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極印度」：十億人的社會一億人的國家

引子：這是本人去年去印度舉辦展覽會所寫的心得，21世紀報道曾選用其中了一小部分。現全文在此發表，且算作博客的開門之作吧。我的一個總體印象是我們很多中國人對印度了解太少，甚至有些人仍不屑一顧。對於中國幾十年的改革開放的成就感覺上開始自我膨脹，眼中自有歐美。這是極其危險的。我的這篇文章對印度的描述也屬於走馬觀花之作，我試圖保持一種客觀的立場。其中會夾雜些許感情與偏見，也會有孤陋寡聞之處，但印度確使我開始著迷。


                印度是一個文明古國，一個正在崛起的大國，早在5年前，我們對與這個老鄰居開展經貿促進就給予了特別的關注。從2003年至今，我已經三去印度，但幾乎每次都是蜻蜓點水，忙於中國產品（孟買）展覽會的組織事務，對印度的理解主要浮在經濟的表面。經濟貿易與文化政治休戚相關，隨著經貿合作的深入，我已經深深感到印度知識的貧乏。隨手翻閱一些書刊，有限的分析研究，多是偏重於各自不同領域的，讀來支離破碎，有點類似盲人摸象的感覺。難道真的象一位專家所說：對印度的任何評價都是正確的，相反的觀點也可能是正確的？於是， 2006年12月初，當我第四次踏上印度的土地時，我就決心要安排一個發現之旅：親密接觸印度逝去的古老文明、仔細聆聽印度當代發展變化的行進節奏。一個星期的體驗，我彷彿陷入了印度「兩極世界」的謎局：相互對立的表象，衝突與平和共存的世界。對比強烈、真假難辨。如果不認真思考，不拋棄偏見，一定給不出一個清晰完整的圖象。

一、高速增長的經濟體系，陳舊不堪的基礎設施

印度當前的經濟形勢是一片飄紅。2006年的經濟增長率已經逼近9％，而且已經連續幾年超過8％；證券敏感指數已從2003年的3000點一直衝到最近的14000點左右；在《褔布斯》2006年全球富豪排行榜上印度富豪的人數猛增10位，已經遠遠超過中國。財富總值達到990億美元，也超過了日本的670億美元；在世界經濟論壇（WEF）去年發布的2006－2007年度《全球競爭力報告》中，中國的排名中名列第54位。印度的競爭力則由第50上升到第43位。印度正在成為跨國公司的新寵，成為與中國一樣成為世界上最具經濟活力的經濟體。印度政府對此也喜形於色。總理辛格曾樂觀的宣稱：「印度的經濟發展狀況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好，我們的經濟正在以一個良好的、超過8%的步伐邁進。」

在印度，已經明顯感到受到印度人不停忙碌的氣息。2006年12月5日我到孟買已是晚上11點，但街道上的車輛仍然穿梭忙碌，熙熙攘攘，完全是一個不夜城。在展覽會前去印度的機票一票難求，酒店房價一漲再漲。我們入住的萬豪酒店，如果臨時入住的話，標準間已經超過500美元。這與三年前酒店對我們展覽團主動讓利相比形成明顯反差。我們在當地的一位朋友，2003年接待我們的時候，還沒有自己的車，現在已經開上了本田小轎車。   

然而，與經濟高速增長極不協調的是基礎設施幾乎沒有變化。幾年孟買來樓還是那個樓、路還是那個路。港口碼頭、機場鐵路依然陳舊、城市中停水停電的事情時有發生。全印度國際標準的高速公路不到200公里，火車慢慢吞吞、甚至有點搖搖晃晃。從新德里到泰姬陵總共才130公里，汽車要開4個左右小時。從瓦拉納西到加爾各答，最多700公里，火車要坐13個小時。在市政建設上，無論是在孟買還是加爾各答，整個城市規劃仍是以100年前英國人打下的基礎為主。諾大一個孟買，作為印度最主要的商業中心，仍缺少國際性的購物中心、大型專業市場，也沒有真正像樣的現代摩天大樓等地標性建築，甚至沒有一個較為現代的展覽中心。據說孟買市政府5年前就定下計劃要建一個大型的會展中心，但當地的朋友自嘲說，再等5年應當可以解決。


這些不禁使人心生疑惑：印度的經濟增長是真實的嗎？為什麼我們還無法在城市風景里、在普通百姓的臉上看到欣欣向榮的景象？經濟增長創造的財富的主要流向了哪裡？這是否就是被經濟學家所描述的「貴族式增長」。少數人增長，少數人進行分配和消費，大部分人沒有從經濟增長中受益。但這樣的增長能夠長久維持嗎？

基礎設施的嚴重滯后與公共部門的赤字居高不下是制約印度經濟高速發展的兩大直接的瓶頸。政府對此已經採取了措施，目前政府每年的投入就達100多億美元。2006年12月中旬印度總理辛格在訪問日本時就提出希望日本對印度基礎設施進行投資的問題，特別希望日本能對印度長達2800公里的鐵路幹線進行投資。但據有關機構測算，如果印度的基礎設施建設要達到中國目前的水平需要1萬億美元。而且政府是否有能力、有效率在這方面加大投入也不得而知。但願下次再去印度時能夠更直觀地從市政建設上，從普通民眾的表情上看到印度日新月異的變化。

二、迅猛發展的現代服務業 嚴重滯后的傳統製造業

當前拉動印度經濟增長的主要引擎仍是服務業，包括發達的資本市場、承接軟體等信息技術在內的服務外包。據報道，印度公司掌握著全球2/3的IT外包服務業務，其中將近一半集中在商業流程外包(BPO)領域。印度的第三產業佔GDP的比重超過了50％。很多國際大公司的售後服務業務大多都是在印度提供。在印度的出口比重中以軟體業為主的服務貿易的出口已經超過貨物貿易產品的出口。預計到2008年印度軟體業的產值會達到850億美元，占其出口的總額的比重將達到33％。印度成為「世界辦公室」只是時間問題。

但以知識精英主導的服務業能否對宏觀經濟有持續的拉動作用，或僅僅成為落後的經濟體系中的「經濟飛地」。這還是一個存在爭議的問題。從目前的情況看，雖然IT業確實帶動了包括班加羅爾在內的南印度不動產、金融和商業的空前繁榮，但從總體上看，印度的就業率仍與經濟增長的速度很不相稱；以出口為主的服務外包多數仍處在跨國公司生產鏈條的低端，對其它地區、其它產業的帶動輻射作用也較為有限。這也許是印度經濟在當前一片歡聲笑語的背後面臨的真正隱憂。

現代世界經濟發展史的經驗表明絕大多數國家的經濟起飛都是首先依託製造業的發展。印度目前擁有11億人口，各邦情況千差萬別，其中按國際標準有4.4億貧困人口。要解決這些人的生活、就業問題，。只有製造業才能吸納眾多的勞動力，解決基本的民生問題。但在印度的製造業領域，製造業收入僅佔去年該國GDP的30％左右，目前的整體製造業水平仍應當落後。無論是在孟買、新德里，還是加爾各答的郊區，很難看到類似中國珠三角一樣的星羅棋布的工廠，更難看到像中國一樣的各種工業園區。在酒店沒有發現印度國產的電視機，滿大街跑的計程車大都簡陋得像回到中國的80年代。可以說除紡織服裝、化工醫藥、生物技術等少數領域外，無論是機電產品，輕工產品，還是裝備製造，高新技術產品，印度的製造業水平與中國相比都有很大差距。

            值得關注的是印度已經開始實施了製造業的追趕計劃。2006年9月，印度國家製造業競爭力委員會首次發布了《製造業國家戰略》白皮書，目標直指「與中國競爭全球製造業中心的地位」。麥肯錫和印度工業聯合會(CII)發表的報告也顯示，印度目前每年出口的電子和電氣產品雖然僅略高於10億美元，但在未來10年內達可以到180億美元。2006年跨國汽車公司在印度的零部件採購已超過15億美元，而且連續以超過20％的速度增長。

從經濟特區看，經濟特區是印度製造業的重要依託，目前開始運轉的超過10個。在製造業發展最快的泰米爾納德邦州，國際企業已安營紮寨。美國最大內衣品牌維多利亞，「每年從此地購入650萬件內衣，佔全球採購量的1/10；諾基亞公司也建起了廠房，年產手機據稱已達3000萬台，占其全球總產量1/10。在韓國現代汽車公司的生產車間每分鐘就有一台新車下線，並已使印度成為該公司微型轎車SANTRO的全球生產基地。印度有著11億人口的巨大市場，國民英語水平較高，企業創新能力強、金融體系健全，人力成本較低，未來5年新加入勞動大軍的年輕人將達7100萬。加上各種貿易和非貿易壁壘對中國的擠壓，印度製造業未來幾年出現較大的發展一點都不會奇怪。

但面對政府動員能力和運作效率不高、開放的步伐遲緩、基礎設施的嚴重滯后、全國有1/3文盲，熟練技術工人較為缺乏，還存在解僱企業員工要經政府批准的法律。在這種形勢下，印度的製造業能否迅速迎頭趕上，還有待於進一步觀察。不過，對於經常會有奇迹發生的印度而言，也許它真的可以另闢蹊徑，跨越傳統工業化發展階段，創造出一個產業結構成功轉型的新模式。

三、歌舞昇平的上流社會 貧困擁擠的平民階層

作為遊客在印度最容易產生心理震撼的上流社會人士的珠光寶氣、雍榮華貴與貧民窟的一貧如洗、污穢骯髒竟然比鄰共生。穿梭於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每次我都有時空錯亂的感覺。

在孟買1400萬人口中有770萬人居住在貧民窟。在街頭，那些成群結隊鍥而不捨，面無表情追著乞討的小童，雖然你沒有理睬他，但他仍要跟著你走上幾十米遠。那些坐在街邊、睡在路旁，滿身污濁、目光獃滯的人們，他們有東西吃嗎？是否有水洗澡？雨季怎麼辦？

在印度教聖地瓦拉納西（Varanasi），街道上擠滿了人與車，還有悠然自得旁若無人的神牛。走在街上必須時刻警惕前後左右的人員和車輛，還要提防不斷串入鼻子里的各種怪味。在這裡摩肩接踵完全是事實，絕對不是比喻。在十字路口雖然也有背著長槍的警察在指揮交通，但他的哨聲和手勢似乎很少有行人和司機理會。我們的司機好像是在開摩托車開車，左衝右突，總是在最後一刻，在似撞非撞之間減速避讓。險象環生，讓人提心弔膽，但導遊說，人車太多，必須要搶著走，否則就走不動了。

回到大酒店內，馬上就看到當地的富紳巨賈。他們有的在優雅地品嘗著美食佳肴，有的在風度翩翩地與朋友侃侃而談。在瓦拉納西的泰姬酒店，我們正好碰到一個盛大的婚禮。在酒店內可以容納3、4000人的草坪上，專門搭起了舞台，請來了樂隊、明星。到會的賓客個個衣著華麗，估計超過1000多人參加，婚禮一直持續到深夜。對比街道上心有餘悸的一幕幕，我腦海中突然冒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詩句。這些衣著光鮮、舉止高貴的人是從哪裡來?他們也是在這個城市生活嗎？但你怎麼也無法將他們與牆外衣衫襤褸的貧民聯繫在一起。貧民沒有窮人想進入酒店，極少有偷盜搶劫。他們的眼神中沒有仇恨、沒有嫉妒、沒有幽怨。在富人的眼神看不出同情憐憫，看不出大驚小怪，雖然他們都會經常施捨的善舉。兩者可以做到涇渭分明、天壤之別，但卻彼此相安無事，心安理得。

印度幾千年的宗教文化、種姓制度，教化出的印度人各安天命，安分守己的行為，不僅無法用階級鬥爭的學說解釋，也讓在「等貴賤、均貧富」、「造反有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熏陶下的中國人所無法理解。

三、燦爛輝煌的歷史文明 簡陋破落的現實存在

對於印度古老的文明和燦爛的文化，我早已心馳神往。2003年我曾去過孟買附近的象島（Elephanta Caves），2004年我去過阿格拉(Agra)和齋蒲爾(Jaipur)。在阿格拉，莫卧兒王朝的第五代帝王沙傑汗（Shah Jahan）耗盡國家財力，動用2萬多民工，花了22年時間，用大理石堆砌的泰姬陵(Taj Mahal)象一個童話般的城堡，濃縮了印度藝術和伊斯蘭文化的精華，創造了世界建築史上的一個奇迹。幾百年來，它寂寞孤傲地站在那，一直在向來訪者默默訴說著17世紀，那一段愛美人不顧江山的凄美愛情和國王與王子父子之間的宮廷恩怨。

阿旃陀石窟(Ajanta Caves)是印度佛教文明的結晶。它位於印度馬哈拉斯特拉邦北部佛爾達普爾村文達雅山的懸崖的山腰間，距離奧蘭加巴德60哩（100公里）。這是一個充滿著神秘而又具有濃厚的宗教色彩的場所。相傳它最早開鑿於阿育王時期，持續到公元7世紀一直香火旺盛。公元638年唐僧曾到訪過此地。在《大唐西域記》中他曾描述過阿旃陀石窟當時的盛景。公元8世紀佛教在印度衰退後，石窟群變成了草木叢生的森林地帶。直到1819年一群狩獵的英國官員才無意間發現了它的存在。

石窟內有大量的雕刻與壁畫。有關於釋迦牟尼的誕生、出家、修行、成道、降魔、說法、涅檠的壁畫，也有反映古代印度人民生活及帝王宮廷生活的畫面。藉助微弱的手電筒的燈光，其中一個石雕中有三隻鹿在一起的場面，但實際上只有一個頭，表現手法匠心獨具，惟妙惟肖。在一個釋迦牟尼妻子的壁畫中居然她戴的項鏈在幽暗的燈光下明顯是凸出的，而且仍能夠熒熒發光。1號石窟深處釋迦牟尼端坐的雕像儀態安祥，目光深邃，似乎對兩千年多來人世間的風雲變幻瞭然於胸。最為稱奇的是從正面、左面、右面三個角度，分別可看到他在沉思、微笑、莊嚴凝視時的神態，角度不同，神態也隨之而變。阿旃陀石窟將印度古建築、雕刻和繪畫三者融為一體群，氣勢雄偉，形象逼真栩栩如生，體現了佛教鼎盛時期印度當時爐火純青的藝術造詣。

埃洛拉石窟群(Pitalkora Caves)距阿旃陀石窟約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它開鑿於公元4～11世紀，凝結了佛教、印度教和耆那教的藝術精華，是集印度三教藝術之大成的古代石窟藝術精品。埃洛拉石窟群的代表作是6號窟，卡伊拉薩納寺院（凱拉薩廟）。它是在一個巨大完整的岩石上開鑿出的。雕刻師和建築師們均以屋頂為基準從上往下開始雕刻和建造的。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石廟中，不但雕刻有門庭，休息室、集會大廳、書房而且還有祭祀神靈的場所。場面十分壯觀。

瓦拉納西，這個恆河岸邊的城市，有印度「聖城中的聖城」之稱。相傳它是由印度教大神濕婆在6000年前所建。時至今日，虔誠的印度教信眾仍然認為，人生有四樂：一是居住在瓦拉納西；二是與聖人結交；三是飲上恆河水；四是要敬奉濕婆神。據說，在他們眼中，恆河聖水能洗脫一生犯下的罪孽與病痛。如果死後能將骨灰撒入河裡，就可純潔靈魂並永世超生。於是每天黎明時分印度教教徒的「恆河晨浴」成了一道千年不變的風景。

深秋的早晨涼意陣陣，為了見到仰慕依久的恆河，天尚未亮，我們就穿過擁擠的人群，急不可耐地坐上了小船。恆河比我想像中的窄一些，河水不算太臟。日出十分，河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在洗澡。有的念念有詞，做著手勢，有的更像是在游泳。岸上房屋破舊，一排排擠在一起，顯得雜亂無章。船向下游划不到一公里，岸邊有人在一個坑裡燒火,飄起裊裊青煙。導遊說有死去的窮人在被火葬。不過聽到他的介紹，看到這個場景，我突然大失所望，一下沒了興緻。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作為聖地沒有專門的沐浴場所？為什麼沒有看到沐浴時的神聖儀式？為什麼死者的火葬缺少必要的肅穆與莊嚴？沒有祈禱、沒有悲啼，甚至也很少有行人駐足。一個生命就像飄落的樹葉不經意地墜入恆河，無聲無息。如果死人被如此隨意的處理，那麼我很懷疑活人能否受到平等的尊重。難道信奉再生輪迴的宗教觀念，讓人們不懼死亡，看淡生死，就不注重死亡的儀式。這裡面肯定有著等級觀念的問題。這裡面肯定有一個貧富貴賤的等級差別問題。富人和高種姓的人的死亡火葬肯定不會如此簡單和草率。

鹿野苑（Sarnath）距瓦拉納西納市區十幾公里。它曾經是一個著名的的佛教聖地。1905年，英國人根據唐玄奘《大唐西域記》的記載發掘出了很多珍貴的歷史文物和多處寺廟遺址多處。相傳公元前五百多年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悟道后，來到鹿野苑，第一次開壇受徒，傳授佛法。《金剛經》中記載的釋迦牟尼與1250位大比丘討論如何降伏自我妄想之心，解脫成佛的故事，就發生在這一地區。不過，佛祖的講壇歷經千年的滄桑，已經看不出雄偉，也看不出高深。沒有喧鬧的人群，沒有瀰漫的香火，有點寂寞冷清。

來到博物館，終於看到了印度國徽圖案中的原型阿育王沙石柱中最著名的薩爾納茲大石柱。其柱頭的四個背對背蹲踞著的獅子，栩栩如生，雄勁有力，象徵著帝王的權威。印度國旗中的巨大的車輪圖案的原型也擺在顯眼的位置。3千年前印度的雕刻藝術已經做到既大氣磅礴，又細膩傳神，可以想象的到當時古印度文明的是如何地輝煌。

加爾各答是英國人16世紀最早的登陸地、中國人最熟悉的引發鴉片戰爭的英國東印度公司的所在地，長期以來都這個城市都被作為英國殖民統治的首都。雖然它現在還保存特大城市的規模和繁華，但更像一個破落的貴族，仍是舊貌多過新顏，看不出蒸蒸日上的變化。20世紀初英國人修建的維多利亞紀念館和門前可以與美國華盛頓廣場相媲美的寬廣的草坪，顯示者殖民者的戰略遠見和恢宏氣度。站在廣場的中央綠綠的草地上，你甚至感覺不出是在加爾各答，彷彿正置身於歐洲的一個城市。

在加爾各答的時間雖然較短，我還是專門去了德蘭修女的教堂。她是20世紀最值得我們懷念的偉大女性之一。作為一個外國人，背井離鄉來到加爾各答，以自己的仁慈博愛和獻身精神，幾十年來，辦起了孤兒院和學校，不分宗教信仰，收養了很多流浪街頭的兒童，救濟了很多窮人。

然而，從印度的歷史深處回到眼前的現實，巨大的反差讓我嗟噓不已。江山依舊，人事全非。阿旃陀石窟孤寂的隱藏在一個人煙稀少的荒涼的山谷中，早已沒有了當時數千佛教信徒生活工作的繁華熱鬧場面。鹿野苑旁的克都寺、主寺、柯羅馬特維寺、曇麥克塔、莫拉某塔柯寺早在13世紀就毀於伊斯蘭征服者之手，空留下多處遺址。其間偶爾也有來自中國西藏和東南亞的信徒跪拜禱告。但佛教在當地早已春光不在來了。瓦拉納西也許更象是一個不修邊幅的苦行僧，擁擠、喧鬧、破舊、雜亂。其市容市貌最多相當於中國邊遠地區的一個縣城，街上行人的擁擠程度更像中國農村的廟會。現在的市政建設應當趕不上一千多年前的水平。

逝去的文明與現實的落後，這兩個場景的不斷變換，讓人一時難以適應，揪的人心裡隱隱作痛。戰火中斷了文明的香火，甚至導致了文明的退化。多少藝術珍品、多少先進技藝、多少智慧的頭腦都在戰爭中灰飛煙滅，化為了顧堆黃土。幾十年、幾百年過去似乎看不到多少進步，後代子孫在別的宗教洗禮下，也變成了截然不同的陌生人。如果可能，我寧願選擇生活在印度燦爛的歷史之中，聆聽釋迦牟尼的教誨，觀摩能工巧匠們的藝術創作，抗擊侵略者對文明的蹂躪與毀壞。印度幾千年來經歷了太多的入侵和苦難，現實的落後與昔日的榮耀使我開始深刻理解印度人與中國人完全一樣都有著對實現大國夢想，找回一個古老文明的尊嚴與榮耀的渴望。

五、開放現代的真實場景           傳統封閉的社會畫面

印度也明顯存在開放、現代與傳統、封閉的兩極。住在裝修奢華的酒店裡，可以看到來自眾多國外的商人和遊客，電視廣告畫面中充斥著大量的外國品牌和美女們的賣力表演。這些與中國或歐美絕無二致；本地電影、MTV中也有著不少暴露的鏡頭和挑逗性的舞蹈；早在多年前就進入了WTO體制,有著符合西方標準的政治體制和市場體系；每年有大批學生留學歐美；在世界各國都有眾多的僑民，他們往來與印度與所在國之間開展投資貿易；在國內幾乎受過一定教育的人都會說英語，可以自由地與外國人溝通，比中國人更能適應外國的文化傳統。在班加羅爾的富人區，幾乎與美國的生活已經沒有什麼兩樣。但這些只是印度現代、開放的一面。

印度有著極其傳統封閉的一面。走在新德里、孟買或是加爾各答的大街上，印度的女性十有七八穿著的都是鮮艷的傳統服裝「紗麗」。看到這些，你會不由自主地納悶：在大型商店裡各式各樣新潮服裝真的能夠賣出去嗎？雖然孟買邊上寶萊塢每年的電影產量世界第一，但政府卻有在電影中禁止接吻的鏡頭的規定。最近的影片《DHOOM2》中一場吻戲，結果竟然有人以「有傷風化」為由將女主角告上法庭。在印度的廣大農村，女人喪偶后再婚仍受到很大歧視。而據去年12月份的媒體新聞報道，一度被政府禁止的摧殘女性的「廟妓」的的陋習近來在印度卡納塔克邦北部地區也有死灰復燃之勢。

雖然印度早已廢除了種姓制度，但種姓觀念依然嚴重。2006年5月印度國立大學執行「種姓預定製度」，即要求必須為來自低種姓、部落和「落後階層」的畢業生保留50％的入學名額。並從公立院校拓展到所有大學。但這一計劃招到了高種姓學生的反對。在一些城市的遊行、◆和◆一度持續數日，甚至一些醫院基本陷入癱瘓。

印度的宗教色彩很濃。印度教、耆那教、錫克教、伊斯蘭教、天主教、基督教、巴哈依教、佛教、拜火教等等各有自己的信眾。其中83％的國民信印度教。無論是城市或鄉村宗教寺廟的建築都是最顯眼、人氣又很旺的地方。在印度的著名學府，瓦拉納西大學(Banaras Hindu University)，印度神廟是其標誌性建築。我們去參觀的時候正趕上一群學生在裡面上聲樂練習課。她們唱的宗教歌曲通過喇叭在很遠的地方都可以聽到。在政治領域，印度人民襠就是一個帶有教派主義色彩的印度教政黨，深受印度教民族主義的影響。

印度的宗教的影響力無處不在。每年有數不勝數的宗教祭祀活動。在家庭中有各種「家庭祭」，在神廟中有各種大型的「公共祭」。每逢宗教節日，許多教派要用大型彩車拉著神像出巡數十里，數萬名信徒簇擁在神車前後，高聲歡呼，載歌載舞，場面十分感人。在日常交往中，每天都可能遇到宗教問題。一個朋友給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在中餐館與一群印度朋友吃飯，較難的是不知如何點菜。他們中有的是印度教、有的是穆斯林、有的是耆那教教徒，有的是甚至連埋在地下的食物例如土豆、大蒜都不吃的素食主義者。但習慣上一般不方便直接問別人的宗教信仰，所以要照顧到每一個人的信仰，就需要高超的智慧和技巧點。

印度的封閉還在於開放度較低、嚴格的移民政策。在廣州的大街上我們可以經常看到形形色色的外國人，在孟買、新德里或是加爾各答則很少見到。現在的中國人可以滿世界跑。無論是非洲的窮國，戰火中的伊拉克，還是太平洋中的僅數萬人的島國，中國人都可以落地樹根。但在印度卻很少見到新近移民去的中國人，甚至連溫州人也見不到。目前在印度的萬餘名華僑華人主要是中國清朝末年移民去的勞工的後代。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除了濃郁的宗教傳統外，主要是與開放程度不高、苛刻的移民政策有關。

外國人在申請工作簽證、經商、申領公司證照上都有很大困難。對於外國公司員工的工作簽證，除非確屬印度本地人員無法提供及通過安全審查后，印度政府才會給予放行。去年，印度政府首次將中國列入存在安全隱患的敏感類國家名單，將對來自中國的投資徹底加以安全方面的篩選，且不會給予投資自動核准審批待遇。中國香港和記黃埔公司、華為通信公司和中國港灣建設公司在印度就已經遭遇到投資障礙。

開放與封閉、現代與傳統混雜在一起是當代印度社會的一大特色之一。在經濟全球化的大潮下，如何做到既敞開胸懷，接納世界，又保持傳統，控制衝突。這是一個世界性的問題。在中國特別是在一些發達城市，人心不古、媚俗之風盛行。不少時尚的年輕人過聖誕節甚至比過春節還要熱鬧；英語可以不咸不淡地說不少，但所寫的文章卻有不少病句、錯別字。印度目前開放的步伐仍不大，還有著根深蒂固的宗教文化，現代與傳統的較量還為充分展開。但願印度人能以數千年的智慧在變革的過程中處理好傳統文化與現代化之間的關係。

六、整體穩定的民主政體 時有發生的社會衝突

印度人無不以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政體而自豪。的確，在未發生工業革命、沒有經過激烈的政治動蕩的國家誕生民主政治，這是印度人以自己的獨有政治智慧，通過非暴力的方式，在世界民主發展史上創造的政治奇迹。從近現代印度民主的發展歷史上看，由於英國人在實現殖民統治的同時，也傳播了本國的制度文明，所以以甘地、尼赫魯為代表的印度獨立運動的領導人在開展反對殖民統治的鬥爭的同時也對民主的理想滿懷憧憬。這場民族解放運動也變成了「既是一場反對殖民統治的鬥爭，同時也是教會人們如何在一個法治的民主體制下生活的課程」。

然而，印度的獨特的歷史和宗教、語言、種姓、民族等多元文化特徵曾一度使印度的民主化前途被認為是充滿了多種可能性和不確定性，但從1947年至今印度民主制度幾十年的經歷，已經顯示出印度人已經學會和習慣於生活在多元性之中。多元性反而成為印度民主制度的重要基礎，一個穩定成熟的民主體制已經在南亞次大陸這塊古老的土地上開花結果。然而在政治體制的成功轉型，並未自然帶來天下太平。實際上印度獨立之後的幾十年來教派衝突、分裂傾向、種姓矛盾、恐怖襲擊等嚴重暴力事件仍時有發生。

首先是印度的政治領袖被暗殺的事件讓人記憶憂新。1984年10月英.甘地死於錫克教徒之手，1991年5月拉吉夫.甘地在泰米爾納杜邦被炸身亡，據說現在德高望重的拉吉夫的夫人索尼亞.甘地也成為了◆襲擊的目標。

其次近年來大的恐怖襲擊持續不斷。1993年，孟買連環爆炸，253人死亡；2003年，孟買再發生多起爆炸， 46人死亡；2005年新德里連環爆炸導致61人死亡；2006年3月，宗教聖城瓦拉納西連環爆炸，16人死亡，2006年7月11日孟買火車爆炸案，死亡超過200人，受傷者至少有600人。在印控克什米爾，以「虔誠軍」為代表的穆斯林激進組織的恐怖襲擊幾乎愈演愈烈，大有蔓延之勢。為了應付頻繁的恐怖威脅，印度所有大中城市幾乎高度警戒狀態。在孟買，警察配發的大多是在戰場上才使用的自動突擊步槍。有些地方用沙包堆起一個個臨時碉堡，黑洞洞的機槍槍口直接指向過往行人。在我們入住的萬豪酒店門口還有專門的安檢設備，城市氣氛還是有點緊張。對於一個外國人而言，如果下了飛機馬上看到到處都有荷槍實彈的警察，這些都在提醒這算不上是一個讓人有安全感的國家。

除了恐怖活動外，印度1947年獨立至今，錯綜複雜的民族、宗教、種族矛盾也一直是阻礙印度發展的一根軟肋。印度東北部的邦想脫離中央政府謀獨立、西北的地區活躍著數十個◆武裝和恐怖組織。一些不同宗教信徒雜居的地區仍存在宗教矛盾。據了解過去20多年僅曼尼普爾邦就有10000多人死於爭取獨立的武裝衝突。最近阿薩克邦又出現嚴重暴力事件。有56個平民被分離主義武裝槍殺。在北方邦的阿約迪亞，政府對1992年12月狂熱的印度教徒強行搗毀巴布理清真寺，在數個邦所引發的導致2000多人喪生的穆斯林與印度教徒的衝突仍心有餘悸。

賤民爭取權益的運動也會引發社會動蕩。2006年12月6日，我正好剛到孟買，耳聞目睹了全國幾十萬賤民為紀念印度民權領袖安倍卡博士逝世50周年所舉行的大型集會的盛況。孟買的上千警察如臨大敵，在集會的謝瓦吉公園現場拉起了鐵絲網建立了幾道封鎖線，還抽調了保安部隊前來幫忙。所幸沒有出現暴力事件。賤民在傳統的印度教中是種姓制度外，地位最低下的階層，被稱為「不可接觸者」。目前在印度的10多億人口中賤民約佔四分之一，但只有不到1％的人有工作。在現實生活中，特別是在一些鄉村賤民受到歧視和虐待的情況屢見不鮮。如何排除各種阻力，真正提高賤民的社會地位，提供更多的教育、就業機會，是印度政府在經濟社會發展中面臨的最大的挑戰之一。

需要說明的是印度的社會衝突實際上並非象媒體渲染的那麼嚴重。恐怖組織和叛亂事件主要集中在東北和西北的一些邦，對印度的穩定和發展並沒有構成嚴重威脅。因為一旦鬧大，中央政府就會重拳出擊，扭轉局面。不過對於不太了解印度的外國人而言，恐怖襲擊和暴力叛亂總讓人在去印度開展商務活動時

感到恐慌。

七、炫耀張揚的國家行為         溫和執中的民族性格

在印度，已經結識了不少印度朋友。所見所聞，在他們身上除了有人們常講的散漫、自我、自律，單調的性格特點外，印象最深的特點是溫和。不緊不慢、不慍不火。在大街上，如果開車發生輕微碰撞，很少爭執，最多輕描淡寫地抱怨幾句，又各自開走了。為了展覽場館搭建趕工期的事，我們的同事反覆催促，甚至發火，但合作方，包括施工的工人仍不會大聲爭拗，最多解釋幾句，或應付的說：「沒問題」、「很快就好了」。在一些會議論壇上，印度人很愛發言，搶著表達自己的觀點，甚至高談闊論、滔滔不絕，但很少在爭辯中不留情面、高聲呵斥，能保持著君子之爭的風度。最難得的是在展覽館前排隊進館的場面。雖然隊伍很長，但不急不躁，很有耐心和秩序。

然而，與印度人的溫和相比，印度的國家行為就較為張揚。喜歡炫耀實力，熱衷軍事擴張，把中國明確列為對手，時不時渲染中國威脅。一些印度高官對在1962年的邊境衝突中敗給中國一直耿耿於懷懷，喜歡拿中國說事。發展核武器明確說是為了應對中國的威脅；印度陸軍從俄羅斯那裡購買300輛的T-90主戰坦克的理由也是因為鄰國是「強大的潛在對手」。最近又有軍方高層揚言不懼怕與中國、巴基斯坦打核戰爭。據報道印度正在擴大海軍的活動範圍，將印度洋視為「印度之洋」，目標是建立一隻具有遠洋打擊能力的強大艦隊；2006年12月初印度空軍奔赴新加坡參加軍事演習。這是印度自獨立以來首次派遣戰鬥機進入東南亞執行重大軍事行動。被認為是印度「東向政策」的一大突破。

印度的競爭心理很強，動輒與中國比較。經濟增長率、外商直接投資、大學生畢業人數、科技實力、航天科技等等很多經濟和社會指標都會不時拿出來比一比。現在主要較勁的是載人登月工程。按照印度政府的設想一定要早於中國登上月球。無論如何，目前印度政府的財力是有限的。當印度將有限財力的相當部分投入到軍事和航天領域時，自然用於改善民生和基礎設施的投入就會大受影響。

應當說，印度政府中仍有一種對中國不友善、不信任的聲音。一些人對中國日新月異的發展有著不相信、不承認、不服氣的心理。給人的印象是，印度像是江湖上一個走不出失敗的陰影、糾纏於歷史心結的劍客，經過幾十年苦心修練，下山後一直在等到時機，還想一決高下。一些西方大國則像是教練、經紀人兼啦啦隊，拉攏挑唆，熱炒龍象之爭，意圖在兩個巨人的較量中坐收漁利。印度也許另有盤算，為了獲取更多好處，現在的表演應當只是罵罵陣、磨磨刀、亮亮劍，鬥上幾個回合。但如果是這樣，印度目前的表現似乎入戲太深。客客氣氣的道光劍影中，有股殺氣，讓人疑慮重重。總體上是狠話較多，戒備心理太重，有點小肚雞腸，缺少大國的胸襟。

印度人的溫和表現與政府的張揚的姿態確實大相徑庭。如果宗教文化決定了印度人的民族性格的話，那麼開放的步伐較慢，過於執著自身的精神感受，以及長期以來傳統文化的優越感和幾百年來的民族屈辱交織在一起產生的對大國夢想的痴迷，才演變為急躁自大的國家行為。

在印度肯定還有太多兩極的世界。上述的現象，源自觀察、出之感覺，有瞬間的定格、有他人的經驗、有一時的感悟、有媒體的偏好。真真假假，莫衷一是。難道真是《金剛經》所說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如電，「所有相皆是虛妄」。那麼不執著於這些「實相」，我們又去哪裡尋找其中的奧妙與真相。答案只有一個：我們必須拋開偏見，擱置感覺，深入到印度的歷史發展、文化宗教、政治體制、社會與經濟結構之中。

例如我們在市政建設上，雖然還不能直觀看到經濟增長的成就，但在那些破舊低矮的寫字樓里可能正有很多軟體、金融方面的精英在勤奮工作。我們應當明白目前印度的經濟增長主要不是靠人海戰術、機器廠房，而是知識和智慧。從文化上看，印度人輕視外在物質、注重內在精神。印度教聖典《奧義書》認為，人生活的物質世界都是幻覺。既然是幻覺，何必在意眼前的混亂呢？所以印度人追求更多的是精神世界，注重的高等教育，不會像我們中國人一樣搞形象工程、面子工程，把漂亮建築故意集中在主幹道兩側，將睡在馬路邊的三無人員收容遣返；從政治體制上看，印度的政治架構決定了政府財力有限，受到牽制較多，動員能力較弱。既使是已經確定的市政建設項目也不會迅速落實；從經濟結構上看，印度IT業的異軍突起是民族資本長期傾向於技能密集型的發展模式，盡量繞開勞動密集型產業奠定的基礎。拉吉夫.甘地時期開始提出將信息產業作為增長極的目標則是立足於自身的經濟結構，順應了世界經濟發展的大潮，抓住了歷史的機遇。我相信這樣的分析就可以為走出印度謎局提供一個可以參照的基路線圖。

印度是我們的老鄰居，一個古老而偉大的國家、一個給我們送來佛教的民族、一個曾經與我們共同推動過世界民族獨立與解放運動的國度，然而由於近幾十年，我們一直埋頭搞建設，言必稱歐美，加上三十年經濟飛速發展的自我膨脹的心理，它一度淡被我們忽視和淡忘。雖然印度文化，讓我們感到陌生，印度目前的發展與中國相比是有較大差距，但我們不應過多抱怨在印度做生意的艱難，不應當以暴發戶的心理譏笑印度現時的落後與貧窮，更不應當刻意渲染雙方在國際經濟活動中一定的競爭與衝突。印度有著穩定的民主政體；高素質和職業化的經理階層；完善健全的金融和資本市場體系；一大批優秀的民族企業；較強的科技創新能力；廣泛普及的英語基礎；吃苦耐勞、勤奮好學、自信平和的民族精神，這一切都預示著印度遲早要成為一個真正的世界大國。

21世紀是亞洲的世紀。亞洲的崛起主要靠的是印度與中國。中國2006年11月在印度提出的與印度建立一個長期穩定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的方針就是一個有著深遠的意義的重大舉措。在一個和諧的世界中，中國和印度完全應該也完全能夠成為好鄰居、好夥伴。正像印度正在流行的新單詞：Chindia Chindia一樣，只有合作與聯合，才能做到龍象共舞，實現共贏與和平，才能使兩個古老的文明再次成為引領世界和平與發展潮流的巨人。

一條腿走路始終是不穩當的

共同學習，國情不同，不能類比。看結果還要往長遠看，暫時中國領先而已。不過印度只有中國國土三分之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