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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可兒 發表於 2007-6-9 11:01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姍從昏迷中醒來,渾身卻一點力氣也沒有,腦子裡空白一片,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般長久。重症病房的呼吸機還在幫助她呼吸,她努力想坐起來,腿腳卻很不聽使喚。趴在她床邊的男人被異樣的聲音驚醒,抬起了頭,淚水噴涌而出,撕心般地大喊:「大夫,大夫,她醒了,她醒了……」姍睜大了眼睛,看清楚了這個男人,眼窩深陷、面容憔悴、兩鬢泛白,皺紋刻在眉間。姍看著他,親切在心裡瀰漫開來,「爸爸……」姍輕輕叫了聲。男人愣了一下,猛然緊緊抱住了姍,哽咽著:「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四年了……」淚水落在姍的臉上。

    姍的身體還很虛弱,從前的事情她想不起來,從爸爸那裡知道:她原來是銀行的出納,有著很愛她的父母,還有一個很愛她的男友。在距婚禮只有一個月的那天中午,她和另一個同事值班的時候,銀行內部的保安起了歹心,持槍搶劫了銀行。她和同事大聲呼救,被保安一人開了一槍,同事當場死亡,姍腹部中槍后仍然和保安博斗,糾纏中頭部撞到了窗台上。姍的手術整整做了六個小時,儘管保住了性命,但是因為腦部受到了強烈的撞擊,再也沒醒來……姍的母親受了很大的刺激,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輛貨車撞倒,帶著無限的牽挂和遺憾離開了人世。幾年間,父親四處求醫,姍也輾轉來到了這個城市的醫院,但得到的結論都是一樣的:她醒來的機會幾乎是零,就算是醒來,智力也會像幾歲的孩子一樣。

    但是姍的父親並沒有死心,他四處借錢,為了籌措昂貴的醫藥費,他賣掉了家裡的房子,白天在建築工地揮汗如雨地幹活,晚上就到醫院守著姍;餓了就喝開水就著饅頭充饑,困了就在姍的床邊打盹,長期的營養不良和勞累讓他的身體變得很虛弱。

    經過了一個月的康復治療后,姍出院了,只是說話還有點含糊,並且還要在這個城市繼續呆下去,定期到醫院做複查治療。父親帶著她租了一間房,白天照顧姍的生活,晚上等姍睡下去后揀些瓶瓶罐罐,好換來一點微薄的收入。

    姍的氣色逐漸好了起來,並學會了穿衣、做飯。

    父親給她買來了小學的課本,一點一點地教她。慢慢地,姍能看書讀報了,並且吐字漸漸清晰。複查的時候主治醫師驚訝不已,為了減輕他們的負擔,這位醫生介紹姍到醫院來做清潔工。

    命運之神終於對姍露出了笑臉。

    半年之後,姍的身體終於康復了,並且自學了很多知識,還報考了夜校,她想找份好點的工作好好地報答她的父親。她在醫院工作很勤奮,工作之餘還幫助病人的家屬。病人和家屬都很感激她,知道了她的遭遇后更加唏噓不已,讚歎她父親的偉大,有的老人更是淚水漣漣地嘆息:「多好的孩子啊,真是命苦啊。」姍卻總是微笑著說:「命運對我已經夠好的了,起碼我現在還活著。」

    漸漸的,溫柔善良的姍贏得了一個叫凡的年輕醫生的好感,他開始關心起姍,把自己以前的學習資料全部搬到醫院給姍,還指導姍學習。經過接觸,姍也感覺到了凡的許多優點:幽默、善良、博學。兩顆心慢慢貼近了,姍覺得幸福已經開始降臨了。

    又是一年過去了。如果不是那天和凡一起上街,姍可能永遠這麼幸福下去。



    情人節前一天,凡抑制不住的興奮,他決定第二天就向珊求婚。中午休息時間,凡和姍走在街頭,經過一家銀行,凡想去給姍買結婚鑽戒,他拉著姍快步走了進去。銀行的人不是很多,姍康復之後一直沒去過,她記得父親總是帶她繞道而行。大廳里人很少,姍四處看著,記憶深處的東西被觸動了,她頭痛欲裂,卻控制不住地往下想,她記起了那次搶劫,但轉瞬又從大腦里消失了……姍眩暈了,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姍帶著凡回家,凡有點局促不安。父親應聲開門,一開門就緊張地抱住了姍:「姍姍,你去哪裡了,急死我了,沒什麼事情吧,是不是又頭痛了,想不起來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父親注意到了姍身旁緊張不已的凡,凡上前跟他握了握手:「伯父,你好,我是姍的同事。」父親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進了屋裡,凡拉著姍跟在後面。在珊的小房間里,凡真誠地對她父親說,希望能永遠和姍在一起,以後就由他來照顧他們兩父女。父親揮了揮手,半響后說:「你先回去吧,我考慮一下。」

    送凡出門后,姍發現父親眼裡的淚。他低低地問姍:「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這個男孩,他可靠嗎?」姍望著自己的腳尖,點了點頭。她聽見父親嘆了口氣:「好吧,那你們準備結婚吧。」

    一切都在進行著,姍的臉上整天掛著幸福的微笑,和凡看房子、定傢具,婚期漸漸臨近。

    姍是在結婚前天的早上發現父親不見了的。她原以為他去了工地,於是就像往常一樣等父親放工回來,但是很遲了都不見父親。在父親的桌子上,姍發現了一封信,信封上寫著 「姍姍親啟」,她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后拆了信:

姍姍:

    相信你此刻的心情一定很高興吧,因為你終於可以披上婚紗,幸福地生活,爸爸由衷地感到高興,曾幾何時,我也有過和你一樣幸福的時刻,可惜是那樣的短暫。

    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情了。只要你過得開心、幸福,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快樂。我已經去了別的地方,在你身邊只會給你增加負擔,我不想這樣。凡是個好男人,我相信他能給你幸福,不要找我,我會在遠方給你祝福的。

                                    曾經深愛你的爸爸 志剛

    珊手裡的信漸漸被她握緊,志剛,志剛……她依稀記起,志剛是她相戀了幾年的男友……

    恢復記憶后,姍回到了家鄉,找到了自己居住的家,那是銀行的宿舍。姍小時候父母就因車禍去世,她經過自己的努力來到了這裡,單位照顧她,破例分給了她一套房子。出事後,單位沒有把姍的房子收回,他們都希望姍能重新醒來。回到這裡,推開房門,迎面看見了他和志剛的結婚照,照片里的志剛年輕英俊,對著她笑 。天哪, 原來四年的艱辛竟然可以將容顏蒼老數十年,姍的眼淚慢慢滑落,她感到自己的心被刀一點一點地刺破,心痛瀰漫……
2009,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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