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金瓶梅逝者如斯【126】一部描寫文革時期令人唏噓的家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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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以身殉職的愛情使者，壯志未酬身先去而被燉了吃掉的兔子，改變了弟弟的飼養格局。弟弟是個完美主義者，這個殘缺的兔子家庭總令他睹物傷懷，最後一狠心送給了別人，換了一隻貓來養。一年後貓又換成了狗，這隻狗抱來時就有皮膚病，爪子總是在身上撓，看著揪心。很快皮膚病就傳染給人，全家便都一起撓，全身不斷地撓，互相協作地撓，患難與共地撓。王宇恆大二暑假回來，發現全家在這隻狗的帶領下都一個習慣動作，如同追隨台上的領操員。很快王宇恆也養成了這個習慣，入鄉隨俗，和家人步調一致地做著搔癢操。搔癢操大大提高了全家人手臂的靈活性、柔韌性，困擾母親多年的肩周炎也基本治癒。

　　

　　最後結果是家裡人的皮膚病治好了，狗卻死掉了。弟弟慢慢撫平著創傷，與其餘的小動物相依為命。終於有一天，弟弟似乎突然悔悟，要徹底告別以往的荒唐歲月，毅然將烏龜、鳥和蟈蟈送人，其餘所有瓶瓶罐罐全都拿到樓下，振臂一呼，圍來院里的夥伴們。弟弟將瓶子一個個奮力擲到垃圾箱後面的牆上，邊擲邊喊：「誰搶著歸誰！」決絕之狀令人感奮。

　　

　　瓶子在牆上撞得粉碎，蛐蛐兒、馬蛇子、青蛙等四散奔逃。但是沒人去那邊抓搶，沒有出現弟弟預想的萬眾歡騰湧向垃圾箱的壯觀場面。大家卻從弟弟腳下搶過瓶子幫他一起往牆上摔，氣氛倒也算熱烈。弟弟這才意識到他原來奉若珍寶的東西在別人眼裡一錢不值，還抵不上這一摔帶來的快感。

　　

　　是什麼令弟弟洗心革面、浪子回頭？父母都非常驚喜，看著剛被弟弟收拾得井然有序的家，他們感嘆不已。弟弟長大了，樹大自然直，母親以往過度的操心、憂慮看來是沒必要的，就像小孩不愛吃飯只是因為沒到時候，到發育時便會突然飯量驚人。身為教育工作者的母親試圖從弟弟身上總結出心理成長軌跡，寫成論文，以便推廣應用，所以她叫來弟弟，跟他談一談。

　　

　　你是怎麼戰勝過去的自我，幡然醒悟的？母親的問詢如春風撲面，暖意融融。弟弟的回答也是熾熱的：我要養猴！

　　

　　「養猴？！」母親果然如同被燙了一下，「你是說動物園裡的那種猴？」

　　

　　「對！但也不一定是一個種。」弟弟本著科學的態度回答。

　　

　　母親並不關心具體什麼種，只是心存僥倖地確認一下，弟弟所說的猴可能是其他小動物的別稱。但結果總是最壞的，弟弟指的就是人們慣常定義的靈長類動物。

　　

　　「在哪養？」母親簡潔地問，和煦的春風變成刺骨的寒風。

　　

　　「在家裡。」

　　

　　「在家裡？！」母親一時不知該如何批駁這一荒謬的想法，似乎千萬個論據擠在喉嚨里出不來，半天才意識到問句是最有力度的，便誘敵深入地問道：「你覺得家裡什麼地方能養猴？」

　　

　　心中只裝著美好藍圖的弟弟對語氣之類的東西不很敏感，答道：「陽台太小，還受天氣影響，就得在屋裡養，猴可比兔子貴多了。就在我這屋養吧，我也好看著它。」