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美國

來到美國 -- 16--

送交者: 愛蘭


一頭，我正在圖書館自習，班上另外一個女生跑來問：「何明明對我說，她老公要和她離婚，是真的嗎？」
「好像是吧。」我輕輕地點點頭。
那個女生一臉的驚訝，「這兩天，何明明一直在和我講這件事，說她老公要和那個女的過了。。。」
「原先，大家以為他倆關係曖昧就完了，沒想到還動真格的了。」
「我很同情何明明，不過現在學習越來越緊張了，她天天這麼講，是不是有點說得太多了？」
「誰說不是呢？我的耳朵都磨出老繭來了。」

我是的是實話，這些日子我的失眠越來越嚴重。最一開始晚上睡不著時，還想程序的事。又過了幾天，腦子裡就是亂七八糟了，沒有邏輯，不現實。整夜一分鐘都睡不著，嚴重的失眠折磨得我整天昏昏沉沉、精神煥散的。覺得我的神經已經，綳得太緊了，就快要斷了。

這天晚上，照例我還是在圖書館自習。這次，我特別找了一個平時不大去的地方，結果何明明還是找來了。一屁股坐到我對面的座位上，就說：「我問他了，那個婊子哪點比我好？既不聰明，學習不如我，也沒給你生兒子，不就是腰細嗎。難道你就為了那腰，把個好好的家毀了嗎？你猜他說啥？他說，對，就是圖她細腰。你沒見過她的身材，脫了衣服就和畫報上的模特一模一樣。」

我只是望著她，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明明又自顧自地接著說：「他要堅持離婚，我就把他倆做愛的事情到處給他說，好好羞辱一下他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麼大多虧，真咽不下這口氣啊！」

「你認為這就能羞辱他們了？倒是連你也一起被羞辱了。」

「那怎麼辦？我媽去簽證了，沒簽出來，兒子一時也來不了。有誰能阻止他呢？上次我寫告狀信給他爸，他爸回信罵了他，說他這樣是不對的，沒良心。可還是不管用啊，他現在就跟著魔了一樣。」

我也沒有辦法，一個人心要是走了，很難把他拽回來的。嗨，可憐了他倆那個兒子了。「那他說兒子怎麼辦了嗎？」
「他說，你要給你，你不要我要。」
「那你倆不久還在一個公司呢，真離了，多便扭呀。」
「我還在找。真不跟他過了，就不去那個公司了。」
「我看你還是告訴你家裡人吧，看看他們怎麼說。」
「行，為回頭先寫封信，再打電話吧，別嚇他們一跳。其實，他們電話里問我過好幾次關於我丈夫的情況，我都沒說。你說我們現在都是花的我家裡的錢，再冒出這事來，算怎麼一回事呀。」

我好幾次想打斷明明的話，又不忍心，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明明終於問到了我的學習，我告她，很吃力。她馬上說：「別怕，我能找到工作就不會不管你。我看你也別跟你那位過了，將來你跟我過，我來掙錢養你！」

來到美國 -- 17 --

送交者: 愛蘭


何明明的最後一句說得鏗鏘有力，以至於我回到家中，她的話還久久迴響在我的耳畔。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起來、躺下的折騰了好幾遍，還是睡不著。由於連續兩三周的失眠，我的眼睛已經變得非常乾澀，時常需要點眼藥水。

第二天，我實在忍受不了了，就讓男友去買安眠藥。他買來一瓶，並告我晚上臨睡吃一粒。那天我沒課，白天就在家呆著了。想想就要來臨的考試和一個個的程序，心裡越發著急。這一急不要緊，書念不進，程序寫不出，整個頭部劇疼。乾脆躺倒在床上休息休息。可一閉眼，就出現許多畫面，一會是何明明的丈夫被打，一會是那個女的披頭散髮，一會又是何明明和她父母，又一會是我父母。。。

開始還想著，挨到晚上再吃藥，就能睡好了。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了，男友回來了。我和他說了些話，然後他就出去了。這時，我只想睡，多睡會兒，於是就去吃藥，吃了一顆，躺下還不困。就去吃第二顆，躺下還是不能入睡。起來吃第三次時，乾脆把一瓶葯都吃了。

這時，可能第一次吃的葯也起了作用，只覺得昏昏沉沉的了，就回到床上，但潛意識裡，還是知道這一睡就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想想也沒什麼好留戀的，我活得太累太累了，不如就這麼睡過去吧。

突然，兒子的影像出現在眼前。這麼小的孩子就不管了嗎？這一下清醒了不少，馬上掙紮起來，撥打911。電話接通了，我已經說不清話了。很快，幾輛警車呼嘯而來，我都沒聽到。只看到有幾個穿警服的彪形大漢進來，問了我什麼。這時我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他們用電筒照我的眼睛。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只記得一段段的夢，都是以前發生過的事情。當夢到比利時時，我醒過來了。發現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兩邊各有一個穿很怪衣服的護士。只覺得很渴，於是要水喝。護士很不請願地給了我水，就又站在兩旁。我一動姿勢，護士就把我搬回來，也沒話，非常的粗暴。

我盡量在想，我怎麼會躺在這裡，這又是什麼地方？這時，男友走上前，紅腫的眼睛，在我的額頭吻了一下，喃喃地說：「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

過了一會，他說：「你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藥，這裡是醫院，大夫已經給你洗胃了。」

「是嗎，怎麼我這麼渴？」
「是的，過量服用安眠藥後會很渴。」
「那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這得等心理醫生來看過。」

愛蘭:來到美國--17(修改稿)
送交者：愛蘭

剛說到這，我的男友突然出現了，看到我們，叭噠，臉就拉長了。他理都不理何明明，徑直走到我面前，瞪著眼和我說：「噢，你是來這裡聊天兒呀，還說什麼學習？要聊天兒也不必跑圖書館啊。」我趕緊使眼色讓何明明走了。然後，就開始整理書本到書包里。

男友又說：「我不是說過你不要和她在一起嗎，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呢？她現在當然需要找人說了，她應該去找心理醫生。她是把你當成免費的心理醫生了。」
我一邊收拾一邊說：「她是我朋友，你應該尊重我和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我看你得選擇一下了，聽我的還是聽她的？」
「你要這樣，我看我得選她。」
「選她？我看你怕是連性別都選錯了！真是越看你越沒腦子了，居然要她不要我。」

「好了，你別在這吵鬧了，這是個安靜的地方，要吵回家吵去。」
「回家？哪還有什麼家呀，我看我倆是過不下去了，你給我馬上搬走。」
「憑什麼我搬？」
「宿舍是我申請的，是學校分給我的。當然是你搬走。」
「就算搬，也得有個時間段呀，你容我幾天。」

就這樣，我倆還是回了那個稱之為家的房子里。何明明的最後一句說得鏗鏘有力，以至於我回到家中，她的話還久久迴響在我的耳畔。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起來、躺下的折騰了好幾遍，還是睡不著。由於連續兩三周的失眠，我的眼睛已經變得非常乾澀，時常需要點眼藥水。

第二天，我實在忍受不了了，就讓去Walmart 買來一瓶安眠藥。看著上面的說明是晚上臨睡吃一粒。那天我沒課，白天就在家呆著了。想想後天就要有一門考試了和一個個的程序，心裡越發著急。這一急不要緊，書念不進，程序寫不出，整個頭部劇疼。乾脆躺倒在床上休息休息。可一閉眼，就出現許多畫面，一會是何明明的丈夫被打，一會是那個女的披頭散髮，一會又是何明明和她父母，又一會是我父母以及男友。。。

開始還想著，挨到晚上再吃藥，就能睡好了。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了，男友回來了。我也懶得理他，然後他就出去了。這時，我只想睡，多睡會兒，於是就去吃藥，吃了一顆，躺下還不困。就去吃第二顆，躺下還是不能入睡。起來吃第三次時，乾脆把一瓶葯都吃了。

這時，可能第一次吃的葯也起了作用，只覺得昏昏沉沉的了，就回到床上，但潛意識裡，還是知道這一睡就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想想也沒什麼好留戀的，我活得太累太累了，不如就這麼睡過去吧。

突然，兒子的影像清晰地出現在眼前。這麼小的孩子就不管了嗎？不行，我得再看看我兒子。這一下清醒了不少，馬上掙紮起來，撥打911。電話接通了，我已經說不清話了。很快，幾輛警車呼嘯而來，我都沒聽到。只看到有幾個穿警服的彪形大漢進來，問了我什麼。這時我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他們用電筒照我的眼睛。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只記得一段段的夢，都是以前發生過的事情。當夢到比利時時，我醒過來了。發現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兩邊各有一個穿很怪衣服的護士。只覺得很渴，於是要水喝。護士很不請願地給了我水，就又站在兩旁。我一動姿勢，護士就把我搬回來，也沒話，非常的粗暴。

我盡量在想，我怎麼會躺在這裡，這又是什麼地方？這時，男友走上前，紅腫的眼睛，在我的額頭吻了一下，喃喃地說：「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

過了一會，他說：「你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藥，這裡是醫院，大夫已經給你洗胃了。」
「是嗎，怎麼我這麼渴？」
「是的，過量服用安眠藥後會很渴。」
「那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這得等心理醫生來看過。」

來到美國 --18--
送交者：愛蘭

不知過了多久，何明明來了，當時我還在躺著。她走到我的床前，看看我說：「哎呀，真不知你是這麼的脆弱。好了，看來你男友還是真心對你的，他得知你被送醫院后就趕去，一直守著你，我也去看過你。他那時很擔心，還哭了。」

我無語，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明明又說：「好了，我去做一鍋稀飯，等你回家我給你端來。你歇著吧，我先走了。」

明明走後，我問男友：「今天是禮拜幾？」
男友告我：「已經禮拜五了，你在醫院呆了一整天。」
「那周四我有考試的。」
「還惦記什麼考試呀，人都這樣了。我已經去international office辦了手續，把你這個學期暫停了，你就安心休息吧。我真沒想到，你能給壓成這個樣子。」

心理醫生終於來了。她單獨簡單問了問事情的經過，又問我以前有沒有這樣過，我一一回答了。只是說因為長久失眠，加上壓力大，又吵架就一時crazy了。

過了一會，男友進來說：「心理醫生做了鑒定，說你可以出院回家了，但要求你過後進行心理輔導。」好吧，先回家再說。醫院還做了一個出院儀式，和我那年生小孩后回家時的一樣。


回到家裡，男友才說：「我已經給你父母家裡打了電話，簡單告訴他們了你的事情，同時對他們保證照顧好你。你就不一定要念書了，將來等我的身份下來，我們就結婚，你就跟著我吧。今後，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我不會虧待你的。今晚，你給你父母家裡打個電話，好讓他們放心。」

聽了他的肺腑之言，非常感動，心裡真的很溫暖。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這種話，很久都沒有看到他的這一面。到了晚上，我就打了國內時電話。父母聽到我的聲音都很激動。他們說，很為我擔心，聽到我的聲音就放心多了。今後要我好好和男友過，首先保證好的身體，量力而行，念書的事不必非得完成。另外告我，兒子在他們那裡過得很好，要我不要挂念。聽了他們的話，我好像放鬆了許多，那晚，也睡得挺香。


不久，明明真的送來一鍋稀飯。她「你照鏡子了嗎？你看看你都變成什麼樣了。」

我慢慢走進洗手間。鏡子里出現的是一雙大大的眼睛，凹陷在臉上。整個臉呈現既灰又紫的暗色。我苦笑了一下。
「你快別笑了，你現在的笑比哭還難看。好了，我該走了，改天再來看你。」何明明一向快人快語，說完就沒了人影兒。

在家裡躺了幾天，把那股邪勁緩過來了，感覺神經也不那麼緊繃著了，睡覺也基本正常了。就是從極忙一下子到極閑，還有點不適應。再就是時時刻刻惦著接下來該怎麼辦？雖說大家都不要求我念完了，可我就真的放手了嗎？不念書又幹什麼呢？再者，這樣做一半就走，對以後會有好的影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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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在疑疑惑惑、心神不定中過去了一個大半個月，而且那時正值龍捲風的季節。這當中好幾次的警報都置之不理，心裡面對生活、生命還是很麻木。一天，男友回來問我：「系裡那個收何明明的教授找他，說還需要一名臨時工準備一些簡單的試驗用的樣品，問你要不要去？」這時，我對一直在家蹲著也煩了，何況還能掙一些錢，就答應下來。馬上下午就去辦手續，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一開始，就是做土樣，簡單也不累。後來，又做一些分類，記數據什麼的。慢慢的反應也快了，也又有求知慾了，晚上也就到計算機房去上網。很快，在機房就又碰到何明明了。這天她說：「嘿，怎麼我一和小梅talk，她馬上就下網了呢？」

小梅是從台灣來的，原先是學別的專業，看到計算機火，就也來趟這塘渾水。最一開始，何明明幫小梅的表姐一家看小孩，小梅經常捎她表姐的話給明明，這麼兩人慢慢熟了。後來小梅轉學計算機，比較吃力，就問過明明幾個問題。有一門課的程序小梅寫不出來，就問明明。明明一聽就說：「講也一時講不明白，乾脆我給你寫得了。」當然不能「義務」寫啦，於是小梅就出錢買明明的程序。

有一就有二，明明腦瓜靈，看出這是一個當tutor的好機會，再加上丈夫鼓勵，就毛遂自薦給小梅，並說以後兩人選相同的課。小梅畢竟是從台灣來的，兜里有兩兒錢，又念得實在吃力，就同意了。兩人商量好酬勞和輔導的具體細節，上學期就開始實施了。

中國人里扎堆兒念書的多了，聽說明明還收錢，都很看不慣，背地裡叫明明「刷卡的」。這些明明都不介意，她只要有錢進來就行。可那學期她的事兒太多，上課，助研，外加兩口子打架帶要補償錢。實在自己都沒念好書，更別提輔導小梅了。結果那門課小梅得了C，加之別的課的成績也不好，再加上她以前得的C，GPA就很低了。可是小梅錢也花了，書還是沒念下來。這時明明和她talk，小梅能理嗎？

不久聽說，小梅轉學了，還學她原先的文科。幾乎同時，明明得到第二份Job Offer。相反，和她丈夫好的那位女生還沒聽說有Offer，這下她氣兒就更盛了。她威脅她丈夫說：「你要和我離婚，我就不去工作了，孩子也不要。到時，三個大人，兩個小孩，你就養吧你。再有，那婊子丈夫在國內是大款，他都養不住她，你掙這麼點錢能養得了？」

可她丈夫不為所動，依舊搬走了，臨走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清理得乾乾淨淨。原來的男室友也走了，明明又找了一個女室友。她更是天天泡在學校里，只回去睡個覺而已。明明著急在暑假內完成論文，好去上班，所以助研那也不怎麼去了。可她做的程序有很多問題，那個教授只好讓我去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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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就改吧，正好暑假裡還能提高提高。

這時，明明已經匆匆忙忙地開車到另外一個大城市上班了。臨走時來電話，約我見面告別。她開著一輛嶄新的Honda Accord來接我。開得很慢，也就十幾、二十麥，說是磨合一下新車。我倆就在她車裡話別。我問：「你怎麼選擇了這份工作，真不想再跟你丈夫過了？」
「我也不知道。這家公司比我丈夫那家要穩定些，再說，和我家裡說了我丈夫這些事以後，他們都勸我不要跟他過了。可我這還不行，我得讓他把綠卡給我辦下來再放他。」
「那你新地方的房子找好了？」
「嗯，在網上找的。」
「車開得不錯了嘛。當初，我男友教你還教得不錯嘛。」
「哪兒呀！上次我自己開車去找我丈夫論理，去時還行，回來就迷路了，怎麼開都是兜圈圈。沒轍，就開回去找他幫忙。你猜他說什麼？他說，你來是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別找我，我也不會幫你。多缺德？最後還是自己摸回來了。」
「好了，總之今後一切都要自己多照顧自己吧。」
「是呀。自從和丈夫鬧崩了以後，我發現我還是挺有魅力的呢。現在，我網上既聊，網下也交。等我找好了，想結婚了，再離不遲。你也多留意，給我介紹著點。」
「好呀，好呀。我就說這個和丈夫過不下去了，但多往兒離婚還不知道。倘若和你談成了，自然會離的。」
明明聽了也笑了：「行了，行了。就你最會糟改人。」
「哪糟改了？實話實說嘛。行了，不早了，明天你還得起早開車呢，還是回去睡覺吧。有空兒，常回來玩兒。」

這最後一句，純粹是客套，可明明還真記得啦。就這樣，明明開著一輛新車，滿載著她全部的行李和希望，去了新的城市，開始了她新的生活。

明明走了以後，我這頓時清靜了許多，也塌下心去修改她起頭寫的程序。不改不要緊，這一改才發現裡面亂得很。光格式就讓我看著眼暈，加上根本沒有結構設計，全是if，else。幾千行一個大if，中間套著無數的if， else，而且case也不全。別說，有些情況還真work。

別管怎麼爛吧，總算有了個雛形，那教授還拿它當個寶呢，給我的時間不多，大改大動還是有危險，乾脆就不動大結構，加全case，小改小鬧得了。可是，這格式實在讓我頭疼。因為明明用了tab鍵，改起來還挺費勁的。改了一天，實在效率太低，就寫了一封email問明明用的什麼編輯軟體和tab鍵。想著，這是個很容易的問題，明明一定會很快答覆我的，不料她居然沒理我，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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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愛蘭


不理就自己慢慢改吧，又足足花了三天時間才把所有tab鍵去掉，這樣每一句都在一行上，讀起來才順眼。

由於告別沒有main，function，method等等，讀起來倒易懂。只是改起來得小心，常常加一個case需要改幾處。總之，二十天後，算是改好了。接下來是測試，試了三天，確定沒錯了，就去替換正在運行的程序。替換結果，所有檢驗數據都有分析評語了，不由得心裡格外高興。

不想，三天以後，程序突然不run了。由於server是男友負責，他首先懷疑是我的程序問題，馬上backup原來的，並把我的帳號封掉。我心裡這不痛快呀，明知不是我改的程序問題，可沒有找到癥結所在，又沒法發作，只好先忍著。果然，一天半以後，找到了毛病，是database方面的，我的程序又得以運行。

忙完了程序，還要寫用戶手冊和程序指南，為使用者和以後修改程序提供方便。等這些都忙完時，暑期已經過半，秋季幹什麼成了我的首要問題。考慮到開在秋季的主課我都修過了，現在又在弄程序，乾脆把這個項目寫成一篇碩士論文吧。

說干就干。馬上找到系裡一位資深教授，和他詳細談了我的項目，以及所涉及到的用於編程的技術，並請他做我的論文導師。那位教授德高望重，早先就是系主任，後來由於身體原因退下來，但再後來又當了系主任。他對待學生既嚴格又熱情，還大有儒雅風範。他仔細聽了我的敘述，看了我拿去的樣本。然後對我說，他認為可以作為碩士論文，要我把技術層面詳細寫出來，再拿給他看。

教授的話讓我高興極了，這樣，我的論文就有著落了，再補齊必修的主課，我不就能拿到學位了嗎？這是第一次我看到希望，希望就在眼前。

接下來，秋季的目標也有了，就是著手寫論文。立刻行動，到圖書館、上網查資料，閱讀，消化，理解。

為了秋季能省一些學費，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找到另外一個系教授的試驗室，做試驗輔助工作。剛談時，這個教授答應給我提供一定的助研費。哎呀，似乎一切又都陽光明媚起來。

可真到開學后領到第一個月的工資，打開一看，只有原先說好的一半。還以為是秘書弄錯了，就去找到系秘書，她說沒錯，教授就是給你這麼多。又非常納悶地找到教授，他說，是呀，你做的就值這麼多。噫，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這麼少也沒關係，當初為什麼不說呢，這不是在騙人嗎？

教授說，隨你說什麼好了，反正愛做不做，就這麼點錢。你要真不做的話，我馬上撤銷你的助研資格，那樣你還得去補州外學費。要是我是你，我就接受了，州外學費是一筆很大的錢，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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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里聽著這個無恥教授的威逼利誘，腦子裡飛快盤算著得失。這麼大個學校，居然都沒有一個學生還教授評理的地方。就算有，當初也是口頭上說的，這空口無憑沒證據呀。算了，為了那二千塊州外費忍了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就先將就一個學期，下個學期才不侍候你呢。

想到這，我就輕輕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再說有一天，何明明突然來電話了，說是要回這個小town看看，順便也來看看我。嘿，這個明明，需要她時她不理我，事情過去了，她又冒出來要看看我。又不是大明星，有什麼好看的嘛？心裡生氣，有關她的行期也就沒往心裡去。

這天，我剛回家，留言機上就留著明明的言，說是已經到了，要我給她回電話。男友一聽就來氣，馬上對我說：「別理她哎，我可不願意再見到她。」既然有這話了，再加上上次明明不理我email的事，我也就默認了。

過了一會兒，我在窗口看見明明走來我家了。怎麼辦？我立刻有些慌亂。男友說：「你別管。你到裡面去，我來在這盯著。」何明明在敲門，還喊著我的名字。沒人應她。片刻，她好像留下什麼東西，就走了。


好一會兒，我和男友都不敢出聲兒，因為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走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過後，我開門看見，明明留了一個牛皮紙包。打開，是一些筆、鉛芯、橡皮、夾子和塑料封皮以及一張簡訊。信上說，這次回來很遺憾沒能見到我。留給我一些辦公用品，想來我能用得著。

看著這些東西，真是感慨萬千。我倆從莫逆之交都到一般朋友，再到現在比朋友又淡一些的故人，這一步步都記載著了我倆的求學歷程啊。

明明後來回去之後，又給我打來電話，那次我接了。她問我為什麼不給她開門？我當然說不在家。她又說：「我摸著你們的車都還熱著呢。」
我連忙說：「那是剛回來，又出去了。」

總之，從那以後的很長時間裡，我都沒有再和明明聯繫了。

記得那個學期，在那個動物實驗室里工作得極不愉快，一開始就便彆扭。其實管實驗室的是另外一個實驗員。實驗員是從伊朗來的，先生也在這個學校當教授。有兩個兒子，都上大學和念研究生了。

實驗員每天來得晚，走得晚，我就每次早來早走。她還特別愛說，我和她也沒什麼話，每次幹完活就走。漸漸地她就也早來了，每次她都希望我幫她干很多活，這樣，她自己就輕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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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愛蘭


論文終於在一天天的努力中慢慢有了雛形，馬上跑去拿給導師看。導師很忙，告訴我要過一個月才能看。好吧，一個月就一個月吧，誰讓咱英文不地道呢。

在實驗室的工作不難，但有時需要把子力氣。一次做雞的什麼試驗樣品，要把一些粉末放到一個模子里，用手壓成一個小小的園柱體。我一開始就不行，壓出來的園柱體很散。結果，就得重來，再壓一次。最後壓得我的兩手都紅了，酸痛得很。我就對試驗員說：「能不能讓我做其他的活？這個工作我做得很吃力。」她看了看我作出來的樣品說：「這裡面有很多不能用，我都得重做。」我又不懂他們的試驗，誰知道能不能用呀。好不容易熬到了時間，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轉眼到了學期末，試驗員希望我留下來，下學期還做。因為錢是由教授出，活兒是幫她做，我一走，剩下來的活就都歸她了，當然她是不用白不用了。可我這也受夠了，堅決不再幹了。臨走那天，試驗員特別安排了很多清潔的工作，要我里裡外外都打掃乾淨再走。行呀，這點事兒也難不倒我，總算是個結束吧。

暑期里，等待了多年的男友的身份終於有了眉目。律師說，可以離婚了。他馬上就和前妻聯繫，辦理手續。原先想讓他前妻辦，最後還是他就近辦的。辦好后，還需六個月才能再結婚。這樣，前面的有了一個了斷，後面我倆別著多年的關係也快要理順了。

雖然心裡感到很寬慰，但也沒什麼值得太激動的，這麼多年不是都過來了嗎。結婚的確能給雙方在這個社會上帶來認同，但更多的還是需要雙方自己努力，而不是靠那一張紙。可是認同也很重要呀，君不見我上學就沒法享受州內待遇嗎？還有很多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到了這個學期末，六個月的時間也到了。我倆就擇「吉日」去City Hall登記結婚了。這裡還需要去兩次，第一次是交個人資料和約時間，如果不去教堂的話，第二次才是真正的結婚。有專門的法官來進行結婚的儀式，還要有兩個證人。儀式和電視、電影上看到的差不多，既簡單又鄭重，挺像回事的。

事先買好兩個戒指，屆時就交給法官，由法官給每人戴上。我們有一個朋友去了當證人，一個書記當另外一個證人。儀式結束后，又拍照留念。整個過程既不麻煩，又挺有意義。朋友還特意買了一大束鮮花送給我們，很是溫磬。

本來還想請幾家熟人的，後來先生嫌麻煩就又免了。我就這樣極其簡簡單單地嫁了。所以戒指上我一定要買一個鑽石的，最好的品質，還過得去的大小。至於樣式也是極簡單的那種，因為我倆天性里都不喜歡複雜。儘管歷經坎坷、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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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剛剛認識先生的情景好像就發生在昨天。那時我還在歐洲，是我的一位大學摯友給牽的線。當時她來信說，她丈夫在英語班上認識一個剛和老婆分手的男生，想介紹給我，問我是不是有興趣。我那時正發愁路在何方呢，心想認識一下也沒什麼不好，就回信說願意。接著，她就又來信找我要近照，還說等聖誕時請他來家吃飯，順便和他提此事。這不難，我喜歡拍照，自然也不缺照片，就隨便挑了一張自己喜歡的寄去了。

我一直以為得聖誕節以後才會有消息，不想一天接到一個電話，而且對方的聲音不熟悉。通上話以後，對方馬上自我介紹。由於先前好友在信上提到過他的名字，所以當他自報家門時，我很快反應過來了。原來他也沒等到去吃飯，就要了電話號碼，自己打過來了。當時各自簡單說了一下現狀，沒聊太久就撂了。

那時的電話費很貴，和現在都不是一個數量級的，那就寫信吧。可是他卻更願意打電話，於是就頻頻打來。有一次恰逢我打工回來很累，他那邊還英文連連，我這根本反應不過來。心裡有點惱羞成怒，匆匆就把電話給撂了。過後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就寫了封通道歉。心想，大概沒戲了，算了，由它去吧。不想，過了兩天，他又打過來，根本沒有生氣的意思，還接著聊。並勸說我不要打工太多，沒時間學習了。還問我需不需要錢，要的話寄一點給我。當時真是覺得很溫暖呀，從來沒有人這樣關心過我呢。錢當然是不要的了，但覺得這人挺真誠、實在的，和我是同一種類型的，於是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就這麼連通信帶電話地交往了兩個多月以後，他就竄搗我去使館簽證來美。當時的說法是，就算打工也比歐洲掙得多。我禁不住他的鼓動，就去了一趟，說我想暑期去美旅遊。結果讓我臨行前一個月再來簽，並在我的護照上蓋了個小章，註上日期。我回來都沒看，反正去過了，任務就完成了。當時我對赴美不是太熱情，主要是想有個家，有個歸宿。

回來呢，到了五月又再去一次，這次是他的室友鼓動的，居然就簽成了。所以，來美后，那個室友一直說是他把我弄來的。很多人都說我運氣好，這我也承認。記得當時的男友高興壞了，都睡不著覺了。這意味著，不久我就從電話、信紙上走下來到他面前了。

當時我倒沒他那麼高興，主要是論文壓著。這中間，他真的寄給我1000塊美元，要我別打工，好好念書。當時真是挺感動，可是還不知要念多久，也不敢輕易辭工，因為再找可就難了。可這次就毫不猶豫地把工辭了，專心念書。

再後來，就是他幫忙把論文寫出來，為此他破費不少，前前後後大概花了四、五千的電話費。收據還都留著，等我來時show給我看。那怨誰，我一直說讓他別老打電話，他不聽唄。我答辯通過，順利畢業，乘機赴美。中間都沒來得及回趟父母家，急急忙忙就趕來了。

來到美國 -- 25 --

送交者: 愛蘭


機場相見時還是有一絲陌生感。第一印象是很瘦，又黑又瘦那樣的，眼睛倒是挺亮的。其實，直到這時我對他的身份、婚姻狀況都是不甚了解的。因為每每說起來，總有聽不明白的地方。來到美國以後，自己也需要辦身份，加上接觸的人也多了，大家給我掃盲，才逐漸明白了他的境況。

他和前妻是在國內結的婚，兩人都是念書人，男的博士，女的碩士。過了六年，應該還是很不錯的日子。動亂那年，前妻先赴美，上得是哈佛。兩年後，男的來探親，來了就打工，兩人依舊過得挺艱苦。那時，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生活在女的的光影里。因為外出一介紹，男的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女的的丈夫。而女的則是哈佛的研究生，前途無量啊。

九十年代初，全美蕭條，找工作太難了。後來，雖說男的考托考G的，分數也都不錯，但女的已經心有他屬，提出分手，並承諾幫辦綠卡。當時，兩人既無財產，又無子女，也就幾千塊獎學金放在銀行，那自然是歸了女方。雖說男方十分不情願，但混得不夠好也說不出什麼來。朋友苦勸無效，說分也就分了。

人分容易，身份的牽扯使法律上一直沒辦。因為男方身份是J-2，一直是靠女方拿的工卡，後來上學也沒變。加上又想得到六四配偶綠卡，更是動彈不得。這也是雙方在當初動議離婚就考慮到的，說好等男方拿到綠卡再從法律上正式離婚。

拿綠卡談何容易，中間兩次移民局面試，都是模稜兩可，就是一個字，等。最後，還是找到工作以後，從新申請，放棄以前的配偶綠卡，才一步步地等到。這樣一拖就是六年。回想當初介紹人，也是我的摯友還說，估計他會很快拿到綠卡，那樣你就可以沾他的光了。結果，我們比他們夫婦拿得要晚兩年半了。真是世事難料啊。


據說他前妻比他畢業還晚。由於專業偏，畢業后只能做博士后，掙錢很少。後來嫁了當初的那個韓國人，並一起去了韓國。可不久，那韓國人就病逝在韓國了。她又孤身一人地下落不明。

這些年，看慣了家人、朋友們的分分合合、起起落落，只求合家平安健康就好。

再回到我的論文吧。一個月後，我去找導師要，他說還沒看。這樣又過了一個月後，我才拿到論文的修改稿。雖然等了兩個月，但導師還是給改得挺詳細。這次倒是不太費勁就把論文改好了。接下來就要預約答辯，但已經排隊到下一個學期了。也行啊，就訂下學期初吧。回家趕緊複習各科，一通猛念狂背，眼看著答辯的日子一天天地逼近了。

來到美國 --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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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去年春季我休學了，上個學期光選的research的學分。謹慎起見，這學期我只選了差的兩門主課，反正學分也夠了。

開學第二周，就到了我答辯的日子。那天下午，早早地吃了一點飯，穿好衣服，化化妝，就拿著那一打slide赴戰場了。到了地方先試放slide，又練了練開場那幾句話，時間就到了。教授們陸陸續續地也都來了。我鎮定一下自己，就開始了。

前面是介紹我做的項目，好辦，很快講完了。接下來就是教授們提問，也就是綜合考試。教授們一共問了四個問題，第一個是和項目相關的，我又很快回答了。后三個都是有關計算機的基本知識。前兩個我都答出來了，最後一個有點卡殼，但也在教授的循循善誘下答了出來。然後，教授們就讓我出去等候，他們商量。

我出來，還是很緊張，就走到廁所洗手。抬頭一照鏡子，鼻子上都是黑的。可能剛才緊張想問題時用手摸的，都不知道。

洗完手，回到教室，教授們已經出來了。其中一個握了我的手說：「Congratulations, you past the test.」聽完，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噢，是說我通過了，太棒了！

有高就有低，我發現我的道路尤其如此。這個學期，有一門主課是由一位新來的韓國人教。他講話有明顯的口音，所以格外怕美國學生。每每美國學生問問題，他都很耐心。他剛來，要獲得tenure壓力大。既要教課，還得出文章。經常能見到他深夜還在系樓里的走道上抽煙。大概求文章心切，這位先生就打了我們班上同學的主意。

這位教授規定，每兩人一組，每組寫一篇文章。要求something new, something unique.這下子大家全傻眼了。本來大家來這念書，絕大多數都是為了將來能找份工作。並沒有幾個人真的熱愛這個專業，而且還有做研究的水平。碩士嗎，就是do something，到博士才是creat something呢。這下，老師給提前了。

抱怨歸抱怨，分數在那卡著，怎麼也得弄點東西出來。和我一組的是一個馬來亞的小男孩，很聰明的樣子，並且是EE專業的。由於馬來男生的緣故，我們就選了有關硬體方面的題目，並寫了一篇文章。不想教授給分很低。加上我期中、期末考試成績都不算好，最後總評居然給我又一個C，而美國學生都得分偏高。

得知成績那天我氣壞了，平時不好好教課，到時就給C，我一定不能咽下這口氣。找到他看試卷，有一題居然和筆記上的不一樣，而且筆記前後也有出入。他只表示遺憾。遺憾，遺憾就能把我這三年的辛苦抵消了？遺憾就把我的碩士弄飛了？遺憾什麼用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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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就著手去打聽這個學校有沒有一個評理的地方，不能什麼都聽教授一面之辭呀。打聽下來還真有這麼一個管學習方面的仲裁機構。我可以提出上訴，如果他們受理的話，會請雙方都到場，各置一辭，然後由他們仲裁。

接下來，我就著手準備證據。正好碰到小馬來，和他也說了這事，他也支持我，並答應借給我他的筆記作為證據。因為我們的筆記前後不一致，知識混亂。

正在準備當中，想起開庭時要請系主任到場，就又去了系裡。和系主任說這事時，系主任面無表情，什麼都沒說。又碰到另外一位資深教授，也把此事說給他聽，當說到我的畢業、學位均無望時，又免不了一番痛哭流涕，真是覺得委屈啊。

他聽了以後站起來，走到牆壁邊，以手擊牆說：「這是路嗎？你想出去的話，能不能從這裡出去？」
我抬起淚眼，不解地望著他，他又說：「你要找到一條路而不是去撞牆，明白嗎？」

「什麼路呢？我已經沒有路了。」
「你有。路就在眼前，路就在我這裡，知道嗎？！」
「怎麼回事？」
「你去和那位新教授說，你要求選他的research學分來代替這門課，再寫一封申請信給系研究生委員會。我就是這個部門的主席，我會批准的。屆時你就暑期里繼續修他的research，成績出來就可以替代你那門課了。這樣你就畢業了，學位也會有的。」
「是嗎？那當然比我告他好了。」
「你告他只會把事情弄僵，你是告不贏他的，那是一堵牆啊，沒有你的路。」

如此說來，我還有救。那我還說什麼，只有點頭的份啦。那個教授又囑咐我：「回頭和那位新教授說話要professional。既不要卑躬屈膝，也不必趾高氣揚，要語調平和，不卑不亢地把事情說清楚了。明白嗎？」
「明白啦。」我趕緊點頭。

走出那個教授的辦公室，心情豁然開朗，和進去時大不相同。我也不是打架上癮的人，只不過是狗急跳牆罷了，現在有了解決辦法是最最好的。出主意的教授聽說是從伊朗來的，從那以後我對伊朗人印象好極了。

馬上先去系主任那裡，告他，我決定不告了。再去那個倒酶韓國教授那，和他如此這般一說。他也正在犯愁，萬一我真告他，既是他贏了，對他的名聲有損無益，尤其他還是個新人呢。合算我們倆是麻杠打人--兩頭怕。所以這一說，可想而知他的態度。他馬上點頭答應，並要我核實這個辦法是否真的行得通。

那還用說？我是倒過來打聽好了的。當然不能和他全說了，就點頭說，等我辦好，再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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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辦理當然一切順利，這樣我就又多念了一個暑期。

韓國教授給我的題目是，用一種機器碼模擬一些演演算法。也挺難的，因為所有的東西全部都得先學，還沒人教，也沒處去請教。時間緊，馬上上網閱讀，自學。其間，先生給了不少的啟發和幫助，尤其是入門的時候。

轉眼到了七月底，交上我做的程序。教授又問我什麼分數能夠畢業，我說是B以上。他又讓我去核實，看來是怕我再告他。我只好又去詢問，結果一樣。最後，他給了我個A。

得知成績后高興極了，我的夢想終於成真了，我畢業了，是CS碩士了。真是百感交集，喜不自勝啊。馬上告訴家裡好消息，並於八月一日飛回，去接兒子。

剛剛見到分別了兩年多的兒子時，既興奮又驚奇。興奮的是他好好的，很可愛。驚奇的是他長大了，和分別時大不一樣了，已經是大小孩了。可不嗎，他走時是15個月，現在已經三歲多了。他走時還不會走，現在已經滿地跑了。兩年半的時間變化真大，尤其是對孩子。

剛見面的陌生過去以後，兒子突然跑來說：「那阿姨。。。」
我馬上糾正他：「叫我什麼？我是你媽，不是阿姨，知道嗎？」
他似懂非懂地跑了。

一個月眨眼就過去了，到了回美的日子了。兒子哭鬧，不肯跟我走。只好連哄帶騙外加威脅利誘地弄上了飛機。將近二十個小時的行程，終於到家了。爸爸來接，兒子當然也不認識了。然後就是倒時差，足足倒了一星期。慢慢地帶兒子出去玩玩，他也慢慢地接受了我們是他父母。

後來，又送他上幼兒園。開始他不會講英文，當了半年多的「啞巴」。等他終於開口講話，嘿，居然全部是英文整句子。可是，慢慢地把中文都忘了。看來，雙語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語言是用進廢退啊。

我又回到學校原先那位教授那裡幹活了，這回是純粹的寫程序了。同時也參加學校的career service找正式工作。那段日子緊張而充實，一家三口團圓了，日子過得比做學生時好多了。

由於在找工作，經常要參加講座和面試。那年是泡沫時期的最後一個學期，很多公司來招人，工資都開瘋了。剛才還覺得5萬就很不錯了，一會兒又說現在是6萬起價。簡直覺得只要幹上IT，幾年就能成百萬富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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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幾乎天天有面試，有時一天還不止一個呢。那時人也瘦，穿什麼都好看。整天套著套裝在career service那晃悠。這麼幾十次地強化下來，也就知道面試該怎麼對付了，對那幾個常見問題都倒背如流了。

不僅如此，還學會了怎麼搶機會，爭面試。記得那時我非常看好Dell，可是初試沒有選上我，怎麼辦？乾脆我直接去它的講座，和來那裡的manager談，講我的簡歷還有經驗。果然，那個manager給我加了一次面試，並由她親自面試我。

第二天把所以材料準備好，帶去，逐一講解。那位manager很滿意，當場說讓我去Dell公司面試。就這樣，我為自己爭來一次寶貴的機會。

就在這時，一家小公司給我Offer了。開的工資較低，但是卻在本地，並要求我儘快上班。怎麼辦，還去不去Dell公司面試？我真是心儀Dell啊。可我的家庭卻是在本地，要真的能去Dell，家也得搬，或者分居兩地。

最後決定，還是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就打電話過去，預約了一個比較近的面試日子，飛過去了。下了飛機就打出租直接到了酒店。那是一個很豪華的星級酒店，全部去Dell公司面試的人都住在裡面，是從全美招來的，人才濟濟。

轉天，一天的面試，分上下午兩撥，由各個部門面試，看哪個部門需要，也看你喜歡哪個部門。午餐和晚餐都很正式，都有人演講，然後回答大家提的問題。下午五點左右結束，大家分別乘飛機返回。

那是一次非常寶貴的經驗，雖然最後由於各種原因沒被錄取，但我還是由衷感謝那位manager給我的這次機會。

12月初，我向那位教授辭職，到新單位上班，從此開始了我程序員的職業生涯。

== 第一部全文完 ==

Good!I'm looking forward to the next...

人活著就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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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班，需要帶些什麼呢，又是什麼穿戴呢？自從來到美國，一直盼望著這一天呢。為此，攻英文、攻專業的都過去了六年的時光。其間，除了得到一個寶貝兒子，不乏坎坎坷坷，歷經艱難。途中，幾次想半途而廢，可喜的是，終於堅持到了這一天。當時的百感交集之情真是難以筆墨描述。

想來想去，嗨，我這人好吃，最怕餓肚子，哪怕是一頓。所以就帶一盒午餐吧。至於穿的呢，不是說casual enviroment嗎，那就隨便找件紅色的衣服穿，喜性，也圖個好意頭，以後工作上會幹得紅紅火火的。

12月，已經是標準的冬季了，那兩天正趕上降溫，特別冷。早上7點55分，到達公司，先去HR報到。大廳里已經站著很多人了，看來都是第一天報到的。8點整，裡面出來人，把我們一一領到一個會議室，開始講公司的章程、福利、以及這兩天的培訓安排。大家好像都是做Technical support，只有我是做編程的。

聽了HR的介紹得知，這個公司的總部在新加坡，是七十年代末又一位愛好音樂的新加坡人創建。它有一個非常響亮的名字 -- 創新。開始主要做計算機的音效卡。行銷全球，近來業績不錯。

後來聽說，八十年代初，創始人的外甥來到美國中部留學。看到這裡的消費比加州低很多，就建議舅舅把北美的customer service建在這裡，用以做加州矽谷銷售總部的售後服務。因為這裡可以找到很多廉價的學生，素質也不錯。他舅舅採納了這個建議，於是，這個小小的大學村就多了這麼一家公司。

進入九十年代中後期，net com如火如荼的發展。各個公司都在力求搭上這班車，創新也不例外。於是又在這裡增加了一個分部 -- web department。並且設在公司主樓的對面的一流平房裡。儘管這裡一面牆全是玻璃窗，但平時都是用百葉窗帘遮擋得嚴嚴實實，所以走進去黑呼呼的，眼睛要過一會才能適應。

第一天的整個時間幾乎都被HR的介紹佔用了，直到3點左右，我才得以來到web 所在的小平房。按了門鈴，裡面有人開門，我們進去。HR的人把我交給一個叫Dan的manager，就走了。Dan和我握手，說了些歡迎的話，就帶著我從一頭走到另一頭地逐一介紹每一個人給我。一圈下來，根本沒記住幾個名字和人，笑得臉都疼了。不過，有一點知道，那就是這二十幾人的部門，就我一個女的。不錯，真正的少數，以後不得照顧著點？

Dan就是當初電話里給我offer的那個人，當時他就說讓我去加州培訓。因為我還想等Dell的面試，就把時間往後推了10天。這樣，就基本上錯過了，所以一來，Dan就說讓我轉天去加州出差，熟悉一下我要參加的項目的成員。並說，公司上面很重視這個項目。言外之意是要我好好表現，就有晉陞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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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下班時，才拿到機票。Dan還給了我的頂頭上司，Sam的手機號碼。並說，他會去機場接我。一看時間是第二天一大早的，趕緊收拾收拾回家了。

由於上班很急，還沒顧得上買車。再者，潛意識裡總不能確定這份工作能做多久，就沒有著急買車。好在和先生在同一個小城工作，還能將就。可一上來就出差，這去機場和送兒子去託兒所正好衝突，一輛車就玩不轉了。只好請朋友幫忙，送我去機場。

從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還沒有直達聖荷西的航線，得轉機。於是，就先飛到達拉斯。到達拉斯這一趟很順，可後面就遲遲登不了機。後來廣播說，飛機有故障，得晚點2-3小時才能有新飛機。這下可麻煩了，這初次見面就晚這麼多，還不讓Sam 等急了？看到別人紛紛打電話通知親友，我就大著膽子，向一位有手機的人借打電話，他居然就借給我了。撥了Sam的號碼，結果是留言，想想留言也得留呀，就結結巴巴地說，可能晚到2小時。謝過那位有手機的人，就又開始無聊地等。

等到終於到達聖荷西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下了飛機，就不知去哪裡了，左等右等，看不到Sam的人影。大約等了十多分鐘，沉不住氣去打公用電話。電話里Sam說，我到機場了，找不到你。於是電話里我倆就約了一個地方，大家都往那去。放下電話，馬上看到了Sam，也就不必去約定的地方了。跟著他來到機場外，坐上他開來的車。

Sam是一位韓裔美國人，個頭比較矮，面色沒有一般韓國人的白皙，倒有點馬來人的古銅色。他後來告我，他是一歲時隨全家移民美國的，所以可以算是第二代移民。

Sam開車非常地熟練，換線不打燈就拐，我在車上看得驚心動魄的。我問：「你平時開車也這樣？」
「不，在加州就得這樣開。」
過了一會，他又說：「我們先去一個mall里，把我妻子接上，再去旅館。」
妻子？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不是公差嗎？很快，就說：「好呀。你妻子也在我們公司嗎？」
「不是，她在另外一個州的一個學校里做音樂教師。」
「噢，那你們怎麼過呢？」後來想想，真蠢問了這個問題。
「我們分別租了兩個公寓，周末我過去。」

說著，就到了mall，他妻子就站在外面等著。他妻子是一個很瘦的韓國女人，膚色白皙，和Sam差不多的身高，沒準還高一點點。看上去，穿著打扮是知識女性的樣子。我原先是坐前面，看見她，就讓她坐前面。可她不肯，堅持讓我繼續坐前面，讓了一陣，我只好坐前面了。

上了車，大家都沒什麼話。主要是還比較陌生，不知說什麼好。Sam先把她送回家，就帶我來到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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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應該是早就約定了的，我去時要核對一下姓名身份。就這點事兒居然讓我在新上司面前露了怯，因為我磕磕巴巴的英文讓那位前台聽不明白。當然，Sam替我解了圍，可英文不行的壞印象也根深蒂固地留給他了。沒輒，那時真是不行啊。

拿到鑰匙，進了房間。Sam問我有何打算，我能有什麼打算？這是出差，又不是度假，更何況他還是我上司哩。於是就說，沒打算，一切聽他的。Sam馬上說，讓我先歇息一下，等會他來接我去公司和來這裡的同事們見見。好吧，還能怎樣？

過了半個多小時，Sam果然打來電話，讓我馬上出去。我走出來，看到他已經在那輛白色的接過我的車裡等著我呢。於是，趕緊走上前去，驅車來到公司在加州的總部。


一座普通的辦公樓，門衛挺嚴，進去還要辦個臨時證件呢。等我們進去，Sam帶我來到一個很大的房間，裡面很多的小間，也就是cube。他徑直走到最裡面一間，指著一位禿了頂的老美。向我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公司的test group manager，叫Bob。」

我趕緊一邊伸出手去握，一邊說著客套話。心想，這位大概和Sam關係不錯。後來，又介紹了我們組裡另外一位和他一起來這裡的Joe。Joe是美國白人，長得瘦瘦的，因此顯得很高，後來才知道他是組裡的Java專家。

都介紹完了，Sam就帶我來到他自己的cube。遞給我一大打材料，要我有時間時翻翻。又大概給我講了講目前project的目的、結構和進展情況。這時，Joe過來了，和Sam商量著什麼，一會兒Bob也加入了。於是，我就專心看Sam剛剛給我的材料。不久，Sam回來說：「Ellen別看了，我們一起去吃晚飯。」

我、Sam、Joe、Bob和Bob組裡另外一個人一共五個，把那個小車擠得滿滿的。還是Sam開車，我們來到一家中東風格的餐館。進去以後燈光幽暗，沒有椅子，人們都圍繞著一個個的矮桌子席地而坐。我們也坐在一個角落裡，等待著。

這時，音樂響起，隨之出現了一位翩翩起舞的女子。那女子身著金光閃閃的露腰長裙，腰間露出一縷縷的肥肉，看身材應該不是太年青了。不過，隨著音樂她跳得還算盡興，舞姿也還過得去。看看牆上貼的很多舊照片，應該是她年青時拍的。

一曲結束，第二曲響起時，她就邀請在座的客人跳。有兩桌的客人都起來隨她跳了，接著，她就來到我們這一桌，她挑了Bob，可Bob紅著臉，低著頭，就是不動地方。好一會，舞娘才走了。這時，Bob抬起頭，對我們說：「我要是去跳了，回去就丟job了。」當時我還心想，有那麼嚴重嗎？不就是娛樂一下嗎。

那頓飯吃得是什麼肉來的，紅乎乎的，倒不辣，味道也還行。我吃完就等著，Joe吃得最少，剩了很多，怪不得他那麼瘦哪。很快，大家都吃完了。走出餐館，我以為要回旅店了，結果根本不是這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