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豪門的臨門一腳，我撤了

　　下面沒有懸念的一段。
　　大家都知道我和毅在一起了。
　　看看過程吧。
　　作為我，
　　回憶他向我表白，
　　是甜蜜的。
　　甜蜜的回憶滋養心靈
　　
　　
　　————————————————表白————————————
　　2006年教師節。
　　毅說要給雲老師過節。
　　過節讓雲老師請客？
　　
　　總之是我請的他。
　　坐在必勝客，
　　面對面不知道該說啥。
　　拿過他替我帶的Lancôme，
　　連說謝謝，
　　拿出300個大洋趕緊遞到他手裡。
　　其實應該是二百幾十，
　　但託人家帶東西，
　　怎麼好不給整錢呢？
　　「不用給我錢了。
　　請我吃飯就行了。」
　　
　　他送我到宿舍樓下，
　　道聲拜拜。
　　剛到宿舍，
　　接到他的電話。
　　「你郵箱里有我的信。」
　　還沒等我說什麼，
　　就掛了。
　　
　　是表白信。
　　問我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的話，
　　就做他的女朋友。
　　沒有讓人耳紅心跳的話。
　　留給我一首歌，
　　張學友的《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十七歲的初戀第一次約會
　　男孩為了她徹夜排隊
　　半年的積畜買了門票一對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三年的感情一封信就要收回
　　她記得月台汽笛聲聲在催
　　播我的歌陪著人們流淚
　　嘿，陪人們流淚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二十五歲戀愛是風光明媚
　　男朋友背著她送人玫瑰
　　她不聽電話夜夜聽歌不睡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成年人分手后都像無所謂
　　和朋友一起買醉卡拉ok
　　唱我的歌陪著畫面流淚
　　嘿，陪著流眼淚」
　　
　　毅知道我17歲的初戀故事？
　　不能吧。
　　即使是邢，
　　也並不清楚17歲夏天Joey向我告白的情節。
　　許是巧合吧。
　　
　　比起Joey，毅也不差是不是？
　　Joey是Stanford的MS，
　　毅是港大的PhD。
　　毅是沒有Joey帥氣，
　　不過已然25歲的我，
　　還會在乎男孩子的外表么？
　　不會了，
　　我更注重內在。
　　內在需要我去了解。
　　不管怎樣，
　　我決定在25歲讓自己再度春光明媚。
　　
　　我和毅，
　　從相識到戀愛，
　　用了11個月。
　　在這個愛情快餐的年代，
　　已經夠人們愛過散過了。
　　可我們才剛開始… …

　——————————最初的快樂——————————
　　但最初的日子還是快樂的。
　　我沒課的日子，
　　毅會帶我去咖啡屋看書。
　　毅似乎是一個閑人，
　　書已經讀完，
　　不需要工作。
　　他是那麼的神秘。
　　
　　我們一人帶一個筆記本，
　　或者帶本書。
　　要一杯20多塊錢的飲料，
　　今天cappuccino，
　　明天藍山，
　　後天鮮榨果汁。
　　一坐就是半天，
　　我看材料，碼字，
　　他聯網打遊戲，
　　沒有很多話。
　　
　　他拉著我的手，到處找好吃的。
　　我偏愛各式中餐，
　　學校周邊大大小小的餐館我們吃遍了，
　　還會為了口吃的，
　　不遠萬里坐地鐵。
　　沸騰魚鄉、孔乙己、茶馬古道… …
　　
　　許久許久的孤獨，
　　我很迷戀有一個人填滿我所有的空隙時間，
　　天天陪著我干大大小小事情的感覺。
　　因此覺得幸福。
　　當我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
　　儘管他一如既往地沉默，
　　可我會自得其樂地哼起小調。

　——————————稱呼————————————————
　　和毅跑到Joey的母校散步。
　　悠遊。
　　累了，
　　坐在街邊椅子上，
　　看著過往的行人。
　　
　　「我也是這裡畢業的。」毅告訴我。
　　這是我頭一回聽他說起他的往事。
　　我吃了一驚。
　　吃驚是因為想不到毅和Joey會有所淵源，
　　更吃驚的是他會主動給我講他的事情！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他不再深講。
　　
　　忘了交代，
　　毅比我大5歲，
　　也就是說，
　　他比Joey小1歲，
　　說起來他們在同一片藍天下生活過三年。
　　
　　「過來，把頭靠我肩膀上。」毅撥過我的腦袋。
　　我順從地靠過去。
　　很靜謐的心，
　　如水般流淌… …
　　幸福似乎觸手可及。
　　
　　以前我說過，
　　Joey管我叫言言，
　　我管Joey叫哥哥。
　　這是戀人間的昵稱。
　　今天，
　　我想把稱呼繼承到我和毅之間。
　　Joey，你不會責怪我的對不對？
　　我想好好愛毅，
　　一如曾經好好愛你。
　　我是個注重形式的人。
　　
　　靠著毅，
　　毅把手扶在我肩膀。
　　「你以後管我叫言言吧。」我。
　　「為什麼？」毅很不解風情的。
　　「昵稱嘛。」我企圖撒嬌。
　　「我還是叫你小雲吧。」毅。
　　
　　我撅起嘴，
　　「不嘛，邢也叫我小雲，
　　所有人都叫我小雲，
　　那樣的話，
　　你和他們還有區別嗎？」
　　毅，「稱呼什麼不都是你嗎？
　　太肉麻的話，我說不出口。」
　　毅確實是個很實在的男子。
　　
　　可我賊心不死，
　　「那我叫你哥哥吧。」
　　「你還是叫我毅吧，
　　我們全家都叫我毅。」
　　
　　話已至此，
　　我唯有接受。
　　只是，我心裡不是不遺憾的。
　　我骨子裡是個喜愛浪漫的小女子，
　　甚至有點喜歡被毅斥為「虛頭八腦」的東西。
　　
　　毅也許是我人生的分水嶺，
　　以他為起點，
　　我真的要擺脫小女孩，
　　做一個腳踏實地的女人了。
　　只是，女人失去了夢，
　　還有風情么？
　

　--------------------------關於專一（一）-------------------
　　我和毅在水果撈閑坐。
　　毅突然對我說，
　　「如果讓我在你和珠珠之間選擇一個，
　　馬上結婚，
　　我會選珠珠。」
　　我十二分的愕然。
　　難道毅要和我分手？
　　
　　我瞪大眼睛望向他，期待他的下文。
　　他是個聰明人，
　　雖然他話不多。
　　「你別誤會。
　　我的意思是，對你我總有一種不確定感。」
　　我繼續望向他。
　　「你給我的感覺有點冷，
　　不敢確定你是不是特別愛我。」
　　
　　我嗎？
　　除了你，我心裡再無他人。
　　包括Joey，已然過去式。
　　準備全心全意和你好好生活的我，
　　承受不起你的猜疑。
　　
　　我艱難地開口，
　　「那珠珠呢？」
　　「她熱情，
　　會主動幫我做這做那。
　　她是透明的。」
　　
　　我呢？
　　我不透明？
　　
　　我非常委屈地扔下一句話，
　　「你喜歡珠珠的話，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可以退出。」

　—————————————關於專一（二）——————————
　　現在想來，
　　毅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
　　他說這些話決不是想要表達更喜歡珠珠的意思，
　　恰恰相反，
　　他自以為這麼說，
　　是告訴我，即使珠珠使他覺得更安全，
　　可我對他更有吸引力。
　　但當時的我是不可能了解到這麼深的。
　　我至此認定毅喜歡珠珠，至少不差於我。
　　
　　此後一段時間，
　　珠珠頻繁地找毅。
　　其實原來珠珠也常找毅，
　　但有了上次的對話，
　　我心裡有了疙瘩。
　　心態的改變，
　　會影響接受度。
　　
　　我認真地找毅談了一次，
　　希望他在我和珠珠之間做一個選擇。
　　如果說毅不假思索地選擇了我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麼毅對此的附加條件是我的想象力所不能及的。
　　他說，我對你專一，
　　你也要對我專一。

　　————————————生病——————————————
　　入冬我病了。
　　半夜發現自己渾身發燙。
　　我給毅打電話。
　　手機關機。
　　我和Joey都是24小時開機的主，
　　可能是因為我們之間有時差吧，
　　希望對方在想聯繫的時候隨時能聯繫上。
　　
　　打到毅家裡。
　　「我渾身發燙，很難受。」我。
　　「你知道我已經睡了嗎？知道現在是半夜嗎？」毅的聲音聽起來很遠。
　　我無語。
　　是啊，以為戀人就可以24小時隨時隨地打擾嗎？
　　不可以嗎？
　　
　　毅換了柔軟的聲音，「你那有葯嗎？」
　　也許突然被吵醒，他不習慣吧。
　　「我找找。」
　　我爬起來把藥箱子翻出來，
　　裡面沒有退燒藥。
　　我不想給毅打電話了，忍著吧。
　　
　　電話響了。
　　是毅，「有嗎？」
　　「沒有。」
　　「能忍到天亮嗎？」
　　我能說什麼？不能？
　　「我試試吧。」
　　「天亮去藥店買點葯吧。」
　　咔嚓一聲，電話線掐了。
　　
　　Joey，如果是你，
　　無論多晚，一定會給我送葯的對不對？
　　不爭氣的眼淚顆顆往下掉。
　　我幹了一件很丟人很愚蠢的事情。
　　我又抄起電話，打給毅。
　　我有的時候是這樣的，
　　清醒的時候不會做的事情，
　　受了刺激會不像歇斯底里。
　　
　　「毅，給我送點葯吧，
　　我撐不到天亮了。
　　真的很難受。」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
　　毅給我打電話，
　　「你下樓吧。」
　　
　　白天，毅帶我去醫院。
　　醫生給我開了掛水的葯。
　　我想躺著掛水，從小我都是躺著掛水的。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
　　怎麼那麼嬌氣。」毅指責我。
　　
　　最終我選擇了坐在躺椅上掛水。
　　「幫我揉揉手腕吧，
　　藥水太涼，
　　流到靜脈里好痛。」
　　毅伸出手，揉了三兩下，
　　放棄了。
　　
　　我不再和他說話。
　　默默想心事。
　　如果是Joey，
　　一定會準備好熱水袋、熱毛巾，
　　一直幫我揉著，
　　累了歇一歇，繼續揉，
　　直到掛水結束的。
　　Joey是多麼溫柔的一個男人啊。
　　不過，
　　也是因了他的柔情吧，
　　Joey太多女人緣。
　　世上無兩全吧。
　　
　　還是… …毅這樣的讓我放心吧，
　　我已經長大了，
　　該放棄小兒女情懷了是不？

　　----------------------------過年-------------------------
　　放寒假了，
　　過春節了。
　　我要回家，一如往年。
　　毅不要我走。
　　
　　我一年四季在外漂泊，
　　爸爸媽媽很孤獨很寂寞。
　　唯一念想的就是寒暑假，
　　共享天倫的三個月。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毅放我走，
　　但忿忿的。
　　
　　一如05、06年的春節，
　　我要把陪伴爸爸媽媽的時間勻一部分出來陪Joey的爸爸媽媽，
　　雖然Joey不在有兩年了，
　　雖然有Andy的插曲，
　　但Joey爸爸媽媽是差點成了我公公婆婆的人。
　　
　　我不願意瞞著毅，
　　跟他商量。
　　
　　「你還忘不了那個男人。」
　　「他已經不在了，我陪他的爸爸媽媽是道義。
　　無關愛情。
　　我愛的人是你。」
　　
　　「我永遠活在死人的陰影里。」
　　「毅… …」我心底湧出一股心疼。
　　是啊，我遇到Joey先於毅，
　　可毅有何過，
　　要承受這些？
　　
　　「毅，我會加倍對你爸爸媽媽好的，
　　我愛你，真的。
　　陪他爸爸媽媽只是可憐老人。
　　晚年喪子，
　　多凄涼。
　　何況他爸爸醫過我。」
　　
　　毅說了一句讓我寒徹心扉的話，
　　「該摸的地方你都讓他摸遍了吧。」

　----------------冷戰----------------------------------
　　毅，為你這句話，
　　我無法原諒你。
　　
　　我決意不再理會他。
　　關了手機，
　　拔了電話線，
　　不上msn，
　　不開郵箱… …
　　
　　爸爸的手機響個不停，
　　七大姑八大姨打進電話來，
　　老雲，你家電話壞啦？
　　大過年的嘛，
　　拜年電話本來就熱鬧。
　　無奈，接上電話線，
　　毅未曾來打擾。
　　
　　手機開了，
　　無數的祝福簡訊，
　　除了毅的。
　　
　　msn上線，
　　毅的腦袋是暗的。
　　
　　郵箱里，
　　拜年郵件倒是很多，
　　沒有毅的信。
　　
　　你在奢望什麼？
　　他的懺悔信嗎？
　　是奢望的。
　　
　　毅是一個會和我打冷戰的男人。
　　知道我生氣，
　　他不會來哄我。
　　他比我更生氣，
　　期待我去哄他。
　　
　　就這樣，
　　直到過完年沒有任何聯繫，
　　期間夾著情人節，
　　無聲無息地過去，
　　我和他的第一個情人節。
　　我也強撐著不去聯繫他。
　　那是我們戀愛以來頭一次失去聯繫。
　　我終於撐不住要回北京。
　　我要去找毅談一談。
　　隱私
　　愛情裡面，
　　誰在乎誰多一點，
　　誰就滿盤皆輸。
　　
　　我和毅，
　　是我在乎他要比他在乎我更多吧。
　　表面看來是這樣的。
　　
　　按說毅並不是我理想中的王子。
　　我的王子應該是Joey這樣的，
　　英俊，
　　開朗調皮，
　　柔情。
　　事業心很強，
　　很能幹。
　　像大樹，
　　保護我包容我… …
　　顯然毅不是。
　　
　　那我到底放不下的是他的什麼？
　　毅對我是難得的專一，
　　絕對的專一。
　　我需要這種專一，
　　我再經受不起背叛。
　　
　　Call毅，
　　他竟然：「你好！」
　　需要這麼陌生嗎？
　　難道已然辨認不出我的聲音？
　　「我們談談吧。」我。
　　
　　坐在咖啡館里，
　　我們多久沒來過了？
　　我已經是一個26歲的成熟女子，
　　我知道抓住重點。
　　
　　第一，請你尊重我，尊重我的歷史，
　　我身家清白，
　　容不得你侮辱。
　　第二，對你每天待在家裡，
　　不學習不工作，
　　我很在意。
　　
　　對於第一點，
　　毅向我保證他會盡量做到。
　　什麼叫盡量？
　　罷了，看謂語吧，省略狀語。
　　
　　對於第二點，
　　毅向我解釋，
　　他現在還小，
　　家裡還不放心讓他插手家族企業。
　　
　　小嗎？
　　我：「毅，你都三十一了，
　　三十而立，
　　你是中年人了。」
　　
　　毅：「我到4月份才三十一。」
　　哦，對的，現在還差一個月。
　　毅是個拒絕長大的人，
　　恨不得自己是幼稚園的孩子。
　　
　　毅：「聯合國報告說，
　　四十五才算中年人，
　　所以，按比例推算，
　　我相當於過去的20歲。」
　　無語。如果是你，
　　你能不無語？
　　
　　我：「那你至少可以學習企業經營。」
　　毅：「我有每天學習啊。」
　　玩大富翁也算？
　　
　　我：「毅，你們家到底幹嘛的？」
　　毅的臉色陰了，
　　「你是想打探我們家的隱私嗎？」
　　
　　我不知道。
　　身為女友，
　　原來無權知道。
　　談話不歡而散。

　———————————規勸————————————————
　　我累的厲害。
　　「邢，有空的話，
　　我們去喝酒吧。」
　　
　　坐在學校旁邊的小飯館里，
　　點幾個小菜，
　　要三瓶啤酒。
　　和邢把酒談心，
　　是輕鬆的事情。
　　
　　「邢，我和毅可能走不下去了。」
　　當然會問為什麼，
　　當然是一五一十地回答。
　　邢罵我幼稚。
　　
　　據邢說，毅的爺爺早年闖蕩阿聯酋，
　　毅的家族企業在阿聯酋紮根很深。
　　石油生意，手裡的流動資金動輒上千萬。
　　北京是總公司，
　　香港、阿聯酋有分公司。
　　毅家的房產，
　　在北京少說有四五套，
　　三環邊是最不起眼的公寓。
　　
　　我實在看不出，
　　毅這樣的花銷出手，
　　竟然身家以千萬計。
　　原來有錢人低調得可怕!
　　
　　據邢說，那些有的沒的，
　　溫柔憐惜，
　　不過是男子攫取女子愛情的手段。
　　毅是個實在人，
　　他不會柔情蜜意，
　　對你不會，
　　對別人也不會。
　　狠狠打中我的命門，
　　我怕死了對別人也會。
　　
　　據邢說，我的自尊心太強。
　　女人自尊心太強就不可愛了。
　　哦，我可不想做個不可愛的女子，
　　那就收起我可憐的自尊心吧。
　　
　　最後，邢的結論是，
　　毅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你要惜福。
　　
　　PS：阿聯酋、石油是替代，
　　千萬，只多不少。莫追究細節了
　　
　　無非都是背景，
　　看的是背景對人的性格、態度養成的影響。

　　－－－－－－－－－－－－－家務－－－－－－－－－－－－－
　　惜福吧。
　　毅說在北方，
　　女人是要會做飯的，
　　君子是要遠庖廚的。
　　於是為了他，
　　我學做飯。
　　
　　我學得很快，
　　似乎有天性。
　　做飯在我看來不再是一件頭疼的事情，
　　紅燒、清蒸、煲湯… …
　　我能把各式配料，
　　用自己的靈感，
　　變出可口佳肴。
　　
　　可是，可是… …
　　毅看不上。
　　毅說，不會做麵食就說不上會做飯。
　　我確實不會做麵食，
　　我根本不愛吃麵食！
　　
　　可是毅，
　　你知道嗎？
　　爸爸媽媽不曾吃過我做的飯。
　　Joey，你妒忌的那個人，未曾。
　　Joey煎帶魚給我吃，
　　做紅燒肉給我吃，
　　燒咖喱雞翅給我吃，
　　Joey連碗都捨不得我洗。
　　
　　現在，我給你煲雞湯，
　　我給你蒸多寶魚，
　　我給你做糖醋排骨，
　　你竟然說就那數得清的十幾道菜？
　　一生一世的夫妻，
　　做的菜有幾十道？
　　我學做菜才多久？
　　
　　我願意為你改變我自己，
　　可我需要你的鼓勵。
　　冷嘲熱諷，
　　不可承受之重。

　　－－－－－－－－－－－－家宴－－－－－－－－－－－－－－－
　　毅要帶我赴家宴。
　　所謂的家宴，
　　不過是他媽媽、他、我三人。
　　他沒有兄弟姊妹，
　　他爸爸常年在阿聯酋，
　　他媽媽北京、阿聯酋兩邊待，
　　倒也相安無事。
　　
　　他家不事鋪張，
　　不過三人還是吃掉近千，
　　在我看來實在沒有必要。
　　
　　他媽媽是和藹的。
　　噓寒問暖，
　　問起我工作是否稱心？
　　學業是否順利？
　　父母是否安康？
　　我有禮貌地一一回答。
　　
　　當然不能說，
　　老教師擠兌我，沒人肯上的爛課扔給我；
　　連教秘都是，我的課一概排在清早一二節，或者周五下午。
　　也不能說，科研壓力很大，畢業論文很頭痛。
　　更不能說，爸爸媽媽蒼老得很快，身邊沒有子女真的很可憐。
　　
　　毅的媽媽拿出一個LV的手袋遞給我，
　　「小雲，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LV的手袋，我不知道要賣多少錢。
　　我用的手袋，不超過200。
　　沒有看出有什麼區別。
　　我是不識奢侈品的無品女人。
　　
　　不過，都說有錢人家，
　　門難進，
　　臉難看，
　　毅的媽媽，
　　顛覆了成見。
　　幸甚至哉。
　　
　　「毅，你出去一下好嗎？」毅媽媽吩咐道。
　　這是哪一出？
　　
　　「小雲，」他媽媽拉過我的手，
　　「你和毅還沒有成親，」
　　沒錯，君心不知，妾意未明。
　　
　　「即使成了親，你也不要妄圖去改變他什麼。」
　　妄圖？改變？
　　我是要他有自己事業，
　　妄圖了么？
　　
　　我望向毅媽媽。
　　「你是個聰明孩子，
　　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搖搖頭。
　　
　　「我和毅的爸爸都希望毅過一兩年再插手公司的事。
　　他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
　　「他哪裡不舒服嗎？」我。
　　「沒有，就是從小嬌生慣養慣了。」毅媽媽笑得好虛。
　　有這麼簡單？
　　
　　毅媽媽頓一頓，有點艱難地繼續，
　　「還有，我和他爸爸之間，
　　大事小事我都是順從他爸爸的。」
　　明白了。
　　丈夫是天。
　　丈夫說，白天是黑的，
　　妾答曰：黑。
　　丈夫說，黑夜是白的，
　　妾答曰：白。
　　
　　男人是天。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意味著遼闊。
　　不是籠罩，
　　烏雲密布，悶雷陣陣。
　　
　　「毅，你老實告訴我，
　　你有慢性病么？」
　　「胃不好。」
　　聽之，信之，不然怎樣？

　－－－－－－－－－－我現在怎麼對你，永遠怎麼對你－－－－－－
　　平安無事的三個月。
　　是粉飾太平的平。
　　
　　如果星星爬起來了，你不再call他，
　　那麼世界很太平。
　　如果你有煩惱，自己搞定，不去煩他，
　　那麼世界很安寧。
　　如果病了，自己買葯，不需要安慰，
　　那麼世界很清靜。
　　如果他呼之，你即來；他揮之，你即去；
　　那麼世界很美好。
　　
　　如果沒有了他，
　　生活有什麼不同？
　　沒有。
　　那麼還要他幹嘛？
　　不知道。
　　
　　我決定找毅長談一次。
　　我要打破眼下的太平。
　　對，毅說我是個不能過太平日子的女人。
　　
　　「毅，我要的生活不是這樣的。
　　你對我好點好嗎？」
　　「我哪裡對你不好了？」
　　毅很無辜的樣子。
　　
　　他是無辜。
　　他不是不想對我好，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樣疼女孩子。
　　他自己就是被疼著長大的，
　　至今還在羽毛下，
　　不經風雪，
　　不受吹打。
　　你奢望20的保護26的？
　　
　　「毅，你能不能為我24小時開機？
　　能不能把桌面設成我的照片？
　　能不能在我哭泣的時候給我擦眼淚？
　　在我頹廢的時候給我安慰？
　　能不能讓我覺得你是我的依靠？」我。
　　
　　毅：「你要的依靠是什麼？」
　　我：「就是讓我覺得，
　　凡事有你在，
　　我很安心。」
　　
　　毅：「那還要你幹嘛？」
　　是啊？還要我幹嘛？
　　不對，是這樣的。
　　
　　我：「能夠自己搞定的事情，
　　我自己會搞定。
　　我搞不定的事情，
　　我需要你幫我搞定。」
　　是不是像繞口令？
　　不管了。
　　
　　毅：「你搞不定的事情，
　　我怎麼能搞定？」
　　我無語。
　　
　　毅：「每個人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你就是喜歡虛頭八腦的東西。
　　那些東西長久不了。
　　沒有哪個男人能一輩子把女人捧在手心裡。
　　我現在怎麼對你，
　　永遠會怎麼對你。
　　你不會有心理落差。」
　　
　　沒錯，
　　我現下已在谷底，
　　還能落到哪裡去？
　　

　－－－－－－－－－－－挽留－－－－－－－－－－－－－－－－
　　毅告訴我，
　　我是他認定要娶回家的女子。
　　
　　「為什麼？」我。
　　「因為你美。」毅。
　　我望定他，當我不想說話的時候，
　　眼神逼他往下說。
　　
　　「你好看。」毅。
　　哦，我不高挑，也不艷麗。
　　彷彿猜透我心思般，毅接著，
　　「我見過你電腦里Andy的照片，
　　我也看過你的日記。」
　　我有給照片標題的習慣。
　　毅把心思都放在琢磨人，
　　和不被琢磨上了。
　　真真不喜歡他這種暗心思。
　　
　　「並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高挑明媚的女子，
　　我就喜歡你這種淡淡的。
　　你像水，
　　是耐看的女人。
　　05年秋天頭一次見你，
　　我是一見鍾情的。」
　　我還是頭一回聽毅贊我。
　　
　　他繼續。
　　「我還喜歡聽你說話，
　　很慢很輕，
　　正好配我。」
　　
　　沒錯，
　　我說過我不喜歡毅的聲音，
　　慢而無力，
　　不像男人。
　　還好我比他更弱，
　　保住了他男子漢的身份。
　　然，毅骨子裡大男子主義不是一般的嚴重。
　　男人是天。
　　我是回到封建家庭了嗎？
　　
　　「單論長相，
　　你中上，
　　不是上上。」毅話鋒一轉。
　　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不會因為他幾句恭維找不到北。
　　
　　「然，你內秀。」
　　內秀嗎？
　　不是我嬌氣么？
　　不是我手笨么？
　　不是我自尊心太強太剛么？
　　
　　「你勤奮要強，
　　自食其力。
　　你心思簡單，
　　性情溫順。
　　你替別人著想，
　　肯為對方改變。」
　　
　　毅口中的女子，
　　真的是我么？
　　我是男人，
　　我娶毅口中的雲，
　　擁Andy入懷，夜夜笙歌。
　　好色好壞，
　　還好我不是男人。
　　
　　毅接著總結：
　　「你的綜合素質是上上品，
　　所以我不會放你走的。」
　　
　　末了，
　　毅說，把你的護照給我。
　　護照？
　　毅，「就算要分手，護照放我這幾天，
　　不至於不放心吧。」
　　當然不至於。

　－－－－－－－－－－－－生日－－－－－－－－－－－－－－－－
　　6月份了。
　　我是六月的巨蟹。
　　據說巨蟹座的女人是很適合娶回家做老婆的，
　　我有這命嗎？
　　
　　生日前夜，
　　接到毅的電話，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我們去馬爾地夫。
　　那個東南亞的小島嗎？
　　
　　有錢真好。
　　如果不是我想結束了，
　　你會下血本么？
　　
　　近10點從北京起飛，
　　16點多著陸。
　　下飛機第一件事拉著我去訂蛋糕。
　　鮮紅色奶油覆蓋的雞心，
　　我相信這是他的真心。
　　
　　訂海邊的沙灘屋，
　　「訂一間吧？」毅徵求我的意見。
　　「兩間。」我斬釘截鐵。
　　毅無奈。
　　我出門會帶VISA卡，
　　有備無患。
　　
　　夕陽西下。
　　我們在海邊散步。
　　毅說，我背你吧。
　　伏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不寬，
　　依然陶醉。
　　他背我走每一步都是吃力的，
　　他力氣不大。
　　我心疼了，
　　「放我下來吧。」
　　「沒關係，再背著走會。」
　　毅回頭看我，笑笑。
　　我分明看到的是赤子之心。
　　
　　我們在沙灘邊散步，
　　留下一串串腳印，
　　大的是他，
　　小的是我。
　　他牽著我的手，
　　「不要離開我… …」
　　
　　走累了。
　　坐在沙灘邊的椅子上，
　　望向湛藍湛藍的大海。
　　我承認，
　　女人都是抵抗不住無邊的浪漫。
　　
　　浪漫是要營造的，
　　比如馬爾地夫。
　　所以男人要有錢。
　　有錢可以製造浪漫。
　　
　　女人很多時候，
　　喜歡有錢的男人，
　　一半圖錢，
　　一半圖人。
　　能掙到錢的男人，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
　　自有他的高明之處。
　　女人都喜歡比自己高明的男子。
　　
　　然毅呢？
　　毅花的是父母的錢。
　　毅不是胡吹濫花的人，
　　這是難得的好品質。
　　只是，哪天毅能花自己的錢呢？
　　人生匆匆幾十年，
　　所謂笨鳥先飛。
　　縱使毅是高材生，
　　三十而立，
　　縱使即刻飛，也不早了。
　　
　　「點蠟燭吧。」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
　　毅已經擺好蛋糕，
　　插好蠟燭。
　　打火機遞到我手裡，
　　多體貼，
　　簡直Joey附身。
　　
　　燭光下，
　　毅讓我許願。
　　「毅會是我的歸宿嗎？
　　請老天給我指引。
　　我希望他是，
　　我漂泊累了，
　　我要一個港灣。」
　　
　　毅想知道我許的什麼願。
　　「說出來就不靈驗了。」我。
　　
　　起風了，
　　我們回吧。
　　一夜無話。
　　
　　我們在馬爾地夫只逗留了兩天，
　　毅是個不愛旅遊的人，
　　我說過他不活躍，
　　肯陪我來這一趟，
　　已是不易。
　　
　　是夜21點多離開，
　　在科倫坡轉機，
　　次日下午13點多抵達北京。
　　我第二天還有課，
　　生活一切如常。
　　
　　PS：我們去的是更遠的地方，
　　不在亞洲。
　　不要追究馬爾地夫是否有漏洞了。
　　我們去渡假過生日的事情，
　　熟悉我們的人都知道。
　　故，隱諱。

　－－－－－－－－－求職－－－－－－－－－－－－－－－－
　　毅，我不離開你可以，
　　你得工作，而且是到社會上，
　　讓大浪淘沙，
　　去受委屈，
　　去磨礪。
　　
　　在宅男和我之間，
　　毅做著痛苦的抉擇。
　　一邊是習慣，
　　一邊是愛人。
　　我是要逼他跳出習慣。
　　儘管很難，
　　但相信有一天，他會懂我的心。
　　
　　毅選擇了我。
　　毅愛我的心一定是燙的，
　　邁出家門，對他需要很大勇氣。
　　
　　說干就干，
　　我幫他做簡歷，
　　搜索求職網站，
　　投簡歷，
　　等待筆試… …
　　
　　儘管他是港大的PhD，
　　可是，因為完成學業到就業的經歷斷層，
　　外企、大公司、國企… …
　　要麼石沉大海，
　　要麼給了筆試，便斷了線，
　　要麼進了面試，say sorry。
　　
　　這是學歷與能力的問題。
　　有了學歷的，不必驕傲。
　　你有沒有對等的能力？
　　沒有學歷的，不必自卑。
　　能力是隨閱歷漲的，能力補學歷。
　　兼具學歷和能力的，
　　人外青山樓外樓。
　　
　　我們選擇了一家創業剛起步的小私企，
　　我覺得反而是好事，
　　同齡人創業的艱辛，
　　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闖勁，
　　環境影響人。
　　工作
　　朝九晚五的工作是辛苦的，
　　毅給了我全新的驚喜。
　　
　　他每天準點起床，
　　不賴床不遲到。
　　坐地鐵去上班，
　　不開車不擺闊。
　　和同事相處愉快，
　　為人低調。
　　老闆交給的任務一五一十地幹完，
　　很踏實，
　　我很欣賞。
　　
　　毅是下了決心能幹好的人，
　　只是一直以來沒有人替他下決心。

－－－－－－－－－－－－恨嫁－－－－－－－－－－－－－－
　　過年回家。
　　過年我27了。
　　雲，不小了，什麼時候成家呀？
　　原來我成了人人見不得的剩女。
　　
　　去看Joey的爸爸媽媽，
　　每年過年一定要去的。
　　Joey不在了，
　　我就是他們的女兒。
　　
　　「言言，不小了，
　　找個人嫁了吧。」
　　Joey爸媽跟著Joey 叫我言言，
　　我喜歡，
　　聽進耳去，
　　安心舒心。
　　
　　Joey爸媽：「言言，心裡是不是還放不下Joey？」
　　我：「沒有，乾爹乾媽。
　　別擔心我。
　　我戀愛了，
　　有一年多了。」
　　
　　Joey爸媽：「太好了。
　　男孩子對你好嗎？
　　合適也該結婚了。
　　言言，不要耽誤自己啊。」
　　我：「我和他，
　　時好時壞的，
　　拿不定主意。」
　　
　　Joey爸媽：「看人要看大面，
　　人無完人。」
　　我：「嗯，我知道。」
　　
　　回到家，親爹親媽更著急。
　　「云云，你和毅現在處得好嗎？」
　　我：「不知道。」
　　爹媽：「什麼叫不知道啊？」
　　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依靠。」
　　
　　我爸是拿大主意的人。
　　「云云，你不小了，
　　合適就成家，
　　不合適就快刀斬亂麻。」
　　
　　做任何決定之前，
　　需要深思熟慮。
　　毅是不是我的依靠？
　　
　　毅是媽媽boy，
　　媽媽會老，
　　Boy會長大，
　　媽媽也有依賴boy的那一天。
　　有耐心等毅長大嗎？
　　等吧。
　　
　　毅自我，
　　我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有更大的包容心。
　　能包容嗎？
　　包容吧。
　　
　　毅的家庭要求男人是天。
　　可以無條件服從嗎？
　　不能。
　　
　　看人要看大面。
　　看大面吧。
　　
　　最關鍵的，
　　毅不會出軌吧。
　　應該不會。
　　我的命門，
　　一點就投降。

－－－－－－－－－－－婚約（上）－－－－－－－－－－－
　　人有三種。
　　一種人，拿不起，放不下。
　　一種人，拿得起，放不下。
　　一種人，拿得起，放得下。
　　我是第三種人。
　　我不會坐等毅向我求婚。
　　心動，我就會行動。
　　
　　不是不渴望月光下，
　　手持鮮花的那個人，
　　情深脈脈地看著你的眼睛，
　　單膝跪地，
　　把戒指套到你無名指，
　　套牢你的心。
　　「願意做我一生一世的女人嗎？」
　　「Yes，I do。」
　　不是不渴望的。
　　
　　但我相信，守株待兔，
　　會把心等憔悴。
　　幸福是透明的，
　　需要簡單的心，
　　直接地抓住。
　　
　　給毅發一封郵件。
　　只一句話。
　　「嫁給你的可行性分析報告已通過，
　　今年投產，
　　要約已發出，
　　一周內考慮是否接盤，
　　過期不候。」
　　
　　一個小時后，
　　毅打來電話，
　　「我得問我媽。」
　　
　　心，黯淡了。
　　可恨的媽媽boy。
　

　－－－－－－－－－－婚約（下）－－－－－－－－－－－
　　
　　他的媽媽給我的爸爸打電話，
　　老雲，我們見見吧。
　　商量一下孩子結婚的事。
　　
　　上海。
　　碰面。
　　挑的日子是我的生日，6月22日。
　　
　　這次能嫁么？
　　我想求個簽問個卦。

　－－－－－－－－－－－－現實－－－－－－－－－－－－
　　「住我家吧。」毅。
　　又來了。
　　「等到領了證吧。」我。
　　「為什麼？」毅。
　　「都等這麼久了，還差這幾個月么？」我。
　　「我不想等了。」毅。
　　「乖，我想把初夜留到洞房花燭夜。」我。
　　
　　人生三大喜，
　　洞房花燭夜，
　　金榜提名時，
　　他鄉遇故知。
　　我想要完整的人生。
　　
　　湯，是小火熬出來的，急不得。
　　懸念，也是。
　　女人要是書，不是一頁A4紙。
　　酒，是愈沉愈香的，所以陳酒貴千金。
　　慾望，也是。
　　好的東西需要等待。
　　
　　「你真是一個現實得可怕的女人。」毅忿忿的。
　　男人，再慢的慢性子，在這種時候都懂得為自己爭取。
　　「嗯，如果我不現實不可怕，
　　你就不要我了。」
　　「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不可以嗎？

　　－－－－－－－－－－－－－－－抱怨（上）－－－－－－－－
　　毅對我有怨。
　　為了我這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獵人。
　　他再一次與我斷了聯繫。
　　都是有婚約的人了。
　　
　　半個月，沒有電話沒有簡訊，
　　沒有msn沒有電郵。
　　就像喂刁了嘴的孩子，
　　等著奶奶再去哄他。
　　
　　姑奶奶不幹了。
　　我備我的課，邊聽歌。
　　我站我的台（講台），下課和女生吃麻辣燙。
　　我逛我的街，從西單到銀座。
　　
　　他還真憋得住。
　　對這麼一個沒血性的男人，
　　我投降。
　　除非不過了不是？
　　
　　找他去。
　　「你來幹嘛？」毅。
　　「王力宏在嗎？」我含笑。
　　「什麼？」毅。
　　「請問你是王力宏嗎？」我繼續笑。
　　「你有病吧。」毅。
　　
　　我想走了。
　　我實在也是個臉皮薄的人，
　　不會哄男人。
　　
　　毅開口了。
　　「你不是不願意來我家么？」
　　對，是不願意，
　　然，是不願意過夜。
　　
　　「毅，我能替你做的，我會做；
　　不能替你做的，我會告訴你。
　　我告訴你不能做的事情，不要用任何手段迫我。
　　無論軟硬。
　　無論冷戰熱吵。」我。
　　
　　「你能為我做什麼？
　　你為我付出過什麼？」
　　我沒有嗎？
　　我付出的是感情。
　　費盡心機叫你工作，這是大愛，你懂么？
　　包容你的任性你冷淡的本性你的媽媽boy，這需要勇氣，你懂么？
　　為你洗手做羹湯，雖無足掛齒，也是付出，你懂么？
　　你配得上我的付出么？
　　心底吶喊。
　　
　　我：「如果你說的是負氣話，
　　我就當沒聽見。
　　如果是真心話，
　　我以前在夢遊，夢即刻醒。」
　　毅無言。
　　
　　復，毅：「說實在話，
　　我覺得你根本不愛我。」
　　我嗎？
　　女人愛男人，就要獻出身體么？
　　然，男人是斷不愛向別的男人獻出身體的女人的。
　　等待，是一種考驗。
　　考驗你是不是理智可以戰勝情慾。
　　不然我何以相信漫長的一生，
　　你會用你的理智克服鶯鶯燕燕？
　　通不過這個考驗，你我無緣。
　　我不可惜。
　　
　　毅：「你太太太愛你自己了！」
　　自愛有錯么？
　　不自愛，誰愛你？
　　毅：「你是被Joey寵壞了。
　　你放心，
　　凡是Joey為你做的，
　　我都不會為你做!」
　　我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果如你所言，我失去的只是一個不愛我的男人，
　　我不可惜。
　　
　　我：「毅，
　　真的以讓我不快樂，
　　為你對待我的標尺嗎？」
　　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