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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作文會惹事!反擊教育現狀學生:我被和諧了(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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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xin 發表於 2010-7-18 12:43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2010/7/17  消息來源:南方周末  


  
李紅豪告別華中師大一附中高二(27)班的教室,已經14個月了。


  華師一附中在湖北省聲名赫赫,是數一數二的省級重點中學。學校網站的「知名校友」欄目里,有上百位博導、院士、將軍、書記、委員、董事長、總經理,也有少數幾位文化領域的知名人物如易中天、蔣方舟。

  2010屆高中畢業生,也就是李紅豪的一千六百多名同學,如今已經拿到了各自的高考成績。有406人分數超過600,學校初步統計的理科重點率達到84%。

  李紅豪既不在這84%之內,也不在這84%之外。他手裡只有一份語文試卷答題卡的複印件。14個月前,高中二年級的期中考試,語文這一科,他交了份「另類白卷」——除了作文,答題卡上一片空白。題為《草見人命》的作文得到了25分(滿分60),以及力透紙背的四字評語:「自毀前程!」

  他的班主任說,不改正思想,就不要再進教室。於是他至今再沒進過教室,儘管學校並沒有正式宣布給他任何處分。他用半年時間寫了一本22萬字的小說,名叫《逃花園記》,自掏3萬塊出版。這個軌跡很像當年韓寒的模樣,李紅豪不這麼覺得:「韓寒是主動不上學了,我是半主動……應該說是被和諧了。」

  這篇作文可能會惹事

  高二語文期中考試是2009年4月23日。前一晚李紅豪睡得不好,早上在學校食堂吃熱乾麵,不知為什麼又吃得胃裡不舒服。「總是昏昏沉沉的,我已經打算不考了,準備跟老師講一聲。」李紅豪回憶,「卷子發下來,看了一眼,也沒有真正考語文修養的題。」

  但是看到作文題,他突然就像盧梭看到了第戎科學院徵文的題目。盧梭在《懺悔錄》里是這麼寫的:「一看到這個題目,我登時就看到了另一個宇宙,變成了另一個人。」

  考題要求根據一段文字材料作文,文字大意是:非洲有一種叫尖毛草的野草,別的草都在往上瘋長時,它卻一直往地下深處紮根,所以表面看起來長得很慢,但風雨一來,其他草都倒了,而尖毛草卻巋然不動。

  按照「正常」的應試思路,題目的寓意很好分析:在學習上不好高騖遠,要打下紮實的基礎。但李紅豪不知被點了哪股邪火,提煉出「根深蒂固」四個字,來形容教育中的專制主義。

  在被認為「自毀前程」的這篇作文里,判卷老師勾出了如下字句:

  「……我想,原來『官本位』的等級專制也要從娃娃抓起。」

  「老師說的你不能反駁,不管他說的對不對,否則你便犯了『頂撞』之罪。」

  「要按正常寫,還不是那些陳詞濫調,我們的所謂作文寫來寫去就是那些東西。」直到南方周末記者問起,李紅豪都還沒有設想過如果按照「常理」他會怎樣寫這篇作文。

  「一篇作文可以套十個題目,改動幾句話就套上去了。我初中就這麼過來的,一篇作文用過七八次。如果你上過10年語文課,就會深深地有這種感覺,但是沒辦法,試卷上的分數在大家腦子裡是根深蒂固的。」

  期中考試如此重要,他居然敢打算不考了,記者表示不解。李紅豪很淡定:「對高中來說,只有高考才重要。」

  考完試隔了一個雙休日,語文卷子發下來,唯獨沒有李紅豪的。「那時候我在外出差,他給媽媽發了條簡訊:卷子沒發下來,這篇作文可能會惹事。」李父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周一早自習,班主任胡老師把李紅豪叫出教室。「他說不改變思想就不要再進教室上課。他給的條件很苛刻:再也不能寫這些東西,再不能給學校挑刺,不能諷刺學校、老師、政策……還要把爸媽請來,一起到年級主任辦公室,一起教育你。」李紅豪回憶說,胡老師還要求他轉班甚至轉學。

  他沒想到「胡哥」這麼大的火。平時他常常以「胡哥」稱呼這位40歲的班主任,「我們是很好的球友,一起打球踢球,關係非常好;我們講足球時,怎麼講都可以,但一說到教育問題,就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後來跟同學討論此事,李紅豪覺得這篇作文恐怕只是導火索,他不是第一次惹惱老師們了。

  



  不是我出頭,是其他人的頭縮回去了

  「我在班上屬於激進派,對學校一些比較迂腐的規定,很多人敢怒不敢言,私下抱怨,但事到臨頭還是乖乖聽話。最典型的事情就是買校服。」

  從2007年9月1日到2009年4月27日,李紅豪在華師一附中一年半時間,已經買了4套校服,而他的大多數同學已經買了5套。最後這一套冬季校服,他堅決沒有買。全年級一千六百多個學生,只有4個人沒買這套冬季校服,都是李紅豪班上的。

  「你可別以為是我帶動的啊。」他笑著說,「我覺得這是教育商業化一個很不好的例子。我一個同學拿校服到江漢路服裝批發市場一個做衣服的那兒,讓他照著樣子做,說是56塊一套,可我們學校賣256元。這事全年級都知道,但還是要買。」「學校不讓我上課,與校服的事肯定有關係。唉,說這種事,一天也說不完。」李紅豪說。

  他把校服事件寫進了小說。主人公陸謙在拒買校服這件事上,和班主任「飆哥」當著全班進行了一場唇槍舌劍的論戰,飆哥最終無奈退場。論戰中飆哥表示要「槍打出頭鳥」,而陸謙柔聲應對道:「不是我出頭,而是其他人的頭都縮回去了,我的頭沒有動。」

  這也是李紅豪對自己的看法。

  《逃花園記》里,有陸謙跟老師們多次的舌戰,有對宿舍管理、主課老師「霸佔」副課時、考試牛人不知中國在哪一大洲等等各種現象的諷刺,有寢室好友分別的傷感,也有一段朦朧的校園初戀。

  李紅豪離校約一個月後,開始動手寫書。他翻看舊日記,發現「只要把主語一改就是很好的小說」。

  小說還寫到主人公有次作文里抄了魯迅的文章,結果被老師批得一無是處,這同樣「來自生活」。「抄魯迅的是一個同學,我抄的是林語堂《吾國與吾民》的幾段話。」李紅豪現在特別後悔沒把那篇批改過的作文保存下來:「改得面目全非:用詞不當,搭配不當,語句不通順……還有個錯別字,那是我自己抄錯的——就這一個是我自己的問題,其他都是林語堂的問題。」

  李紅豪對語文考試的不滿從中考開始。他的中考成績很不錯,除了語文,其他科目都得到武漢所用「位置值」評分制度里的最高等級。但語文恰是他最擅長的科目。

  「中考一完,武漢報紙就會登出試題和標準答案。我看閱讀題,發現我的答案比標準答案好多了,但跟它不一樣。難道只有這一種答案?我又從閱讀題想到作文,問題更大,同一篇文章,這個老師打60分那個老師打20分,這很正常……慢慢思考下去,中國教育最大的問題就是語文。」

  李紅豪在網上認識了幾個台灣網友,交流過語文試題。他認為台灣中學的語文考試才算得上「真正考語文修養」。在《逃花園記》的後記,他抄錄了這樣的題目為例:

  請名人代言是提高廣告說服力的好方法。下列四則廣告標題,如單就文字意義,尋找背景相契合的古代名人來代言,則最不恰當的組合是:

  A.請莊子代言「自然就是美」。

  B.請子路代言「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C.請蘇秦、張儀代言「做個不可思議的溝通高手」。

  D.請司馬光、王安石代言「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

  不是反擊學校,而是整個教育現狀

  2009年11月書稿完成,李紅豪找到長江文藝出版社。「到總服務台問了,編輯室在9樓,上去看見有兩個編輯,我挑了年輕點的那個,估計比較好溝通。」

  李紅豪把這本小說當成對學校做法的一種反擊,「也不是反擊學校,而是整個教育現狀。」

  他希望能儘快出版,甚至願意自己分擔部分成本。杜東輝說他也勸過這個孩子,「工薪階層,這可不是小數目,未必都能收回來。我們也沒少見作者自己投入出書,結果石沉大海。他媽媽也說過擔心,她是希望兒子滿足了這個心愿,回去繼續讀書,免得再去折騰。」他只好盡量為他們介紹了價格便宜的印刷廠。

  《逃花園記》首印5000冊,零售價22元,總碼洋11萬。杜東輝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如果一本不剩全部賣掉,李紅豪的媽媽還可能稍有盈餘。據他了解,這本書在武漢賣得還不錯,尤其是華師一附中旁邊有家書店,「第一次進了幾十本,後來又進了百把本。其他地方像北京、上海,反響不怎麼樣。」

  在小說里,李紅豪把中學生的作文比喻成大英博物館,「裡面有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現在他出了書,但也並非就能把自己的東西盡數亮出來。最終的成書與原稿相比,還是被「和諧」掉了幾千字,他全文附在後記中的那篇惹事作文《草見人命》,編輯覺得有點敏感,還是拿掉了。

  父親對兒子出書還是支持和讚賞的:「要不說現在的小孩思路相當開闊,知道自己去解決一些問題。」他看了小說,認為「語言幽默、流暢,很真實」。他也關心兒子書里描寫的那段初戀,究竟是否真有其事。李紅豪說,戀愛情節是虛構的,「從來沒碰到過蠻喜歡的。假如有的話,我想都不會想就會回學校了」。

  你知道我多想給清華大學校長寫信嗎

  李紅豪從小很自由。上幼兒園時社會上已興起「培優」風氣,但父母從不強迫他上任何興趣班。上學之後,他們也很少干預兒子。兒子離校在家一年多,沒有主動表示想回去上學,父母也並不強迫催促。

  「我們過去的中學也是這樣。」父親說,「只不過我在這個年齡,就是趕快上學,高中也好大學也好出來之後趕快養家,沒別的什麼想法。他們現在接觸的事情又多,世界上發生的,幾分鐘就可以知道,看書也多。」

  但李紅豪和學校之間的糾葛,到底還沒有一個解決。校方對他的事情三緘其口,南方周末記者多次撥打班主任胡老師電話,或者迅速掛斷,或者無人接聽。《武漢晨報》記者史強從半年前就多次聯繫校方採訪,但頗為艱難。

  「我去了六七次學校,一開始沒聯繫校長、高層,老師的顧慮比較多。反覆找老師、各級領導核實細節,花了大量時間。」史強說。今年3月,他跟學校協商一致,陪著李紅豪及其父母,與校方共同商量解決的辦法,「開始氣氛還好,談到還原事件本身,李紅豪情緒上來,局勢失控。李紅豪覺得委屈,激動,老師也覺得自己沒問題。」最後還是僵局。

  學校也曾表示,不反對李紅豪回校上學,但李紅豪的家長覺得,得有個說法才能回去,否則在學校里抬不起頭。「我覺得學校太武斷。如果他違法,公安局會找他;如果他違反校規,那你就拿個白紙黑字的東西出來,違反了什麼,怎樣處罰;現在是完全沒有說法。」

  李父寬厚溫和,即使說到這個話題也並不顯得激動,「寫作文本身就要鼓勵學生有獨立的思考獨到的見解,這才是個好學校,才是育人的地方。實際上我後來看了作文,我覺得一點問題沒有。現在的情況是耽誤了他的青春,做家長的非常惋惜,我認為他是一個人才。」

  校方起初一直不願把那份作文試卷提供給媒體,史強第五次去學校,才終於拿到一份複印件。這倒是間接地替李紅豪撐了腰。「假如這篇作文,問題真像他們說的那麼嚴重,應該巴不得馬上拿出來給全世界的人看——你們看這個孩子問題多大。」李紅豪說。

  今年4月,李紅豪雖已離校一年,同學還是把他叫回學校一起拍畢業照。現在除了出門參加同學們奔赴大學之前的各種聚會,在家看書、看世界盃,李紅豪並沒有固定的日常生活作息表,對於未來,也還沒有明確的方向。

  如果他想再寫這樣的小說,很明顯的難題是沒有了生活素材。所以他也有點想回去「把高中生活完整地體驗完」。

  也有老師建議他出國,並且可以提供幫助。「我現在最想的就是直接到大學。韓愈不也是科舉考了幾次,考公務員又一直考不上,索性直接給當朝宰相寫信……所以才有《雜說》,寫伯樂和千里馬。」李紅豪非常擅長從歷史典故中為自己找到榜樣。「你知道我有多想給清華大學校長寫信嗎?我又覺得不可能。」

  父親也希望他能正常地上大學:「大學的資源畢竟不一樣,有好的老師,圖書館那些書,也不是你自己想買就能買到的。你要寫書,讀大學也不耽誤寫書。」

  但有心接收李紅豪的大學,恐怕需要有足夠的氣度與自信,因為他可能像李敖那樣不正經上課,也可能再度批評大學的體制。

  李紅豪還有個朦朧的想法,也許會寫歷史題材的小說。在時代上,他尤其鍾情魏晉,最崇拜的人物是「竹林七賢」里的嵇康。「你有時間也該看看。」他鄭重地向父親推薦。「我沒那個時間。」
一個人沒有了知恥之心、羞惡之心,沒有了負罪意識、懺悔意識,也就意味著他的人性泯滅。一個失去了恥感和罪感的民族,一個底線倫理崩潰了的民族,即使能在某些領域造成暫時的泡沫式強大,但它不可能創造真正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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