開發區入口

圖170 開發區內來自世界各地企業的旗幟圖170 開發區內來自世界各地企業的旗幟[/B][/CENTER]

好文章啊 不過，在這裡點出一點兒紕漏;)作者恐怕在上海的行程中搞混了徐家匯的「東方商廈」與「港匯廣場」了。至少文中所附之所謂「東方商廈」的照片恐怕是「港匯廣場」的內景吧

[QUOTE=puffel]好文章啊 不過，在這裡點出一點兒紕漏;)作者恐怕在上海的行程中搞混了徐家匯的「東方商廈」與「港匯廣場」了。至少文中所附之所謂「東方商廈」的照片恐怕是「港匯廣場」的內景吧[/QUOTE]
非新聞的文章中誰會在乎美國和USA的區別呢

呵呵，並非本人較真，只是看完筆者的遊記后覺得文章很棒，不但行文流暢而且生動認真。相信筆者也當為認真求實之人，故而指出文中的小小紕漏。相信筆者其實只是有一點兒記憶上的混淆，其實也很好理解，畢竟只是匆匆一游。但是認真求實的態度一定沒有什麼不好吧

不論求學、做事，其實都應該有實事求是的認真態度才對啊。而依據做什麼事來區分是不是該認真對待，一定不是正確的態度和做人的本分。

2005中國行 (完結篇)

送交者: 阿唐


二十四 中國交通印象

1) 「鐵老大」

那天送走了內子及長子，從機場回來，我讓小新把我放到東直門地鐵站口，準備坐地鐵去北京站。

東直門附近正在大興土木，柵欄、腳手架到處都是，我在那裡轉來轉去地就是找不著地鐵口！呵呵，後來問了一個老太太，才找到層層障礙物遮蔽下的地鐵口。這個難道也是資源短缺人口眾多的問題？！

地鐵到了北京站，我輕車熟路地跑到售票大廳。牆上的電子展示牌做的真好，所有的車次一清二楚，而且是實時運行狀態，包括了晚點情況。我找到要乘坐的車次，就開始排隊買票。

後面的人不斷地往我的身上貼，又不是位脂粉佳麗，我咬牙忍著，盡量左右挪動著避免緊密接觸。我雖然還沒有完全中北美所謂的個人空間的毒，不過，大熱的天被緊緊地貼著也是不太舒服啊。

一邊排隊，一邊打量今日的鐵路售票系統：售票窗口是透明的，看得見裡面坐著的售票大嫂，她的前面是一台電腦，輸入購票資料后，金額自動顯示，收款后，車票自動列印出來。不過，車票與當年相比看起來完全一樣。大嫂的前面還有一個麥克風，講話時不用聲嘶力竭，似乎外面的顧客也有麥克風，因為沒有聽到大嫂的「大點兒聲」的呵斥。另外，錢票進出的小口子很小，僅容一隻手的出入。

大約15分鐘后，我前面終於只剩下一位了，誰知裡面售票的大嫂把窗口一堵，沖著麥克風說，「後面的別排了，下班了！」

前面的那位央求說，「哎呀，我排了這麼久了，您就照顧照顧我，賣給我一張吧！」

大嫂京片子一甩，「我照顧你，那誰照顧我呀？說的倒好聽！去旁邊買去吧。」說完，起身徑直而去。

真熟悉，真親切，我大概有十來年沒有聽到這種語言了。也不能怨大嫂態度不好，她到下班時間了當然要走人，她可能要去趕車，她家中可能有放學回來的孩子等著吃午飯。問題的關鍵在於，售票系統全部電腦化了，售票窗口上方也加裝了電子顯示牌，上面動態顯示某些車次的資料間或出現一條廣告，可否順便顯示一條信息：本窗口即將關閉，請購票旅客前往其它窗口買票。如果這樣嫌費事，能否改變一下工作流程：接班者接手下班者的售票窗口。

我只好走到另一個售票窗口的隊尾，排了另一個15分鐘的隊，總算買上了我的車票。

拿著車票進站時，不知道為什麼男性旅客被公安要求到一邊去登記身份證號碼，還好，我隨身攜帶了護照，意外地竟然免去一重登記的麻煩。倖免登記的原因，到底是因為盤查中的涉嫌壞人都是國人，還是因為我的外籍身份得以被另眼看待，不得而知。

上了火車，兩層的空調車，外觀和內部設施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是乘車的旅客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有座位，過去車廂內沙丁魚罐頭一般的景象，不復存在。

憑心而論，這些年中國鐵路系統的進步，有目共睹。幾次提速，行車密度加大；普遍的空調設施，真正做到了春風洋溢暖人心；不論軟硬座位，一律都罩上雪白的椅罩；車上的垃圾集中處理，再沒有從前那種開窗傾倒，隨風飄去的景象了；多渠道的訂票系統，如電話預售，送票上門。並且，從業人員的敬業精神也好了很多。

但是，多年的「鐵老大」心態仍然沒有完全改觀，以人為本的宗旨體現的相當不夠。

不論是上海還是北京還是天津，上下車的通道上有很多的樓梯，我不知道坐輪椅的人應該如何應付，可能哪個旮旯角落有個什麼專用的電梯？就算我們的殘疾人士不用出門行路，可是總還有些旅客的手裡拿著大包小裹吧，任憑他們揮汗如雨地肩扛手提？小時候，曾經多次隨同母親乘火車往返於塞外包頭和湘鄉老家，一路之上的恐怖記憶伴隨終生。

火車準時出發，我在朦朧中睡去。醒來時，發現列車停靠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站上面，我很詫異，因為這是一趟特快列車，沒有理由停靠在此。

我遛達到車門口，問訊一個站在下面拿著一把榔頭的鐵路技工因何停車？那師傅說，不知道，好像前方路軌出現了故障。這一停，就是四十多分鐘！因為這一耽誤，下面幾站的停靠時間特別的長，據說是為了禮讓仍然正點的列車。最後我終於從列車長與一個站台上的鐵路員工的對話中知道了晚點的原因：XXX次列車機車故障，堵塞了本車的道路，不得已，臨時調用本車機車拉走了XXX次。

如此一來，我們的特快列車變成了特慢列車，最後到達我的目的地時，整整晚點了2個鐘頭！

整個事件中，列車的播音系統做了幾次如「本次列車晚點運行，晚點時間大約XX分鐘」的通告外，始終沒有交待晚點的原因和預計到達終點站的時間，要知道，很多旅客都需要通知接站的親朋最終抵達的時間。

「鐵老大」的地位目前還沒有受到強有力的挑戰，但是以中國目前的汽車和公路網的發展速度，不出十年，鹿死誰手就很難說了。

2) 長途客運大巴

其實，在中國旅行乘火車，是我的一個舊有觀念。如果看官在中國做500公里以內的短距離旅行，阿唐強烈建議你去乘坐長途大巴。

過去在中國，我曾經乘坐過大巴，從車上的環境到旅途上的車速，什麼都無可挑剔，唯獨有一樣不能忍受：不能正點發車，不能正點到達。旅行的首要目的是正點到達目的地，其它的都是其次的。每次發車前如果坐不滿人，就遲遲不發車，即便發車了，又繞來繞去地沿途攬客，最後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抵達終點了。因此，我盡量避免去乘坐大巴。

這次在中國，因為有事情誤了火車，被迫去坐了一趟大巴。呵呵，老皇曆真的是不行了，長途大巴完全改觀了。

我抵達長途客運車站，查閱一番時刻表，每一小時一班，票價略高於火車票價。於是買了票，踱到我的那班大巴旁邊，問檢票小姐，是否會準時發車？

小姐看我一眼，眼神充滿怪誕，「當然！」語調乾脆利落。

我不甘心，又套瓷曰，什麼時候檢票上車？

答曰：「開車前5分鐘！」

奇怪，原來都是早早地把人騙上車，以便招徠車下的人來扎堆，現在怎麼變成了開車前5分鐘檢票上車？

我們按時上了車，大概也就坐上了三分之一的旅客。車上有電視，有空調，有飲用水，只是沒有衛生間。

車掌小姐介紹了一番沿途的注意事項以及中間的停車休息地點及時間，然後就出發了。沒有了原來的晚點發車，發車后也沒有滿世界地去轉圈攬客，直接就奔了高速公路，接著就是以110公里的時速狂奔起來。

中間在高速公路旁的標準休息站點停靠了10分鐘，上廁所的，補充食品飲水的，遛腿腳的，大家一通忙活，然後登車繼續旅行，最後準時到達終點站。算一算，比火車還要快！

3) 高速公路

中國的變化之於阿唐的震驚，最大的當屬中國的高速公路網。十年前，阿唐來到美國，最大的震驚也是美國的高速公路網把千家萬戶緊密地連接在一個巨大的網路上面。今天，中國的高速公路已經把全國相當一部分地區以上的城鎮溝通起來，為今後經濟起飛打下了一個重要的基礎。

十年前，我駕車從天津新港經漢沽去往蘆台，50公里的路程我用了一個半小時。沒有任何交通堵塞，完全是因為簡陋的路況造成車速不快。今天，我駕車沿津唐高速公路走同樣的路徑，僅費時45分鐘，並且是在該段公路處於維修狀態的情況下。

為了加快高速公路的修建速度，中國政府採取了多方面多途徑集資的方式來彙集儘可能多的資金。這樣做的結果，其正面意義是大大地加快了建設的步伐，其負面效應是很多的收費站，把高速公路截成了零碎的一段一段。今天，高速公路上車流量尚不夠大，因此收費站引起的腸梗現象尚不明顯，但是總會有一天，高速公路上的車流會密集到在收費站前大排長龍。未雨綢繆，不可不預。

提起建設高速公路的多渠道集資，引發出另一個相關話題：高速公路的維護。我至今不知道高速公路的投資方是否也左右了其建造和維護的隊伍選擇或者施工方式，總之，我在閩杭、京津塘和津唐高速公路上，經常見到觸目驚心的施工場面：在施工需要關閉一條線路時，前方來車方向擺放的封路標誌不夠提前，甚至沒有！

我在津唐高速公路上，有幸捕捉到這樣一個鏡頭：在施工現場前放置了一個「前方施工」，然後是一個巨大的水泥制隔路路障，沒有任何提前放置的封路標誌。如果天黑或者能見度不高，來車又沒有及時煞車，結果就一定是撞到那個水泥路障上面。

4) 有車一族

中國的私家車的迅猛發展，正在改變著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十年前，在中國駕車並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最大的苦惱是找不到地方停車。今天，幾乎所有大城市的商家店鋪都有停車場供駕車顧客使用，每一個著名的旅遊景點都有專人指引停放車輛，駕車族去商鋪購物消費越來越方便。但願中國不要走上今日北美之路：社會生活中，駕車人士比非駕車人士更為方便。

現在很多的有車一族開始駕車出遊，以前很少有人問津的偏遠地方，也開始湧入獵奇的駕車一族。出現了一個新名詞：自駕車出遊。很大程度上，既改變了舊有的旅遊模式，也使得地區間的溝通變得緊密起來。

前幾天打通國內一位同學的手機時，小子正在河北壩上草原上駕車玩的高興呢！




二十五 回家了

從舊金山機場一路駕車狂奔，經過漫長的三十八個日日夜夜的亡命塗鴉，我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個瀰漫了二十三天的故事結束了。

不論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這篇既非遊記又非散文亦非心情小記更非中國國情咨文的四不象塗鴉，它終於寫完了。拍手的，可以最後再鼓一次掌，罵娘的，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一吐為快。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抓緊抓緊。

多少年來，我對於自己當初的出國決定，多少有些遺憾，尤其是近一兩年，來自國內的種種利好消息，讓我反覆思考：中國現在究竟如何呢？如果我們回去，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呢？那麼多的海龜回去了，他們的生活如何呢？帶著種種的問號，我開始了這次的中國之旅。

二十三天的走馬觀花，實在很難得出任何明確的結論，也可能並未勘透今天中國社會表象下面的實質精髓。但是，在本文結束前，本人還是試圖歸納一二，權作拋磚引玉。

1) 為什麼我大部分的江湖舊人似乎都發達了？

記得2000年回國時，大部分人還是平平淡淡，短短5年時間，相當一部分人驟然發達。我聯絡到的十二個人中，兩個打工族，目前都是金牌銷售員，十個自我創業者中，七個相當不錯，有房有車。

以我的理解，這些年來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到最近幾年，終於累積到了一個某種質變的臨界點，於是發展速度驟然加快，至少在京滬兩地是這樣的。經濟總量的急劇膨脹，如同一個正在吹起的氣球，氣球的表面隨之擴張，如果你原先恰巧佔據了表面上的某一點，自然而然，你的地盤以及掌控的資源隨之擴大。

當然，京滬兩地的迅猛發展，一定有政策上的因素使然，這不在本文探討的範圍之內。我要說的是，他們趕上了這波浪潮，乘風直上了。

另外，他們今天輝煌了，但是昨天曾經走過漫長的曲折之路，其中的大部分人早在15年前就已經以學子之身下海拼博了，今天的成就也是建立在昨天的失敗之上。

2) 如果我不出國又會怎樣？

探討這個問題似乎有時過境遷的味道，但是鑒於有那麼多的人向我提及了這一問題，還是再放一響馬後炮。

十年前，我和我的同伴確實盡到了最大的努力，固然也干出了一些成果，但是與付出相比，實在不成比例。我當時確實對自己在國內的發展前途產生了疑惑：如此白手起家，小有成果，然後合作夥伴分道揚鑣，再各自從頭做起，永遠處於小打小鬧的階段。

其實，那個時候在中國的北方，下海是一件很艱難的營生，整個社會機制尚未形成某種自由競爭的機制，能夠施展的空間有限。憑藉關係，借雞生蛋，又不是我們的長處，於是始終處於自我摸索的痛苦中和自我積累的窘態中。

如果我不出國，很可能是與大多數的江湖舊人一樣，混上個大房靚車，至於精神層面上是否滿足快樂，見仁見智。

3) 如果今天我回國又當如何？

呵呵，很難說啊。一方面，十年海外光陰可以說是開闊了眼界，部分地認識了完全不同的一種文化和社會結構，看到了未來中國大致的努力方向；另一方面，遠離中國十年時間，對目前中國的現狀多少有些隔靴搔癢，說是蹉跎了歲月也能講得通。

因此，看回去做什麼了，如果象當年那樣自我打拚，機會可能不大。四十歲的人再去做三十歲的事業，至少是浪費了很多的閱歷資源。如果能夠將國內與海外兩方面的優勢結合起來，當然是上上選擇，這也是很多的海龜孜孜以求的境界。如果自己手中沒有若干從在職公司搞到的技術及產品的訣竅，就要依賴國內大型企業和在華的外國大企業這兩顆大樹來發展自我了。那麼，文憑如何，國外經歷如何，是否有過名牌公司的從業經驗等等條件，都要被開盤出來衡量你的價值。那麼，我準備好了嗎？

4) 家庭與事業之間的矛盾

有人說了一個笑話：北美的十個中國男人中，十四個要回國，十二個老婆反對。

確實，儘管今日的中國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尤其是在物質生活水平方面，但是比較起北美成熟穩健的社會，仍然存在著大量的不盡人意之處。女人當然對家庭傾注了更多的精力，回到中國，小孩子上學，看病，購物，出門旅行，家居維護。。。等等等等，都是放心不下的問題，每天遇見的麻煩和煩惱一定比北美多出很多。

對於男人而言，似乎在社會中的地位與尊嚴比安逸的生活更為重要，中國多變的環境和廣闊的職業空間，也更能興奮起他們那顆躁動不安的心。至於小姐二奶的誘惑，那不過是說笑而已，回國前大概100個中國男人裡面只有幾個人想到這一點。當然，確實有一些海龜家庭因此而分崩離析，那是海歸之後環境變化，誘發了原有家庭的不穩定因素，這樣的家庭即使留在北美也很難說有真正的幸福。

實際上，很多事業穩定的海外遊子都難以在事業與家庭之間做一個兩全其美的選擇，因此放棄了可能的回國發展的機會。

5) 如果在中國有一份很好的職業，是否回歸呢？

拋開家庭的因素不談，我個人是願意回去的。這裡面除開個人成就感的滿足之外，也有物質享受方面的考量。

目前的中國，兩極分化相當嚴重，我的大學同學的生活顯然要比中學同學好，中國受過高等教育的精英階層已經實實在在地掌握了國家的權力並且享受了應得的待遇，他們在社會分配中的所得往往比付出要多。

因此，為中上層社會打造的生活環境越來越多，如購物停車。我那次撞到自行車就是因為原有的自行車停放場地被改造成了停車場，自行車沒有地方放置，才塞在了我的車後面。這種做法對商家而言沒有什麼錯，畢竟他們是要做有錢人的生意，出面平衡的職責屬於政府，政府要對整個社會的安定均衡負起責任。

因為現在的中國有如此多的上流社會的消費場所，如果你刻意迴避走入中國的平民階層，你基本上可以享受與北美相類似的生活水準，不同的是，你另外還有一種人上人的感覺。我知道如此形容很傷人，但是它確實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回國最大的不利之處大概就是子女的教育問題。中國的精英教育過渡到平民教育不知道還要走多少年，因此，小孩子在普通學校裡面受到的教育實在不敢恭維，不是因為知識傳授不夠，而是因為過於注重知識的傳授。

我不敢保證我兒子是神童，所以我也不想讓他們去吃他們父母當年吃過的苦。我也不想把他們送入貴族學校與世隔絕，我很懷疑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會是一個真正的社會人。

最後說一句似乎冠冕堂皇的話：中國對於我最大的吸引之處是，她的文化背景和氛圍。

即使今天我不歸，早晚有一天還是要葉落歸根的。

6) 中國之行最大的收穫是什麼？

為中國的經濟的迅速崛起而歡欣鼓舞。

儘管存在著社會分配不公的現象，甚至現階段這種現象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但是勿容質疑，在整個社會大餅越攤越大的前提下，中國平民階層分配到的絕對量大大增加，整個社會整體上呈現出來欣欣向榮的繁榮景象。

這是幾千年來，中國人夢寐以求的太平盛世。

當然，我還沒有虛妄到鼓吹二十一世紀是中國人的世紀，不過，中國的進步確實為世人有目共睹。

7) 中國之行最大的失望是什麼？

環境污染日益嚴重，政府部門的地方主義盛行以及軟環境管理方面的嚴重不足，相當一部分精英階層道德責任感的淪喪，整個社會強烈的趨利性短期行為。

8) 關於本文的圖片處理

我的數字照相機是Olympus D-560，純粹傻瓜型，三年前是300多美元，現在可能100多元就可以買到。回中國的時候，不過是憑心氣隨便照照而已，算是給網上的朋友從另一個角度認識當今中國社會吧。

我使用了Photoshop軟體對某些圖片做了編輯，用了黑白化，取邊緣，彩色鉛筆，模糊，加網等操作，都是隨便亂試的，目的是在不破壞圖片美感的前提下，盡量模糊人物。

9) 最後的話

今天的中國有很多的問題，很多的地方不盡人意，改進的空間很大很大，同時，中國也是世界上經濟最活躍的國家之一，她的進步已經讓整個世界為之傾倒。

對於讚美中國的人們，請寬容對中國的善意批評，正如一位網友說的，「愛之深，恨之切」，不牽掛在心上，如何念叨在嘴上？

對於唱衰中國的人們，請寬容來自中國的人們對自己故國的思念讚美，或者因為政見的不同，或者因為在中國曾經的遭遇，或者因為某種利益的需要，或者因為記憶停留在過去的中國，你們可能會對中國抱有成見，可能會對中國的未來信心不足，但是中國的進步並不會傷害到你們什麼，相反，一個強大的中國一定會給你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因為你們身上已經不可逆轉地被打下了中國人三個字的烙印。

身居海外的遊子們，誰不希望自己的祖國繁榮興旺，誰不希望世界大同，充滿陽光。

讓我們敲希望的鐘啊，
多少祈禱在心中。
讓貧窮開始去逃亡啊，
快樂健康留四方；
讓世界找不到黑暗，
幸福像花永開放。

。。。 。。。

感謝諸位的厚愛，追隨本文如此長久。最近準備對個人的職業生涯做一個調整，實在不能抽出更多的精力奉獻讀者，草草結束了。

哈姆雷特在「王子復仇記」中曾經說過，「活著，還是不活？這是個問題。究竟哪樣更高貴，去忍受那狂暴的命運無情的摧殘還是挺身去反抗那無邊的煩惱，把它掃一個乾淨。去死，去睡就結束了，如果睡眠能結束我們心靈的創傷和肉體所承受的千百種痛苦，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天大的好事。。。」

好了，我要去睡覺了。晚安。

[CENTER][B]圖171 北京站售票大廳內排隊買票的人們圖171 北京站售票大廳內排隊買票的人們

圖172 北京站售票大廳內的車次預告電子牌圖172 北京站售票大廳內的車次預告電子牌

圖173 北京站內的運客電梯圖173 北京站內的運客電梯

圖174 北京站的候車室大廳圖174 北京站的候車室大廳

圖175 北京站內前往站台的過街天橋圖175 北京站內前往站台的過街天橋

圖176 高速公路上的收費處圖176 高速公路上的收費處

圖177 長途客運大巴圖177 長途客運大巴

圖178 津唐高速公路上的施工路障圖178 津唐高速公路上的施工路障

圖179 津唐高速公路上施工的工人及其車輛圖179 津唐高速公路上施工的工人及其車輛

圖180 津唐高速公路上的重載車輛(道路的另一側因為維護工程而關閉)圖180 津唐高速公路上的重載車輛(道路的另一側因為維護工程而關閉)

圖181 「爹地，我們真的要回家了嗎？」圖181 「爹地，我們真的要回家了嗎？」

圖182 「噢耶！姑姑也可以去嗎？」圖182 「噢耶！姑姑也可以去嗎？」

圖183 中國的最後一瞥--首都機場圖183 中國的最後一瞥--首都機場

圖184 回家了，為什麼後院的蘋果花開了呢？圖184 回家了，為什麼後院的蘋果花開了呢？[/B][/CENTER]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很好的遊記文章，看是漫不經心的文筆中，有顆「用心寫」的靈魂！

寫得好,頂.班這麼好的文章匝沒人頂?我幫你滿世界貼去.

羨慕啊……好想回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