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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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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天涯)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818民國那些大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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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2:39 | 只看該作者
明論
  
  蔡元培說:「大學者,『囊括大典,網羅眾家』之學府也。」
  
  蔡氏在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提出以美學代替宗教,第一個倡導以白話文取代文言文。蔡元培在1919年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發表的演講中說:「我敢斷定白話派一定佔優勝。但文言是否絕對的被排斥,尚是一個問題。照我的觀察,將來應用文,一定用白話,但美術文,或者有一部分仍用文言。」
  
  為五四新文化運動護法的蔡元培說:「道德之精神在於思想自由。」
  
  蔡元培對留學的同學說:不要失去「我」性,作為中國人的個性,不要被同化。
  
  蔡元培給北大畢業生的贈言是:各勉曰新志,共證歲寒心。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了,蔡元培滿懷信心地說:「現在世界大戰正的結束,協約國佔了勝利,定要把國際間一切不平等的黑暗注意都消滅了,必用光明注意來代替他。」
  
  蔡先生說:「自五四運動以來,不過十五年,但是我國歷史,現代環境,督促我人,不得不奔軼絕塵的猛進,吾人自期,至少應以十年的工作,抵歐洲的百年。」他接著希望「在第二個十年和第三個十年時,有中國的拉飛爾和中國的莎士比亞應運而生」。
  
  1918年11月16日,民國七年蔡元培51歲時,「一戰」剛結束,在天安門前組織集會慶祝,發表題為《勞工神聖》的演講,鮮明提出要「認識勞工的價值」,並喊出了「勞工神聖」的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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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2:40 | 只看該作者
逸事
  
  蔡元培的第一位啟蒙老師姓周,最初所讀的是《百家姓》、《千字文》、《神童詩》三本小書,然後再讀儒家經典的「四書」、「五經」。在讀這些傳統教材時,這位周老夫子強調熟讀背誦,而不作講解。少年蔡元培對所讀的內容似懂非懂,但讀得遍數多了,居然也能背出來。
  
  11歲那年,蔡元培的父親去世了,此後家境一天不如一天,他無力購書,但這並沒有影響到他的讀書與求學。先是他的六叔銘恩銘恩是清末的廩生,每月國家都會發給一定的銀子和糧食補助。將自己的所有藏書向他開放,使他讀到了《史記》、《漢書》、《文史通義》、《說文通訓定聲》等書。在叔父的指導下,蔡元培較早地由啟蒙進入到了研究經史之學的天地。
  
  13歲時,蔡元培拜經學名宿王子庄為師,學八股文及宋儒之學。這位王先生是位老童生,終生不仕,卻以精研八股文聞名遐邇。王子庄的教學方法有別於一般的塾師,蔡元培文章中有什麼不對之處,王子庄並不馬上就改,而是當面指出錯在哪裡,叫學生回去自改。正是在王子庄的這種啟髮式的教導下,蔡元培學問大進,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怪八股」風格。以後他就是憑藉這一手「怪八股」,在科場青雲直上的。
  
  蔡元培上學時,老師要求嚴格,那時所作的八股文,有不對的地方,老師並不就改,往往指出錯誤後由自己改正。學校做不完,回家晚飯後在燈下再構思。此時,蔡母常常陪著,也不去睡。蔡元培講:有一次,母親覺得夜太深了,人太倦了,思路不能開展了,叫我索性睡了。第二天黎明叫起,此時竟一揮而就。從此,終身覺得熬夜不如起早,是被母親養成的。
  
  18歲之後,蔡元培開始給別人當塾師,也就是做家教,一邊教書,一邊自學。這時,他看書越來越雜,也不再練習八股文,而是開始了自由閱讀。
  
  蔡先生早年寫過許多才華橫溢、見解精闢的文章,與當時四平八穩、言之無物的科舉八股,適成強烈的對照。蔡元培寫過一篇怪文,一開頭就引用禮記里的「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一句。交卷時間到時,他就把這篇文章呈繳給考官。蔡先生就在這場鄉試里中了舉人。
  
  蔡元培從小接受的是舊式文人的教育。光緒年間,他先中了舉人,後點了翰林。中舉的這一年,他奉父母之命迎娶了從未謀面的王昭女士為妻。然而,這樣一位受舊式教育的文人卻倡導民主和平等。他從「我」做起,以「我」為例,改革社會風氣,衝破封建陋俗,提倡男女平權,打破中國傳統在婚姻問題上對婦女的束縛,之後的兩次婚姻及兩次徵婚啟事正是他這種思想的體現。
  
  蔡元培主持紹興府學堂時,師生逐漸分化為新舊兩派,常發生爭辯,每在午餐晚餐時最為集中。蓋學堂餐廳放多張方桌,每桌教員一位,學生六位,凡不與學生同桌的教員同坐中間圓桌,隨意爭論也。
  
  1912年1月4日,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在南京成立,蔡元培就任南京臨時政府教育總長。教育部在蔡元培之下對公眾徵求可能的國歌,後來頒布了中華民國臨時國歌,由沈恩孚作詞、沈彭年譜曲的國歌擬稿,歌名《五旗共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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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2:41 | 只看該作者
蔡元培潛心學問,對吃飯一事卻十分隨便。他的夫人說他:「稀飯也吃,乾飯也吃,焦飯也吃。」
  
  蔡元培赴德國萊比錫遊學,因聽李石曾談及食肉有害,正好他又讀了列夫•托爾斯泰著作中關於打獵的慘狀描寫,於是宣布此後不再食肉,還勸告朋友壽孝天說:「蔬食有三義:一衛生;二戒殺;三節用。」並表明自己蔬食就是因為戒殺。
  
  一次,蔡元培和學生開座談會,問在場的學生們:「一加一等於幾?」在座的學生們個個百思不得其解,以為蔡元培此問有什麼高深的學問,於是都不敢貿然回答。過了很久才由一個學生鼓足勇氣說:「先生,一加一等於二。」蔡元培當即大笑說「對嘛。一加一就等於二。你們這樣崇拜甚至迷信偶像,竟然連真理都不要了。」
  
  1924年初,蔡元培在法國里昂北京飯店宴請法國中法大學董事長歐樂,歐樂見席上放有筷子和湯勺,說:「你們不用刀叉,未免不方便吧。」蔡答:「早在3000年前,我們祖先也用刀叉;不過,我們中國人是一個愛好和平的民族,覺得刀叉皆是可以殺人的兇器,吃飯時用它太不文雅。所以從商周時期就改用『匕』(就是刀)和箸(就是筷子),以『匕』割肉,用『箸』夾菜。後來,由於烹飪技術改進了,用筷子了。」歐樂說:「真是的,難怪你們中國人這樣愛好和平。」
  
  蔡元培通常就餐是喝酒不吃飯的,據程滄波回憶,在南京中央研究院時,他們一起就餐,蔡先生是不吃飯的,在飯桌上,蔡先生席位上是一暖壺紹興酒,大概是六兩。蔡先生一個人獨酌,他們陪他吃飯。蔡先生酒吃完,接著吃幾塊烤麵包。
  
  蔡元培近古稀之年曾和同鄉周作人茶字韻的打油詩三首,其中一首特別有風趣,題目是——《新年,用知堂老人自壽韻》,詩云:新年兒女便當家,不讓沙彌袈了裟。(原註:紹興小孩子留髮一圈而剃其中邊者,謂之沙彌。)鬼臉遮顏徒嚇狗,龍燈畫足似添蛇。六么輪擲思贏豆,數語蟬聯號績麻。(紹興小孩子選炒蠶豆六枚,於一面去殼少許,謂之黃,其完好一面謂之黑,二人以上輪擲之,黃多者贏,亦仍以豆為籌馬。以成語首字與其他未字相同者聯句,如甲說「大學之道」,乙接說「道不遠人」,丙接說「人之初」等,謂之績麻。)樂事追懷非苦話,容吾一樣吃甜茶。(紹興有「吃甜茶,講苦話」之語。)
  
  蔡元培是位不苟言笑的學者,不過他在興到之時,也十分風趣。有一年, 他為小兒子做「湯餅會」,座中有位從海外剛歸來的北大校友,笑著問他, 「我出國的時候,曾經叨擾先生的喜酒,今天回來,又逢先生做湯餅會,可 算口福不小。只是不明白,先生年事很高,卻時有弄璋之喜,不知是何道理?」 蔡元培滿面春風,不慌不忙地答道:「這沒有什麼,無非是研究得法罷了。」此言一出,登時哄堂大笑。
  
  每值五四,北大同學會必會盛宴同學,並奉蔡元培為上賓。年年如此,蔡頗疲憊,一次戲語鄰座曰:「吾輩此日真成吃『五四』飯矣!」
  
  羅家倫還給蔡元培校長寫信,請求和蔡先生的女兒訂婚。蔡先生複信一封,大意是:婚姻之事,男女自主,我無權包辦。況小女未至婚齡,你之所求未免過分。這件事在北大傳為笑談。
  
  北大開教授會時,會場較亂,各人紛紛發言,蔡元培也站起來預備說話,辜鴻銘一眼看見首先大聲說道:「現在請大家聽校長的吩咐!」周作人說,這就是辜的語氣,他的精神也充分地表現在裡邊。「五四」運動時,教授們在一起應付事件,其中就是挽留蔡元培,大家都說了好多話,對挽留沒有異議。辜鴻銘卻說出他自己的特別理由:「校長是我們學校的皇帝,所以非得挽留不可。」
  
  蔡元培的字寫的恨潦草。錢玄同問蔡元培:「蔡先生,前清考翰林,都要字寫得很好的才能考中。先生的字寫得這樣蹩腳,怎樣能夠考得翰林?」蔡笑嘻嘻地回答說:「我也不知道,大概因為那時正風行黃山谷字體的緣故吧!」
  
  1927年,北伐軍何應欽部克複福建,蔡元培、馬敘倫代表浙江人民歡迎早日進浙。何設宴招待,並介紹俄國顧問蔡列班諾夫相見。顧問當即送上其中國式名片:「蔡列班諾夫」。蔡元培見了笑道:「原來是本家。」
  
  
  蔡元培赴德,參觀罐頭公司,有制牛肉罐頭,見一群牛入機器后,支解塊分,最後推出而即製成罐頭,乃以殘忍,自是不再食牛肉,終身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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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12 | 只看該作者
聯語
  
  蔡元培一生所作聯語甚多,大多平易渾成,不用僻典,切人貼事。楊昌濟先生生前在北大教倫理學,與蔡私交甚篤,1920年楊逝世,蔡挽以聯云:「言有物,行有倫,論人格可稱君子;學不厭,誨不倦,惜本校失此良師。」
  
  蔡元培於辛亥革命后,曾一度出任南京臨時政府教育總長,與湖南湘陰范源濂(1876—1927)共事。范逝世,蔡挽以聯云:「教育專家,猶憶十六年前推誠共事;科學先進,豈惟數百社友痛惜斯人。」按:范氏曾任1915年成立於美國的中國科學社董事,做了大量普及科學的工作。該社所辦《科學》、《科學畫報》、《科學季刊》,在學界影響甚大,故下聯及之。
  
  蔡元培挽魯迅聯云:「著述最謹嚴,非徒中國小說史;遺言太沉痛,莫作空頭文學家。」蔡掌北大時,曾聘魯迅講中國小說史與文藝理論。又魯迅曾說:「孩子長大,倘無才能,可尋點小事情過活,萬不可去做空頭文學家或美術家。」全聯寥寥數語,從學術著眼,提綱挈領,以簡馭繁,針對性極強,可見作者膽識
  
  蔡元培又挽新詩人徐志摩云:「談論是詩,舉動是詩,畢生行徑都是詩,詩的意味滲透了,隨遇自有樂土;乘船可死,驅車可死,斗室坐卧也可死,死於飛機偶然耳,不必視為畏途。」
  
  蔡元培又挽孫中山先生聯云:「是中國自由神,三民五權,推翻歷史數千年專制之局;願吾儕后死者,齊心協力,完成先生一二件未竟之功。」
  
  蔡元培為古越藏書樓親書對聯一副:「吾越多才由續學,斯樓不朽盡在藏。」懸於書樓之門廳。
  
  蔡元培以為陶冷月畫融會貫通中西,據《孟子》:「子謂韶盡美又盡善也,謂武盡美以未盡善也」,撰寫一聯贈陶:「盡美盡善武韶異,此心此理東西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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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14 | 只看該作者
婚姻
  
  蔡元培一生有過三次婚姻。蔡元培的第一次婚姻,可以說完全是奉父母之命(嚴格來說是母親之命)、媒妁之言的舊式婚姻。他的第一位夫人王昭是由母親為他選擇,蔡元培在婚禮之前甚至從來沒有和王昭見過面。
  
  1889年,蔡元培迎娶了王昭。王昭有潔癖,而且花錢極節省,但蔡元培卻生性豪放、不拘小節,他更有大男子主義,常常要求王昭在所有事情上對他無條件服從,兩人婚後經常發生口角。在最初的幾年裡,蔡元培似乎難以接受自己的妻子,就更別提愛她了,婚姻的契約只讓他義務性地呆在妻子身邊,當一個所謂的丈夫。 就這樣一晃過了7個年頭,直到王昭為他陸續生下了兩個兒子,他們才慢慢找到了夫妻生活的感覺。王昭是舊社會的婦女,在蔡元培面前,總要謙虛地稱他為「老爺」。為此,參與百日維新的蔡元培還嗔怪她:「你以後可不要再叫什麼『老爺』,也不要再稱什麼『奴家』了,聽了多彆扭呀?」而王昭總是溫順地說:「唉,奴家都叫慣了,總是改不過來呢。」 1900年,接受了西方新思想的蔡元培開始重新思考女權的定義,他寫出了《夫妻公約》,重新調整與妻子王昭的關係,這對結婚十多年的夫妻逐步互相理解、修復感情的裂痕。蔡元培與王昭維持了一段幸福的婚姻,蔡元培還告訴好友:「伉儷之愛,視新婚有加焉。」
  
  1894年11月13日,長子阿根出生。在王昭夫人坐月子期間,蔡元培留在紹興家中悉心照顧。滿月後,蔡元培返京。三個月後,王昭夫人攜子乘輪船行程五天到天津,蔡元培趕到天津迎接。王昭夫人初到北京,對天寒地凍的北方氣候一時「水土」不服,阿根體弱也時有不適。好在蔡元培早為夫人和兒子僱到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僕承擔家務,蔡元培有時亦在工余時間陪阿根到醫院就診。1898年3月30日,次子無忌在北京繩匠衚衕出生,家庭更添喜色。
  
  中日甲午戰爭后,蔡元培目睹清政府腐敗無能,加上康有為、梁啟超變法失敗,遂毅然棄職攜眷出京返回紹興,走「教育救國」之路。然而,不知何故,王昭夫人回鄉半年多來經常低燒不退,每日午飯後便喜睡,口渴,飲水后即嘔吐。一天,蔡元培正在浙江嘉興商辦會館、義塾時,得到王昭夫人病重的口信,顧不得吃中飯,餓著肚子便趕路急回紹興,請醫生看病、配藥。煎了葯,王昭夫人僅能喝兩三口葯湯而已,多喝便嘔吐,仍整天嗜睡。1900年6月5日,蔡元培派三弟去請醫生,他自己在房門外不時看看王昭夫人是否醒來。傍晚時分,醫生尚未請來,蔡元培叫無忌的奶媽進房間去問問王夫人喝不喝開水?奶媽進房后,呼之術應,伸手至鼻已無氣息,驚呼:「不好了!不好了!」蔡元培急忙來到床邊,撫脈,脈微動。醫生趕到時,脈亦停止,已無回天之術。
  
  王昭夫人病逝,年僅35歲。蔡元培忍著悲痛,為王昭夫人寫了祭文與輓聯,沉痛悼念,稱頌她有「超俗之識與勁直之氣」,讚揚她淡於名利,歷盡妻子、母親之責,不以丈夫中進士、點翰林為喜,不為丈夫辭官回鄉而怨。王昭夫人生前曾問:「人死後之幽靈當居何處?」蔡元培在輓聯中寫道:「有子二人,真靈魂所宅耳。」
  
  
  王昭去世的時候蔡元培剛滿33歲,在江浙一帶的知識界已經頗有名氣了,來他家裡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蔡元培面對紛至沓來的媒人,磨濃墨、鋪素箋,揮毫寫下了一張徵婚啟事貼在書房的牆壁上。他提出了五個條件:第一是不纏足的女性;第二是識字的;第三是男子不得娶妾、不能娶姨太太;第四,如果丈夫先死那麼妻子可以改嫁;第五,意見不合可以離婚。消息傳開來,媒人們頓時一個個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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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婚姻
  
  也許是姻緣天定,蔡元培在杭州辦學的時候,有一天在朋友家看到一幅工筆畫,線條秀麗、題字極有功底。他一打聽,作者是江西名士黃爾軒的女兒黃世振,又名仲玉。黃仲玉出身書香門第,不但沒有纏足,而且識字又精通書畫、孝敬父母,完全符合蔡元培的擇偶標準,於是他請朋友從中撮合。1902年元旦,蔡元培在杭州舉辦了他一生中的第二次婚禮。這次婚禮中西合璧。蔡元培用紅幛綴成「孔子」二字,代替懸掛三星畫軸的傳統,賓朋以開演說會的形式代替鬧洞房。演說內容為評論男女平等的見解:有的引經證史,說明男女平等的理論;有的認為就學行而言難以平等,並舉例:「倘若黃夫人的學行高出於蔡先生,則蔡先生當以師禮待黃夫人;反之,若黃夫人的學行不及蔡先生,則蔡先生當以弟子視之,何從平等呢?」於是,蔡元培折衷兩端,說道:「就學行言,固然有先睛之分;就人格言,總是平等的。」大家鼓掌贊同,最後盡興而散。
  
  1907年,已近不惑之年的蔡元培開始了4年海外留學的生活。在德4年,他編著了《中國倫理學史》,蔡元培由最初的大男子主義思想,轉變成為尋求婦女平等權利的鬥士,他的第二位夫人黃仲玉可謂對此作用不小。萊比錫大學的蘭普來西教授,是史學界的革新者,創設的文明史與世界史研究所有很多學生。蔡元培極其憧憬蘭普萊西,還稱讚蘭氏講史,最注重美術,尤其造型美術,如雕刻、圖畫等。蔡元培攜黃仲玉夫人一起拜訪蘭普來西教授,贈以景泰藍茶杯二具,並由黃夫人贈送一幅親繪的《歲寒三友圖》,圖內松、竹、梅「三友」工筆細緻精到,布局新穎別緻。蘭氏見到此畫激動萬分,讚不絕口。
  
  1920年9月,教育部復准蔡元培赴歐美考察教育及學術研究等事務,由蔣夢麟代理校長職務。此時,黃仲玉夫人腹部經常脹痛,經醫生診療,時好時差。蔡元培一考慮赴歐美考察需時半年以上,對黃夫人身體狀況很不放心。黃仲玉一面請醫生診治,一面整理行裝,力促蔡元培按期成行。1920年11月24日,蔡元培率北京教育團自上海吳淞口登法船高爾地埃號赴法。第五天,蔡元培在船行途中發電蔣夢麟,詢問夫人病情,複電告知小愈,蔡元培認為這是寬慰話,總是放心不下。船行三十餘日,12月27日抵達法國。蔡元培致電李石曾,詢問夫人病情。久不得復。1921年1月9日自巴黎至日內瓦,在旅館得蔣夢麟電,知夫人黃仲玉已於當月2日病逝,時年45歲。
  
  蔡元培懷著萬分悲痛心情,作《祭亡妻黃仲玉》一文,稱頌黃夫人「善書、善畫、善為美術之天才」,「孝於親,睦於弟妹,慈於子女」,「常克勤克儉,以養我之廉,以端正子女之習慣」;「愛我以德,無微不至」。同時,蔡元培為告慰黃仲玉夫人,允諾:「汝所愛者,威廉也。柏齡也……我回國以後,必躬自撫養,使得受完全教育,為世界上有價值之人物,有所貢獻於世界,以為汝母教之紀念。」《悼亡妻黃仲玉》字字血淚、情真意切,後來被收入了中學課本,成為抒情散文的典範。北京大學等學校、團體舉行了隆重的「蔡黃仲玉夫人追悼會」。蔡元培無法回國參加,強抑悲痛之心情繼續完成歷時9個月的考察任務。
  
  
  在蔡元培54歲時,時任北大校長的他決定續娶,他再次提出自己的條件:一、具備相當的文化素質;二、年齡略大;三、熟諳英文,能成為研究助手。由摯友徐仲可先生及夫人何墨君為介紹人,1923年7月10日,蔡元培與周峻(養浩)女士在蘇州留園舉行結婚典禮。周峻是蔡元培先生原來在上海成立的愛國女校的一名學生,這名學生對蔡元培先生一直抱有一種敬佩與熱愛的情感,她一直到33歲還沒有結婚。當時蔡元培和周峻兩人年齡相差有24歲。
  
  婚禮按照蘇州地區民俗風情辦得簡樸、隆重、熱烈。身穿西裝的蔡元培在婚禮上即席演說,說明徵婚條件:一、我年已五十七,且系三娶,所欲娶者為寡婦,或離婚之婦,或持獨身主義而非極端者,惟年齡須在三十歲以上;二、我熟悉德文,略通法文,而英文則未嘗學好,故願娶一位長於英文的女子;三、我不信宗教,故不欲以宗教中人為妻;四、我嗜好美術,尤願與研究美術者為偶;五、我既辭去北京大學校長,即將去比利時或瑞士繼續求學,有志願留學歐洲的女子,有所歡迎。再是,希望是原有相應認識者。恰巧,周峻(養浩)女士年三十三,原上海愛國女校畢業,曾改名為周怒清,有反清革命思想,學英文多年,非宗教中之人,亦嗜美術,油畫作品有相當水平,有志遊學。介紹人徐仲可先生認為周峻是一位「才、學、識三者具備之閨秀也」。
  
  這次的婚禮完全是現代文明式的,當時蔡元培到周峻下榻的賓館迎接周峻,之後兩人一起到蘇州留園拍攝了結婚照片。當時的蔡元培西裝革履,周峻身披白色的婚紗。蔡元培偕夫人新婚不到半月,7月20日攜次子無忌、長女威廉、三子柏齡、內侄黃紀霆及黃紀興在上海黃浦碼頭乘波楚斯號船赴歐洲考察。故蔡元培與周峻夫人是在赴歐遊船上度過新婚蜜月的,正如蔡元培後來為周夫人46歲生日所作賀詩中寫到的:「遂於蜜月里,海上聽濤聲」,別有情趣。期間,北洋政府授權,蔡元培偕夫人遊說英倫,力促英國退出「庚款」,卓有成效。
  
  蔡元培與周夫人都喜吟詩,時常聯句、唱和,生日必互贈賀詩,表達愛慕之情。如賀夫人周養浩50歲生日七律一首:「蛩驅相依十六年,耐勞嗜學尚依然,島居每恨圖書少,春至欣看花鳥妍。兒女承歡憑意匠,親朋話舊詡心田,一樽介壽山陰酒,萬壑千岩在眼前。」夫人周養浩擅長油畫,曾為蔡先生描摹全身,『惟妙惟肖,確系神來之筆。蔡元培十分喜愛,專為此題詩:「我相遷流每剎那,隨人寫照各殊科。惟卿第一能知我,留取心痕永不磨。」周夫人亦有和作,其中有「天荒地老總不磨」一句,表達自己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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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子
  
  蔡元培子女甚多,但他對每個子女都鍾愛備至,悉心培養,但又主張因才施教,自由發展,故多成才,為國家和社會作出了貢獻。蔡元培的一位朋友曾說,現在做官的人,多讓子弟學法律;政治,將來能做官;而蔡元培先生卻讓子女學農、學工。
  
  王昭夫人所生之子蔡無忌,留學法國學習農學與畜牧獸醫學。回國后在中央大學等處任教,認為中國的農業問題最重要。他不僅講農學,還從事與此相關的畜牧獸醫工作。蔡元培在香港得知無忌患十二指腸病,就在香港購買進口葯,託人帶給無忌。建國后,蔡無忌任對外貿易部商品檢驗總局副局長、顧問,是中國民主同盟盟員,曾任全國人大代表、全國政協委員,於1980年4日病逝,享年82歲。
  
  黃仲玉所生長女威廉,自幼喜繪畫,有美術天才,曾兩次隨父母赴歐洲,受到西方藝術的熏陶。1923年先在比利時布魯塞爾美術學校學習,後進法國里昂美術學校學油畫。1927年冬回國,次年任國立西湖藝術院油畫系教授。威廉與留法學生林文錚結婚。1939年5月5日,威廉在昆明因產後患猩紅熱逝世。年僅35歲。周夫人得此噩耗,飲泣數夜,恐蔡先生過於傷心而瞞著。後來,蔡元培從昆明寄來的報紙上看到蔡威廉女士遺作展『覽特刊,方知愛女已不在人世,精神上受到沉重打擊,寫了哀長女威廉之文,以寄託無盡的哀思。
  
  黃仲玉所生之子柏齡先在比利時學習機械工程,後去法國研究磁學,取得法國國家博士學位。因與一位法國科學家、一位美國科學家共同首次發現反鐵磁性現象,獲法國國家科學院的銀質獎章。蔡元培在香港時,因長時間沒有收到柏齡的信,曾托中國駐法大使館探詢,並托好友李石曾先生訪尋。柏齡長期僑居法國,娶法籍女子為妻,但始終保持中國國籍。1950年以後,蔡柏齡擔任法國原子能委員會的回旋加速器的磁體設計工作。周恩來總理曾多次爭取他回國而未能成功。蔡柏齡退休后曾幾次回國,參加國慶觀禮和各種紀念活動,於1993年1月在法國巴黎病逝,享年87歲。
  
  蔡元培與周峻夫人育有一女二男,都出生在上海,長女睟盎,二子為懷新,三子為英多。蔡元培對子女取名都含有深意。長女出生時,住家對門有一所法國天主教會辦的名為若安•達克的學校。若安•達克通譯貞德,是法國的民族女英雄,因起兵抗擊英國侵略者,遭火焚而英勇犧牲。蔡元培取《孟子》中「脺然見於面,盎於背」一句中的「脺盎」兩字,與「若安」諧音,希望長女向女英雄學習。懷新的名字取自陶淵明的詩句「良苗亦懷新」之義。英多的名字出自《世說新語》中「其人磊砢而英多」。
  
  蔡元培是一位溫文爾雅的長輩,對年幼的子女如同親密朋友。1935年去南京開會,蔡元培在一封家書中寫道;「你們每人送我一張畫,我很寶貴。我祝你們活潑長進,與盎兒所畫之朝日及鮮花一樣;祝你們動靜均宜,與新兒所畫之飛機與建築一樣;祝你們康健英挺,與多兒所畫之馬一樣。」蔡元培深信美育能陶冶人的高尚情操,培養優良品德,對子女喜好必定鼓勵。蔡睟盎自小喜愛音樂,蔡元培夫婦就讓她到一位俄羅斯女教師家學習鋼琴;當時家裡沒有鋼琴,平時就到丁燮林先生家去練琴。到香港后,周峻夫人以50港元買了一架舊鋼琴。懷新有書畫專長,蔡元培就叫懷新臨魏碑習字。英多喜愛繪畫,尤愛畫馬,曾按陸遊一句「細雨騎驢人劍門」的詩意畫了一幅畫,蔡元培非常讚賞,還拿著他的畫給劉海粟先生看,問他:「你看我的小兒子是否有點才氣?」1937年,蔡元培到南京開會買回三本精美的紀念冊,並分別題詞寄予希望。給睟盎的題詞是;「智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給懷新的題詞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給英多的題詞是:「好學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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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17 | 只看該作者
永蟄
  
  抗日戰爭爆發后不久,上海淪陷,國民黨政府遷都重慶,中央研究院也遷往內地。蔡元培因不願隨蔣介石去重慶,改從上海赴香港,準備轉赴昆明,主持中央研究院院務。但是到達香港之前,蔡元培剛剛得了一場傷寒病。已經近70歲的老人,面對前面的長途跋涉,十分擔心能否安全到達昆明。無奈之下,只好先滯留香港。
  
  1937年12月26日,夫人周養浩攜子女也到港,全家在九龍柯士甸道156號租房居住。蔡元培在港期間,除了讀書閱報之外,絕無其他消遣。由於怕受人注意,因此很少跨出大門。香港住宅,又很狹窄,三四個房間,便成為他日常活動的小天地。
  
  1938年5月20日,蔡元培應宋慶齡邀請,同港督羅富國爵士等人一道,出席由「保衛中國同盟」及「香港國防醫藥籌賑會」於聖約翰大禮堂舉行的美術展覽會並發表演說。這是蔡元培在港期間唯一的一次公開演講,其意本為公開話別,離港前往昆明或重慶,奈何因身體荏弱不堪,未能成行。
  
  1940年早春,73歲的蔡元培遭逢愛女蔡威廉死於難產的致命一擊。蔡威廉這位留洋歸國的藝術家,自和林文錚結婚後,一直致力於國立藝專的藝術教學工作,滿腹才華和理想尚未來得及施展和實現,就在昆明撒手人寰。她死得很慘,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還用手在牆上反覆疾書「國難,家難……」其撕心裂肺之狀令天地為之動容。白髮人送走了黑髮人,而白髮人也將循著女兒的背影飄然而去。
  
  1940年3月3日早晨,蔡元培起身後到浴室去時,在浴室門邊,忽然感到一陣頭暈,失足摔倒,吐了一口鮮血。於是趕緊找來商務印書館的一位特約醫師朱惠康,朱醫生看過後未找出病源。這天晚上,他一宿都未睡好。第二天上午,朱醫生過來複診,認為可能是胃潰瘍,因為家裡人手不多,照料不便,因此建議送到養和醫院去診治。到了養和醫院,朱醫師又診斷可能是急性胃潰瘍,於是通過文學家許地山找來港大醫學院的英籍教授寇克博士,為蔡元培診治,並施手術。
  
  由於輸血設備都在香港大學,蔡元培又被轉移到香港大學。輸血的過程中,蔡已經陷入昏迷狀態。輸完之後,他的手足開始緩緩活動,有時兩片嘴唇微微翕動,像要開口說話。
  
  此後,蔡元培回到養和醫院,已是午夜以後。約至四點多鐘,蔡元培的呼吸開始顯得很費力。六時左右,口中噓氣已經極為微弱。養和醫院院長李樹芬和寇克博士雖然先後來到,但到七點左右,兩位醫師都認為救治無望。九時過後,蔡元培噓出了最後一口微弱的氣息。這位教育家走完了他的一生,享年73歲。
  
  蔡元培先後做過教育總長、北京大學校長、中央研究院院長等高官,然而卻一貧如洗、家徒四壁,連一幢屬於自己的房子也沒有。先生一生位居高官,卻始終清廉如水,死後無一間屋,無一寸土,醫院藥費千餘元,加上衣衾棺木的費用,都是由商務印書館的人代籌的。
  
  9日,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發來唁電,並特派廖承志前往致唁.
  
  10日,靈柩出殯,由北大學生護送,香港各學校及商號下半旗誌哀,執紼者五千餘人,學校及社團萬餘人參加公祭,極盡榮哀。蔡元培靈柩初厝東華義莊待運回浙江紹興故里安葬,但因戰事熛起,未能成行,遂移葬香港仔華人永遠墳場,「五四」元老、新文化的保姆長眠於香江,墓碑「蔡孑民先生之墓」七字由葉恭綽書寫。值得指出的是,他的遺言僅為兩句話:「科學救國,美育救國」。
  16日,國民政府發布褒揚令,特撥付5000元作為喪葬費用。24日上午,國民黨各界在重慶舉行公祭,蔣介石參加;下午又舉行追悼大會。同日,全國各省市均舉行隆重的追悼大會。
  
  1947年5月9日,國民政府發布國葬令舉行蔡元培的國葬。
  
  蔡元培病逝,全中國不分政治派別,均表深切哀悼。國民政府發布褒揚令說:蔡元培「道德文章,夙負時望」,「推行主義,啟導新規,士氣昌明,萬流景仰」。
  
  教育部北大在誄詞中有「當中西文化交接之際,先生應運而生,集中西文化於一身;其量足以容之!其德足以化之!其學足以當之!其才足以擇之!嗚呼!此先生所以成一代大師歟?」
  
  周恩來送輓聯:「從排滿到抗日戰爭,先生之志在民族革命;從五四到人權同盟,先生之行在民主自由。」
  
  毛澤東特發唁電:「學界泰斗,人世楷模」,同時發動延安各界舉行追悼大會,發表悼念文章以示尊崇與紀念。
  
  蔡元培靈柩初移厝於東華義莊七號殯房,以待運回故鄉浙江紹興安葬,因戰事迭起,炮火連綿,未能成行,遂移葬於香港華人永遠墳場。這位「五四元老」、「中國新文化運動之父」、「學界泰斗」,就此長眠於香江之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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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19 | 只看該作者
仰止
  
  蔡元培在少年時期,已名動公卿,曾被常熟籍的宰相翁同龢稱讚:「年少通經,文極古藻,雋才也。」
  
  劉曉鋼先生在實用文源流的研究中說:「到蔡元培的《論國文之趨勢》、《國文之將來》,便正式把文章分為實用文和美術文(即藝術文)兩大類,開始創立獨立的實用文理論了。」
  
  傅斯年:大凡中國人以及若干人,在法律之應用上,是先假定一個人有罪,除非證明其無罪;西洋近代之法律是先假定一人無罪,除非證明其有罪。蔡先生不特在法律上如此,一切待人接物,無不如此。他先假定一個人是善人,除非事實證明其不然。
  
  周作人和蔡元培是同鄉,他「從小時候就聽人說蔡元培是一個非常的古怪的人,是前清的一個翰林,可是同時又是亂黨。家裡有一本他的朱卷,文章很是奇特,篇幅很短,當然看了也是不懂,但總之是不守八股的規矩,後來聽說他的講經是遵守所謂公羊家法的,這是他的古怪行徑的起頭。他主張說是共產公妻,這話確是駭人聽聞,但是事實卻正是相反,因為他的為人也正是與錢玄同相像,是最端正拘謹不過的人。他發起進德會,主張不嫖,不賭,不娶妾,進一步不作官吏,不吸煙,不飲酒,最高等則不作議員,不食肉,很有清教徒的風氣。他是從佛老出來,經過科學影響的無政府共產,又因讀了俞理初的書,主張男女平等,反對守節,那麼這種謠言之來,也不是全無根據的了。可是事實呢,他到老不殖財,沒有艷聞,可謂知識階級里少有人物。我們引用老輩批評他的話,做一個例子。這是我的受業師,在三味書屋教我讀《中庸》的壽洙鄰先生,他以九十歲的高齡,於去年逝世了;壽師母分給我幾本他的遺書,其中有一冊是《蔡孑民言行錄》,書面上有壽先生的題字云:『孑民學問道德之純粹高深,和平中正,而世多訾嗷,誠如莊子所謂純純常常,乃比於狂者矣。』又云:『孑民道德學問集古今中外之大成,而實踐之,加以不擇壤流,不恥下問之大度,可謂偉大矣。』」
  
  杜威評論蔡元培:「拿世界各國的大學校長來比較,牛津、劍橋、巴黎、柏林、哈佛、哥倫比亞等,這些校長中,在某些學科上有卓越貢獻的不乏其人。但是,以一個校長身份而能領導那所大學,對一個民族,對一個時代,起到轉折作用的,除蔡元培外,恐怕找不出第二個。」
  
  
  汪原放說:蔡元培道貌溫言,令人起敬,吾國之唯一人物也。
  
  馮友蘭說:蔡元培是近代確合乎君子的標準的一個人。曾子說:「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歟,君子人也。」儒,「粥粥若無能」,但是「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這樣的人,才是君子。孔子說「君子可欺以其方,難枉以非其道。」馮說,蔡先生的人格,是儒家教育理想的最高的表現。
  
  馮友蘭評價蔡元培:一介寒儒,書生本色。
  
  傅斯年說:「蔡元培先生實在代表兩種偉大文化:一曰,中國傳統聖賢之修養;一曰,西歐自由博愛之理想。此兩種文化,具其一難,兼備尤不可覯。先生歿后,此兩種文化,在中國之氣象已亡矣!」
  
  
  1943年3月5日,周恩來領導的《新華日報》發表了一篇題為《懷念蔡孑民先生》的社論,指出:「北大是中國革命運動史上、中國新文化運動史上,無法抹去的一個名詞。然而,北大之使人懷念,是和蔡孑民先生的使人懷念分不開的。蔡先生的主辦北大,其作風,其成就,確是叫人不容易忘懷的,確是對於中國的革命事業有很大的貢獻的。」
  
  北大師生至今仍深情追還著蔡先生的人格力量,說他「對人接物,一個是尊重他人的人格,決不願意以自己的語言和行動使人感到一點不快和不便。一個是承認他人的理性,以為天下事無不可以和平自由方法互相了解或處理」。
  
  林語堂1967年在《想念蔡元培先生》一文中說:「蔡先生就是蔡先生。這是北大同仁的共感。言下之意,似乎含著無限的愛戴及尊敬,也似乎說天下沒有第二個蔡先生。別人儘管可有長短處,但是對於蔡先生大家一致,再沒有什麼可說的。」
  
  梁漱溟深有感慨地說:「蔡先生的了不起,首先是他能認識人,使用人,維護人。用人得當,各盡其才,使每個人都能發出自己的熱和光,這力量可就大了。」
  
  郭沫若說過:「影響魯迅生活頗深的人,應該推數蔡元培先生吧。這位精神博大的自由主義者,對於中國文化教育界的貢獻十分宏大,而他對魯迅先生始終是刮目相看的。魯迅的進教育部乃至進入北京教育界都是由於蔡先生的援引,一直到魯迅的疾歿,蔡先生是盡了他沒世不渝的友誼的。」
  
  蔣夢麟評論道:「先生日常性情溫和,如冬日之可愛,無疾言厲色。處事接物,恬淡從容,無論遇大觀推刃或引車賣漿之流,態度如一。但一遇大事,則剛強之性立見,發言作文,不肯苟同。故先生之中庸,是白刃可蹈之中庸,而非無舉刺之中庸。」
  任鴻雋說:「在公義一方面,蔡先生卻是特立不屈、勇往直前、絲毫不退、莫不假借的鬥士。」
  
  林語堂認為蔡元培「軟中帶硬,外圓內方」。
  
  曹建稱蔡元培「骨子裡卻洋溢著剛勁不撓的氣概」。
  
  陳西瀅評價蔡元培是「當代最有風骨」的「大丈夫」。
  
  蔣夢麟《試為蔡先生寫一筆簡照》提出:「先生做人之道,出於孔孟之教,一本於忠恕兩字。知忠,不與世苟同;知恕,能容人而養成寬宏大度。」
  
  黃炎培則以「有所不為,無所不容」八字概括老師蔡元培:「蓋有所不為,吾師之律己也;無所不容者,吾師之教人也。有所不為,其正也;無所不容,其大也。」
  
  辜鴻銘對羅家倫說:「現在中國僅有的兩個好人,一個是蔡元培先生,一個是我,蔡先生點了翰林之後,不肯做官而跑去革命,到現在還革命。我呢?自從跟張之洞做了前清的官,到現在還保皇。」
  
  馮友蘭說:我在北京大學的時候,沒有聽過蔡元培的講話,也沒有看見他和哪個學生有私人接觸。他所以得到學生們的愛戴,完全是人格的感召。道學家們講究「氣象」,譬如說周敦頤的氣象如「光風霽月」。又如程頤為程顥寫的《行狀》,說程顥「純粹如精金,溫潤如良玉,寬而有制,和而不流,……視其色,其接物也如春陽之溫;聽其言,其入人也如時雨之潤。胸懷洞然,徹視無間,測其蘊,則浩乎若滄溟之無際;極其德,美言蓋不足以形容」。(《河南程氏文集》卷十一)這幾句話,對於蔡元培完全適用。這絕不是誇張。我在第一次進到北大校長室的時候,覺得滿屋子都是這種氣象。
  
  羅家倫讚譽蔡元培說:「千百年後,先生的人格修養,還是人類嚮往的境界。」
  
  北大哲學系教授韓水法在《世上已無蔡元培》中感嘆:無論想做而做不成蔡元培的,想尋而覓不得蔡元培的,或者簡單地想以蔡元培來論事的,都面對著一個不乏諷刺意味的事實:時至今天,就中國大學的改革和發展來說,蔡元培依然是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峰。世上已無蔡元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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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23 | 只看該作者
二十、蘇曼殊
  
  蘇曼殊(1884-1918年),原名戩,字子谷,學名元瑛(亦作玄瑛),法名博經,法號曼殊,筆名印禪、蘇湜。近代作家、詩人、翻譯家,廣東香山(今廣東中山)人。
  
  關鍵詞:
  愛國、革命、才情、身世、情僧、遁世、不戒、
  佛理、饕餮、性情、瘋癲、情誼、逸事、凋零、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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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國
  
  清末國運衰弱,洋人用「支那」一詞來作為對中華的蔑稱,蘇曼殊對此大為氣惱。一個偶然的機會,熟諳印度古籍的蘇曼殊從史詩《摩訶婆羅多》中發現,古時印度語中的「支那」一詞,源於古印度人對商朝華夏人民「智巧」的稱讚。這個發現讓蘇曼殊欣慰不已,四處寫信告訴他的朋友、包括外國朋友,要讓大家都知道「支那」原來是代表了漢人的優越。
  
  1915年,蘇曼殊在東京遭遇「黑虱白虱」事件,一個日本人從頭髮中摸出一隻虱子,指責是從蘇曼殊身上跳過去的,在當時的日本人眼中,中國人都是落後和骯髒的。對敏感的蘇曼殊而言,這種羞辱更增添了蘇曼殊作為弱國之民的痛心和感傷,也強化了中日混血的蘇曼殊對東瀛日本的敵意。
  
  蘇曼殊雖是中日混血,卻惡日本人如寇讎,在日僑居數年,不肯說日語,寧可不厭其煩地尋找翻譯。生病也不去醫院,因為不想說日語。
  
  1900年,八國聯軍的鐵蹄踏入中國,辛丑條約,庚子賠款,使早已疲憊不堪的中華民族更加苦不堪言,大同學校遠在東洋,卻高度關注著國內局勢,師生每日下課,必呼16字口號始散:「國恥未雪,民生多艱,每飯不忘,勖哉小子!」在這種環境熏染下,蘇曼殊的愛國憂民之情亦愈益濃厚。
  
  面對國家危難,山河破碎,蘇曼殊說:「假如需要且必要,我便是當今之荊柯。」
  
  辛亥革命爆發時,蘇曼殊在爪哇聞訊極為興奮,急欲回國,他寫給柳亞子、馬君武的信說:「邇者振大漢之天聲,想兩公都在劍影光中抵掌而談;不慧遠適異國,惟有神馳左右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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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
  
  蘇曼殊曾畫過《撲滿圖》扇面一頁贈包笑天。撲滿是泥制的貯錢罐,丟入銅錢只進不出,只有等積滿后撲碎了它才可取出。這幅圖卻是一語雙關,撲滿者,撲滅滿清也,寓藏著蘇曼殊強烈的反滿情緒。
  
  1902年,蘇曼殊進入早稻田大學中國留學生部。中國留日學生關心國家危亡,創辦刊物,編譯出版書籍,意氣風發,激揚文字,以喚起民眾、報國雪恥為己任。早稻田大學更是反清革命志士雲集之地,蘇曼殊在這裡結識了馮自由,聽過陳獨秀的演講。經馮自由介紹,他加入了陳獨秀、蔣百里等醞釀成立的愛國組織青年會。該會「以民族主義為宗旨,以破壞主義為目的」。
  
  1903年春,由橫濱僑商保送,蘇曼殊從早稻田大學高等預科轉學至成城軍校。為了革命的需要,他學習陸軍,立志做一個殺敵的軍人,與蔡鍔為先後校友。
  
  1903年,蘇曼殊報名參加了反對沙俄侵佔我國東北的「據俄義勇隊」、軍國民教育會,與廖仲愷等組織留日學生每天清晨秘密集會,到大森練習射擊。
  
  「拒俄義勇隊」后迫於清政府的壓力,更名為「軍國民教育會」。這個會規定,成員必須每月義務捐款四角,蘇曼殊生活拮据,可每次都捐一到兩圓。
  
  1903年9月,蘇曼殊再次踏上故鄉的土地,臨行前,他作詩贈別恩師湯覺頓:「蹈海魯連不帝秦,茫茫煙水著浮身。國民孤憤英雄淚,灑上鮫綃贈故人。海天龍戰血玄黃,披髮長歌覽大荒。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學成后回國,蘇曼殊在上海擔任由章士釗等人創辦的《國民日報》的翻譯,為聲援章太炎、鄒容,反對清廷查封《蘇報》做了大量工作。不久即於惠州出家為僧。
  
  生逢艱難時世,蘇曼殊決意將國家興亡負於自己的肩膀。在成城軍校,他天天舞刀弄槍,胡服騎射。適逢東北受強虜踐踏,他遂毅然加入抗俄義勇隊,立誓要血戰沙場,馬革裹屍還。然而志士歸國失路,勇士報效無門。清王朝太黑暗,太腐朽了,天柱將傾,四維欲絕,猶自酣沉於夢寐。蘇曼殊熱血未冷,他在孫中山與黃興的麾下以筆為旗,以筆為槍,向黑暗勢力發起強有力的挑戰,恨不得一腳踹翻清王朝,一拳打倒袁世凱。雖是出家人,卻以天下為懷,以蒼生為念,以救國為職志,萬死不顧一身,因此他成為名聞遐邇的「革命和尚」和「兵火頭陀」。蘇曼殊視軀殼為蔑有,極富犧牲精神,見義即赴,無算計,無保留,孫中山贊他「率真」。
  
  保皇派首領康有為騙取華僑捐款逃到香港后,蘇曼殊找到《中國日報》的主編陳少白,向他泣訴:「康有為欺世盜名,假公濟私,聚斂錢財,污辱同志,凡有血氣,當殲除之!」並要向他借一支手槍,陳少白也說康有為該殺,但是因怕累及《中國日報》而未將手槍借給他,蘇曼殊失望而去。
  
  蘇曼殊積極投身於反清革命鬥爭,在《慘世界》中,他痛斥「孔學是狗屁不如的奴隸教訓」,「皇帝是搶奪別人國家的獨夫民賊」。魯迅稱之為是「血的蒸汽醒過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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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革命
  
  1907年,蘇曼殊赴日組織亞洲和親會,公然反抗帝國主義,后與魯迅等人合辦雜誌《新生》,但未成功,此後遠赴爪哇。辛亥革命后歸國,對現實悲觀失望。
  
  辛亥革命后,袁世凱竊取了勝利果實,並暗殺了宋教仁,從而引發了李烈鈞等人發動的「二次革命」。蘇曼殊又積極參加反袁鬥爭。
  
  1913年7月21日,蘇曼殊以個人名義在《民立報》上發表了詞鋒凌厲的《釋曼殊代十方法侶宣言》,完全撕下了嗜血惡魔袁世凱的畫皮。其詞為:「……自民國創造,獨夫袁氏作孽作惡,迄今一年。擅操屠刀,殺人如草;幽薊冤鬼,無帝可訴。諸生平等,殺人者抵;人伐未申,天殛不逭。況辱國失地,蒙邊夷亡;四維不張,奸回充斥。上窮碧落,下極黃泉,新造共和,固不知今真安在耶?獨夫禍心愈固,天道益晦;雷霆之威,震震斯發。普國以內,同起伐罪之師。衲等雖託身世外,然宗國興亡,豈無責耶?今直告爾:甘為元兇,不恤兵連禍極,塗炭生靈;即衲等雖以言善習靜為懷,亦將起而褫爾之魂!爾諦聽之!」這篇宣言更像是檄文,正是它為蘇曼殊贏得了「革命和尚」的美譽。
  
  蘇曼殊對袁世凱竊奪政權持反對態度。章太炎對袁世凱抱有幻想,在辛亥革命後退出同盟會,另組共和黨,並被騙到北京。曼殊對章太炎黃子孫因此亦有微詞。曼殊在答蕭公書中說:「此次過滬,與太炎未嘗相遇。此公興緻不淺,知不慧進言之未至,故未造訪,聞已北上矣。」
  
  「二次革命」失敗,孫中山、黃興等革命領袖被迫再次逃亡國外,國民黨黨員四散。曼殊亦於1913年底東渡,在日本腸病連綿,經濟亦陷於困境。國民黨機關刊物《民國》於1914年5月創刊於東京,鼓吹反袁,實行「三次革命」。曼殊在該刊發表《天涯紅淚記》小說,重刊《燕子龕隨筆》。他經常與孫中山、蕭萱、居正、田桐、楊庶堪、邵元沖、鄧家彥、戴傳賢等革命黨人相往還。他曾經住在居正家中。
  
  1916年孫中山派居正為中華革命軍東北軍總司令。嗣後居正赴山東發動反袁起義,率部攻佔濰縣、鄒平、臨淄等十餘縣。曼殊聽說居正到山東討袁,非常高興,急忙到青島去看望居正,盤桓數天,游勞山之後返滬,住在環龍路44號孫中山的住宅中。在陳獨秀主編的《新青年》雜誌上發表小說《碎簪記》。
  
  蘇曼殊還是一位畫僧。他的畫格調不凡,意境深邃。他曾做《寫憶翁詩意圖》,配詩「花柳有愁春正苦,江山無主月自圓」,其亡國之痛溢於紙面。曼殊作畫,不僅為抒寫懷抱,還想以此為反清革命作出更多貢獻。1907年章太炎等人在東京辦《民報》遇上經費困難,曼殊主動提出賣畫籌錢以解困。
  
  據曼殊自述,他在日本翻譯《哀希臘》前後,妒時憤世,「唯好嘯傲山林」,嘗於月夜泛舟湖上,「歌拜侖《哀希臘》之篇。歌已哭,哭復歌,抗音與湖水相應。」
  
  蘇曼殊為陳獨秀的《國民日報》撰稿,將雨果的《悲慘世界》譯為《慘社會》。奇就奇在他不願受原著束縛,從第七回的後半回到十三回的前半回,他索性另起爐灶,自己塑造了一個革命俠士明男德,大罵皇帝是「獨夫民賊」,「孔學是狗屁不如的奴隸教訓」,公然蔑視「上帝」、「神佛」、「道德」、「禮義」、「天地」、「聖人」。
  
  蘇曼殊也醉心於宣傳無政府主義的救國思想,贊同暗殺活動。他主張無政府主義,土地、財產歸窮苦的民眾享有,對極力倡導無政府主義的美國女傑郭耳縵尤為推崇,特別翻譯了她的傳記。
  
  蘇曼殊的筆鋒無比銳利,而且飽含激情,因此頗具感染力和批判力。他討厭廣州人對英國人的態度,故雜文《嗚呼廣東人》開篇:「吾悲來而血滿襟,吾幾握管而不能下矣!吾聞之:外國人與外省人說,中國不亡則已,一亡必亡於廣東人手。」
  
  蘇曼殊在《民報》副刊「天討」的美術版上發表了《獵狐圖》、《撲滿圖》、《太平天國翼王夜嘯圖》等畫作,無不喻意深刻,彷彿一支支響箭,徑直射向昏庸無道的清王朝的腦門和胸膛,可謂箭箭中的,無一虛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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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24 | 只看該作者
才情
  
  1898年,年僅15歲的蘇曼殊不堪忍受族人歧視,隨表兄奔赴日本橫濱。當時橫濱的華僑教育事業頗為發達,維新運動領袖康有為的弟子徐勤、湯覺頓等在此創辦了大同學校,曼殊即入此校就讀。
  
  在日本求學時,章太炎讓蘇曼殊好好學詩,他立即「失蹤」。朋友遍尋不見,後來才知道他躲在陋室多日不出,寫就詩作多篇,令章太炎也刮目其毅力才情。
  
  當時蘇曼殊就已顯露出繪畫與文學天才,有時作畫贈友,筆法挺秀,見者莫不稱奇;學校缺美術教員,便由他兼教美術課,梁啟超及各教員所編教科書,插圖也大多出自他手。
  
  蘇曼殊一生能詩擅畫,通曉日文、英文、梵文等多種文字,可謂多才多藝,在詩歌、小說等多種領域皆取得了成就,後人將其著作編成《曼殊全集》。
  
  蘇曼殊翻譯了《拜倫詩選》和法國著名作家雨果的名著《悲慘世界》,在當時譯壇上引起了轟動。
  
  1909年,精通梵文的印度人密屍邏到東京,章太炎聘他為講師,組織十個人一起學習梵文,學費大家分攤。但是密屍邏不懂中文,授課有困難,章太炎請蘇曼殊擔任翻譯。那時每次上課要翻譯兩個半小時,而蘇曼殊正在患病,醫生勸他每次只限翻譯一個小時,但是找不到代替的人,蘇曼殊只好抱病堅持到學習班結束(因經費困難而結束),不久魯迅就回國了。
  
  蘇曼殊自己也從事小說的創作,從1912年起他陸續創作而成的小說有《斷鴻零雁記》、《絳紗記》、《焚劍記》、《碎簪記》、《非夢記》等6種,另有《天涯紅淚記》僅寫成兩章,未完。這些作品都以愛情為題材,展示了男女主人公的追求與社會阻撓間的矛盾衝突,作品多以悲劇結尾,有濃重的感傷色彩。蘇曼殊注重對主人公心理的矛盾揭示,實際是其內心痛苦掙扎的真實寫照。行文清新流暢,文辭婉麗,情節曲折動人,對後來流行的鴛鴦蝴蝶派小說產生了較大影響。
  
  蘇曼殊以自己與菊子的初戀為題材創作了情愛小說《斷鴻零雁記》,感慨幽冥永隔的愛戀之苦,也引得不少痴情男女淚濕襟衫。
  
  蘇曼殊在日本從事反清活動時,時常為故國河山破碎而感傷。他在《憶西湖》中這樣寫道:「春雨樓頭尺八蕭,何時歸春浙江潮?芒鞋破缽無人識,踏過梅花第幾橋?」
  
  僅僅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蘇曼殊就學會了別人數十年才能弄懂的梵文,還編撰了一部迄今無人出其右的《梵文典》,在《天義報》上發表,陳獨秀也曾以熙州仲子的名義為之題詩。事前,陳氏還向曼殊提供英文書,包括Max Muller撰著的A Sanskrit Grammar For Beginner(《梵文語法入門》)等三種。曼殊得此三種參考文獻,順利完成《梵文典》之寫作,由此也可看出曼殊於梵文的興趣與造詣。
  
  蘇曼殊天資聰慧,但幼時未能認真學習漢語,故初到上海時,其漢文水平實在不甚高明。至於音韻、平仄尤其一竅不通,但他卻立意要學作古詩,於是開始由陳獨秀承擔起教授蘇曼殊作詩的責任。據陳獨秀和章士釗後來回憶,20歲時的蘇曼殊,寫字還時常缺筆少划,文法上也存在諸多缺陷,然而,稍加點撥之後,他的文筆就判若兩人,沒過兩年,竟然「出語殊妙」、渾然天成了。
  
  初,蘇曼殊習作由陳獨秀改正,而後陳亦無能為力,繼由章士釗教正,但章也只是敷衍而已,大多還是靠蘇曼殊自己。蘇曼殊既讀又寫,詩句、詩意漸至佳境。柳亞子嘗言:「曼殊的文學才能,不是死讀書讀出來的,全靠他的天才。」
  
  蘇曼殊編過《漢英辭典》、《粵英辭典》、《泰西群芳譜》等書。
  
  蘇曼殊云:凡諸學術,義精則用愈微。
  
  蘇曼殊曰:優人作劇,盪破民財,小說增緣,助發淫事。夫音樂隳心,離則愈苦。淫詞導欲,滋益纏綿,佛法割斷貪痴,流溢慈惠,求樂則彼暫而此永,據德則此有而彼無。
  
  蘇曼殊年少時就表現出繪畫天分,蘇紹賢在《先叔蘇曼殊之少年時代》中寫道:年甫五歲(應為六歲),先祖母黃氏及玉章祖舅攜歸廣東。在舟中時,曾向人索鉛筆及紙,繪一大舟,人取視之,則儼然已所乘之汽船也。眾以為異。其於四、五歲間,所繪各物,無一不肖,於繪畫天才,蓋具有夙根雲。
  
  《太平洋報•文藝消息》曾登載:曼殊於前日東渡省母,臨行,畫紈扇十餘柄,分贈朋儕,留作紀念。曼殊之畫,高寡淡秀,不似食人間煙火者。顧平生頗矜重,不輕為人作,宜得之者珍重視之也。
  
  鄭桐蓀在《致柳無忌函》回憶說:他(蘇曼殊)的畫亦丰神絕世,惜不多。彼亦不肯畫,視徵畫為一苦事。我們同離安慶那一天,易白沙強嬲其作畫,彼曾畫了小幅四五張,落筆極迅速,數十分鐘即畢一幅。
  
  克士在《四極漫談》記敘蘇曼殊繪畫之事:友人某與曼殊素稱莫逆。一日,曼殊至其家,其子方八九歲,嬉皮頑臉,求曼殊為畫圖畫,取草紙一張,鋪敷桌面,復以大筆濡染墨汁而至,其勢似客非畫不可。曼殊乃為之濡墨筆,畫《葡萄》一幅,枝藤夭嬌,垂實累累,墨氣滿紙,淋漓酣暢,以視吳昌碩作品,殆有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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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25 | 只看該作者
身世
  
  蘇曼殊的生母是一位日本女子,名叫若子,是他父親蘇傑生的第四房妻河合仙的妹妹。蘇家是廣東的巨族,蘇傑生長年在日本橫濱經商。蘇傑生與若子私通,生下蘇曼殊。三個月後,若子就離開了,後來,她嫁給了一名軍人。蘇曼殊由河合仙撫養。當時蘇傑生在日本還有一個妾陳氏,陳氏把河合仙氏和曼殊看作眼中釘。童年的蘇曼殊沒有感到多少家庭的溫情,他在倍受冷漠的環境中一天天長大。
  
  5歲之前,蘇曼殊是在日本跟養母河合仙生活的。6歲那年,由於蘇傑生經營虧本,便帶著蘇曼殊回到廣東香山縣瀝溪村老家,與嫡母黃氏、大陳氏共同生活。
  
  蘇曼殊7歲開始在家鄉接受啟蒙教育,塾師為同村的蘇若泉,同窗尚有長兄煦亭、三堂兄維翰、長妹惠齡等人。此時的蘇曼殊性格孤僻,極少與人言語,但一旦與人發生爭執則滔滔不絕,一直駁到對方無可置喙。
  
  1895年,蘇傑生欲重整旗鼓,赴上海經商。13歲那年蘇曼殊赴上海與父親一起生活,他也從此與故鄉永訣。
  
  1903年9月,蘇曼殊從日本返國前,曾寫過一份偽遺書寄表兄林紫垣,表明其與家庭斷交的決心,同時表示自己的反清志向。1904年3月,蘇傑生沉痾纏身,奄奄待斃,他托同鄉往香港尋蘇曼殊,規勸其回鄉,希望臨終前與兒子見上一面。但蘇曼殊借口囊中無錢拒絕回鄉。3月15日,蘇傑生去世,曼殊拒絕奔喪,而是擇道直奔上海。陳少白誤會他天性涼薄,力勸他隨父回鄉。曼殊就不告而別,忽然失蹤了。再出現時,已經是淄衣芒鞋。
  
  蘇曼殊十二歲那年,蘇傑生去上海經商,留曼殊在家鄉讀私塾。養母河合仙氏從日本給他寄來的錢全被陳氏吞沒。不久,曼殊大病一場,病中的曼殊被扔在柴房裡氣息奄奄而無人過問。後來,他又奇迹般地活了下來。這一經歷給幼小的曼殊沉重的打擊,以至他小小年紀竟然看破紅塵,而去廣州長壽寺由贊初和尚剃度出家,然後受具足戒,並嗣受禪宗曹洞宗衣缽。
  
  關於蘇曼殊的生母,許多人認為是河合仙。據陳獨秀說,河合仙就是蘇曼殊的生母。旅居日本時,他曾見過河合仙。母子二人面貌酷似,言談舉止間皆流露出母子間的親昵與溫情。陳還說,河合仙后又同日本人結婚,此事則更鮮為人知。也有傳言,蘇曼殊為其父所雇的一個橫濱下女所生,此女產後不到三個月便離家出走,將蘇曼殊托河合仙撫養。但后經柳亞子、柳無忌父子考證,蘇曼殊的生母為河合若,此說目前也為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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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26 | 只看該作者
情僧
  
  蘇曼殊嘗言「終身為情所累」,而「情慾奔流,利如馳電,正憂放恣,何懼禁遮?」
  
  蘇曼殊13歲時曾在上海從西班牙人羅弼•庄湘博士學習英文。這原本是蘇傑生的意圖,希望蘇曼殊學成英文後能繼承家業做洋生意。庄湘有一女(雪鴻)與蘇曼殊年齡相仿,兩小無猜,雪鴻曾屬意曼殊,庄湘也欲以女兒許配曼殊。但這樁涉外婚姻終於未果。
  
  1909年,蘇曼殊在往南洋的船上,再次巧遇準備回西班牙定居的羅弼父女。雪鴻對蘇曼殊仍有愛意,但是蘇曼殊婉拒,這讓雪鴻的心裡非常地難受。在到新加坡的前一天,雪鴻特意給蘇曼殊送來一束曼佗羅花,又奉上一冊自己一直珍藏著的《拜倫詩集》,她在這本詩集的扉頁中夾著一張自己的照片,照片的反面,深情地寫著「曼殊惠存」四個字。曼殊也深為感動,在雪鴻詩集的扉頁上寫下了一首情真意切的詩:「秋風海上已黃昏,獨向遺編吊拜倫。詞客飄蓬君與我,可能異域為招魂。」臨別時三人皆潸然淚下。
  
  此後蘇曼殊在給友人的信中坦露自己愛慕雪鴻的心跡:「南渡舟中遇西班牙才女羅弼氏,即贈我西詩數冊。每於榔風椰雨之際,挑燈披卷,且思羅子,不能忘弭也。」
  
  十五歲那年,蘇曼殊隨表兄去日本橫濱求學,當他去養母河合仙氏老家時,與一位日本少女菊子(一曰靜子,但據柳亞子考證,靜子為蘇曼殊的表姐,而這位殉情的日本姑娘並非靜子;也有一些作品誠良子;這裡姑且叫做菊子)一見鍾情。然而,他們的戀情卻遭到蘇家的強烈反對。蘇曼殊的本家叔叔知道這事後,斥責蘇曼殊敗壞了蘇家名聲,並問罪於菊子父母。菊子父母盛怒之下,當眾痛打了菊子,結果當天夜裡菊子投海而死。失戀的痛苦,菊子的命運,令蘇曼殊深感心灰意冷,萬念俱灰。回到廣州后,他便去蒲澗寺出了家。從此,開始了他風雨飄泊的一生。
  
  但是,亦有研究者從蘇曼殊的自傳體小說《斷鴻零雁記》中考證認為,菊子的死其實是因為蘇曼殊不願與菊子結婚,導致菊子蹈海。
  
  1905年秋,蘇曼殊應聘到南京陸軍小學任教。他與秦淮河校書金鳳交往甚密,情深意篤。然而,曼殊同校書的情愛只局限於精神上的,當金風絕望於同曼殊的結合后,被迫離曼殊而去。金鳳曾出素絹,向曼殊索畫,畫尚未成,人卻他鄉,為此曼殊十分傷感,常為感情上這份不能了卻的債務而愁悶不樂。
  
  1908年,患病的曼殊到日本探望養母,同時在東京養病,某日,他和朋友出去解悶,來到妓館,曼殊聽到有人彈奏古箏,曲調悠揚悲戚,觸動曼殊滿腹愁腸。這位彈箏人就是日本藝妓百助楓子(一說蘇曼殊送是在東京的一場小型音樂會上認識了彈箏女百助)。因相似的遭遇,兩人一見如故。曼殊為她寫下大量詩篇,其中包括十首書寫身世的《本事詩》。
  
  劉三等友人收到蘇曼殊寄來的百助小像,得知蘇曼殊與百助相愛之事後,紛紛寫信勸阻。蘇曼殊不以為意,回復道:「不愛英雄愛美人。」但最後蘇曼殊與百助還是分道揚鑣。許多研究者認為,蘇曼殊不幸的童年,獨特的人生經歷,造就了他矛盾的性格,他在紅塵中翻滾,卻忘不了自己是個僧人。所以有了那首著名的:「鳥舍凌波肌似雪,親持紅葉索題詩。還卿一缽無情淚,恨不相逢未剃時。」分手時,曼殊再贈百助詩:「九年面壁成空相,持錫歸來悔晤卿。我本負人今已矣,任他人作樂中箏。」
  
  1909年8月,曼殊從日本回上海,同船的有好友陳獨秀和鄧以蟄諸人,曼殊說起自己的日本女友,而朋友們有意逗弄曼殊,假裝不信此事。曼殊在情急中走進艙內,捧出種種女子的髮飾給大家看,而後全部拋進海中,轉身痛哭。後來,陳獨秀還寫詩記之,詩曰:「身隨番舶朝朝遠,魂附東舟夕夕還。收拾閑情沉逝水,惱人新月故彎彎。」
  蘇曼殊離開日本后,仍然會想起百助,他曾寫《寄調箏人三首》贈予百助,訴說相思:「偷嘗天女唇中露,幾度臨風試淚痕。日日思卿令人老,孤窗無那正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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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29 | 只看該作者
接情僧
  
  蘇曼殊喜愛而又頗多往來的青樓女子有桐花館、素貞、花雪南等數人,她們在曼殊的周圍組成一個特殊的女性世界,任憑曼殊翱翔其間。桐花館亭亭玉立,如初日芙蓉,偶爾亦仿效歐洲女子,花冠革履,宛然西方美人。曼殊詡為「驚才絕艷」,特別鍾愛。
  
  素貞是當時上海的著名校書,曼殊同她亦多交往。他行篋中有素貞照片多幅,時常將其掛於四壁,默默欣賞。
  
  然而在眾多的女子中,對曼殊的生活、情感以及創作發生過較多影響的則是花雪南。花雪南為人持重,生性婉慧,無佻冶之習。據說當時女英雄秋謹十分賞識花雪南,曾贈她七絕兩首,以「雪南可人」四字嵌入名首。曼殊很欣賞花雪南。而花雪南亦傾戀於曼殊,情意纏綿,未嘗稍衰。花雪南性柔曼、寡言語,因而曼殊及其友人戲呼之為「溫暾水」,意即暖而不熱。她待人不冷不熱,落落大方,兼姿容美麗,氣質清高,因而贏得曼殊的傾愛。然而,曼殊與花雪南照例不能終其事。
  
  據說蘇曼殊對花雪南說:「愛情者,靈魂之空氣也。靈魂得愛情而永在,無異軀體恃空氣而生存。吾人竟日紜紜,實皆游泳於情海之中。或謂情海即禍水,稍涉即溺,是誤認孽海為情海之言耳。惟物極則反,世態皆然。譬如登山,及峰為極,越峰則降矣。性慾,愛情之極也。吾等互愛而不及亂,庶能永守此情,雖遠隔關山,其情不渝。亂則熱情銳減,即使晤對一室,亦難保無終凶也。我不欲圖肉體之快樂,而傷精神之愛也。故如是,願卿與我共守之。」
  
  據說為了逃避愛情,蘇曼殊發願要去佛的故鄉印度一飲恆河之水。可是途經錫蘭,因為對華裔女子佩珊情不自禁,自感六根不凈,愧對佛祖,結果半途而廢悄然回國。
  
  有一個傳說謂蘇曼殊吃花酒之前必先誦經一通,柳亞子專門撰文力斥其妄。
  
  蘇曼殊在長沙任教職時攢下不少錢,腰纏甚富,任意揮霍。他到上海后,常常出入「江南春」、「海國春」、「一家春」等名餐館、妓院,叫局吃花酒。秦毓鎏《曼殊之少年時代》中稱,他此次在上海「每宴必致多客,一人所識無多,必托友人輾轉相邀。問其故,則曰:『客少,不歡也。』客至則開宴,宴畢即散,不通姓名,亦不言謝,人皆訝之。」
  
  蘇曼殊登報聲稱專為年輕女性作畫,其他慨不接待,親朋好友,各宜自尊。有求畫女子,不必送潤筆費用,也不須其它禮物,只要玉照若干等等公開索取美人玉照。
  
  蘇曼殊出入青樓,閱人無數,卻一直守身如玉,不破佛門戒規。同游者說:「曼殊出入酒肆花樓,其意不在花,也不在酒,不過湊湊熱鬧而已。」
  
  蘇曼殊頻上青樓,出入妓家,好作瓊花之宴。在上海時曾昵一妓,寢於斯,食於斯,衣服雜用之物,咸置其處,幾視其家如同已室。與其共衾共枕,更不待言,而終不動性慾。妓以為異,問其故,曼殊正容曰:精神之愛也。柳亞子曾代為解釋:「釋衲以來,絕口婚宦事,晚居上海。好逐狹邪游。奼女盈前,弗一破其禪定也。」
  
  平時里,蘇曼殊依紅偎翠、大喝花酒、攜妓出遊更是習以為常,甚至有一次,他遇到一位重達400斤、肥碩無比的美國女人,也要肆意調笑,問她是否願意跟自己匹配成雙。
  
  《太平洋報》同人孤芳在《憶弘一法師》(載《弘一大師永懷錄》)一文中說:在太平洋報社裡有兩位出色的畫家,一個是當時已作了和尚的蘇曼殊,再一個就是未來的和尚李叔同。這兩位畫家的為人與畫風各有特色,也十分令人感慨。蘇曼殊畫山水,其取才多古寺閑僧或荒江孤舟,頗具一種蕭瑟孤僻的意味,這與他當時那種「浪漫和尚」、「怪僧」的性情極不相符。而李叔同呢?他性格清淡、穩重,但所繪之作,用筆雄健遒勁,也與其性情不符。《太平洋報》編輯多為南社同人,他們在編輯之餘,經常出入於歌廊酒肆之間,「或使酒罵座,或題詩品伎,不脫東林復社公子哥兒的習氣」。蘇曼殊雖早已出家,卻也混跡其中,唯李叔同孤高自恃,絕不參與。
  
  與蘇曼殊有過恩怨糾葛的女子有雪鴻、靜子、佩珊、金鳳、百助楓子、張娟娟、花雪南等數人。他渴望真愛,卻又逃避激情。他割斷了靈與肉之間最熱切的呼應,使之各為其主,終於導致二者反戈相擊。同為天涯淪落人,曼殊對眾校書從無褻玩之意,他為她們賦詩,為她們作畫,為她們排遣身世沉淪的傷感。
  
  河合仙極力撮合曼殊與表姐靜子成婚。曼殊此時已遁入空門,沙彌十戒中有一條「不娶不淫」。他作繭自縛,便惟有揮劍斬情絲。他留給靜子的訣別信值得一讀:
  靜姊妝次:
  嗚呼,吾與吾姊終古永訣矣!余實三戒俱足之僧,永不容與女子共住者也。吾姊盛情殷渥,高義干雲,吾非木石,雲胡不感?然余固是水曜離胎,遭世有難言之恫,又胡忍以飄搖危苦之軀,擾吾姊此生哀樂耶?今茲手持寒錫,作遠頭陀矣。塵塵剎剎,會面無因;伏維吾姊,貸我殘生,夫復何雲?倏忽離家,未克另稟阿姨、阿母,幸吾姊慈悲哀愍,代白此心;並婉勸二老切勿悲念頑兒身世,以時強飯加衣,即所以憐兒也。
  幼弟三郎含淚頂禮
  
  蘇曼殊在海外乃至病重時,還念念不忘說上海的那一群可人的年輕女子。913年12月中旬,蘇曼殊因暴食致疾,纏綿病榻,百無聊賴,在東京寫信給國內的至交劉三,堪稱絕妙好詞:「芳草天涯,行人似夢,寒梅花下,新月如煙。未識海上劉三,肯為我善護群花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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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世
  
  四歲時,蘇曼殊隨河合仙暫住東京。他天資穎秀,才華早露,「伏地繪獅子頻伸狀,栩栩欲活」。那年,一位過路的相士偶然見到雙眸朗若流星的曼殊,忍不住駐足感嘆道:「是兒高抗,當逃禪,否則,非壽征也。」
  
  蘇曼珠第一次出家是在1895年。隨著蘇家家道中落,父親漂泊不定,生母遠在日本,他孤苦零丁,體弱多病,備受族人歧視與虐待。蘇傑生帶著大陳氏和她所生的三個女兒一起去上海,開發相機業務,想重振家業。感覺如同被拋棄的蘇曼殊,在家的處境更加惡劣,在精神世界和物質生活的雙重打擊下,他終於頂不住了,大病一場。當時蘇曼殊12歲,大病月余,掌家的嬸子認為他已經病入膏肓,乾脆將他置於柴房,讓曼殊自生自滅。嫡母黃氏和當家的大陳氏竟置其於柴房等死。幸嫂子相憐照料才得以康復。
  蘇曼殊覺得這個家庭是呆不下去的了,於是,蘇曼殊就隨化緣和尚贊初法師到廣州六榕寺出家,為「驅烏沙彌」。
  在六榕寺里,蘇曼殊遵守教規,表現良好,但因為年紀幼小,經不起誘惑,偷捉了一隻鴿子來吃,犯了大戒,被逐出寺院。
  
  蘇曼殊此次出家的時間不長,但影響不小,據其侄子蘇紹賢後來回憶,「先叔……初入大同學校,常於暇繪僧像,學念經,以為樂。所著之衣,所剃之頭,一舉一動,酷類僧人,同學咸呼之曰『蘇和尚』。」
  
  蘇曼殊第二次出家為1898年,主要原因是戀愛受挫,導火線為菊子殉情。到日本后,蘇曼殊在日本大同學校讀書,學習優良,初顯繪畫才能。16歲時與養母回故居逗子櫻山村。在那裡與日本女子菊子相識並相戀。兩人詩書往來,幽會談情,幸福溫暖無比。后因叔父干擾,兩情拆散,尤其菊子竟殉情而死。蘇曼殊不堪打擊,再次出家,回國到廣州白雲山蒲澗寺當了「門徒僧」。為表誠意與決心,他以「自刎」要挾主持為其剃度,並「閉關」三月,潛心修行。然而,畢竟「『山齋飯罷渾無事,滿缽擎來盡落花』。此境不足為外人道矣。」
  
  有位來自草堂寺的遊方僧常見曼殊眉目之間堆砌愁慘之色,便問道:「披剃以來,奚為多憂生之嘆耶?」曼殊的回答是:「今雖出家,以情求道,是以憂耳。」好個「以情求道」,這不是緣木求魚嗎?他在蒲澗寺沒待多久,便悄然離去,返回日本橫濱。
  
  1903年,蘇曼殊在廣東惠州第三度削髮為僧,法名博經,世稱曼殊上人。主要是社會原因,導火線為「《蘇報》案判」。時蘇曼殊在章士釗、陳獨秀創辦的《國民日日報》,做事。當他意氣風發,力圖報效國家民族時,報紙竟因內訌而停刊。失望之餘他投奔香港《中國日報》陳少白,謀職未果。時當「蘇報」案最終判決傳來:章太炎、鄒容二人「永遠監禁」。苦悶中的蘇曼殊遭受到的打擊尤重,心灰意冷,便前往廣東番禺縣雷峰寺(一說為海雲寺)落髮為僧,具足三壇大戒,皈依了主張「我心即佛」的曹洞宗。本意要「掃葉焚香、送我流年」,然終又奈不住青燈古佛、芒鞋破缽之苦,狼狽地回到《中國日報》社。以後則以「和尚」自居,過起半僧半俗的生活。
  但這一次,他仍然不堪修行之苦,竊取已故師兄博經的度牒(僧人的身份證明和戶口)后,即飄然回港。
  
  陸丹林在《記曼殊出家及欲槍擊康有為事》一文中寫道:「曼殊以馮自由之介,抵港即居於此,性情孤介,足不出戶,食宿之餘,鮮與人語。」「忽告陳先生,謂決意出家為僧,欲往省城受戒。陳察其素性堅僻,無可挽留,乃送數十金,以資其行。去數月,復回,則居然僧衣僧履,罩以薄棉藍布長坎肩。詢其情況,自言:出門后,茫無所知,既而囊金欲盡,相識者薦往惠州某廟落髮。廟為破廟,主持其一老僧,即其師也。」
  
  1904年,由朋友資助,蘇曼殊以玄奘、法顯為榜樣,萬里投荒,去泰國曼谷朝聖,在玉佛寺拜喬悉摩長老為師研習梵文。然後他又獨身前往錫蘭(斯里蘭卡)菩提寺駐錫,開筵講經,很受歡迎。初夏時,他途經越南回國,以當地烙疤的方式再度受戒,在手臂上烙了九個香洞。此次蘇曼殊南遊泰國、緬甸、印度、越南等國考察佛教聖地,劉三稱其為「白馬投荒第二人」。回國后,蘇曼殊本打算離群索居,茅庵偕隱,但終又為社會鬥爭形勢所鼓舞而回到現實中。
  
  蘇曼殊應金陵刻經處楊仁山老居士的聘請,到「只洹精舍」任教。只洹精舍是近代第一所新式教育的僧學堂,楊仁山講《楞嚴經》,李曉敦教漢文,曼殊教英文,諦閑法師任監學。以後復興佛教的太虛、仁山、智光、開悟、惠敏等法師,都是當時的學生,但是學堂功課太重,一學期未教完他就病倒了。他在《燕子龕隨筆》中,記載他在精舍卧病的事:「十一月十七日病卧只洹精舍,仁山老檀越為余言秦淮馬湘蘭證果事甚詳。近人但優作裙帶中語,而不知彼姝生天成佛也。」
  
  蘇曼殊童年不幸,「每一念及,傷心無極矣。」及至後來,社會的黑暗,事業的挫折,世態的炎涼,愛情的折磨等莫不讓曼殊覺得世界的險惡、艱苦,以至於「曼殊不願棲身於此五濁惡世也。」
  
  柳亞子與蘇曼殊一道遊河,蘇曼殊睹物生情,出一謎語:在娘家綠髮婆娑,自歸郎手,青少黃多;歷盡了多少風波,經受了多少折磨,休提起,提起珠淚灑江河。謎底為何?竹篙也。蘇曼殊以此自喻,人生之苦難滄桑溢於言外。
  
  1907年秋,蘇曼殊與章太炎欲結伴西遊,赴印度朝聖,深造佛學,終因資金短缺而未果。蘇曼殊在其筆記小說《嶺海幽光錄》中表彰明清換代之際抗節不撓、視死如歸的義僧祖心,曾借題發揮:「嗟夫!聖人不作,大道失而求諸禪;忠臣孝子無多,大義失而求諸僧;春秋已亡,褒貶失而求諸詩。以禪為道,道之不幸也;以僧為忠臣孝子,士大夫之不幸也;以詩為春秋,史之不幸也……」他在致劉三的信中有這樣的句子:「濁世昌披,非速引去,有嘔血死耳。」這大概也是蘇曼殊為什麼要出嫁的原因。
  
  南懷瑾嘗雲,曼殊實不曾出家,只於廣州某寺院得一亡僧之度牒,遂以出家人自處,始終徘徊僧俗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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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31 | 只看該作者
不戒
  
  佛教在中國的發展過程中,流派眾多、戒律亦雜,但有五條最根本的要求,即「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淫慾、不妄言、不飲酒。蘇曼殊一生竟五戒犯四。
  
  蘇曼殊第一次出家即犯殺生大戒,他抓住一隻鴿子,躲到院后做五香鴿子肉吃。因而被「肅眾」逐出寺門。他似乎還不以為然,曾向人講起此次被逐情況,並作為素材寫進小說中。后他參加「拒俄義勇隊」、「華興會」等革命組織,舞槍弄棒,並多次參與武裝起義、暗殺的策劃工作。在《女傑郭耳縵》、《慘世界》等作品中他歌頌崇尚暴力革命(暗殺)的理想英雄,甚至在第三次出家后不久,還欲槍殺康有為。至於吃肉,乃蘇曼殊的家常便飯。朋友們都知他喜食「牛肉」、「雞鴨」。在《燕子龕隨筆》中,他記載自己和革命家趙聲的交往,每次趙聲必命士兵攜壺購板鴨黃酒,趙「豪於飲」,他則「雄於食」。正如陳果夫後來在回憶中所講,大家都「知道他是個怪和尚,也是個酒肉和尚」。
  
  蘇曼殊屢犯偷盜戒。1903年《國民日日報》停刊后,蘇曼殊欲投奔香港陳少白。無奈陳獨秀、章士釗等朋友留他,自己又沒路費,於是他用了個「調虎離山」之計,支開朋友,偷了章士釗三十元錢捲鋪蓋遠走香港。
  
  第二次出家后,蘇曼殊偷師兄的度牒和錢。對此蘇曼殊曾向陳少白詳細講述過:「出門(指離開《中國日報》出家)后,茫無所之。既而囊金欲盡,相識者薦往惠州某廟落髮。……惟地方貧瘠,所得每每不足果腹。曼殊知不可留,一日乘師他往,遂竊取已故師兄之度牒,及其僅存之銀洋二角以逃,當行至省城,乘輪船抵香港,銀洋二角,僅足以充船費。」(註:柳亞子:《蘇曼殊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52-253頁。)「已故師兄」即與他同時受戒的僧人博經,蘇偷了他的度牒,后在長沙使用的大紅名片即署「博經」二字。在其《〈焚文典〉自序》等文落款中亦有「博經」字樣。蘇曼殊沒有度牒,故偷了已經去世的師兄的度牒,當作自己的度牒。從此曼殊便以師兄的法號博經自命。
  
  1908年,蘇曼殊尚在佛學院(南京祗垣精舍)任課時,陳巢南由汕頭回上海,衣被甚薄。蘇曼殊自己沒有被子,所以不論厚薄,就把陳的被子攜之而去。
  
  蘇曼殊則出入青樓,浪跡女肆,大吃「花酒」。自長沙起義流產後始冶遊北里,后竟一發不可收,並留下「袈裟點點疑櫻瓣,半是脂痕半淚痕」、「偷嘗天女唇中露,幾度臨風拭淚痕」等情詩。
  
  有人統計其殘賬,發現用於「青樓楚館」的開支多達1877元,而當時女僕月工資僅1元。陳陶遺曾在青樓大聲批評蘇曼殊「你是和尚,和尚本應戒欲,你怎麼能夠這樣動凡心呢?」
  
  酒對蘇曼殊來說是常事。楊珩《嶽麓答大師》有詩曰「無官似鶴閑偏少,飲酒如鯨醉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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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清思 發表於 2009-8-20 13:31 | 只看該作者
佛理
  
  世人多認為蘇曼殊是酒肉和尚,甚至有人懷疑曼殊出家的真實性。實則曼殊刻苦學習梵文,對於佛學有較深的研究。他曾想效法唐玄奘親自到印度去取經,寫了一部《法顯佛國記惠生使西域地名今釋及旅程圖》。他的佛學思想,主要闡述於《答瑪德利庄湘處士書》、《儆告十方佛弟子啟》及《告宰官白衣啟》等文中。在與與章太炎合著兩篇著名的文告《告宰官白衣啟》和《敬告十方佛弟子啟》,他竭力宣講佛教的「風教」作用。
  
  蘇曼殊認為佛教衰微的原因不在外界,而在佛教內部。有的寺廟建在城市之中,或靠近城市,僧侶難免感染市儈俗氣,「不事奢摩靜慮,而惟終日安居;不聞說法講經,而務為人禮懺。」他認為振興佛教之道,在於弘揚正法,糾正歪風。
  
  蘇曼殊主張宣揚佛學真理,反對以誦經念佛而謀利。他對於藉道場以糊口之俗僧,痛斥不遺餘力。他說:「檢諸內典,昔佛在世,為法施生,以法教化,一切有情,人間天上,莫不以五時八教,次第調停而成熟之;諸弟子亦各分化十方,恢弘其道。迨佛滅度后,阿難等結集三藏,流通法寶」「應赴之說,古未之聞」。他還說,和尚「自既未度,焉能度人?譬如落井救人,二俱陷溺」。
  
  蘇曼殊反對佛教徒趨炎附勢,攀援顯貴,跪拜皇帝、俗官。他批判護法需賴王者之說:「詭雲護法須賴人王,相彼染心,實為利己,既無益於正教,而適為人鄙夷。」
  
  蘇曼殊主張寺院住持實行民主選舉,反對衣缽相傳。他說:「然自六祖滅后,已無傳付衣食住行缽之事。若計內證,則得法者或如竹需要竿蔗,豈必局在一人?若計俗情,則衣缽所留,爭端即起,懸絲戒著在禪書。然則法藏所歸,宜令學徒公選。必若聞修有缺,未妨兼請他僧(惟不可令宰官居士與聞選事,以所選必深於世法者故),何取密示傳承,致生諍訟,營求嗣法,不護譏嫝?若爾者,與俗士應舉求官何異?而得稱為上人哉!」
  
  蘇曼殊主張設立佛教學堂,宣揚佛理,培育人才。他說:「且法之興廢,視乎人材,枉法求存,雖存猶滅。」他對楊仁山在南京創辦祇洹精舍佛教學堂推崇稱頌備至。
  
  蘇曼殊認為「佛門戒范雖有多途,今者對治之方,宜斷三事:一者禮懺;二者付法;三者趨炎。第一斷者,無販法名;第二斷者,無諍訟名;第三斷者,無猥鄙名。能行斯義,庶我薄伽梵教,無泯將來。」
  
  蘇曼殊曾倡導佛教改革,文公直說曼殊若「天假以年,俾得行其志,而實現其主張,則曼殊必能成佛教中之馬丁•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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