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八我那不知算不算極品，但極度摳門的閨蜜

　先解釋樓上的疑惑。
　　有一點，工作的這幾年時間，我並沒有像上學時，實際面對紫韻（或故事裡其他人物），只能以旁觀者語氣，在小詩和勇哥間斷表達的基礎上概況描述，這一點，在這個階段開始敘事時，我就已經強調過。
　　部分筒子對我的帖子，有時候，我感覺過於咬文嚼字了，，好像非要找出破綻證明什麼一樣，，我再次重申，，如果非要看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和事實一摸一樣的，恕我無法保證，畢竟從高中敘述到現在，很多事情我是不在第一現場的，記憶也不可能完全昨日重現的，不可能像拍紀錄片。
　　所以，文章里的「一打聽」只是說相對於1號的條件，更加具體的比較而已。畢竟4個人曼阿姨開始時只是知道最基礎的。
　　其實，曼阿姨的內心（我推斷哈，你們別又問我『你怎麼知道」，總這樣逼我我真不敢寫了！！），還是傾向1號的，與家長無關，只是出於一個長輩多年經歷判斷，1號的種種，最適合紫韻。

　　關於紫韻為什麼選3號而不是1號，我曾經把質疑請教過老憨。

　　老憨自打回H省后，幾乎不再提考研的事了，我總是不死心，盡量維持每天一個電話，我感覺老憨的心思，越來越在家裡廠子上了。。
　　說回正題。
　　老憨說：紫韻的性格，她不感興趣的（比如１號），對她再付出，她也不會介意；她慾望得到的，她不介意付出，恐怕，除了錢。
　　唉，老憨，你為什麼每次判斷，都如此準確。
　　作為講求生活品質且興趣廣泛的３號，美食、旅行、戲劇、攝影、網球。。幾乎都有所涉獵並且精通。這每一樣都是用經濟投入才換得來。可想而知，我們那嗜錢如命的紫韻，根本無法與其對話。

　　那麼經濟適用男１號，用紫韻的話說「太能花錢了」（汗，他不都是給你花錢嗎？），對於３號的花錢，紫韻反而說「有生活品味」。
　　紫韻哪紫韻，對待別人和對待自己（包括自己喜歡的），標準永遠這麼不同。
　　愛情能改變一個人。那個階段時，我曾熱切希望著，紫韻的改變。
　　一天在單位，中午食堂吃飯時，紫韻憂心忡忡地對曼阿姨說：３號買一條褲子就花了８００多。。我一年買衣服也花不了這麼多錢。。（汗　除非實在沒衣服了　破了或者舊的再也洗不了了　紫韻才去批發市場和地攤選衣服　更多的是從親友淘汰衣服挑選）

　　曼阿姨安慰到：單身小夥子，肯定不會過日子，紫韻你這麼節儉（曼阿姨只看到了這一面），將來好好改造他。。
　　紫韻：他好會玩兒。。可是為什麼不去公園玩呢。。門票免費。。
　　這話曼阿姨聽進去了。下班時她就暗示１號，去公園和紫韻約會。
　　誰知紫韻去了。反而在公園附近咖啡廳要求吃飯。
　　１號回來跟曼阿姨無意間提到此事，曼阿姨還是很費解。不就是為了省錢才去公園嗎？為什麼反而去吃那種華而不實的地方呢？
　　經老憨點撥，我反而明白些了；也許紫韻從來沒有把１號看做自己人，花他的錢她才不在乎。
　　更重要的，這個公園咖啡廳，讓她見識了這種高級一點的地方，下次約３號時，不怕找不到談資了。。

　　如果說哪位是紫韻真正的愛情，我覺得還是3號。
　　喜歡帥哥（何況其它條件也不錯），可能是所有女生的共性。
　　至今想來，紫韻對於3號的付出的心思，在她的人生中，可以說絕無僅有。

　　紫韻的個性，是擁有偏執的價值觀，強大的內心，她是完全可以不介意周圍任何人的想法，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
　　但是，在她追逐3號的那段日子裡，紫韻介意了。她的認真打扮和哪怕是在大家看來利用1號而拉攏3號的不齒行為，也是符合她行為標準的一種愛情方式。
　　可是3號不會理解。憑我的判斷，那樣出色的男孩子，從小到大，不知被多少女孩追求過。他對於紫韻，可能僅僅是行為上的慣性和禮貌上的應付。
　　紫韻得罪的人不少，她從來不介意別人怎麼對她。習慣了受盡冷漠。可是，當又一次在曼阿姨家看到3號帶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時，她崩潰了。
　　這種崩潰，不被3號理解，在一個相對優越和自由家庭中成長的3號，他認為，自己只要沒有結婚，就不必對任何人承諾，理所當然擁有選擇的自由。
　　縱然如此強大的愛情，紫韻竟也沒有為3號花過一分錢，她所付出的，恐怕是一個少女情竇初開的心思，和不被我們知道的，深夜裡的淚水。

　　對3號的愛情破滅了，4號年輕的男孩更是忘記了紫韻、招呼沒打就出國了，單位所有人都認為，各方面中規中矩條件也不差的1號，是理所當然地。
　　那時24歲的紫韻，似乎非常非常著急了，沒有愛情就沒有吧，至少踏實誠懇的1號，是她找到一個永遠的ATM機呢
　　曼阿姨也放了心。可是勇哥卻沉不住氣了，即使知道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親，他還是在小詩的極力建議下，去告訴1號，大學里的一些事情。
　　1號沉默許久，紫韻對於他來說，永遠是一個謎。他不知道該相信自己多日的付出能夠換來一個女孩的心，還是應該相信勇哥口中的讓他驚恐地紫韻。
　　他想著拖拖，反正又沒到結婚、甚至戀人都不是，且走且看。
　　我曾經有一段時間，非常喜歡看時代劇，感悟大時代里的小人物，個體的命運在時代變遷中的歷史沉浮，看了也只是看了，故事裡的事，畢竟不能等同於現實。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逐漸相信，我們每個人，雖然際遇不同，然而都擺脫不了歷史的桎梏。一些大的時代背景，似乎不經意間，影響了我們的人生。
　　如果沒有那麼一天，也許我給大家的答案，就是1號。
　　可是那一天終於來了。
　　我那時在研一，小詩也是，我們在北京，老憨繼續在H省忙他的生意，阿凌在N城，紫韻和勇哥在W市，宿舍長等高中老朋友在家鄉。

　　那是一個下午，系裡最無聊的一個老師用蚊子般聲音、念著一成不變的教材講著課，班裡所有人昏昏欲睡，我忽然覺得，頭暈了一下。
　　當時沒有多想什麼，繼續強打精神。
　　不久，手機簡訊亮，看到小詩簡訊「紅棗，我在外面逛呢，你上課呢嗎？剛才街上很多人都說，北京地震了。」
　　我不經意地回「沒有的事，我們這課上的好好的」（我們在一個老教學樓的一樓）
　　繼續抬著眼皮，聆聽蚊子老師。
　　簡訊又亮，是老憨「H省地震了，我們感覺到明顯的晃，都出來了」
　　我內心竟想「你是和小詩溝通好，看我無聊，來逗我吧」
　　不理他。
　　簡訊又亮，這次是阿凌，「N城地震了，我們辦公樓的人都出來了！！」
　　三人成虎。我一下子精神了。

　　課繼續上著，我無心聽了，問旁邊同學，她家時另外一個H省的，竟說家鄉也地震了。。
　　我知道出事了。一定是某個地方出了大事。
　　哎，怎麼沒有任何我的家鄉的人，告訴我地震了？

　　課間了。
　　我習慣性地給家鄉同學發簡訊，沒反應。給家人打電話，打不通。
　　周圍同學也各自聯繫了一下，發現幾乎大半個中國，都地震了。
　　只有我的家鄉，接不通了。
　　大家同情地望著我。

　　手機上顯示著：2008.5.12.

　關於這天後續種種，我不想多說。
　　我們把目光繼續轉向紫韻。
　　1號抱著安慰和同情，去陪伴紫韻。沒想到紫韻淡淡地說：他們死不了。
　　紫韻單位發動捐款，每人強行扣工資100（其實不算多啦~）在此基礎之上自願捐。
　　紫韻找到曼阿姨，說：這是不符合法律的。我沒有這個義務。
　　曼阿姨瞪大了眼睛：紫韻，這是捐給你的家鄉。。
　　紫韻：我按時納稅，國家應該把所有納稅人的錢用於救災，而不是再繼續剋扣我們本來就不多的工資。這是國家的責任，不是我們的。

　　誠然，紫韻的話，如果從非常理性和客觀的角度，也不無道理。
　　可是，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尤其是古道熱腸的曼阿姨，就很難接受了。
　　從那次事件后，曼阿姨對紫韻的態度，就明顯轉變了。
　　1號還不知情，那個月把自己工資的1/3捐了紅十字會（汗。。），還特自豪地向紫韻說，沒想到紫韻說：你還不如把這1000給了我買衣服呢。。
　　全辦公室看著紫韻，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她知道3號帥哥甚至捐了2000時，撇撇嘴，向勇哥說：沒找他，是我的福氣。
　　4號自由了。3號認清了。1號傷心了。曼阿姨失望了。
　　我們一直沒提及的2號，光榮地上場了。

　　2號是曼阿姨老公的學生，當年因為家境貧寒，苦讀詩書，最終在遠離家鄉的W市籌得一份工作，並且極其努力。
　　曼阿姨老公姓徐，我們就叫他徐老師吧
　　在敦厚的徐老師看來，2號寒門學子，勤奮努力；紫韻樸素低調，工作盡心。這倆人完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特別是得知紫韻喜歡的3號確定了女朋友后，徐老師更加上心2號。

　　曼阿姨在地震過後，也不再張羅1號了，正巧徐老師單位新入職了一個年輕女老師小何，曼阿姨就張羅著1號和小何了。
　　一次在家，曼阿姨不經心地問徐老師，知道不知道2號捐了多少錢。
　　徐老師說，不知道。不過他自己家那麼困難，父親長年有病，弟妹都是農民工，最小妹妹還在讀書，估計捐不了什麼錢。。
　　曼阿姨i:可是上次他們幾個來咱家，我看就他穿的講究！
　　（汗，難道比我們的帥帥3號都洋氣？？好奇中！
　　勇哥的回答是：就他那長相，就是穿1萬的衣服，也比不上3號套個背心招女孩喜歡！
　　繼續汗。。）



　　個別筒子不要總問我「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為了大家欣賞的能夠更加舒服些，才把現實生活中、從小詩、勇哥那裡捕捉到的隻言片語，加工成對話方式嗎！！實在想要紀錄片的。。不要看我帖子了。。
　　看留言大家都關心2號。繼續說2號吧。
　　2號的外形我說過，其貌不揚，不僅個頭低，主要是一臉疙瘩，還有暴牙。可能正因為如此，非常注意自己的外形裝扮，從來不去地攤和小店買衣服神馬的。
　　2號追求紫韻，就是從衣服開始的。
　　1號不是當初給紫韻買了很多衣服嗎，雖然都不算多高檔，也是平價品牌的正品衣服。2號一上來，就給了紫韻一件名牌大衣。
　　紫韻當然不認得神馬名牌，拿到單位后同事們一驚呼，她才知道。
　　事後問2號，2號樂不可支，說以很優惠的價格在**買的。
　　紫韻一聽，真的比原價便宜很多。

　　2號說：同事們很多人有信用卡，但都不注意積分呢，他就借用買東西比較多的同事的信用卡，用裡面積分兌換禮品或者優惠券，再用這些東西到網上去交換更有實用的東西，然後用這些更實用的東西去換真正自己要的東西。。
　　或者還有一種方法，想買的衣服去等到只有一二件無法退還打折時，試衣時偷偷小破壞一下，是那種能挑出來但又輕易看不出來的毛病，回去一修補就好，當時可以以此為由逼迫商家打折。。
　　。。。。。。。。。

　　紫韻一聽，如此會理財，這不和自己一樣嗎。
　　此外，2號還擁有一手好廚藝，煎炒烹炸樣樣都會，但很少自己做，一般同事聚餐都跟著去，或者乾脆吃食堂。
　　另外，2號雖然沒有3號那樣多的愛好，但是也喜歡運動，最愛跑步。
　　還有，畢竟在外企，2號英文還不錯（說實話這和我認識的大部分出身農村的同學相反），經常替人考個四六級、職稱英語神馬的，賺點外快。
　　關於家人，2號說從來不給他們錢，弟妹憑自己收入吃飯，最小妹妹2號說家裡人已經幫她訂上了村裡最有錢人家的老五（獨生子老憨曾跟我說，他們家鄉的同齡人，有兄弟姐妹的都蠻多。。），初中畢業就可以結婚了，能收一大筆。
　　。。。。。。。。。。。
　　能理財，善家務，無負擔，就連個跑步的愛好都是不要花錢和場地的。。。如此，還有神馬不滿意呢？？
　　紫韻喜滋滋地彙報著2號的情況時，勇哥說，辦公室人雖然說不上來什麼明顯的毛病，可是，內心都有種共通的感覺，放佛有哪裡不對似的。


　　你聽過「鳳凰男」這個詞語嗎？小詩來學校找我玩，不經意地問我。
　　什麼是鳳凰男？（原諒我的無知吧，那會兒的我連天涯是神馬都不知道。。）
　　小詩就解釋………………。（筒子們肯定都知道，不多說）

　　我：你是說2號？可是紫韻的反應，好像沒有這麼嚴重吧？她不是說2號說不用管弟妹嗎？
　　小詩：一、那有可能只是說說；二、他有提過如何對待父母嗎？
　　我：你家勇哥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小詩：我老公公（徐老師）說，2號爸患有多年慢性病，一直干輕活，一家這麼多口，全是2號媽媽打理著。。另外，聽說他那大妹，在Z市根本沒有什麼正經工作，天天在網吧泡著。。
　　即使小詩這樣說，我還是不擔心的。因為我相信紫韻的精明，她不會輸給鳳凰男的。
　　可當時的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2號的呵護備至，竟然讓紫韻忘了問這些問題。
　　或者說問了，我們不知道；至少，結婚前的紫韻，放佛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些問題。

　　2號的呵護備至，是被全單位人羨慕的，那真是風裡來雨里去，每天接送紫韻。（汗，其實紫韻住在茹姐那裡，走路上班就10分鐘）
　　每天白天一定電話，晚上簡訊（至少茹姐沒聽到過晚上他們打電話）
　　單位發了什麼東西，第一時間送達紫韻處。
　　給紫韻做飯，中午紫韻食堂，早晚上紫韻神馬都不用做。
　　最重要的，不用紫韻花一分錢！！！！！！！
　　對於一貫被人冷落忽視的紫韻，，享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昨晚小盆友家長走了又備課就十一點多了，俺睡了，今兒下課後趕緊來更新~
　　依據紫韻的成長過程，陌生人還好，可是同學、同事接觸了一定時間以後，明白了她的真性情，就避而遠之。紫韻也習慣了這種生活狀態。

　　所以，2號的這種呵護備至，對於紫韻來說，是全新的體驗。
　　人心都是肉長的，縱然我被無數筒子罵為大包子，我感覺，在大學和工作這段時間裡，我和小詩除了八卦地向勇哥打聽紫韻情況外，從來沒有主動和紫韻聯繫過，更不要說主動關心過她。（不敢惹。。各種慘痛教訓。。）
　　而2號呢，物質和情感的雙重關心，從來不要求回報。紫韻動心了。
　　我不知道是戀愛的女人（包括紫韻這種獨特個性的女人）缺乏理性的思考，，還是紫韻對未來擁有強大的自信，，總之，確立關係沒多久，，兩個人就領證了。
　　紫韻找單位要戶口本時（那會兒她還是集體戶口），大家都驚詫了，說實話，紫韻和2號認識不過也一個多月，就赫然結了婚。紫韻如此恨嫁么？？？

　　曼阿姨也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不考慮其他人呢？紫韻還年輕，也許將來還會認識其他人，，（同事們也逐漸了解了紫韻，同事介紹的可能性比較低了），為什麼不再多考慮呢？
　　別問樓主，我也不知道。
　　只是聽勇哥說，紫韻一臉鎮定：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了。
　　可是，紫韻為什麼不好好想想：為什麼2號對她這麼好呢？
　　漂亮？身材？工作？家庭？誠然，紫韻不是特別差，但是，也沒有好到讓人痴迷的程度。
　　紫韻，你怎麼不想想，2號知道了，你爸爸在W市，要給你買一套房子。。

　　關於一向精明算計的紫韻，為何在人生關鍵問題上如此草率，曾經很長一段時間，我百思不得其解。
　　老憨也沒有興趣幫我分析了。尤其是談到結婚這個話題，他越來越逃避。
　　後來也逐漸想到了一些，，，
　　紫韻處世一向衡量標準，是省錢。2號從來不讓她花錢，並且對她苛刻的生活標準也安然接受。況且，帶來了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關懷。
　　可是，紫韻忽略了，2號這樣，不是真性情的顯露，根不是出於愛情，而是為了自己內心，更大的慾望。
　　這種慾望，說來也簡單，無非是在W市紮根立足，安居樂業。

　　居=房子，向來是困擾所有中國年輕人的問題。尤其對於2號這種家庭出身，似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而了解到了紫韻的家庭背景和省錢能力，實現這個夢想，簡直唾手可得。
　　尤其是房子只是看好了，交了訂金，並沒有正規落實購買等手續。先領證，房子就變成了2個人的財產。豈不妙哉？
　　可是，紫韻的聰明，怎麼會意識不到？
　　筒子們，你們和我一樣忽略了，紫韻的省錢，是物質不愁的前提下，出於獨特的價值觀而省；
　　而2號的省錢，是物質貧瘠的情況下，迫不得已的省。
　　愚蠢的紫韻，正如當初為了不必要的省錢，耽誤了自己的青春所有的舒適以及所有的朋友；
　　現在，又是為了不必要的「相同價值觀」，耽誤了自己的愛情和婚姻。

　　沒有房子。
　　沒有車子。
　　沒有鑽戒。
　　沒有婚禮。
　　沒有婚宴。
　　連件新衣服都沒有。
　　紫韻就這樣把自己嫁了出去。
　　去年，「裸婚」這個詞大熱，我不知道，筒子們周圍是否有比這還徹底的裸婚。
　　我無法得知，紫韻父母知道女兒這樣倉促結婚後的心情。
　　只是知道，紫韻爸爸取消了全款買房的計劃。說，既然2號月薪還可以，就讓他付月供吧。
　　當時W市的房價大概在5000/平，紫韻他們的房子在郊區，可能還稍便宜些，買的90多平，加上其它一些費用，差不多50萬。

　　我估計是失望透頂的紫韻爸看清2號的目的，首付只出了10萬。
　　剩下的錢，為了避免2號再索要，紫爸在我們家鄉又買了一套房子，總之，家裡不可能再有錢。
　　受當時金融危機影響，2號外快也沒有了，一個月只能拿5000左右了。
　　而W城事業單位且是個清水衙門的紫韻，當時月薪只有2000左右。
　　紫韻覺得，貸款40萬，兩人收入還是可以支撐的。
　　誰知2號說，，我每個月還得給家裡2000塊錢。。（TM以前你怎麼說無負擔呢？！）
　　紫韻當時就傻了。

　　聽到2號每月還要給家裡2000塊，紫韻當晚的反應是什麼，我們無從得知。
　　2000塊，幾乎夠她大半年的生活費。。

　　第二天來單位，紫韻幾乎向單位所有買了房的同事請教房貸利率啊、銀行貸款政策等，看哪種方式最合算。
　　單位人也知道紫韻一貫的摳門，逗她「紫韻，你這麼多年，也存了不少錢吧。這次買房，就索性一起拿出來吧」
　　其實紫韻也動心了，至少以後生活，可以輕鬆些。
　　但是也不能全拿出來，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糾結。

　從開始到現在，不知筒子們意識到一個問題沒有，就是不管紫韻如何摳門，如何愛佔便宜，但是有一點還是不錯的，就是她從來沒有找別人借過錢。
　　有筒子說，她也用不著借錢啊。
　　話雖如此。現實生活中，仍然有種人，以借錢為樂，也以不還錢為榮。
　　也很令人討厭的吧。
　　可是，有一天上網，看到紫韻簽名「誰能借我點兒錢？」

　　很驚詫。明白依照紫韻的個性，非到萬難，不會開這個口。
　　可是，這麼多年慘淡人緣，估計理她的人寥寥無幾。
　　一天，去*大找小詩玩，接到W市電話，以為是勇哥，接了。發現竟是久未聯繫的紫韻。
　　紫韻幾乎是懇求的語氣：紅棗，我實在沒辦法了，你借我點錢吧。

　　我詢問怎麼了。
　　紫韻：我實在沒錢了。我這麼多年存的錢全用來買房了。
　　我：那2號那出了多少？
　　我還以為，紫韻是為了避免日後房貸壓力，想湊齊全款。才四處借錢。
　　紫韻：他沒錢。。我才知道，他還欠了7萬的債。。
　　我大驚。趕緊問原因。紫韻心好心懷不說，我知道她至少不說假話。
　　紫韻：他說給家裡蓋房、給弟裝修什麼的。。要也要不回來了。。他家說一分錢拿不出來。。我現在一分錢沒有，可房子得裝修啊（純毛坯房）。。茹姐那我退了，我住哪裡去。。

　　可那會兒我真的也是窮學生一個，哪裡有錢？？猶豫著給一直在旁的小詩商量，小詩聽后啥也不說，搶過我的電話巴拉巴拉：
　　「你就省吧你這個笨蛋！你給我們扣的要死給那個人倒是夠大方！他們家買房一分錢沒出、裝修也不出？？？他們家沒錢，不知道去借？？哼，就算他們家借不到，TM2號吃白飯的？！！2號不知道借？？他幹嘛這會兒跟沒事人似的？！！」
　　。。。。。。。。。。。
　　小詩一頓數落，頭頭是道，我卻心底湧起一絲悲涼。
　　紫韻哪紫韻，你以為不會讓你出一分錢地男人，到手后才發覺本來面目其實是為了索取你所有的錢，這樣的真相，你能接受嗎？？？



　　紫韻買房出了究竟多少錢，無人得知。

　　作為認識多年的人（嗚，有部分筒子們罵的我連「朋友」「同學」都不敢叫，，），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是她從幼兒園起的積蓄。
　　聽紫韻說過，幼兒園時，紫韻把家人給她帶的牛奶省下來，賣給兜里有錢又貪吃的小盆友，存起來。
　　一個女孩25年全部的青春與歡樂，換來的錢，換做了一個欠債7萬家裡無錢每月要錢的男人還要平攤一半的房子。
　　紫韻無法離婚。離了婚，她虧的更多。由於領證早於買房，這個房子，是夫妻二人共同財產。
　　也許有人會問，她為什麼不做個婚前財產公證，作為外人，我們不知道，另我想，是不是她以為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不會有人佔得到她的便宜，，，
　　房子最終裝修了。筒子們能想象嗎？由於沒錢，紫韻家只裝修了廚房和衛生間，，（保障起碼的生活），客廳卧室都是水泥地、泥牆。。。新婚夫妻，就這樣住了半年多，直到後來積攢了些工資，，才進一步裝修完整。。
　　大家，開始你們看的是喜劇，後來是鬧劇，到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們的故事，一步步變成了一個悲劇？？？
　　不是我故意，我沒有這個本事。
　　我所感慨的，只是同一種性格，前後兩段迥異的人生。

時光轉眼到了09年春，我很長時間也不向勇哥八卦紫韻的婚姻生活了，忙碌於找工作、畢業論文等諸多雜事。。
　　相對於很多同學竭力留在北京工作，我倒無所謂。當時內心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考H省的公務員，去找老憨。
　　本來么，我來北京，就是為了老憨。
　　我報名找老憨商量時，老憨掛了電話。
　　再後來，老憨給我簡訊：「我已經和爸廠子合作商的女兒訂婚了。你也在北京再找一個更優秀的吧。這對於我們來說，才比較現實。紅棗，你是個好姑娘，祝你幸福。」
　　看了這條簡訊，我做了今生最下賤最丟臉的一件事：我買了張到H省的車票，跑到了H省找老憨。竭力挽回我那謙卑珍貴的愛情。
　　老憨沒有見我，委託了一個哥們帶我吃了頓飯，又把我送上了返程的火車。
　　後面的種種，無非是淚水和思念，不想多說。畢竟，與本文的主線無關。
　　H省不能去了。老憨不要我了。先在北京試試吧，實在不行，就回家。
　　相對於帝都嚴峻的就業形勢，當時的我還是比較幸運的，既考取了北京市公務員，又被一個公立高中錄取了，，思來想去，，就選擇了老師這個職業，，公務員前途固然光明，可是我了解自己的個性，，還是穩穩噹噹、教書育人更適合我。
　　小詩這丫頭也挺要強的，曼阿姨說給她安排勇哥單位，小詩說打死也不和紫韻做同事，，自己考了W市的一個專業對口事業單位，，和勇哥團聚了。。
　　自己不能圓滿，看到好朋友終成正果，也是件開心的事。

　　在我們前途落定時，紫韻也傳來了懷孕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我蠻意外。因為憑藉紫韻的個性和經濟情況，實在不適合當時懷孕。

　　聽說，是一個意外。非計劃內的結果。
　　我不敢想象，這個是否是2號的預謀。。
　　小詩回到了W市，給我打電話的斷續過程中，我了解到孕婦紫韻仍然省吃儉用，連孕婦裝都是周圍同事送的，，孕婦內褲都是把鬆緊帶拆開，，繼續穿原來的。。
　　（你問我怎麼知道？紫韻衣服都是在單位的洗衣機洗的，為了省家裡的水費電費，這個細節和高中很類似，我就沒多說）
　　可是我感覺和當年不一樣了，當年的紫韻是為了自己怪癖的愛好而出奇的扣；如今的紫韻是為了家庭的壓力而迫不得已的節省。。
　　孕婦紫韻繼續吃食堂，晚上繼續吃從食堂帶回的剩飯，曼阿姨終歸是好心，偶爾也給紫韻煲個湯從家帶給她。。
　　幸虧他們單位是公費醫療，不然我們真的懷疑，紫韻連最起碼的產檢都不會吧。
　　同時，另外的一個消息，2號那個Z市打工的妹妹，被3家老闆接連開除之後，跑到了W市投奔2號來了。

　　先說點兒與題目有關又無關的話：
　　2010年，俺爹想在老家再買套大一點兒的房子，涉及到銀行貸款等一些事情，為了儘可能享受點兒優惠，俺媽找了個在銀行的同學，
　　就稱他李叔吧。

　　第一次是爸媽去的，我沒在意；後來爸出差媽一個人不放心，就拉我去，我一到銀行門口就驚訝了：這不是紫韻爸爸工作的銀行嗎？
　　直到貸款業務辦完后，我們一家為了感謝李叔，請他吃飯時，我才支支吾吾地問他們是不是有個姓武的領導，叫**?李叔驚訝我怎麼
　　知道？我才說我和他女兒是多年的同學。
　　席間就我們兩家人，李叔長嘆一口氣，說我和老武過去都是**縣的，後來一起才到這裡工作，也算比較熟悉了。
　　俺爹說：那這麼說我也去過他們家一次。。（詳見本帖靠前部分我們去紫韻家那次）
　　於是就在那個喝茶談天的夜晚，李叔給我們講起了他知道的紫韻爸媽的往事——
　　紫韻爸和紫韻媽屬於家長定親的那種，本來感情基礎就不牢，紫韻爸後來工作順風順水，節節高升。而紫韻媽從小就出生窮苦人家，
　　節儉為榮，紫韻爸富裕以後，仍然把日子過得很苦。特別是紫韻爸很長一段時間，兜里一分錢也沒有，全部得由紫韻媽掌握。
　　後來紫韻爸當然掌握了經濟大權，就連紫韻媽原來和後來的工作都是紫韻爸一手安排。其實紫韻媽沒有什麼文化，電腦也不會用，工
　　作上更是什麼也不懂。奈何紫韻爸面子，工作里的領導同事們就把她當做一個架子擺在那裡，沒有人安排她事情，也沒有人跟她聊天
　　，漸漸地，紫韻媽就更加孤獨了。
　　李叔說，紫韻爸基本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事業上，根本不回家。家裡什麼也不管，朋友同事聚會更是從來沒有帶過紫韻媽。
　　我們聽到此後嘆氣：那為何不離婚呢？
　　李叔：原本是有此打算的，可是在來這裡前一年，紫韻爸剛提出離婚，紫韻媽就從自家樓頂上跳了下去，（那會兒在縣城，平房），
　　幸運的是只摔斷了一條腿，後來住了2個月院，也就好了。從這以後，紫韻爸就把紫韻媽當透明人，不惹她，但是也不理她。。
　　聽到這裡，我腦海里不禁想起那年在大學，紫韻媽跳樓的事情。
　　該是何等悲傷和絕望，才屢屢要以如此極端的方式，逼迫別人關注她？？？
　　李叔又說：他們家房產不少，可是都是紫韻爸委託密友辦的他們的名字，就是為了一分錢不留給紫韻媽。。。
　　一股悲涼湧上心頭。我不禁深深為紫韻媽嘆息。
　　人如果生存在困境，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希望。
　　紫韻媽的希望在哪裡？丈夫？女兒？工作？

　　一個孤獨的女人，丈夫不理，女兒冷漠。在城市裡沒有任何的親戚和朋友。連工作都是任人無視。一點獨立經濟能力沒有，也沒有任何的寄託，該是何等的絕望？

　　繼續故事。
　　2號妹妹來了，我們就叫她牙妹吧。因為據說這丫頭跟她哥一樣，都是一口大齙牙為五官最突出特色。

　　牙妹來了以後，紫韻基本就不回家吃飯了。至於人家和小姑關係處理的如何，關起門來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本貼儘管展示了很多細節 ，可都是以樓主能夠得知的為範圍啊。。。）
　　從紫韻隻言片語得悉，牙妹來到W市后，好像也沒找工作，天天就在屋裡上網。做飯基本都是2號。
　　我一直納悶的是，既然2號都做飯了，為啥能做給自己的妹妹，不能做給自己懷孕的妻子？？？
　　還是，紫韻為了節省一個人的口糧，依舊在單位吃著？
　　我只是很替那個無辜地寶寶擔心。一個連90斤不到的孕婦，生出來的孩子，能健康嗎。。（尤其是營養不良的前提下）

　　那年冬天，聽到了紫韻分娩的消息，是個女兒。
　　紫韻媽媽去照顧了，可是大家知道她們母女關係，根本不可能長久相處。不久，紫韻婆婆也去了W市，這一大家子人就開始了一起生活。
　　工作以後，我的時間驟然緊張了起來，後來開始了新的戀愛，工作上的事情也一大堆，北京高昂的生活成本又讓我迫不得已做兼職。。一時間，紫韻的近況，也慢慢地在我和小詩的通話中越來越少。
　　時光一下到了2010年。
　　還是一個輔導班的兼職，地點竟然在W市，不巧的是小詩這廝跟著勇哥去海南玩兒去了，正好打了個擦邊球，沒能見成面。
　　課講完了，在賓館百無聊賴的我，忽然想起紫韻來。
　　好久沒聯繫了，她過的還好嗎？
　　成為了母親的紫韻，會不會有所變化。。
　　抱著複雜的心理，我撥通了紫韻的電話。
　　出乎意外的，紫韻接了電話，得知我來W市后，說那就聚聚吧。
　　我不經大腦的：能去你家看看不？


　紫韻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我打車還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有堵車的因素哈），才到了紫韻家。
　　紫韻家小區位置雖然偏了些，但整體還是很不錯，有點歐式的那種風格。

　　看我望著一排排花園洋房似地建築，紫韻淡淡地跟我說：我家在塔樓，買不起這樣的樓。
　　我才發覺角落裡的兩棟塔樓，高層，被冷落在角落裡。
　　一進家，我就驚呆了，天哪，這哪裡是一個入住不滿2年的新房子，分別是一個垃圾場！
　　沙發、窗帘、桌子。。等一切可以一眼望去的東西都是油臟雜陳，地板上更是髒的像至少一年沒有擦過。
　　要命的是，這樣髒的地板上還鋪滿了塑料泡沫（裝海鮮的、最普通的白色的那種泡沫，不是BABY專門爬行的那種卡通的、環保的哈）
　　，也已經髒的看不出顏色，上面亂七八糟地堆放著各種已經壞掉的玩具、撕爛的報紙、喝完的水杯、不成雙的襪子。。。
　　一個渾身油膩膩的小朋友，在這一大堆垃圾中，顫顫巍巍地慢走著（剛學會走路）。
　　我知道，這就是紫韻那剛滿一歲的女兒，丫丫。
　　丫丫看到我，一臉恐懼的神情（不常出門的小朋友見到陌生人都會害怕）。小姑娘臉上鼻涕印、眼淚印都還沒有干，一看就是剛哭過



　　那時是個冬天，南方的冬天沒有暖氣，丫丫的身上疊穿著很多大小不一的舊衣服，上面也是布滿了污漬。小姑娘頭上也是亂七八糟地
　　，很久沒有洗過的樣子。
　　丫丫看到紫韻，奔過來，用手指指廚房。一臉委屈。（一歲的孩子大部分還是用行動表達）
　　這時，紫韻婆婆、丫丫奶奶就現身了。

　　第一眼見丫丫奶奶，還是比較年輕的，而且臉色紅潤，頭髮烏黑。絲毫沒有農村老婦那種落魄、憔悴的神情。
　　我張口剛準備打招呼喊聲「阿姨」，誰知丫丫奶奶先搶白了過去「死丫頭非要吃雞蛋！昨天剛吃過！」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紫韻也不示弱：「你吃了沒有！你沒吃嗎？！」
　　丫奶：「俺那是心臟不好。。」（狂汗。。心臟不好與吃雞蛋有毛關係。。）

　　紫韻沒理她，直接抱起丫丫：「待會兒媽媽給你做雞蛋吃。」
　　丫丫興奮地拍起手來。自己玩兒去了。
　　在沙發上巴拉出個地方坐下，紫韻對丫奶說「我去做飯，你去陪丫丫吧。」
　　丫奶看著我「今天你不是來人了嗎，我得歇歇了。」說完，自己坐在另一角的沙發上，拿起瓜子磕了起來。
　　紫韻看也沒看她：「行，不幹活的人不吃飯啊。」說罷，進了廚房。
　　丫丫跑向奶奶（跟我不熟嘛），丫奶一把推開「小死丫頭子，自己玩兒去！」

　　小姑娘放佛習慣了這種對待，竟然也不哭，自己繼續在垃圾堆里擺弄著能玩的東西。
　　我心酸起來。主動去抱丫丫。
　　誰知丫丫一把搶過我的背包，堂而皇之地拿起來，把包倒過來，嘩啦一把都倒在了地板上。
　　於是，我那包里的鑰匙扣、卡包、紙巾、唇膏、手霜、錢包。。嘩啦啦地灑了一地。
　　丫丫放佛發現了新大陸，伊呀呀地拿起每一樣東西看了起來，我微笑著注她，小孩子嗎，對新鮮東西有興趣，沒啥不好。
　　誰知丫奶一把把丫丫手中的紙巾扔在地上，直接拿起我的錢包給丫丫：「丫丫看！打開！（示意她如何打開錢包）裡面有好東西！」
　　丫丫很聰明，在奶奶的指引下，一把打開了錢包。
　　裡面的錢就露了出來。
　　丫丫立即眼睛放亮，一把抽出裡面的100元，幸福的哈哈笑。
　　丫奶在旁拍手：「哦！哦！大團結啊！大團結！有好吃的啊！好吃的！」
　　於是，丫丫就拿著那錢直接給了奶奶，意思是，給她買好吃的。
　　那種情形下，我能說什麼？只能說就當給丫丫的見面禮，給她買好吃的吧。
　　丫奶是否說了謝謝，我忘了。只記得她收錢的眼神，就像貓見到魚，狗見到骨頭。（如此比喻一個老人家，原諒我吧）

　　正說著，傳說中的2號回來了。這是我與他的第一次見面。
　　看來勇哥說的沒錯，果然是丑，個頭低不說，皮膚黑，眼小、眼角下垂，更要命的是，大厚嘴唇掩蓋不住那一嘴的暴牙。
　　2號一見我，大喊一聲「靚女啊！（汗。。你又不是廣東人。。我也不是靚女。。）你是紫韻同學吧？？晚上就住家吧！」
　　說實在的，本來很普通的一句客套話，但是我感覺就像一個流氓，在挑逗。

　　還沒來得及拒絕，紫韻從廚房伸出頭來「過來炒個菜！」
　　2號忙著開電腦「我的那個***遊戲。。」
　　紫韻一把鏟子從廚房飛出來「你TM再不炒菜！這個月零花錢從20變成10快！」
　　天哪，20？10塊？夠吃一個蓋飯？？
　　丫奶插嘴「兒啊，趕緊去吧！不然娘的零花錢也沒啦！俺得抽盒好煙了！」（汗。。）
　　2號進了廚房。丫奶繼續嗑瓜子，不再看我了。丫丫繼續興沖沖地翻我的包。
　　南方的冬天，很冷。在這個人聲鼎沸的屋子裡，我竟然寒從心生。
　　吃飯了。我們一眾人剛剛坐穩，從屋裡傳出一個聲音「給我留點兒菜！減肥！不吃飯了！」
　　我才驚訝地發覺，屋裡還有一個人。
　　於是，2號妹妹-牙妹從屋裡出來了，很不幸，她也繼承了2號家的大齙牙傳統，但是，燙著黃色的捲髮、花毛衣、花褲子、花裙子、
　　總之，就是那種非常想洋氣起來、、但是自身氣質永遠很土的那種姑娘。
　　牙妹坐下，一副揮斥江山的表情：「今天我的胃口還不錯，可以考慮吃一點飯。」（暈，剛才你不是說不吃飯了嗎。。）

　　我也在飯桌邊上坐下，驚訝地望著桌上的菜——素炒白菜、幾種剩菜混在一起的一個莫名菜，幾個饅頭，別無其它。
　　要記住，這家要吃飯的有丫奶、2號、紫韻、牙妹、我，5個人，就這2盤菜。
　　看我正在發愣，紫韻放佛完全沒意識到我的驚詫，還一臉熱情地招呼「快吃啊！」
　　這麼點菜，這麼多人，每個人夾兩口不就吃完了嗎。。我猶豫著，不敢下筷子。
　　牙妹卻一臉淡定「呀！我得單獨吃的呀！這麼多人不衛生的！」說罷，拿著自己一個同樣很花但一看很廉價的那種碗，撥了一大半菜
　　在碗里，旁若無人的吃起來。
　　丫奶也大口吃著，同時發出「呼呼呼」的吃飯聲音（比吧嗒嘴聲音還大些）。
　　2號和紫韻也一臉自然地吃著飯。紫韻一個勁兒盯著2號，「饅頭你今天少吃一個。」
　　我還以為是為了省給我，剛要表示不用（我再吃的話，什麼都沒有了，索性不吃了）
　　沒想到紫韻接著說「丫丫還沒吃。」

　　天哪，丫丫吃？吃什麼？我望著瞬間一空的兩個盤子，心想。
　　要不給小姑娘單獨蒸個雞蛋？我想，一進門，孩子不是說要吃雞蛋嗎。。
　　沒想到，紫韻把饅頭一掰，沾了沾剩菜湯，就給了一直在我們腳下玩的丫丫。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想起包里還有來時火車上吃的麵包，趕緊在地板「垃圾堆」中找到，遞給小姑娘。

　　丫丫大概從來沒有吃過麵包，但是出於本能，也知道那是吃的，眼睛都放光了，把包裝撕開大口咬下去。
　　「哎呀！你看嫂子的客人就是好啦！就是給我們丫丫買東西不管我們其他人的啦！」牙妹在旁陰陽怪氣。
　　紫韻一臉漠然。
　　我望著這奇奇怪怪的一家人。再也無法待下去了，起身告辭。

出門時，紫韻要送，我知道她想逃離，丫奶說「今天我兒子做飯，你得洗碗，我的心臟。。」
　　「洗碗沒問題。我洗自己的。」紫韻看也不看她，踏步往外走。
　　我一把拽回她：「紫韻，你的碗你也不該洗，這是你、你爸出的全部錢買的房子，你掙得工資、借的錢置辦的這裡一磚一瓦，這些不勞而獲的人，他們也該洗洗碗了。」

　　我沒看那些人的表情。奪門而出。反正以後我也不會再來這裡。
　　下到樓下，夜風習習，我想問紫韻，這樣的生活你幸福嗎，可是無論如何，張不了口。
　　紫韻抱著丫丫下來了（可能她一分鐘也不想讓孩子和婆婆在一起），紫韻還是那麼的瘦小。
　　小丫丫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棉服，戴著一頂醜陋的粗毛線織的帽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紫韻忽然說；我們能跟你去賓館住一晚上嗎？哪怕讓丫丫躲開他們一分鐘。。

　　就是在那一瞬間，我心軟了。說：你們娘倆跟我打車回賓館吧，我那標間，有兩張床，明天我沒課了，正好在W市轉轉，你們再回去吧。。
　　我內心想：能讓孩子清凈一晚上，是一晚上。
　　紫韻猶豫著，最終還是掏出了手機給2號打了電話。
　　回到賓館，丫丫頭回見到這麼明亮整潔的屋子，興奮地哇哇叫。
　　我看到小姑娘小手小腳都黑黑的，頭髮也油油的，說：阿姨讓服務生找個乾淨的大盆子來，給你洗洗澡吧。（那麼小的孩子不能淋浴吧。。）
　　丫丫看著媽媽，紫韻默許了。
　　服務生說沒有那麼大的盆，我衝到樓下超市，買了一個嬰兒大澡盆，還有一瓶孩子用的沐浴液，提上來的時候，不禁問紫韻：平時怎麼給孩子洗澡？
　　紫韻低下聲音：用我家臉盆，給她用毛巾沾水沖沖。。
　　我不理她，兌好溫水，把丫丫放進澡盆，小姑娘幸福地沖我笑。

　　澡洗完了，我發現乾淨的丫丫其實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完全沒有從丑爸爸那裡繼承什麼，有著和紫韻一樣的大眼睛和雙眼皮，小小的嘴巴。
　　我又打電話叫服務生，把丫丫的臟衣服洗了，烘乾，又拿上來。
　　服務生拿衣服的時候表情怪異，那是個中年婦女，她嘀咕著：一個孩子的衣服，怎麼臟成這樣。。！

　　晚上，丫丫舒服地睡了，我卻久久難以入眠。紫韻也一定沒睡吧。
　　紫韻，我叫她。
嗯？
　　我：你覺得你現在過得好嗎？
　　紫韻：我覺得挺好。不用你來評論。
　　我：可是你覺得丫丫好嗎？
　　紫韻沉默了。

　　我：孩子為什麼不經常給她洗洗澡、換換衣服？
　　紫韻：換了也得臟。就我那個家。
　　我：那為什麼不收拾一下？即使你和2號上班，你那個婆婆和小姑兩個人，完全可以一個看孩子、一個做家務。
　　紫韻：不是她們的家，收拾幹什麼。
　　我怒：不是她們的家？那她們住在這裡做什麼？！

　　紫韻：看孩子啊。
　　我坐起來：那就把個孩子看成這樣？
　　紫韻也坐起來：我有什麼辦法！我得上班、掙錢！
　　我嘆氣：要不叫你媽媽過來吧。。
　　紫韻：她來還不如我婆婆，我婆婆也就是懶點兒，小孩子臟一點也沒什麼。。
　　我驚訝。
　　紫韻接著說：我媽來，教會丫丫跳樓，那更受不了！！
　　那一刻，我對紫韻，除了深深地嘆息。還能再說些什麼呢？

　　第二天一早，我睜開眼時，發現紫韻母女已經離開。
　　帶走了大澡盆和沐浴液，丫丫至少以後能夠洗個乾淨澡了，呵呵。
　　當然，她們把賓館所有的免費用品如牙膏、牙刷、洗髮液、一次性拖鞋。。甚至毛巾浴巾門墊。。也都帶走了。。

　我後來再見紫韻，時光已經到了2011年，小詩婚禮。我再一次去了W市。

　　勇哥他們單位不算大，再加上曼阿姨好歹是個中層領導，所以基本單位所有人都去參加了。包括紫韻。
　　婚宴上，小詩和勇哥一對新人，幸福地笑著。
　　我剛在桌上坐下，發現紫韻抱著丫丫、2號、丫奶、牙妹，這個大家族，也一起的參加了婚禮。
　　時隔大半年不見，丫丫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長得那麼大，明顯比同齡孩子小了些。
　　我們同桌的還有他們單位另一家人，一對夫妻和一個小男孩，看孩子樣子比丫丫大些，一問，才發現比丫丫還小半歲。
　　大家還記得紫韻小詩她們宿舍的那個小靜不？她也來了，看到紫韻在我們桌，直接坐到了旁邊的那個桌子上。
　　正餐開始之前當然是一些小零食，我們都是隨意取了一小把，只有丫奶和牙妹，把盤子里的花生瓜子糖之類的，倒進自己口袋，繼而
　　喚服務員上新的。
　　上菜了，小丫丫只吃肉，紫韻就把盤子里所有的肉挑出來給丫丫吃；牙妹把喜歡的菜都端到自己面前，呼嚕嚕的吃。
　　丫奶呢，看我們桌上沒有人喝酒，把煙酒都第一時間裝進了自己包里。
　　這些細節，也不算什麼，也算紫韻家人經常性反應，不再多說。
　　喜宴結束后，我們告別時，小詩偷偷地拉住我：你猜她（紫韻）給了多少的紅包？

　　我；？
　　小詩向我伸出一個手掌。
　　500？她們來了五個人，也算常規價，可以了。（我自己一個人去的，上了1000，外加一條項鏈作為禮物）
　　小詩吐吐舌頭：50！

　　我搖頭：紫韻哪紫韻，每一年見你，為什麼都是這樣子。
　　目光轉向紫韻，她和丫奶正忙著打點，把所有的剩菜（包括其它桌的）都一一裝進塑料袋。
　　丫丫站到每個桌上，看哪裡有肉，就用小手抓進嘴裡。
　　不知為什麼，那一刻，湧上心頭的，只有心酸。

　　出來時，發現丫丫仍然穿著去年的那件舊罩衣，心想自己的判斷是對的，於是把自己從北京就買好的小外套丫丫穿上（別再說我包子
　　啦~我只是心疼孩子），看也沒看丫奶、牙妹她們。
　　賓客們開車或打車走了，，只有紫韻一家騎著兩輛破單車，，她們抱上孩子準備騎車走時，，丫丫忽然間回頭，沖我甜甜一笑。
　　孩子永遠是敏感的小動物，他們知道誰對她們好。
　　就在那一個瞬間，我眼眶忽然紅了。
　　我不是拯救者，我無以改變這個小女孩的命運，我所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我沖丫丫笑笑，走過去摸摸她的頭，整理一下她的小辮子，丫奶她們仍然催促著走，車把上還掛著很多剩菜。
　　忽然間，紫韻一把握住了我的手，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

　　謝謝。
　　我一下子怔在原地。
　　謝什麼？
　　謝謝小衣服？謝謝去年的大澡盆？
　　謝謝對丫丫的愛？

　　謝謝對她的包容和理解？
　　還是，謝謝她生命中最為稀缺的，愛？
　　紫韻這一生，有沒有人真的愛過她呢？
　　父母？公婆？老公？同學？放佛都有，又放佛都不夠。
　　即使我這個所謂的好朋友，這些年來，對她的付出，又能有多少呢？
　　我所謂的包容、所謂的關懷，，是不是只是為了凸顯自己所謂的「道德」、所謂的「善良」，而本質上，我是用這個奇特性格的朋友
　　，襯托自己一帆風順的人生呢？
　　不不，我沒有這麼壞。
　　我只是覺得，紫韻可以過得很好，就像很多朋友說的，她可以享受著人生，去吃吃很多沒有吃過的美食、看看很多沒有的美景、穿穿
　　很多沒有穿過的好衣服。。。
　　我也並非享樂主義者，只是也認為，金錢不是目的，它只是一個過程，目的是幸福。

　　這種幸福，是一種父母相愛、家庭和美、狐朋狗友、吃喝玩樂，如你、如我，如我們每個普通人的一生。
　　而不是銀行卡上，冰冷的數字。
　　紫韻明白嗎？？？
　　十幾年來，我不停地企盼，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夠明白。
　　可是，我看到的，只是一步步更加沉溺的人生。而且，紫韻不允許我們評價。
　　我又能怎樣？
　　一時間，心亂如麻。
　　丫丫幸福的看著自己的新衣服，十幾年後，她是不是另外一個紫韻？
　　不要。真的不要。
　　我抬頭望著丫丫，不知為什麼，淚水不爭氣的流下來。

最近一次見紫韻，就是在2012年的春節。
　　離家在W市工作四年來，這是紫韻第一次回家過年（以前嫌車票貴），這次據說是因為2號單位特別增加的福利，報銷往返車票。。
　　聽勇哥說，紫韻沒有直接回家，先取道北京（其實這樣是繞大遠路了。。），我知道，她的目的不是去北京旅遊，而是她在北京有一
　　個姑姑和一個伯伯，從來沒見過丫丫，能夠給大筆的壓歲錢。

　　而且，順便免費吃住行在北京，也是件好事吧（從北京回家的車票當然親戚買好了）。
　　其實紫韻也給我打了電話，無奈那會兒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學校已經放寒假我也回到了家，那就在家再見吧。
　　就這樣，大年初三，紫韻忽然打家裡固話（上高中起我家電話就沒換過），說到小區樓下了，問門牌號碼。
　　於是，她們就上來了。

　　我還以為，會是那個熟悉的大家族，丫奶、牙妹、2號。。沒想到紫韻進門時，除了抱著丫丫，身後只跟了一個小夥子，沒有其他人。
　　那個小夥子，也是黝黑瘦小，一口大暴牙，一問，是2號的弟弟。
　　我問2號呢、牙妹呢？2號弟低聲說：哥去S市工作了，今年就在那加班了。。媽回老家了。。妹也加班。。
　　哦？牙妹也工作了？我剛要問在哪兒，紫韻就嚷嚷著進門了。
　　當時是過年，我家人也比較多，爺爺奶奶、爸媽、表哥表嫂他們都在，聽說來客人了，也都像接待其他人一樣熱情招呼。
　　小丫丫一進門，就對一臉熱情地奶奶說：「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老人家趕忙遞出100元。
　　表嫂一見，低聲問我：你跟她們很熟？或者他們來過咱家？

　　我不置可否。
　　小丫丫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表嫂，立即奔到表哥那裡，又重複了一下剛才那句話。
　　表哥是個粗線條大男人，以為家裡沒人給，就趕忙掏錢包。
　　表嫂衝過去一把攔住，說：剛才奶奶給過了。
　　小丫丫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了表嫂一眼。
　　我呆住了。

　　後來，小丫丫在客廳來回奔跑，發現一個大球（有同為孕婦的筒子知道那種分娩球不？就是很大很結實可以坐在上面的球，也可用來當做瑜伽球），興奮地推來推去，我看著她笑，丫丫忽然跑過來，對我說：「這個球給我吧？」
　　我點頭：阿姨再用幾個月，到時給你哈。
　　丫丫：那我就回W市了。媽媽你給個地址吧。
　　紫韻笑：丫丫真聰明，你紅棗姨知道地址。

　　後來，丫丫旁若無人地打開我家所有的抽屜，遇見一個好東西，就興奮地說「這個給我吧？」
　　表嫂忍不住了，衝過去把丫丫抱開，說「小姑娘去客廳看電視吧，客人家的東西不好亂翻的。」
　　誰知丫丫一把掙脫開，在地上不情願地扭動大哭。
　　紫韻生氣道：我孩子沒偷沒搶，幹嘛這麼凶？！

　　大過年的，我也不好再增加事端：嫂子，別生氣，讓孩子隨便看看吧。我看著她就好。。
　　過年嘛，客廳的桌上堆滿了各種零食，丫丫把開心果和杏仁之類的用小手一點點裝進自己的小書包。
　　紫韻一直笑嘻嘻地看著。
　　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了，就陪2號弟坐在旁邊，繼續打聽2號家人。
　　2號弟說：我哥去S市了，工資比現在多。。加班費更高。。嫂子（紫韻）就沒讓回。。我妹嫂子找了個關係，在我們小區樓下小飯館當服務員。。住也在那裡。。

　　看來，紫韻成功的把這兄妹安排到「合適」的地方去了。
　　那丫奶呢？
　　2號弟說：我媽心臟病犯了。。回老家了。。我辭工就來看孩子了。。
　　什麼？讓2號弟一個小夥子看孩子。。我愈加驚詫了。。
　　本來要留吃午飯的，嫂子臉已經成長白山了，紫韻他們悻悻地走了。
　　丫丫走時，小書包裝滿了要來的各種東西，忽然間回頭說；阿姨，(別忘了)球。
　　我點頭。
　　丫丫又說：包裝給我。
　　我：？
　　丫丫：不喜歡了，可以再賣。
　　天哪，這是一個2歲半的孩子？！我捫心自問，我12歲時，也沒有這個頭腦。
　　紫韻一直在得意地看著丫丫。

　　第二天，和小詩通電話時，小詩悻悻地說，小勇（勇哥）他們單位分房子了，超便宜、位置好，當然年輕人都輪不上，，除了紫韻。
　　。
　　我驚訝：紫韻和勇哥不是同年去的嗎？再說紫韻家也有房，輪不上她的呀！
　　小詩：人家是困難戶，領導說面積100平米以下、家庭人口在6人以上者，特殊情況予以照顧。特別去派人考察這個情況了，，紫韻家
　　符合。。就批了。。我婆婆（曼阿姨）都作不了主。。這是大領導點頭的事。。

　　天哪，紫韻、2號、牙妹、丫奶、丫丫，5個人，，弟弟再來，，就是6個。。
　　然後，得了名額，就把該疏散的人疏散開。。
　　我不敢再往下想。
　　也許一切只是偶然吧？

　　我問小詩：這事也是最近訂的吧？？
　　小詩：名額是最近訂的，，集資蓋房這事，，從2年多前就是計劃中了，，連我婆婆都不知道。。
　　紫韻結婚、懷孕，，都是2年多前的事情。。。
　　也許，但願只是巧合。
　　那個說謝謝的紫韻呢？

　　那個單純的吃個雞蛋、洗個澡就幸福的丫丫呢？
　　難道，我所有的同情和關愛，其實都是一場幻影？
　　我不敢往下想了。十多年了，我給自己製造了一場空前的「友誼」，到最後了，但願不是一場遊戲。
　　我真的希望，一切如大家所言，只是小說，只是虛構。那樣，我們還可以相信人心。相信愛能改變一切。所有的歡笑和眼淚，只是故
　　事。
　　時光倒回1997年。我和紫韻第一次見面。
　　我是學習委員，在收作業本，發現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我友好的走上前：你好同學，我叫紅棗。把作業本給我吧？
　　那個小姑娘沖我一笑：你好，我叫紫韻。我的作業本丟了，你能借我個新的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