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書劍情緣》 第二十五章 法場救無辜

二十五       法場救無辜
                                       


         信遠鏢局一十九人被綁赴法場，等候問斬。法場外面圍滿了人，鬧哄哄的，比集市上還熱鬧。其中大多
     是來看熱鬧的，里三層外三層地堵得滿滿的。人群中說什麼的都有，有說該殺的，有說不該殺的，有說是冤
     枉的，也有說是活該的，眾說紛紜，時不時地還聽到爭執聲。
         孟大元陪在孟甫陽身邊，擠在人群中等著看熱鬧。穆子風與冶容也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觀著。道不平沒
     有來，他生蕭文蘊的氣，卻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幫他，施伯萬隻好替道不平來了。葉時楓遠遠地站在進退方便
     的地方，他的目光在尋找著張可兒。這種時候，可兒會不露面嗎？她應該會來。
         信遠鏢局的十九人中，只有沈惠娘最是毫不畏懼。她的頭高昂著，心中滿是不服與怨恨。她不怕死，她
     只覺得死的太窩囊了，官府抓人的伎倆太卑鄙了。趙瑞廷卻是不想死，他心裡懼怕著，兩條腿也在微微顫抖。
     在牢里的幾天中，他時時刻刻都在盼望著出現奇迹。他甚至暗中求佛禱告，但他一天天地失望著，直到此刻，
     他開始絕望了。他的頭腦中開始出現空白，他想哭，他很想哭，可是他又不敢。
         七王爺和蕭稹的轎子在官兵的護衛下來到前面。住了轎，七王爺和蕭稹從裡面走了出來，一前一後地上
     了監斬台。
         人群開始有些騷動。張可兒緊握住蕭文蘊的手，輕聲說道：「去吧，他們來了。」
         蕭文蘊也握緊了張可兒的手，叮囑著：「說好的，不可以離開我，來找我！」
         張可兒點著頭，望著他，抓著他的手卻不肯鬆開。
         「肅靜！肅靜！」胡昌在前面叫喊著。人群漸漸安靜下來。胡昌轉過身去，「王爺，蕭大人。」
         七王爺與蕭稹對望一眼，一切早已就緒了。七王爺冷漠的神情看了胡昌一眼，也不多說，只說了聲：
     「斬！」
         胡昌連忙點頭彎腰道：「是。」轉過身來，直起身子，才叫了聲：「午時……」
         「慢著！」人群中清脆響亮的一聲喊，蕭文蘊分開人群，走了過去。
         所有的人都掉過頭來盯著他，七王爺與蕭稹驚得站了起來！所有認識蕭文蘊的人都驚得瞠目結舌。
         蕭文蘊快步走到七王爺與蕭稹面前，倒身下拜，口中說道：「七王爺，父親，刀下留人啊！」
         「你……」七王爺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
         「文蘊？」蕭稹更是不敢相信。
         「爹，是我，我還活著。」蕭文蘊抬起頭。
         蕭稹三步並做兩步跑過來，一把抓住蕭文蘊，驚訝地問：「是你嗎？文蘊？是文蘊嗎？我不是在做夢？」
         「爹，是我，是我，您沒做夢。」
         「是文蘊！」蕭稹抱住兒子，落下淚來，這可真是喜從天降！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蕭大人，喜事！喜事！」七王爺也趕了過來，不住地勸慰蕭稹。
         「是，是，七王爺，我這是喜極而泣！喜極而泣！」蕭稹擦著淚水，又生怕蕭文蘊忽地沒了似的，緊抓
     著他的手不放。蕭文蘊見了父親這樣子，心中也不免有些傷感，想到父親聽到自己的死訊時，還不知如何悲
     傷呢。
         人群中又開始有些騷動。玉琪在一旁喜得臉上樂開了花，蕭文彬卻是恨得咬碎了牙。
         「王爺，這……」胡昌指著信遠鏢局眾人，小聲問著。
         「七王爺，放了他們吧。」蕭文蘊道。
         「文蘊，他們可是……」
         「我還活著，他們償得什麼命呢？算了吧。」
         「蕭大人，你看……」
         蕭稹喜道：「我兒子回來了！回來了就什麼都好了！我什麼也不計較了，他若說放，那就放吧。」
         七王爺點頭道：「好，既是這麼說，本王就網開一面，駙馬心地寬厚，為人犯求情，本王就看在他的面
     上，以往之事，概不追究了。」對胡昌擺擺手道：「放了吧。」
         「放了？」胡昌追問了一句。
         「放了。」其實，七王爺心裡正為了不能因沈惠娘一人而赦免信遠鏢局所有眾人而無奈，不得已只好鐵
     面無私斬了舊情人。他雖恨趙循等人狠毒，但蕭文蘊既是平安歸來了，便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還追究什麼。
     況且此事真細追究起來，與玉琪有關，那豈不是自討苦吃？索性到此為止，概不追究了。
         蕭文蘊回過頭去，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張可兒的影子，哪裡找得到！
         張可兒夾在逐漸散開的人潮中，慢慢地走著，忽覺衣袖被人拽了一下，一回頭，耳邊聽得一聲：「可兒
     姐。」定睛一看，叫了出來，「婕如！」卞婕如對著可兒點頭，張可兒忙拉了她手從人群中擠到邊上去，就
     近走到一處牆邊，停下來問：「婕如，你怎麼在這裡？」
         卞婕如小聲道：「可兒姐，事出的當天我在我叔父家裡，所以沒有被一起抓走。我知道事情以後，心裡
     放不下，可又做不了什麼，只好一路跟了來，今天可真是多虧了……」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你呢？」
         「我當然不會再回去了。你是回去還是回你叔父家去？」
         「我……」卞婕如猶豫著，拿不定主意。忽地微張了嘴巴，眼睛定定地望著張可兒身後，臉上又驚又喜
     又有些怯懦的樣子。張可兒不知她看見了什麼，便回頭一望，卻見葉時楓大步走了過來。
         「葉大哥？」
         「兄弟，叫我好找！」葉時楓笑道。
         「怎麼是兄弟了？」張可兒笑著問，葉時楓每次見她，都是喊她妹子。
         「你這身打扮，不是兄弟是什麼！」
         張可兒一聽，才意識到自己此時仍是男裝，便笑道：「正是，我倒忘了。葉大哥，這是我四師妹，卞婕
     如，婕如，這是葉時楓，葉大哥。」
         「我們見過面的。」卞婕如聲音小小的，望了葉時楓一眼，便低下頭去。
         「哇！好標緻的小師妹！兄弟，這樣漂亮的小師妹你有幾個？」葉時楓笑著看著卞婕如。
         「貧嘴！我有幾個關你什麼事！」
         「哥哥我好知道該備幾份聘禮呀！」葉時楓開著玩笑，目光無意間與卞婕如投來的目光碰到一處，便展
     顏對她一笑。
         卞婕如立時亂了方寸，慌得低下頭去，垂了眼睛卻似乎依舊感覺到葉時楓那令人心動的目光不時地掠過
     自己。她站在一旁，心裡慌亂著，直想躲到可兒身後去。
         張可兒看在眼裡，心中猜到了卞婕如的心思，她對葉時楓道：「你說話正經些，我師妹可不是什麼輕薄
     隨便的女孩子，你別胡說八道的嚇著了她。」
         葉時楓也看出卞婕如那不自在的樣子，便點頭道：「好，我不亂說了，我說正經的，你要去哪兒？」
         張可兒正要開口，卻見孟大元緊跟在孟甫陽身邊走過去，身後還跟著一群人。那孟大元方才走過，又轉
     回頭來，確定了靠牆處站的是張可兒，馬上巴結奉迎地對著張可兒點頭嘻笑，張可兒瞪他一眼，那孟大元毫
     不在意地轉過頭去。
         「那潑皮認得你？」葉時楓奇怪地問。
         「打怕了的，見了我就給銀子。」
         「是因色生事吧？」葉時楓一眼看破。
         「葉大哥，知道近來江湖上出了個火雲幫嗎？」
         「到處都在說，怎會不知道。」
         「那個走在那潑皮邊上的，就是火雲幫的孟幫主。」
         「那人功夫練邪了。」
         「你怎麼知道？」
         「看他那張臉就知道。」葉時楓不僅武功高超，醫術也十分精湛，對這一點，張可兒十分佩服。
         「葉大哥，從今天起，我要獨來獨往了，你還是忙你自己的事吧。」
         葉時楓琢磨的眼神看著張可兒，見她說的輕鬆自在，好象做了個滿意的決定似的，猜測地問道：「是不
     是……」
         「你別瞎猜了，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開心，都想得開，真的。」
         「可我聽著怎麼總覺著不踏實呢？你見過他了嗎？他知道你……」
         「葉大哥，」張可兒打斷他，「是我陪他一起來的。」
         「你陪他來的？你就這麼……讓他去了？」
         「是。」
         「他是回京城。」
         「我知道。」
         「你不在意？」
         「不在意。」
         「那為什麼還要獨來獨往？」
         「葉大哥，我有件事要辦，這事別人不能插手。」
         「我也不行？」
         「你也不行。」說出這句話時，張可兒才深深體會到蕭文蘊當初為什麼要刻意瞞她，要想方設法離開她。
     葉時楓是個有情有義的朋友，自己尚且不願他與自己一起涉險，雖然她知道，以葉時楓的武功，若與自己聯
     手，勝算應該是很大的。但是，萬一呢？這畢竟是性命攸關的事，她不願他攪進來。而自己對於蕭文蘊來說，
     又何止是個有情有義的朋友？她是他知心知己的戀人！是他相親相愛的妻子！他又怎麼捨得讓她有半點閃失
     呢！
         「好，我就不插手了。那我們，就此別過？」葉時楓回答的爽快，見張可兒不多說，便也不多問一句。
         「葉大哥，我……還應該說聲謝謝你，在軟雲軒……」
         「見外了！自家兄弟，謝什麼。你要是真的有心相謝，」葉時楓湊到張可兒耳邊，小聲道：「就以身相
     許吧！」
         「你遲了！」張可兒笑著拉了卞婕如就走。
         「遲了？不會吧？」葉時楓不相信地在後面叫道。
         張可兒對卞婕如道：「婕如，葉時楓可是個地地道道的風流浪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可兒姐，你說什麼呀？」卞婕如羞得面色通紅。
         「別不承認了，我可是都看出來了。不過我要警告你，你心裡若拿定了主意，日後吃了苦頭可不要埋怨，
     這個浪子，決不會守在你身邊的。你若是還沒拿定主意，趁早丟了這念頭，一點兒心思也別動。」
         「可兒姐，你對葉大哥就一點兒都沒有……」
         「婕如，刁嘴！我好心提醒你，你卻來說我！」張可兒站住了。
         「可兒姐！」
         張可兒想了想，想起葉時楓許許多多可愛之處，不得不點頭承認道：「他的確很討女人喜歡！做朋友，
     他是沒得說！可若是做……」張可兒笑了，「除非你能受得了他的花心，婕如，你受得了嗎？」
         「哎呀，你這麼壞，你自己不說，反來問我！」
         「我受不了，你呢？該你說了，你受得了嗎？」張可兒逗著她。
         「壞可兒姐！壞死了！」卞婕如追著張可兒打著。
         兩人正跑著，卻見前面圍了一群人，還有些人正在圍過去。卞婕如住了手，道：「好像出什麼事了？」
         「去看看。」
         兩個人來到近前，張可兒不願擠進去，便拉了卞婕如來到一棵樹下，兩人縱身躍上樹枝，從高處望去。
         卻見圈子裡一邊站著孟甫陽，身後一大群火雲幫的人。一邊站著施伯萬與施勝父子，身後十幾個家丁。
     雙方對峙著，互不相讓。
         只聽孟甫陽道：「我最後說一遍，我不管你是什麼大師小師英雄狗熊，一句話，你歸不歸順我火雲幫？」
         施伯萬道：「老夫話已說得清楚，襄樊劍派與火雲幫素無瓜葛，孟幫主若非要強人所難，施某也只有領
     教了！」
         「好！你兒子已是我手下敗將了，你叫他退遠些，免得又傷著了！」孟甫陽傲慢地說道。
         「爹！」施勝不願父親與孟甫陽交手。
         「你退下。」事已至此，不動手是不可能了。施伯萬長劍在手，道：「火雲掌掌風如利器，老夫就以襄
     樊劍法來領教一二！」以掌對掌，顯然吃虧，施伯萬先自亮了兵器。
         「好！」孟甫陽話音未落，騰身便上。施伯萬不敢大意，劍隨身走，身逐劍行，以守為攻，後勁十足。
     孟甫陽掌風雖勁，但一時之間也占不了便宜。
         張可兒身居高處，看得真切。施伯萬的劍法較之施勝愈加沉穩剛健，年紀雖大，但身形矯健，步法靈敏，
     實在不愧是一派劍術大師！但若想一時半會兒之間勝了孟甫陽，到也並不容易。再過片刻，張可兒心中不再
     擔心，施伯萬劍術精湛，孟甫陽火雲掌雖然厲害，但對方手中一柄長劍，劍尖緊貼著孟甫陽的掌心轉，令他
     出招十分受限制，照這麼打下去，若拚體力，施伯萬占不了便宜，若講技巧，孟甫陽不免吃了些虧。
         兩人愈斗愈狠，正在難解難分之時，只見孟甫陽大吼一聲，右掌迎面向施伯萬胸前打去，緊跟著左掌也
     隨後打去，這兩掌一先一后，快捷無比。若不是顧忌他掌上有毒，施伯萬早就用掌接了。但此刻卻不敢硬接，
     將身一縱，避開前面一掌，孟甫陽後面一掌隨著到了，正待再讓，卻見憑空里閃來一臂，擋在孟甫陽左掌前
     一抬一繞，連施伯萬也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那孟甫陽竟左掌隨著那人的手臂上下環繞。眾人但覺眼花繚亂
     了片刻，那孟甫陽竟停了手，愣住了。
         那人站在施伯萬與孟甫陽中間，雙手抱拳道：「兩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英雄，不要傷了和氣。施老前輩，
     孟幫主出道不久，年輕氣盛，前輩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孟幫主，施老英雄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威名遠播，你
     怎麼可以這般無禮呢？今日就看在顧某薄面上，大家做個朋友吧。」
         這番話說的客氣，但話里話外聽得出有些偏坦施伯萬，施伯萬也抱拳道：「不知尊駕是……」
         「在下天界山莊顧兆榮。」
         施伯萬與孟甫陽聽了，均是一愣。只見顧兆榮走到孟甫陽身邊，伸手抓起孟甫陽的手握住，孟甫陽心裡
     一驚，抬眼看時，見顧兆榮笑著對他道：「孟幫主，冤家宜解不宜結。你與施老前輩為難，無異於與天下人
     作對，來，來，還是賠個禮吧！」說著拉著孟甫陽來到施伯萬面前。
         那孟甫陽竟聽話地對著施伯萬一禮，但口氣中仍有些不服氣地道：「孟某多有得罪，施老英雄見諒。」
         「哪裡，孟幫主好功夫，老夫見識了！」
         「好了，沒事了，大家散了吧！」顧兆榮說著，趕著圍觀的眾人。
         眾人漸漸散去。施伯萬將顧兆榮拉住，問道：「這位顧兄弟，敢問天界山上有個不平道人，可是你……」
         「正是在下的師叔。」
         「哦？原來如此！這麼說你剛才能接下那火雲掌，用的莫非是寒沙掌？」
         「寒沙掌？我可不會！」顧兆榮連連搖手，「前輩您也知道寒沙掌？只是那寒沙掌早同火雲掌一起被盜
     了，前輩可知道？」
         「那你剛才……」
         「我用的是滾肘螺旋手，將他的掌勢化掉，硬接，我可沒那本事。」
         「賢侄果然了得！」
         「前輩，您認得我師叔？」
         「我們是老朋友了，你師叔現在就住在陽春客棧，你可隨我去見他？」
         顧兆榮忙道：「巧了，我也住在陽春客棧，不過我暫時還有點事，等事辦完了我馬上就來，前輩您先請
     吧。」說著，別了施伯萬，徑自去了。
         張可兒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心道：這個顧兆榮，果然親自追來了！我可不能讓他靠近蕭郎半步！想著，
     便對卞婕如道：「婕如，我住在陽春客棧，你若是一時沒有去處，就先住到我哪兒去吧。我有點事，不陪你
     回去了。」
         「可兒姐，你去哪兒？」
         「你別問了，自己小心！」說著一溜兒下了樹，遠遠地跟在顧兆榮身後走了。
         顧兆榮走了一陣，看看周圍沒有人注意他，便加快腳步，趕上了孟甫陽。兩人交談了數句，便一同進了
     一家酒樓，孟甫陽吩咐其他人等在樓下，自己與顧兆榮上了樓。
         張可兒進了酒樓，孟大元一眼看見了，忙上來打招呼：「小爺爺，您來了，是要吃飯嗎？吃什麼我請！
     您想要什麼只管開口，這家酒樓要是沒有咱就換一家，我做東！」張可兒不理他，用眼一掃，孟甫陽與顧兆
     榮不在。望一眼樓上，抬腳便要上樓。孟大元忙伸手攔住道：「小爺爺，樓上有人包了，孟幫主包了。」
         包了？有什麼話怕人聽？還躲到樓上？張可兒遲疑了一下，轉身便往門外走。
         「哎，小爺爺，小祖宗哎！您什麼都不吃就走啊？好歹吃一點嘛！再不喝口茶也好啊？要不……」孟大
     元緊追在後。
         張可兒猛地一定身形，旋即向後急轉，那孟大元正走得急，方覺得要撞上了，眼前又忽地一空，一個收
     不住，腳底無根，便向前栽去，一個跟頭跌倒，嘴裡不住地哎喲亂叫。
         張可兒笑道：「見了爺爺，一點兒禮數都沒有，象什麼樣子！」說罷徑自出了門。張可兒躲在暗處，等
     了許久，才見顧兆榮與孟甫陽出了酒樓，各自而去。張可兒一路跟著顧兆榮，直進了陽春客棧。
         才進門，便見一個年輕人迎著顧兆榮道：「顧伯伯，都安排好了。」顧兆榮點著頭，跟著那年輕人去了。
         張可兒心道：這麼巧，都住同一家客棧，這下我可得把你盯牢了！
         顧兆榮化了孟甫陽的那一掌，具體是怎麼化的，施伯萬沒有看清楚，自然也就說不明白，道不平聽了心
     中疑惑不已。以滾肘螺旋手來化解火雲掌的攻勢，道不平自然知道，但以顧兆榮的功力來用這一招，道不平
     不得不好好想想了。在他印象中，憑顧兆榮的資質，就是數年來苦練不綴，充其量現在也就是蕭文蘊的水平，
     以滾肘螺旋手來自保尚且說得過去，若用來救助旁人，怕是還沒有這個能耐。莫非這些年來小看他了？他的
     武功竟是大有長進了？
         找到顧兆榮，道不平快人快語，直接了當地問：「兆榮，你今天接了一掌火雲掌？」
         顧兆榮忙道：「不是接，師叔，是化，化了一掌。」
         「你能化解火雲掌？」道不平不相信地問。
         「師叔，不瞞您說，自從丟了火雲寒沙掌的秘笈，兆榮就沒少練過這滾肘螺旋手，就怕哪一天……」
         「要這麼說嘛，好象還說得過去。」
         「師叔，使火雲掌的人就在眼前了，您看我們要不要去要回秘笈呀？」
         「急什麼，寒沙掌還沒露面呢。」
         「哦，對，對，不過師叔，您是不是該給那孟幫主一點厲害嘗嘗，您看他那目中無人的樣子。」
         「你今天不是已經給過他顏色看了嗎。」
         「我那兩下子，一時還管用，動真的就不行了。對了師叔，聽我師父說，本門中有一門換陰調陽術的功
     法，是專門對付火雲寒沙掌的，在師叔這裡？」
         「不是對付火雲寒沙掌，是可解那火雲寒沙掌的掌毒。」
         「是是是，是解掌毒！那麼師叔能否傳授給兆榮，好讓兆榮若再與那孟幫主有了什麼衝突，也會不怕他？」
         道不平猶豫了一下，道：「那姓孟的可知道你是天界山的傳人么？」
         「是，我今天報了天界山的名號。」
         道不平想了又想，道：「算啦，過兩日，我將這功法傳了你就是了。」
         顧兆榮聽了大喜，但忽地又心道：為什麼要過兩日？便試探著問道：「這功法現不在師叔身上么？」道
     不平看他一眼，還未回答，顧兆榮又道：「在蕭師弟那裡？」
         「你不要一口一個蕭師弟的！」道不平聽著從顧兆榮嘴裡叫出蕭師弟這三個字來，特別地不順耳，「你
     女兒喜歡他！你知不知道！」
         「啊，我知道。」
         「知道？知道還師弟師弟的叫得那個親！」
         「師叔，這還不是您……」
         「怎麼是我？這要怪就都得怪陳昌奎那小子！」
         「其實，這事不怨師叔您，也不能怪我陳師弟，這都是蕭……文蘊的不是。」
         「嗯？」
         「他若願意娶鈴鐺，事情總能有辦法解決的，可他不肯嘛！」
         「你怎麼知道他不肯？」
         「師叔，不瞞您說，鈴鐺心裡喜歡誰，我這個做爹的哪會不知道呢，留你們在山莊里住時，我曾親口問
     過蕭文蘊，我明白地告訴過他，希望他能做我顧家的女婿，可他……」
         「他怎麼說？」
         「料是我天界山莊太小，容不下他，還是做王爺的女婿風光啊！」
         「王爺的女婿他也未必肯做！」道不平自語著。
         「師叔說什麼？」
         「沒什麼。哦，對了，你怎麼來了？你到這裡來做什麼？」道不平忽然想起了似地問道。
         「啊，天宇來這裡辦貨，我是和他一起來的。山莊里沒什麼事，我正好有空，就出來隨便走走，看看。」
         「天宇呢？」
         「他忙著呢，不過好象該回來了，您要見他？」
         「我懶得見他。」道不平起身要走。
         「師叔，那換陰調陽術的功法……」
         「你急什麼，過兩天再說。」
         「好，那好。」顧兆榮嘴上應著，心中卻急得難熬，這是他十幾年來夢寐以求的東西，偏偏在道不平的身
     上，令他難要難求！不為了火雲寒沙掌，要換陰調陽術做什麼！他不敢開這個口，問都不敢問。今天，道不
     平自己開口答應要將這功法傳他了！那就傳呀，為什麼還要等兩天？有什麼理由要等兩天？功法不在他身上？
     還能在誰身上？除了蕭文蘊，還會有誰？誰都看得出，道不平喜歡蕭文蘊，對這個徒弟很是得意，他一定是
     要將一身的本事都盡數傳了他這寶貝徒弟的！

七王爺在太湖邊上有府第，蕭文蘊一回來，就隨同蕭稹一起住進了王爺府。顧兆榮打聽清楚了，暗自
     拿定了主意。
         當晚后更天，顧兆榮身著夜行衣，黑布蒙面，迫不及待地直奔太湖邊寬廣氣派的七王爺府。夜已深沉，
     王爺府四周寂靜無聲，府內卻有夜巡的兵士當班輪守著。顧兆榮要探一探蕭文蘊住在哪裡，那換陰調陽術的
     功法是不是在他身上。道不平的話他不敢全信，這老頭兒對自己和陳昌奎都是不屑一顧的，曾經當著師父凌
     蒼道人的面，道不平就直言不諱地說自己和陳昌奎都不是塊練武的料子。如今，嘴上說了要傳功法，卻又無
     緣無故的要等兩天，顧兆榮擔心啊！他生恐夜長夢多，萬一那道不平又變卦了怎麼辦？他穿房躍脊直奔王府
     深處，躲過巡邏的兵士，查找著蕭文蘊。這功法若就在蕭文蘊身上，那就索性取了去，免生它變。
         顧兆榮正在前行，但覺身後生風，有人襲來！猛一回頭，那人已到近前，右指前探似是來點他肩頸處的
     穴位。顧兆榮大驚，這人身法敏捷，悄無聲息，一上來便點人穴道，莫不是道不平？一驚之下忙抽身撤步，
     連連避過幾招，未敢還手。仔細再看，面前這人也是黑衣黑褲，黑帕遮面，但一雙明眸中卻充滿了少年人無
     所畏懼的驕神傲氣，渾身上下都透著極欲一搏的衝勁！這是什麼人？顧兆榮心裡納悶，不是道不平，也不象
     王府中的人，他知道我是誰么？為什麼要和我作對？但只要不是道不平，他便放心多了。
         顧兆榮並不開口，揮拳便上，那人也不開口，舉掌來迎，二人擦肩碰臂，拳掌相交，踏著房脊，閃轉騰
     挪，轉瞬之間過了幾十招，快疾如電卻打得悄無聲息！顧兆榮心裡暗自驚訝，這少年人的功夫竟這般了得！
         他二人正打得激烈，猛然間卻都同時住了手。兩個人都聽到了有一隊兵丁正向這邊走來。顧兆榮略一遲
     疑，立即飛身躍向暗處，腳不點地地向王府外跑去。那少年人見了，隨後追來，一路追出了王府。
         顧兆榮出了王府，直奔太湖邊而去。奔至一處地勢寬廣卻又樹木繁多的地方停了下來，一轉身，要與那
     少年人再次較量。轉過身時，才發現自己身後竟無人追來，根本不見那黑衣少年的影子！顧兆榮驚異不已，
     分明聽到看到那少年人緊追而來的，怎地不見了呢？
         王府中的那隊兵丁中雖無人見到黑衣人，但守衛在院中的三名軍士卻親眼見了兩條黑影飛出了王府。一
     陣虛驚之後，王爺府深夜遭竊的傳聞次日一早便在街頭巷尾傳說開了。
         蕭文蘊心裡猜到了八九分，他擔心張可兒，可蕭稹不許他出府門一步，他被困在王府里終日坐卧不安。
     他盼著可兒來見他，可自從他住進了七王爺府，三天了，可兒連面都沒露過。
         道不平一早出了客棧，在街上吃了早飯，原打算去七王爺府找蕭文蘊，看他換陰調陽術的功法背的如何
     了，給他指點過後將功法拿回來再傳顧兆榮。可一路之上聽了有關王爺府遭竊的消息，道不平心裡又開始犯
     了嘀咕。七王爺府，有重兵把守，居然會遭竊？這竊賊好大的膽子！早不去竊，晚不去竊，蕭文蘊一住進去，
     王府就遭竊？道不平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兩番遇到的蒙面人。他掉頭回了客棧，他要去找張可兒。這丫頭是蕭
     文蘊的心上人，總該知道點什麼吧！
         進了客棧，上了樓，才要敲門，卻巧卞婕如出來。張可兒早將卞婕如給道不平引見過了，卞婕如見了道
     不平，忙問：「道前輩呀？這麼早，您有事？」
         「早？這時候了還早？可兒那丫頭在嗎？我找她。」
         「她……還在睡覺。」卞婕如小聲道。
         「還在睡？」道不平奇怪道：「再睡就中午了！」
         卞婕如無可奈何地笑笑，「她睡得晚嘛。」
         道不平掉頭就走，心道：懶丫頭，拿白天當晚上過了！才這麼一想，忽地站住了，急忙迴轉身來問卞婕
     如：「她昨晚什麼時候睡的？」
         「不知道。」
         道不平點著頭，慢慢朝樓下走。看見陳天宇帶著兩個人正準備出門，道不平不想理他，陳天宇卻看見了
     他，禮貌地打著招呼：「師叔公，您早！」
         「早什麼早，太陽都老高了！」
         陳天宇笑笑，並不在意，道：「是，不早了，我要出去辦貨了，那我先走了。」
         「你顧伯伯不和你一起去么？」道不平隨口問了一句。
         「啊，他還沒起呢，不打擾他了。」陳天宇說著出了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麼巧？兩個人一前一後都沒起床？這時候了？都不該是貪睡的人，卻都拿著白
     天當晚上？道不平沉吟著，回到自己房裡。
         道不平心裡有些不安了。他極不願意將那夜入王府的人想成是顧兆榮，可是隱隱約約地，他總覺得事情
     似乎和顧兆榮有點關係，越想越覺得有關係。蕭文蘊在蒼岩峰上住得好好的，自打從山莊回來后，就有些變
     了，拚命地練功，一門心思要下山，下了山又遭追殺，為什麼呢？出了什麼事嗎？能有什麼事呢？他不肯娶
     鈴鐺？他就是不娶鈴鐺，顧兆榮也犯不上為了這個就要殺他呀！還能為什麼呢？他在天界山上沒有仇家呀，
     不可能有仇家呀！道不平想不明白。除非顧兆榮有什麼把柄捏在蕭文蘊手裡？寒沙掌？道不平心中一懍，他
     敢嗎？可能嗎？他有這本事嗎？他好象對換陰調陽術特別感興趣？他該不會是去找蕭文蘊要那換陰調陽術的
     功法吧？可我已經答應要傳給他了，他又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正想著，黑牛進來了，見了道不平，問道：「神仙爺爺，今天去哪玩？」
         道不平看著黑牛，黑牛壯壯實實的，年紀雖不大，但身量卻結實魁梧，乍一看和顧兆榮差不多。道不平
     道：「黑牛，不能總想著玩，今天得幫著爺爺做件事。」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道不平突發奇想，把黑牛和自己都裝扮成蒙面人的模樣，囑咐好黑牛不
     要出聲，不要說一個字，便帶著黑牛夜入王府了。
         這事從來沒做過！黑牛興奮得很，聽話地緊跟著道不平，玩得不亦樂乎。
         和顧兆榮一樣，道不平帶著黑牛才進王府走沒多遠，斜地里竄出一個黑影攔住了去路，二話不說便與道
     不平打在了一處。道不平邊打邊留心看那人的眉眼身形，冷不丁地輕喝了一聲道：「別打了，臭丫頭！」對
     方聽了一愣神，方一停手，道不平又低低的聲音道：「張可兒！」
         「你是誰？」
         道不平一把拉下臉上的黑布，又將黑牛臉上的蒙面黑布也拉了，道：「看清楚了，快讓我們過去！」
         「道前輩，您來做什麼？」張可兒驚奇地問。
         「我有事找他，你給我守好門！」道不平命令道，「他在哪裡？」
         張可兒用手向右前方一指，「那亮燈的房間。」
         「走。」道不平重又將自己與黑牛臉上的黑布遮好，手牽著黑牛向前去了。
         張可兒奇怪地望著他們，想不明白。蕭文蘊住進了王府，張可兒便每夜都守在這裡，她知道顧兆榮來了，
     她怕顧兆榮來找蕭文蘊，她知道，顧兆榮若來找蕭文蘊，除了一個殺字，不會為別的。昨夜的那個蒙面人，
     她猜那就是顧兆榮，但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沒有追下去，她怕其中有詐，她不敢再離蕭文蘊半步。失去過一
     次，她不能再失去他第二次，就是一起死了也不能再分開！
         此時夜深人靜，蕭文蘊的房內亮著燈，門虛掩著。道不平與黑牛來到門前，一伸手，便推門而入。
         蕭文蘊正伏在桌上睡著。房門一響，聲音雖小，但聽在他耳中，卻清晰得很.這是他早已期盼了三天三
     夜的！這房內的燈是他留給張可兒的，這虛掩的房門也是他特意為可兒留的，他等這夜半推門聲早已等得心
     急難耐了！蕭文蘊條件反射般地跳了起來，欣喜地抬起頭，正要張口喊聲可兒，卻一霎時驚呆住了！
         面前兩個黑衣蒙面人！
         蕭文蘊心中一緊，他明白，該來的終於來了。他盯著面前這兩個蒙面人，那兩個蒙面人也盯著他，左邊
     的那人身形好象顧兆榮。經過那三次搏殺，顧兆榮如今親自追來，蕭文蘊早就料想到了。況且能這般悄無聲
     息地夜入王爺府，直至他蕭文蘊的房間而又不被人所察覺，且身邊只帶了一個隨從，不是顧兆榮又是誰呢？
     蕭文蘊冷冷地道：「你終於親自出馬了！」
         道不平心裡急道：臭小子，「你」是誰呀？名字也不叫一聲！不親耳聽到從你嘴裡喊出這個人來，我豈
     不是白來了！便捏著嗓子道：「放肆！你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
         這一句喝得恰到關鍵處，蕭文蘊冷笑一聲，不加思索地道：「顧莊主！顧師兄！來都來了，還等什麼？
     你動手吧！」說著拉開架式準備生死一搏。
         果然是顧兆榮！道不平雖然已經猜到過，但此時親耳聽到了還是不由得一愣。他將面上的黑布向下一拉，
     瞪著眼睛氣呼呼地不出聲。
         「師父？」蕭文蘊傻了，他一時沒醒過神來，猛抬眼去看那個顧兆榮，道不平伸手將黑牛臉上的蒙面布
     也一把拉下，蕭文蘊看見黑牛咧開嘴傻笑著。
         「說！怎麼回事？」
         「……」
         「你還不肯說么！」道不平瞪圓了眼睛。
         「師父！」蕭文蘊知道瞞不住了，他原原本本地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顧兆榮竟然有登基稱帝的野心！這是道不平實實料想不到的。他憑什麼敢稱王稱帝呢？天界山莊嗎？那
     不過是彈丸之地！手下庄丁嗎？只是些散兵游勇！他自己嗎？一個人？憑什麼本事？寒沙掌？他？不可能！
     就算他練成了寒沙掌，雄霸江湖或許還可以，但想一統天下，這不是開玩笑嗎！
         道不平問蕭文蘊：「你可知他是否練了寒沙掌？」
         蕭文蘊道：「我不知道，但顧師兄的武功似乎遠高過我，不似師父說的那般不堪造就。」
         「明知道他高過你，你還瞞著我？」
         「師父，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管怎麼說，顧師兄現在有心無力，量他暫時還難成氣候，但若將
     他這秘密公開了，便無異於逼他造反，頂著這叛逆的罪名，他就是不反也難。真若是那樣，只會無辜地賠上
     天界山莊百姓的性命，對誰都沒有好處。」
         「虧你還為他著想，就不為自己想想？」
         「我反正是死過的人了，這條命就是再丟了也不可惜。」其實蕭文蘊又何嘗不曾為自己著想，只是當時
     沒了可兒，他不知要為自己想些什麼，他只覺得既便是活著，這條命也不是自己的。
         「怎麼不可惜？我就你這麼一個徒弟，你不可惜我還可惜呢！」
         「我欠鈴鐺兩條命，能活到今日……」
         「你還知道你欠鈴鐺的呀？」道不平打斷他，道：「你要是知道，就該親自去還！就是還命也該還給鈴
     鐺，不該還給顧兆榮！」蕭文蘊聞言無語了，道不平又問：「你的換陰調陽術背熟了嗎？」
         「背熟了。」
         「還給我。」
         蕭文蘊從懷裡取出那張舊羊皮遞給道不平，道不平接了，道：「從明天開始，三日三夜，我在這裡守著
     你把這換陰調陽術的功法走通了，聽見了嗎？」
         「師父，七王爺已經決定要回京了，就在這一兩日動身，我……」
         「不行！」道不平不容他分辯地道：「去告訴七王爺和你爹，就說你師父不許你走！明天一早我就來！」
     說罷便要走，忽地又回過身道：「日後顧兆榮若是向你問起這換陰調陽術，就說師父從來沒傳過，記住了嗎？」
         「記住了。」
         「你既便這麼說，他也未必肯信，可你若不這麼說，只怕又多了一分性命之憂。顧兆榮若真的偷練了寒
     沙掌，無此功法，必會自取滅亡！」
         「啊？」
         「內功不夠深厚，練得愈深，陰毒陽毒便愈會反侵自身，這就是自作自受！」
         「師父，那顧師兄他……」
         「他若肯醒悟，就此打住，或許還有救，他若根本不曾偷練過，那最好！」
         「師父，這事還是別讓鈴鐺知道了。」
         「你呀！」道不平拍一下他的肩膀，道：「做不了大英雄！」一轉身，邊向門口走邊道：「安心睡吧，
     你老婆在房頂上給你守夜呢！」
         蕭文蘊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忙向門外跑去。
         張可兒遠遠地守在蕭文蘊房外，見道不平帶了黑牛進去了，許久也不出來，正自著急，不知裡面出了什
     么事，心裡想著要不要過去看看，卻見道不平帶著黑牛出來走了。張可兒心下一松，隨後又見蕭文蘊沖了出
     來，一出門便一躍上了屋頂，半蹲著身子四下里找尋著什麼。張可兒不禁心中暗笑，猜他肯定是在找自己，
     便故意躲著不露身形。蕭文蘊找不到張可兒，急得輕聲叫著：「可兒？可兒？」張可兒笑著躲在暗處看著他，
     心說：這個時候我可沒功夫見你，你還是多忍兩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