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嫌學英語難，老外學中文難上加難

文/翟華

這兩天談中國人學英語的帖子，承蒙不少專家、磚家評點，在下不才獲益良多。不過也有極少數不明真相的網眾認為俺是教英語的托兒——「東方文化西方語」裡面不就有「東方」二字，貌似有為「X東方」做廣告的嫌疑。其實此「東方」並非彼「東方」，我這個「東方」原來是「東邊」，出自唐代詩人劉禹錫的《竹枝詞》中這樣一句「東邊日出西邊雨」，我只是淘換概念，把「東邊」變成「東方」，「雨」變成了「語」，而已。

其實本人這輩子到現在為止從來沒有教過別人英語，倒是常常有機會交老外中文，每次都能叫老外聽得津津有味佩服到五體投地speechless（無話可說）為止。隨便舉個例子，教老外學生學習「卡」（qia）這個字。先從中文的「上」字說起，這個「上」是一個指事字，下面的「一」表示位置的界線，線上一短橫表示在上面的意思。同理，「下」也是個指事字，上面部分表示位置的界限，下面部分表示在下的意思。如果上不去下不來，那就是被「卡」住了。比較一下英語，如果把up（上）和down（下）放在一起說，例如：Upsand downs，指一個人的運氣時好時壞，或是在某件事上成功和失敗不斷循環。換句話說，ups anddowns就是起伏、波折，與「卡住了」正好是相反的意思。如果要用英語說「卡住了」，不能用上、下說事，而是要形象地說「被粘住了」，即stuck，比如說：Ican't move. I'm stuck（我動不了，我被「粘」住了），十分地羅嗦。

還有學中文的老外向偶抱怨說中國人說話像是在做智力測驗，外國人的腦筋急死也轉不過彎兒來。比如，中國人說「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直接翻譯成英語Finda cool place where you go torest，老外死活不懂，把人得罪乾淨了都不明白怎麼回事。見老外如此不開竅，中國朋友再提醒一句：「這話的意思不是『小蔥拌豆腐』嗎？」老外誠惶誠恐，於是再把「小蔥拌豆腐」寫在紙上，翻譯成英語：Springonion mixed with tofu, one is green, one iswhite。雖然是一清二白，老外還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云。

教老外學中文過程中發生的趣事比小瀋陽的小品還好笑好多。某日，一位教老外的中文教師在講到這個「好」字時循循善誘地說：「中文的『好』字有這樣的用法：好不容易是很不容易；好不辛苦是很辛苦；好不快活是很快活。懂了沒有？」外國學生聽了后似乎是明白了又不太明白，先說：「好懂」，又覺得不對，又說：「好不懂。」這下子連老師都弄得好不糊塗。

儘管學中文這樣難，這些年來還是有越來越多的外國人知難而進，國外學中文的人是與日俱增。據說有一個加拿大人，50多歲了，不遠萬里，來到中國，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學習中文。到了北京拜師於一位學問堪比沙翁的國學大師門下。萬事開頭難，師生倆從最簡單的辭彙開始：英語〝Ｉ〞在漢語中應該如何表述。
大師不緊不慢地說：我泱泱中華5000年文明，一個I字，N種表述。老外一聽來了興趣，趕緊拿出小本本來記。大師接著說：我們人多事多，當你處在不同的地位，這個"I"的說法也有少許變化，就好比你們英語說一個動詞有一般現在時、進行時、過去時、過去進行時、過去完成時、過去將來時等等。

比如，你剛來中國，還沒有貴國大山那麼高的知名度和地位，與普通人聊天說I的時候可以說：wo, zan,an（我、咱、俺），上網可用ou（偶），要是書面的I可以說benren, geren（本人、個人），再矯情一點用wu, yu,nong（吾、予、儂）也未嘗不可。

如果見到老師、長輩和上級，則應該說：zaixia、biren、biren、xiaoke、wansheng、bucai（在下、鄙人、敝人、小可、晚生、不才、末學）

等到你當了小吏，見到大官和皇帝（演電視劇時用得著），則應該說：beizhi、xiaguan、chen、xiaoren、nucai、laonu、xiaode（卑職、下官、臣、奴才、老奴、小人、小的）。

見到平級，則可以說：yuxiong、weixiong、xiaodi、xiongdi、gemen（愚兄、為兄、小弟、兄弟、哥們）。

見到下級，則可以說：yemen、laozi、naigong（爺們、老子、乃公）。

如果你混得好，在電視劇里當上了皇帝或王爺，則可以說：zhen、gu、gujia、guaren（朕、孤、孤家、寡人）。

如果你不願意當官，去當和尚、道士，應該說（注意稱謂與年齡俱進）：pindao、xiaodao、pinseng、pinna、buhui、xiaoseng、laona、laoeng（貧道、小道、貧僧、貧衲、不慧、小僧、老衲、老僧）。
最後，lat but not theleast，一旦你退休了，餘熱無多，見人也矮了三分，只好說：laoxiu、laozhuo、laofu、laosou、laohan、laoke、laoyu、laogutou（老朽、老拙、老夫、老叟、老漢、老可、老嫗、老骨頭）。

老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老外學生心潮澎湃，一個晚上沒有睡好覺。第二天一大早，向老師拱手辭行：zaixiabucai（在下不才），當下退了房訂了票，gone with wind，打道回府去也。

中國人學英語難，外國人學中文更難，不適應中國文化的老外學中文難上加難。啥也別說了，long live理解萬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